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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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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有变,马车是早备好的。韩覃带着淳氏,熊贯与许知友,巩兆和等人到了宫门外,眼看三更,有朝以来头一回不到三更开启东华门,韩覃却不入内,坐在车上对那内侍说道:“二位公公,宫门我就不进了,在此等着就行,无论唐牧出了何事,还请你们出来通知我一声。”

这两个内侍接到的旨令是必得要把这韩夫人诓进宫去,他们跟着黄全熏陶了一阵子,也知道胆子要大,要不拘一格,只要能达成目的,就会得皇帝宠爱,所以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道:“那若是唐阁老死了呢?难道夫人也不入宫?”

韩覃冷笑:“那就抬出来,我亲自载他回家去。”

甩下轿帘,她的眼泪随之滚落下来。若唐牧果真因为她而死在李昊手上,那可真是太过荒唐。他本是个被这些昏庸无用极度自私还握着皇权不肯放的祖宗们祸害过的孙辈,且不说他前世做帝王时究竟怎么样,到此二十年,尽心尽力缝补着江山那张巨网上的一点点小洞,以期它能扬帆更久。虽不则手段,却也不惜财力物力一已之力,且不说享受,连件锦衣都未穿过。如此一个想要改变历史的人,那怕被当成奸佞诛戳,也胜过死于帝王的争风吃醋。

韩覃前世曾满心爱着李昊,如今却渐渐鄙夷,有些恨他。若他前世不是亲信陈保,又怎会惨死于乾清宫。他的坟墓,是他自己一手挖成,连带还埋葬了她。

等了小半个时辰,韩覃越发认定唐牧或者已死,忍不住呜呜咽咽哭出了声儿。正抱膝哭着,忽而轿帘掀起,唐牧和着满身的酒气与寒气扑了进来。他直接将她扑倒在车里,胡茬刺着她的面颊先吃了一气,接着转身,却是要扣上那轿帘上的扣子。韩覃见他手乱颤着总扣不齐,爬过来替他扣好,才掰脸要看唐牧,他却已经来扯她的裤子了。

*

半个时辰前,永宁宫中。二月的冷天,潮气弥漫的西殿,韩清只着一件薄纱衣,咬唇望着挺睡于床的唐牧。叫李昊拘在这深宫中好几个月了,韩清终于得见唐牧一回。实际上比起李昊,她更喜欢唐牧。

同样是手握权柄的两个男人。李昊的权力属于天赐,唐牧的却是自己施展手腕拼出来的。自己拼来的权力,总比天赐的要更加动人,更何况唐牧成熟,稳重,不比李昊那样瘦弱,一股拂风之态。

韩清偎在唐牧身边躺了片刻,见他仍还在沉睡中,先抽了那苍玉锁扣的腰带,再一条条勾着袍带。毕竟十六岁的小姑娘,贼胆有,但完全不得章法。他满身灼气,触上去混身肌肉都是硬的。终于解开了外衣,韩清压着一颗狂乱的心翻坐起来,拂去身上那袭薄纱,光如尾鱼,勾腿拂着唐牧的裤管,轻声唤道:“二爷!”

若要说她最嫉妒韩覃什么,就是韩覃能口口声声理直气壮的喊唐牧一声二爷。这男人执掌半壁江山,只要有她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在旁帮衬,总有一天,入主乾清宫都不是难事,而她,也不必呆在这又潮又冷的小西殿里,入主坤宁,位封国母,才是至高荣耀。

所以放弃李昊那颗小树,她依附着唐牧,才能得到整片森林。

“二爷!”韩清有些怀疑黄全是不是买到了假药,否则唐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终于赖不得,伸手在他双腿间去揉搓,才要覆唇,照脸一记耳光,竟是将她劈的晕头转向。

唐牧翻坐了起来,沉声问韩清:“你不是信誓耽耽保证自己只须一夜就能爬上龙床?怎么到如今还偏居在这霉气冲天的冷宫之中?”

