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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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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

“你也知道说这朝中能瓜分的家族和朝臣都差不多都有了阵营,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独独这佟家就没人拉拢,反倒一直站在中立岿然不动?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只有靠着从龙之功才能延续自家的荣光?难道就你知道他们佟家权大势大,就你知道那隆科多有个李四儿当软肋?还不是因为你皇阿玛对佟家的态度来得太过亲厚,让人不敢随便动作?你怎么就不想想,依着你你皇阿玛那样看重权柄的一个人,难道就能由着旁人对他碗中的肉下手?”

德妃虽然不是特别精明于前朝之事,可伺候了康熙这么多年到底对其的性子拿捏了个五六分,便是想着胤祯那番话越想越可笑,连带着也越想越气,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又发作了起来。

“撇开这些不说,你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真有什么算计,为何不早早来跟我说,偏偏等到这时候才来?连你四哥都知道为了顾全我的颜面刻意拉开跟佟家拉开距离,可你倒好,居然非但没有半点忌讳还想着上赶着贴过去,你可将你额娘我放在眼里了?还是说翅膀硬了,当真是想要干脆气死我得个逍遥自在?”

“额娘!”

德妃之所以扯上胤禛倒不是惦念起了对方的好,不过是一想到佟家就忍不住想到当初刚生下胤禛就被孝懿皇后给抱了过去,然后恶性循环的越想就越是对佟家来得厌恶,便是眼瞧着在佟家赔了一个儿子不算,这另外一个从小被自己如珠如宝宠大的儿子竟然不知不觉中偏了过去,当然是激得她脑中一片混乱,这才冲口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而对于胤祯来说,他可以忍受自家额娘因着跟佟家的龃龉对自己大发脾气,也可以为了大局暂且压下性子,可是却独独没法忍受对方拿着那个从小被自己压在下头,从未在她面前听过其半句好话的兄长来作伐子,此外,再加上想到自家额娘之所以跟佟家这样不对付都是因他而起,连带着自己眼下里想要拉拢隆科多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都不能得偿所愿,反倒是得了好大一番排头,心中不由得越发生出了左性儿。

“额娘,您这是觉得四哥要比我强么?您从前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么个儿子,怎么眼下里儿子只求您为着大局着想暂且为儿子忍一时之气,您竟是这样不留情面了?还是说,原本您心里面就更为侧重四哥?就像您跟皇阿玛跟皇玛嬷说的那样,因着他是长子才对他格外严苛,让人错以为您对他没得半点母子情分?”

“你!”

“呵,说来也是,四哥虽然跟我为同胞兄弟,可他从小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得皇阿玛青眼,连带着得太子爷照拂,母族弱不弱对他可以说没有半分影响,甚至还可以借着东风抬高母族,至于妻族,四嫂的阿玛乃是握有实权的步军统领,当朝一品,而我的福晋呢?倒还比个侧福晋压了一头!您说您为我着想,为我操心为我劳力,可我怎么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什么究竟呢?”

“混账,你,你这是要反了吗?!”

德妃在胤祯面前不用讲究那些个在外人面前的姿态,同样的胤祯也在德妃跟前放纵惯了,于是这两两发作起来,一个在气头上一个被激起了左性儿,自是话儿越说越不成个样子,便是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受,德妃直接被这个向来宝贝的儿子气了个仰倒,缓了老半天才勉强接过话头——

“你自己不省心怪得了谁?先前那乌拉那拉舒云不是你自己上赶着送上门去给别人攀的?我想着到底她阿玛也算得上有用处,说不定还能牵制你四嫂连带着你四哥才捏着鼻子算了,后头那马佳若惜没得半点用处,又偏生你喜欢得紧,难道我还能阻着拦着硬是不给你纳?而至于你福晋,那会儿大选的时候我难道还不够上心上眼?可我再是一宫主位再是说得上话难道还能左右你皇阿玛的意思?给那苏麻喇姑没脸让你皇玛嬷心里记上一笔?”

