第八章：人间

浮云一路跟着渊澄走到他的房门口，眼看着渊澄要进房间才鼓起勇气问出口，“渊澄上仙，娘是什么啊？”

渊澄叹了口气，似乎是料到了这种事情会发生，语气之中都带着些无力：“也是生养你的人。男子称为父亲，女子称为娘亲，一般人间的小孩就叫这样的人为爹、娘。”

“那渊澄上仙，天地哪个算是我爹哪个算是我娘啊？”

“都不算，天地不能被称为爹娘。”

“那上仙为什么要我在外人面前称你是我爹啊？”

“问那么多干嘛，叫你这么做你就做就是了。”

“哦……那上仙，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啊？”

“你再问我问题，今天你就待在这里吧。”

“为什……哦。”

……

两人只打算在皇城再逗留一天，于是等渊澄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两个人就去掌柜那儿去退房了。掌柜的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看两个人的眼神之中都带着悲伤，算钱的时候还给他们少算了二十文。

渊澄拿着多出来的二十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出门就全给浮云买了糖葫芦，倒是把浮云给乐坏了。

皇城好玩的地方，除了集市能够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之外，北方园林的美都在别人的府内，他也不能带着浮云偷偷进别人的府内，只能带着浮云四处走走看看。

浮云对此倒是不在意，毕竟对她来说什么事情什么东西都很新鲜。虽然大多兴趣是在吃食上面……

一趟市集逛下来，渊澄手上倒是大包小包的提着些东西。吃食都是些什么绿豆糕，马蹄糕，玫瑰露……竟然还有女子梳妆用的东西，雕花的木梳，镶着劣质宝石的银簪……小贩直夸浮云懂事，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买首饰讨娘亲欢心。

渊澄偷偷地看了眼浮云的发髻。浮云的头发很长，也可能是因为浮云现在身子矮小，头发长到都将近到脚踝的位置了，两边的头发挽在头顶，用着一根半透明的，却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棍子簪着，前面打着一层薄薄的刘海，发式虽然简单，配着一身白衣，倒是不像凡尘中的人。

渊澄对浮云的品味不置可否，只是觉得眼光有点问题，选中的都是些劣等的品质，但看着浮云喜欢，价钱又不贵，也就随着她去了。

皇城在东南西北总共有四个大的市集，主要卖的东西有些不同，渊澄觉得自己带着浮云将这四个市集逛完，一天也就过去了省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在卖女子服饰那儿，渊澄实在是犯了难。

浮云看着店内各式各样的衣裳，眼底都透渴望，脚下也走不动路了，站在人家店门口，渊澄扯了两下浮云，她竟动也不动。

她化形之后，因为本体限制，就一直是穿着白衣，倒是符合仙界的气质。但她在凡间看见一些少女穿红戴粉，竟然也觉得很好看，像极了她在天上远远看到的百花园的情景。

此时见到这些衣服，非常喜欢倒是说不上，但她就是想试上一试。可……

浮云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心想：就算穿上了也应该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吧。

她这会儿只顾着自己，没有在意渊澄这边的场景。

渊澄既要顾着浮云没有乱走，又要拒绝络绎不绝递过来的丝帕或者香囊。

人间的这个朝代，男女之风并不是十分严格。未婚女子可以随意上街，若是遇见喜欢的男子，就将自己的随身物品赠与男子，若是男子接受了，两人花前月下一段时间，就能够结亲了。故而未婚女子们对于上街这种事情是很热衷的，尤其是在卖女子服饰这边，未婚女子就更加的多了。

渊澄这么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站在那儿，难免不会心动，于是送的送香囊，递的递绢帕，倒是一刻都没停下。就只见渊澄的脸越来越黑，嘴角紧紧抿着，全身散发着寒气。即使这样，也灭不掉那些女子的热情。

忍无可忍的渊澄为了让这些女子死心，咬了咬牙，温声朝着浮云喊道：“云儿，走了，晚些回家你娘会着急的。”

浮云没注意这声‘云儿’喊的是自己，她正忙着仔细看着这些衣裳的款式，琢磨着看自己的法力恢复之后能不能变两身出来。

渊澄只好上前来把浮云给拉走。

众女子一阵吸气，不能接受如此难得一见的男儿竟然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此时将近傍晚，渊澄也没有接着带浮云逛下去的心思了。今日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不会有夜市，市集也没什么可逛的了。

他偷偷带着浮云飞上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屋顶，坐下后，面朝西方，正对着日落。

浮云激动的说：“那是金乌吗？”

“对。”

“天上金乌不会落呢。”

“嗯，天上没有日落。”

“好漂亮啊。”

“是很漂亮。”

“每一间房子都镶上了金边，和天宫一样美呢。”

“比天宫美。”

“人间真美啊，我喜欢人间。”

“其实我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