“二爷!”韩清才张嘴,又是清亮一记耳光。

“二爷也是你能叫的?”唐牧又是一记耳光,打的韩清连连哀叫,冷脸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非但没有怀上龙种,竟被李昊利用,又来祸害你家主子。”

“二爷!”韩清眼看唐牧系着腰带,扑过来抱住他的脚哆哆嗦嗦哭道:“二爷,我是真心实意的爱您,仰慕您,无关荣誉,地位,我是真心实意爱您这个人,才心甘情愿凭您差遣。二姐姐已经在窗外瞧见咱俩了,她转投皇上怀抱,已经不要二爷您了。二爷,我才该是您的妻子,唐府中的二夫人。这冷宫我呆够了,二爷,您带我回怡园好不好?”

唐牧甩开韩清,转身出了这西殿,于冷风中穿出宫廷,一路无人相阻,出奇的顺利。

*

(中间一段,你们知道该往那里找哈!)

*

马车绕着怡园足足转了三圈,巩兆和与淳氏好容易撵上,巩兆和见熊贯下马,压低声问道:“熊哥,你是不是疯了?”

熊贯扬鞭指了指马车,拍拍巩兆和道:“叫淳氏找条大毯子来,估计二爷要用。”

“你要去那里?”巩兆和追问道。

熊贯停步,咬牙切齿道:“去那里?找个地方泄泄火!”听了一场活春宫,他简直要疯了!

*

韩覃蜷身在一只被窝包成的裹单内,一路无羞无臊的笑着。她是真的没羞没臊忘了脸面,叫他一通折腾弄的连爹妈都不认识了。只觉得这小被窝裹的十分新奇,伸一只手出来想拂掉遮在头上那个小三角,叫唐牧压回去,又伸出来,又叫他压回去。

下午一觉睡醒来,韩覃连衣服都不肯穿,缩在被窝里听唐牧讲昨夜宫里的事情。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听的惊心动魄,待听到韩清那一着时,冷哼一声道:“所以我曾说过,你不该利用韩清。她或者有些虚荣心,争强好胜,可没那个脑子与格局,到如今你们谁都不肯要她,叫她怎么办?”

唐牧倒不关心韩清,只淡淡道:“路是她自己选的。”

韩覃闷声问道:“李昊那里,能就此结束吗?”

唐牧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只怕他要御驾亲征,出京打仗。小孩子家家没见过失面,让他出门摔上一跤跌破一回脑袋,才清楚自己姓什么!”

“打仗?”韩覃也是吃惊一笑:“他一个京城城都未出过的孩子,刀枪也没摸过几回,打什么仗?”

*

唐牧的激将法果真管用,次日早朝,李昊力排众议要御驾亲征,到宁武关与蒙古兵打一仗。群臣自然要骂他荒唐,但既唐牧表示支持,余人便也无话可说。

出了宫门,陈卿道:“虽我早猜到皇上只怕要御驾亲征,可没想到他会留你监朝。”

唐牧亦有些迷惑不解:“按理,他该把我发派到海南去。”

按理来说,李昊与他因情结成深仇大恨,就算不能力排众议撸了他的乌纱,至少应该给他放个外差,将他远远的派个外差才行。

回到怡园,韩覃正在写信。唐牧捡起傅文益自岭南写来的信,信中详述潮天、寒棚,漏雨的屋子,以及自己种的碗莲何时萌了苞,写的极其生动有趣。

韩覃的回信中自然替她支了许多招。比如如何晒干衣服,如何防潮,以及如何纳纳鞋缝衣。唐牧读过信,也知唐逸过的颇苦,丢了信抱怨道:“一个二个总不叫人省心!”

他仍是在怪怨这些不听话的孩子们。韩覃反问唐牧:“二爷,陈卿陈叔叔大约是与你一同长大的。你觉得他少年时,其人如何?”

唐牧哼了一声道:“孤高狷介,十分难和群。”

韩覃又道:“那如今你瞧着他如何?”