“是是是,您说得都有理您说的都对,可您有难处您有力所不及的地方,难道儿子就没有苦衷了?儿子体谅您,您怎么就不能反过来也体谅体谅儿子?”

“你!”

看着自家儿子这幅好说歹说都说不通拎不清的样子,德妃只觉得心窝子疼得发慌,便是你来我去说到最后仍是不欢而散,且两两心中皆是觉得对方不省心,多的是不痛快,而一直关注着宫中,特别是永和宫中动静的胤禛,却是只觉得出了一口痛快气。

他本就是个心眼小的,从小被德妃忽略无视,不是后妈胜似后妈的对待,因此还一直被胤祯那小子压在头上,什么好的精贵的都是他搏头筹,如此,他心里头没半点脾气就奇了怪了,便是听着这宫中的动静,看完了这第一出名为‘自作自受’的戏码之后还嫌不够,后脚赶着前脚的又开始筹谋起了第二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74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天家无小事,京中无秘密。

家底太薄没人理,家底太厚则人人都少不了上心上眼的盯着瞧着,便是像佟家这样的人家,隆科多又正是在仕途上一路青云,且平日里素来不是什么低调谨慎的主儿,自是谁人都知晓李四儿的存在,只是这知道归知道,一来那隆科多正室夫人的娘家没有半点动静,二来佟家的人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儿,三来老爷子向来对母族来得优待,便顶了天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点谈资,从未有人想过拿着这种后院小事去跟佟家对着干,然而放到胤禛这儿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到了这李四儿身上——

“叔公,我听说那佟家最近可是有些个不安分。”

“太子爷,您这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此话又从何说起?”

“佟国维那个老狐狸向来是只跟着皇阿玛的意思来,在朝中瞧起来是既不亲近谁也不得罪谁,才使得出了两任皇后且手中还握着实权,依旧得皇阿玛的心,一门荣光不减,便是我从前有心拉拢一二那姿态也是摆得比谁都要分明,连带着他那几个好儿子,特别近两年入了皇阿玛眼的隆科多亦是滑不留手得很。”

想达到目的又不牵扯上自身,胤禛自是不会上赶着自己去出什么头,或是动用自己手中的太多势力,便是瞅准机会直接找上了胤礽。

不得不说胤禛对人心拿捏得精准,自打兄弟们出宫建府拨入各旗有了自己的佐领门人之后,胤礽便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下的隐患,对各府各院各家各事来得比从前要上心一百倍,再加上眼下里还七拐八拐的牵扯上了赫舍里家,以及他一向想拉拢又拉拢不上,或是说连切入点都找不到的佟家,他自是容不得其中生出半点变化,便是听了这一番的话里有话,后脚赶着前脚的就上起了心。

“他们若是一直不偏不倚倒也罢了,只是眼下里那隆科多这样不将赫舍里家放在眼里,偏生将那个什么劳什子四儿当做心尖肉,而那个李四儿又跟老八家的侧福晋走得很是亲近,可别是真的起了什么别的主意吧?”

“这……”

索额图平日里要留心朝政,又要权衡势力,还要打点门下,而且身居高位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迎来送往,以及这隆科多的正房夫人跟自己这一支早早的就出了五服,便是他还真是从未留意过这一头,直到得了胤礽这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才慢了几拍的上了心。

“原想着我赫舍里家跟佟家姻亲密切,虽不一定要锦上添花惹人眼,也决计没有背后捅刀子的理儿,可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什么叫做那隆科多院子里的事儿都由那李四儿说了算?什么叫做堂堂一个嫡子活得还不如一个庶子?他们佟家究竟还有没有将咱们赫舍里家放在眼里?”

“可不是?儿子这刚听底下人传来的话也很是觉得不可自行,即便咱们平日里管不着那么多,那正儿八经的娘家也没得什么太大的能耐,但那佟夫人可是她嫡嫡亲的姑母,怎么就能由得自家侄女儿被欺负成这幅模样儿?便是即便不为了自己,光是为了咱们两家之间的情分,为了大家面上好看也不能就那么眼睁睁干瞧着吧?难道说真叫太子爷说中了?”

