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恍如隔世

“就凭我是她的心理医生。”

放下杯子，梁晚晚盯着他，“根据时间判断，苏落精神失常的事，你知道对吧？”

看到楚亦南沉默，她接着说道：“除了精神病史，她还得过抑郁症，精神方面非常脆弱，那天，因为过量服用安定药物导致中毒，差点死在医院里，照顾你的两个月内，她从来没合过眼，这些，你知道吗？”

那两个月，苏落的状态确实很不好，他以为是太过操劳，还打算出院后好好补偿。

她这么痛苦，却不告诉自己，难道是……

楚亦南颤抖出声：“落落她，恢复记忆了？”

“对，楚亦南，你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不是我要带走苏落，而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她还有辰辰，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她迟早还是会疯，相同的，你多见她一次，就是多一次对她的折磨。”

离开后，在梁晚晚的再三逼问下，苏落才说了实话，恢复记忆后，只要楚亦南靠近，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害怕，总觉得他会再变成暴虐狰狞的样子。

不，不是这样的。

楚亦南有些难以置信，他本以为苏落又是被强行带走的，原来，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只是为了躲避自己。

他们的关系，明明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

苏落喂他汤时，那样耐心，她的眉眼唇，无一不显露着温柔的韵味。

忽然间，楚亦南的脑海中，出现苏落惊恐的眼神，因为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从未放在心上。

再仔细回忆，那样的眼神，是他每次靠近苏落时，才会有的。

原来，这两个月，她面对着自己时，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

他的妻子，害怕他这个丈夫的接近。

他有些不甘，苏落是他的命，不能轻易放弃。

可是，如果再见，苏落很有可能又会精神失常。

“万事万物，不可强求。”

浑厚的声音回荡，像一记警钟敲响在他耳边，敲走了纠结，楚亦南心中，有了答案。

梁晚晚看着楚亦南，有些讶异，听苏落对过往的描述，加上她听说楚氏总裁打击竞争对手的铁血手腕，她以为楚亦南会不择手段地想把苏落抓回自己身边，已经做好‘抗战’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只是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这个男人对苏落的感情，她有些看不懂。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梁晚晚咖啡都续了好几杯，楚亦南才重新抬起头，“我以后，不会再出现。”

比起让苏落痛苦地待在他身边，他宁愿选择放手，只要她开心。

话落的一瞬，他眼里，光彩全灭。

梁晚晚懂得，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实属艰难，她微微点头，打算离开。

“我能……远远看她一眼吗？”

语气极尽恳求，梁晚晚没办法拒绝。

办公间里，苏落正在低头处理文件，她将长发高高束成马尾，侧脸娴静美好，和年少时无异。

在门外注意到她略微苍白的脸色，楚亦南布满红血丝的眼里，都是自责和愧疚。

他缓慢地转身，脚步蹒跚，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头。

像是想到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身对梁晚晚说道：“有个东西，请你代为转交。”

再上楼时，楚亦南手里多了份文件，是离婚协议书，梁晚晚翻开，他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直都想正式收养辰辰。”

他清楚，这场短暂惨痛的婚姻后，这一生不会再有下一段感情，所以这婚离与不离，都没有任何区别。

与其这样，还不如圆了苏落的梦。

大街上，人影穿梭，车水马龙，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恍如隔世。

五年前，他自作自受，逼死苏落，五年后，苏落死而复生，他以为一切都会越变越好，以为还有机会去弥补，这一次，他终于明白，过错就像自己腕间的伤口，会淡化，却永远不会消失。

他欠苏落的，下辈子再还。

监狱。

苏嘉嘉站在公共澡堂的喷头下，痴呆地抠着自己缠成乱麻一样的头发。

开庭审理前，苏嘉嘉主动承认了所有罪名，但她强调自己是受勇哥胁迫，坦白从宽的道理，谁都知道，勇哥被判死刑，在陆铭轩的努力下，苏嘉嘉也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进了监狱后，苏嘉嘉看见长头发的女犯人就会疯狂地扑上去，想要掐死她，嘴里还不停喊着：“苏落，你去死！”

她被单独关押在禁闭室里，吃喝都会撒到自己身上，却从不洗澡，只要靠近那个房间，都会闻到里面一股恶臭。

本来狱警也不想搭理她，无奈下周领导要来视察，把她扔到澡堂后，一脸嫌恶地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澡堂里只剩下两三个人，苏嘉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未动。

“你去门口看着。”

一个女犯人应声走了出去，剩下两个人走近苏嘉嘉，面露凶光。

等苏嘉嘉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站在了眼前，手里握着牙刷，不同的是，握柄底端很尖锐，像小刀一般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