唐牧露出颇为赞许的笑容:“沉稳有度,难得的人才。”

“这就对了。”韩覃笑嘻嘻道:“连陈叔叔那样沉稳的人都曾年少轻狂过,更何况阿难或者皇帝,你以已之严去要求他们,是你自己太苛刻了而已。”

“咱们生个孩子吧,二爷。不管是儿是女,我保证会教管好他,不叫他反叛,不省心。”韩覃如今瞧出症结来了,唐牧之所以不要孩子,恰是叫这些他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们伤透了心,他不敢再用心在小孩子身上。人一生所能付出的感情是有限的,他虽还相貌年轻,却有一颗苍老的心,不肯再轻易用到人身上。

唐牧听了这话随即冷脸,甩帘走了。

*

入了三月,炭行基本就清闲了。韩覃不敢轻易出门,这天传了掌柜蔡金来要问炭行的情况,等来的却是大壮。他终于将自己倒饬了一番,打扮起来清清爽爽倒还像个人样,进门便咧着嘴,那笑意似乎再忍不住。

韩覃见他心神不宁,试问道:“可是乔惜存又回过头来与你和好,要叫你回去过日子了?”

大壮咧嘴大笑:“她前些日子得了春咳险些挺不过来,我照料了一月余,如今终于松口肯原谅我了。只是我听她的口气还是怨我不打招呼就离开,终是不肯让我进门。”

韩覃道:“她不肯让你进门,听着像是在气我,毕竟是我让你出她家到炭行的。”

大壮嘿嘿一笑,再不言语。韩覃顿时明白了,这两口子如今要和好,将她当成个坏人要一起□□了。她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上她家门亲自替她赔个不是去。只怕她就能收心与你过日子了。”

“只是要多麻烦你一回。”大壮连忙应道。

韩覃又是一笑。乔惜存的家又在西城唐府附近,恰今天李昊出征之前正在祭告天地神祠行祃祭礼,为防多事,她带着熊贯与许知友两个并唐牧的二十几个护卫,浩浩荡荡穿半个城要往乔惜存家去。

才出怡园不多远,忽而便见韩雅急匆匆的跑来。她追上了韩覃的车,气喘嘘嘘哭道:“二姐姐,昨儿夜里清儿叫人送出宫,送到我那儿了。她哭了大半夜,我倒觉得这是好事,宽怀了她大半夜,谁知临天亮闷了一觉,早晨起来她便不见了,临了还留一纸书,说自己丢光了祖宗脸面不活了,要跳护城河去,这可怎么办?”

韩覃听了这话自然也大吃一惊,细问道:“她走的时候可曾带着东西没有?”

韩雅伸手拎着双绣鞋道:“若是她肯带点财帛衣服,我倒还没这么急。可是宫里赏出来成山的东西她分毫未取,走的时候连鞋子都未穿着。”

毕竟都是姐妹,韩清虽有过错,却也是叫男人们利用。韩覃不敢叫熊贯与许知友离身,挥了那些侍卫道:“去,跟着我妹妹一起去沿着里外护城河细细的寻一遍去。”

韩雅带着人匆匆离去,韩覃自然也无心再往前走,靠车在路边等着,忽而便见不远处亭阁相围,寻常老人们聊天散步看杂耍的茶围子旁一阵骚动,有几个孩子一路冲了过来,叫道:“淹死人了,淹死人了!”

韩覃在车上瞧着一些人捞上来是个穿绿衣的女子,远远瞧不真切,带着熊贯与许知友两个匆匆赶过去,见是一具脸都腐烂了的女尸,她干呕了两声,转身疾刻往回走着,许知友与熊贯两个紧跟其后。她才上了车子,随即一把匕首搭在了脖子上,韩覃头发叫人扯住,她颤声问道:“韩清?”