“佟国维那个老匹夫,真是岂有此理!”

赫舍里家之所以一直没有太过于上心隆科多后院那档子事,其中固然是有着事太多□乏术的缘故,可同时也是因为他们明面上虽然走得不算亲近,然而关系却算得上是亲近,乃是从索尼那一辈起两家就结了姻亲,如此,再加上佟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索额图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女去跟佟家翻脸,便是到眼下里探明其中一二,被狠狠打了脸,索额图只觉得面上烧得疼之余还有种被人戏耍了的羞辱,两怒并一拍着桌子就发作了起来。

“先前太子爷与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太子爷太过于草木皆兵,可眼下里这一瞧倒还真是我被人当做猴儿耍了,好,好一个佟国维,好一个隆科多!”

佟家因着老爷子的厚待有着佟半朝之称,可赫舍里家从索尼从龙入关辅佐两代幼帝,出了一位元后出了当今太子爷,却同样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便是别人碍着老爷子的颜面不敢给佟家找不痛快,索额图却是一点都不怵,回过了神的翌日就逮着点小事发起了难,弄得佟国维措手不及之余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而看着一切走向皆如自己预料一般,身为最大幕后推手的胤禛也没闲着,他深知自家皇阿玛的性子和惯用手段,若是佟家和赫舍里家真的互相攀咬起来,不论谁对谁错不论拿着什么样的由头来闹腾,只要他一日还用得着佟家,一日还想要索额图帮衬太子,就顶了天不过各打八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说非但不能让他看完接下来的戏,反倒说不定叫旁人钻了空子去,如此,便是只见他再度出马给太子支起了招。

胤礽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如他所说的并不是一定要拉拢到佟家,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本就各自为营的家族及朝臣各有心思,也可以不在乎如佟家原先那般不进油盐哪头都不靠的清高劲儿,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不接自己的橄榄枝反倒投入旁人的阵营,更别说这隆科多还好死不死的刚巧踩到了他的雷点。

就像胤禛一旦碰到德妃和十四的事儿就极为小心眼一般,对于胤礽来说胤褆就是这样的存在,在他看来,胤禩跟胤褆同穿一条裤子,若不是得了老大的示意老八决计没那个本事去拉拢佟家的人,反之佟家也看不上老八,便是虽然从眼下里看来,佟家还不至于真的全然靠拢了胤褆,也还没到因着这么桩子事儿就撕破脸皮的程度,他心中也早已然堵了口气,再被胤禛这么刻意为之的一撺掇,便是抱着给佟家一点教训,叫他们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仰仗的心态出手了,京中的风向亦是从此开始发生转变——

“欸,你听说那佟家的事儿了没有?虽说咱们在京中也见惯了不少高门大户中的龌龊事儿,可这佟家一向德蒙圣恩,面上也很是一副拎得清的模样儿,却没想到关起门来竟是那副模样儿,宠妾灭妻成那样,我估摸着可是这京城里的头一份了!”

“嗤,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儿哪?那佟家三爷偏疼小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连带着那李四儿身边的丫头都是一个比一个嚣张高调,这早就见怪不怪的事儿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呸,你知道什么?我有个远房姑妈的表姐夫的弟弟就在佟府里头的当差,听那传出来的话儿,那佟家三爷可不光光只是偏疼小妾,据说那李四儿刚进府的时候还算是安分了两日,可看着那正房夫人是个脾气好的便恃宠而骄过分了起来,现在后院里头都给她做了主不算,还一有个不顺心就拿着那正房夫人当出气筒,连带着那好端端的嫡子亦是过得比下人还不如,当真是说起来都觉得可怜!”

“哈?不是吧?原先不是说那正房夫人是佟夫人的嫡亲侄女儿么?难道佟大人不管,佟夫人也不管?”

“那李四儿嚣张跋扈到这种程度还被那佟三爷如珠如宝的捧着,这难道还瞧不出她在佟三爷心里的分量?那头要管这头护着,总不能真的为了这么点子后宅之事就剜了自家儿子的心头肉吧?还不是面上能看就算了?反正佟家向来得圣心,难道还有人敢不顾皇上的面子硬给他们添不痛快?”