“叫你那车夫滚下马,否则我即刻就划花你的脸!”韩清咬牙切齿说道。

韩覃缓缓扬起双手道:“好,我即刻就说,你先松了刀子……”

她话未说完随即往后猛然扬头,脑后插的长簪短钗齐齐戳向韩清的脸。韩覃随即大叫:“熊叔叔!熊叔叔!”

马车随即剧烈晃荡,韩覃也不知外面驾车的人究竟是谁,翻过身骑趴在韩清身上,攥紧她乱晃的手腕反绞,待她松了匕首随即一脚踢到车外,伸手甩了韩清两个耳光,骂道:“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好好儿的日子不过,你这是又跟谁搅到了一处?”

韩清没了刀子,终归力弱人小打不过韩覃,仰躺在毯子上哼笑道:“韩覃,凭家世,凭相貌,凭聪明才智,你有那一样是我的对手?即便唐牧也该是我的丈夫才对,好了,今天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从此之后,咱们姐妹永远不要再见。”

她说完挣扎着翻坐起来,随即扯开车帘,帘外笑嘻嘻迎上来个半大孩子,黄皮小眼戴着巧仕冠,竟是那黄全。他身后跟着至少三五十名御前亲卫。韩清噙着丝冷笑下了车,另有快马备着供其回城。

黄全一路端地是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韩夫人,您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咱家一定竭力满足您,好不好?”

韩覃叫他带到一处地方,凭外形她盼断应当是皇陵,此时也再无它法,只得眼巴巴等着唐牧来救。

*

谁知次日天不亮,黄全带着几个小内侍便将她自床上哄了起来,一通摆弄之后驾车启程,又不知要鬼弄到那里去。韩覃逃过,也知道自己如今坐等唐牧来救,比逃出去更安全。所以也任凭这些孩子们并府军们摆布。

如此驾车摇摇晃晃连跑了三日,韩覃也不知是那黄全给的饭里下了药,还是自己精神不振,叫他们弄的晕晕乎乎,又连夜失眠,这天正窝坐在一处城隍庙的后院的围槛上,撕那院子里新开的八瓣梅,忽见身旁内侍们齐齐下跪,抬头,便见红衣金甲戴着金冠的李昊自前院门槛上走了进来。

这年轻人又瘦了几分,阳光洒照下面貌俊朗,眼圈也不见那层焦黑,清眉秀目薄唇微翘,叫韩覃想起前世自己全心全意喜欢他时候的心情与雀跃。

*

唐牧在那猛虎下山图下的圈椅上坐着,一年一年,那只虎的目光越来越戾,如今他的目光,比那猛虎还狠戾。

陈卿站在窗前,忽听一声闷响惊回头,便见熊贯倒在地上。唐牧方才应当是踹了他一脚:“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阉侍你们都对付不得,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许知友闻声跪倒,不敢多发一言。

韩覃是被黄全带走的,熊贯与许知又带人赶到皇陵时,半夜又四辆马车出皇陵,他们一一截住都没有找到韩覃。

已经过了三天了,御驾亲征的军队想必已经与黄全会合。熊贯捂着胸口道:“二爷,陈启宇和齐怀春都随行陪驾,您去书一封叫他们里外配合,属下一人单刀把夫人给您抢回来。”

唐牧摇头:“抢人?他李昊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韩覃的名誉伤不起。”

过了许久,只剩陈卿与唐牧二人时,陈卿问:“所以,你是打算把韩覃让给皇上了?”

唐牧一声冷哼,再一声冷哼:“不出三天,我得让他乖乖得给我滚送回来,跪在我脚下求饶!”

让皇帝送回韩覃还跪给自己求饶?陈卿觉得唐牧话说的未免大了一点,杀夫之仇夺妻之恨,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仇怨算是结下了。这些年来他一直相伴唐牧左右,也知唐牧几乎无个人私情,确实是一心一意忠恳为公。当然,也正是因此,他们一府皆是任凭唐牧差遣。

送走陈卿,唐牧才叫人把韩清带了上来。他紧着手腕,面沉眸戾,伸手掰起韩清的面颊问道:“当初你就在这屋子里,跪在地上搓着双手说任凭我差遣,永远忠心于我,这就是你的忠心?”