“这……也未必吧?我有个远方表亲就是娶了从宫里头放出来的宫女,虽说这奴才不得议论主子的事儿,可真要说起来却也没少提皇上是个极为注重体统的人,尤其对自家人来得严苛,这佟家若是真仗着皇上的势就不拿规矩当回事,岂不是也让皇上面上不好看?”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得最是快,便是不过两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以往碍着老爷子的面子,碍着佟家的势力,碍着背后家族的态度,都察院碰上这种事儿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索额图松了口,别人不敢上自有投靠赫舍里家的御史上,便是没等佟家回过神来闹清楚这风言风语是怎么一回事,弹劾奏折就摆上了康熙的御案。

索额图原就不是什么蠢人,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深知老爷子的性子,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平三藩亲征葛尔丹等不少事儿上都站错了队,却依旧得以重用的原因之一,如此,再加上得了太子爷的提点脑子转过了弯,这弹劾奏折之上就更是半句多话都没有,只客观的言明了近日里京中的传闻和佟家确实不妥之处,闹得老爷子想要护短都寻不到由头,只能大手一挥先撸了隆科多的差事,眼不见为净的将人丢回了佟府。

出师未捷身先死,胤祯彻底傻眼了,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这还不过是个开头。

第75章 四儿作死来送死

那一头的胤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整个人都傻了眼,而这一头的佟府就更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饶是知道老爷子算是给自家留了颜面只从轻发落,关起门来却也仍是闹腾不止——

“二叔,我早就说过了这小事不管必要酿成大祸,当初您说我言过其实,隆科多向来拎得清总不至于坏了大规矩,那怎么眼下里就成了这样了?”

首先挑起话头是鄂伦岱,论辈分来说他是比佟国维矮了一头不错,可佟国纲早死由他袭了一等公的居委,在佟家当然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此外,再加上他虽然生性混不吝,却极为讲究正统,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都瞧不上眼,更别说这出身惹人诟病还不懂得收敛的李四儿,如此,便是只见他将话说得极为不客气。

“被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们儿拎着鼻子走,闹得咱们整个儿佟家上下都跟着没脸,几乎沦为京城的笑柄,这样若还算是拎得清,那拎不清岂不是咱们这佟家就该改姓李了?”

“鄂伦岱!”

“怎么?您这会儿嫌我说话不好听了?那当初怎么没见您老人家瞧着管着点?我也不是硬要在这当口儿上说什么风凉话,可一码归一码的,您总不会到了这会儿还想护着那小子吧?”

无视佟国维阴沉的面色,鄂伦岱兀自说得来劲儿。

“咱们佟家虽说如今算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也多得皇上照拂,可这一来是玛法刀里来血里去拼回来的,二来是姨母于宫中苦闷多年给熬出来的,如此,若是叫他二位知道咱们家的颜面败在了这么个娘们儿身上,怕是那眼都要闭不上了吧?”

“行了,你这小子怎么年纪越大越是混不吝了,怎么扯着扯着竟是扯到这上头去了?谁又说我要护着那混账东西了?来人,还不赶快将那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上上下下就没一个省心的,当真是想要气死我?!”

佟国维也是被逼得没了脾气,身为国丈爷和国舅爷,满朝上下乃至老爷子都多是让他几分敬他几分,却没料到在这种小事儿上栽了跟头,当着满朝文武被打了脸不说,这会儿回了府还得受小辈的挤兑,却还因着没理弄得回话都没有底气,只能话赶话的逮着话头出点子气。

鄂伦岱倒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时候,听了这么句意有所指的话也没出声,可当看到隆科多来了不算,身后还跟着个从上到下无一不做主母装扮的李四儿,眉头却是顿时挑了起来——

“哟,我当这是谁家的诰命夫人,原来是咱们佟三爷的爱妾啊?啧啧,瞧这模样儿,瞧这排场,可是比起我那一品诰命的夫人还要来得风光呢!”

“您这……”

“爷没叫你来你巴巴的来,爷没叫你回话你巴巴的出声,这就是你家佟三爷后院里头的规矩?这大红是你穿得的?这凤头簪是你带得的?原本你们自家这混账事我不想管也懒得管,可今个儿既是并着我的脸面一起折辱了,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佟家的规矩,来人,先拉下去打!”

“鄂伦岱,你敢!”

“老子有什么不敢?”

比起性子,鄂伦岱是敢在朝会上看见那个不顺眼直接挥拳头,敢在老爷子跟前拍桌子的主儿,比起武力,他也是从小跟着自家阿玛混迹在军营,刚成年就带兵真刀真剑打过仗的主儿,便是这火气一来哪里还将隆科多放在眼里,冲上去就直接给了对方一拳,口中亦是再不留半点情面——

“你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女人没睡过女人?上赶着去你岳丈那抢个破鞋不算,还大摇大摆的当成心尖子,就是你不在意你脸上那层皮,这佟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就都不要脸了?你要只是棋差一招被人算计了我当你是太年轻,你要只是吃了败仗被削官我当你勉强也是条汉子,可因着这么个娘们儿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只能在女人身上找自信?”

“你说什么?!”

“怎么着,敢做不敢听了?仗着祖辈的荣光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怎么看你?由得这娘们儿嚣张跋扈虐待正妻兼嫡子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那求情声刺耳?其身不正,乱纲坏常,饶是老子这么混不吝的人瞧着你都觉得恶心,我们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

“鄂伦岱!”

“好了,您几位都莫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错,都是四儿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根本就不会将事情闹成这样,事到如今,我一介后宅妇人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来补偿,便是去了这条命来个痛快,也好平了您几位的气……”

“好,不怕你想死就怕你赖活着,来人,快点送她一程!”

“鄂伦岱,她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佟国维本来还觉得鄂伦岱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刺耳,可出言阻止的话音刚落,却是只见因着这李四儿一句话自家儿子就瞬间红了眼睛,一副谁敢动她就要跟谁拼命的样子,却是不可置信陡然间瞪大了眼睛,而鄂伦岱为人虽然没规矩万事皆由着性子来,可也没想过有哪个爷们儿会为了哪个娘们儿要死要活,便是一瞬间也愣在原地,佟夫人看着这一茬儿更是脚下一踉跄险些栽了下去,而就在隆科多抱着李四儿,二人你侬我侬诉着衷肠,将整个佟府搅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佟府之外的胤禛却也后脚赶着前脚的得到了消息——

“四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弟总是没有诓骗您的道理,臣弟刚刚知晓的时候也跟您是一般模样儿,原想着这佟家也算是一门能臣,再是一辈不如一辈也总是不会差得不能见人,可如今见识到隆科多这番模样儿,便是觉得这不拉拢或许要比拉拢到手来得更为省心。”

胤禛这话说得很是真心,依着他对孝懿皇后的感情,依着除却隆科多之外其余佟家人的能耐,便是因着先前舒兰的话暂时放下了那亲近之心,可也总是想着要留有一线余地,然而这会儿身在其中见识到了隆科多的‘深情’之后,他却是彻底打消了先前的心思,只觉得这家人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不然帮不帮得上忙不一定,摆在那儿就是个天大的软肋,更别说李四儿还好死不死的触到了他的雷点。

“让人意外的还不止这一茬儿,您先前让臣弟探探那李四儿的底,便还真是不探不知道一探探出了真东西。”

“哦?”