他劈手就给了韩清一个耳光。韩清叫他打趴伏在地上,旋即又爬了起来,哭道:“二爷,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李昊他御驾亲征出了京城,您奉旨监国,此时不反更待何时?只要您反,朝廷上下肯定一呼百应。这一切皆是我替您谋成的,到那时,您可以坐拥天下,我不求专宠,只要那个皇后之位。”

唐牧怒极反笑:“小丫头,你如此愚蠢无知,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韩清更是错愕:“二爷,这怎能叫愚蠢?我是全心全意在帮您啊!”

唐牧挥手示意淳氏:“把她拖走,找个地方处理了即可。”

“二爷!”韩清扑了过来:“您应该反的啊,傅煜退了,如今您是首辅,代理皇上监国,为什么不谋反,为什么非得要去跪李昊那么个年轻人?天下就应该您这样的人来执掌,天子应该您来做。”

她双手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是要做皇后的,我会是您最好的左膀右臂,替您打理六宫,为您辅佐朝政,二爷……”

“拖下去!”唐牧不厌其烦挥手道。

有史以来,能谋反的文臣并不多见,无论唐还是宋,无论李还是赵,谁不是带兵的武将?造反皆是武将们的事情,概因他们手中有兵权,便如人身上得了急病,一个王朝有武将造反,只要得成,王朝便会亡覆。而文臣们力所能及的,也不过是替自己多贪点银子,把生活搞奢侈一点而已。

唐牧是个文臣,在宰相制被废除的今天,不掌兵权就不可能谋反成功。就算他与左都督陈疏相交好,那也是在为国为民的前提下。让陈疏改头易主来尊他,那还不如陈疏自己反,自己来当皇帝的好。更何况,陈疏只掌京营,九边与地方军的兵权调令,必须得通过宗人令李显和皇帝。

所以只要唐牧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他就不可能谋反。这也恰是李昊敢心把朝堂交给唐牧,自己带兵亲征的原因。

*

六马齐驱的大辂车缓慢平稳,红幕深垂,韩覃坐在金丝勾勒成九龙的紫檀屏风前,挑指望了望帘外,睡意昏沉。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未走到宁武关。概因天子御驾亲征,规仪非常繁琐。遇山要祭,遇城隍庙要拜,一天下来,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举行各种各样的仪式上。

韩覃昨天在城隍庙见着李昊,没有反抗也没有出恶言,只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让他替她找一顶幂篱。他带着从各地方并京营调来的十万大军,唐牧单凭一个人是不可能从他手里将她接走的。更何况唐牧还是他留下来监国的首辅大臣,一旦擅自离京或者意图行刺皇上,抓住了证据就是死罪。

既然走不了,韩覃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护住自己的名誉。先前在香海茶舍虽说叫李昊压了一回,但杀人案掩盖了她被皇帝抱过的事情,所以京中并未有风言传出。可是这一回不同了,百管随侍,武将相围下的御驾亲征,唯有那一辆大辂车能挡面,她就此素面光天走出城隍庙去的话,随行的半数文官都识得她。不但她的脸面得丢,只怕唐牧的官也做不得了。

要来了幂篱,韩覃才上这马车。有李昊相陪的这一日一夜,她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就那么一直坐着。并不是她想以死殉节或者替唐牧守贞,她实在怀疑黄全那孩子在她的食与水里搀了迷药,否则的话她健健康康一个人,怎么手软脚软动不了,意识昏沉思维滑滞,渐渐就像个傻子一样了。

一天一夜不进饮食,她果然清醒了许多。这宽敞的大辂车上除了屏风,还有圈椅与条案,皆为皇帝见臣下所用。韩覃靠车沿半眯着,忽觉冰凉的两指滑过额头,也知那是李昊的手指,慢慢启眸,便见他亦是焦心忡忡:“瑶儿,你可觉得好些了?可要喝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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