“不知道该说她有能耐,还是该说她太过于自作聪明,依着佟家的家世,依着隆科多对她的上心,依着她还拿捏住了当家大权和府中开支进项,不管怎么说她应当都不缺银子花,可她借着隆科多的名借着佟家的势,却是收受了不少贿赂银子,那些个刚入京任职的官员倒也就罢了,最让我意外的,她手中还有几个商铺是之前从老九那儿过过来的,想来咱们之前的思忖倒还真不是无的放矢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

先前胤禩想要从李四儿身上拿下隆科多,再从隆科多身上拿下佟国维,便是当然少不了要花银子,而要花银子当然少不了胤禟来出大头,有一句说一句的,其实这事儿做得并不张扬甚至可以说很是隐蔽,可一来李四儿是不不晓得低调收敛的主儿,二来胤禛一直上心上眼的盯着他们,便终是棋差一招的叫他给逮着了痕迹。

而对于胤礽来说,他原本就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若是佟家这回得了教训悬崖勒马也就罢了,偏偏被隆科多那插科打诨一番之后没了动静,让他怒上添怒,将之前拉拢佟家的心思一淡再淡,如此,再加上这事儿又好死不死的牵扯上了老九,顺藤摸瓜不怕扯不上老八老大,相较之下更让他来得感兴趣,便是顿时有了决断,没过几日的功夫弹劾的奏折就再度摆上了老爷子的桌案——

说起来,老爷子算是个极为拎得清的皇帝,任人不唯亲,护短分大小,对于先前隆科多的破事儿他虽然留了情面,可面上却也不会不为所动心中亦是不会无所计较,只是因着事情尚未关系到朝政才想着给对方一个自己关起门来解决的机会,网开了一面,是以,当胤礽瞧着佟家的动静心思一淡再淡的时候,他也少不得对佟家颇感失望,此外,再加上鄂伦岱被隆科多那一闹和佟国维的不作为弄得绝了望,让其子私下里给他递了密折痛诉隆科多的种种行举,便是这一封弹劾奏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子彻底怒了!

第7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爷子确实是因着自家额娘而待佟家来得亲近,而佟家在前朝明珠索额图两党攀咬之中也确实是能够起到平衡的作用,可抬举佟家归抬举佟家,却并不一定非隆科多不可。

佟家不止佟国维这一支,佟国维这一支里也不止隆科多这么一个得用的儿子,眼瞧着自己留了颜面网开完一面,对方非但不晓得收敛关起门来把屁股擦干净,反倒是没过几天又闹出这么一茬儿,且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官员和皇子阿哥,顿时从后院私事成了党派大事,老爷子自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没有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理儿,便哪怕是还没到那大刀阔斧一刀斩个干净的程度,碍着自己的脸面也并不好下明旨让佟家太过遭殃,可对隆科多却是没留什么多的情面——

首当其冲的李四儿降为滕妾杖一百,其位永不抬升其子不得袭爵;隆科多之前已经被撸成了白板,便是贪墨了多少银子就双倍缴还国库,一日不清一日不录用;连带着佟国维也被叫到乾清宫得了番敲打,惹了忌讳的胤禟得了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且被勒令禁足一月,连带着那些个情节本不算严重的朝中官员亦是因着老爷子自觉颜面有失,而被找着由头贬的贬调的调。

能在京当官在朝中听事,谁人都不是什么傻子。

甭管老爷子是碍着自己的颜面还是碍着对自家亲妈的情分,也甭管这总归给佟家留了点脸并未放到明面上来发作,大家心中都有数这向来得脸风光的佟国维算是栽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向来高调的佟家难得的夹起了尾巴做人,赫舍里家没落井下石却也没少看笑话,纳喇家则是因着胤禟的缘故被殃及了池鱼憋屈得一连数日低气压,朝中众人皆是以为这场闹剧算是到此就算罢了,可对于身处暴风雨中心的佟家而言,好戏却还才拉开序幕。

“四儿你怎么样了?身上是不是还疼得紧?你在我跟前还藏着捂着做什么?今个儿的药擦了吗?倒是叫我看看呀!那该死的狗奴才,明明收了我的打点银子还打得这样重,以后要是被我逮着了定要给他好看!”

“爷,我……得了这么大一个没脸,指不定这会儿京城都在笑话我,光是想想我就恨不得死了算了,还擦什么药?”

“他们敢?我们佟家是什么人家,我是正儿八经的佟家三爷,你是我最最爱重的夫人,有我在一天便是会竭尽所能的护着你,谁要是敢笑话你我就跟谁过不去,有我在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剜的心,当真是想要急死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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