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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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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妮儿不知水深水浅,不敢贸然搭话,小柔却替她接了话头,“那要问amy姐喽,她那种人精,眼睛一扫便知对方喜欢什么货色。”

小柔身边坐着的便是昨天被打包带走的大a,杨妮儿总觉得她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后来终于有些看明白,大a两条腿不能动,每回换个姿势便要皱起眉头。

杨妮儿不动声色,只作不知,说不庆幸是假的,但若真被带走,扔到砧板上,她绝不会做那条徒劳无功乱蹦乱跳的鱼,她在孤儿院长大,汉字没学会几个,审时度势却被刻进了骨头里。

大a终于还是开口说了话,“小柔,姐妹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客人,咱们私下编排几句,也就算了,昨天那几个,多说一个字便多一分风险,哪天被人捉住小辫子,怕是连具全乎身体都留不下。”

小柔被吓得噤声,旁边一个不相熟的女孩儿却轻笑起来,“我看大a姐是被整怕了,也是,羊入虎口,被人玩坏了吧。”

大a没说话,小a却炸了毛,“说什么呢你?”

眼看着两人好似斗鸡似得对上了眼,杨妮儿却开口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芊芊呢?她怎么还没来?”

小a弱下了气势,横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才告诉她,“芊芊一大早的火车,跟男朋友一块儿回老家去了。”

第3章 尘埃中的花朵(二)……

一个月后,杨妮儿在ktv的走廊上,又一次遇见那晚唯一没开口说话的男人。

杨妮儿隐约记得,那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管他叫做“二弟”,她始终记得他那双眼睛,杨妮儿在孤儿院里,见过许多绝望和晦涩的眼神,可都不如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潭让她震动。

可同那一晚截然不同,这一次遇见,男人换了装扮,深灰色短袖polo衫,衣领两条黑色斜杠,走廊上两块硕大的绿色荧光标识,“此处禁止吸烟”,却被他无视,他背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唇角叼了根烟,眯缝着眼,眼神却不知落在何处。

杨妮儿照例每天九点用干拖把将走廊撸一遍,走到他身边时,她略作停顿,那人纹丝不动,有烟灰落下,撒了她满身,杨妮儿被惊,也被自己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想法吓到,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一直到走廊的尽头,她才有勇气往后看,其实那条走廊灯火通明,各种镶嵌式的水晶壁灯熠熠生辉,打着旋的霓虹不停闪烁,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金碧辉煌”,可杨妮儿总觉得,那男人所站之处,却似笼了一团阴影,她不知道那阴影里有什么,却被不自觉地吸引,她从孤儿院出来社会之后,曾经跟着一个老阿姨学过几天易经,那阿姨反复同她强调,人与人之间讲究气场,气场合,则百年,气场离,则崩析。

那名老阿姨说杨妮儿的气场同自己极合,想要收她做关门弟子,杨妮儿好奇问了句,“您收过几名弟子?”

那阿姨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却也照实相告,“从未。”

后来在行拜师礼的前一天,那阿姨中风偏瘫,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杨妮儿便不得不认真面对自己的命数,那时候她便恍惚明白,老天爷给她这辈子发得牌,怕是一副烂牌,只是那年她才十八岁,还是不信邪的年纪。

那年阿姨初见她时的乍喜,她记忆犹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直到六年后的今天,她在走廊尽头,看似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她刻意忽略心中涌起的滔天巨浪,沉默着将拖把交回工具房。

她同服务生混得还算熟,她跑去后厨房,那里正在处理今天新到的水果,她出孤儿院前没见过芒果,也不知道火龙果是什么,她一年最多吃两三个苹果,还要分成好几块,孤儿院有许多弟弟妹妹,她想起金招娣的那句形容词,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小燕子,她有些窘迫地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可是她没办法控制,她挤到一群坐着削水果的中年妇女当中,问她们要不要帮忙。

后来,她精心拼装了一个水果果盘,下面是码放整齐的黄色苹果片,芒果片,还有香蕉片,摆成一艘龙舟的样子,龙头用雪梨雕刻而成,龙舟上盛满了红色的草莓、西瓜片还有剥好的红提,她手艺不错,后厨的人全都围拢过来,大家叹为观止,杨妮儿却只是羞涩含笑,除了在澡堂替人搓澡,她还在盲人按摩院翻着白眼装过瞎子,后来被顾客埋汰,这才出来另谋生路,之后两年,她都在一家小饭店的厨房当帮工,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切菜,把土豆丝切成针一般细的大小,把红萝卜雕成一朵朵玫瑰花。

她向服务生借了衣服,深红色镶白边的制服,还有一顶仿海军的贝雷帽,她吃得少,身材纤细,衣服穿在身上,好似孕妇般鼓鼓囊囊,借出衣服的服务生有些疑虑,amy姐一向讲究体面,被她发现,怕是要扣完整月的奖金。

杨妮儿以退为进,“那不然还是你去。”

服务生秒怂,那只包厢里,一个月前曾经发生过什么,历历在目,虽然amy姐三令五申,绝不许传出风声来,但那天到底进去了十几个姑娘,还被拖走两个,大家私底下传得不堪入耳。

杨妮儿找别针别住了一侧腰际的衣服,端着果盘往走廊深处那个隐秘的包厢方向去,这个好似倒扣着饭碗的“金碧辉煌”,走廊狭长逼仄,蜿蜒相连,杨妮儿经常晃神,以为自己走进的是一个地下隧道,每个转弯处都有秘密,而那些个秘密里,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一路走,一路沉默,身旁两侧的蓝红色镶嵌金色牡丹花的大门,俗气到扎眼,有些虚掩着,从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些人声鼎沸,劝酒声和暧。昧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充斥着她的耳膜。

而当她推开隐匿在角落里,她曾经以为会落下阴影的包厢大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里面安静地出奇。

杨妮儿不动声色地走进去,不会有人认出她便是一个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穷酸女,她弯着背,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淡化,她将果盘搁在桌子上,起身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圈。

两男一女,除了那男人,还有一男一女,她没见过。

那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一偶,他似乎永远都在沉默,虽然他对面,沙发另一边的那双男女,痴缠在一起。

那女人低声痴缠,“汤副,这里玩不开,我们陈总在罗曼德开了个总统套房,宝莲刚去香港学了一套冰火九重天的手艺,汤副要不要试试?”

杨妮儿再没办法多呆,她走出包厢,反手将门关上,却终究抵不过心中好奇,趴俯在门上,细细偷听。

不过是想听一听那男人的声音,是不是同他人一样冷峻。

那位名字叫做“宝莲”的女人还在撒娇,“宝莲三个月没开荤,就是为了等汤副过来尝个鲜。”

“每日晚上用冬虫夏草水加了枸杞和玫瑰花泡着,汤副真不打算试上一试?”

“宝莲敢说,全中国女人里,宝莲是独一份儿。”

那汤副终于说话,“你一个卷边,装什么玉女。”

那女人发出“哎哎哎”的声音,很快便有破碎的呜咽声传出,像压抑的海浪般汹涌,那男人始终不发一言,杨妮儿再笨,也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她面红耳赤,转身欲走时,终于听到那男人的声音。

就像是湿漉漉的雨夜,氤在地上的一圈圈水花,他说:“汤副,下周一开标的那个工程,底价是多少?”

第4章 尘埃中的花朵(三)……

杨妮儿只读到初中毕业,她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上个普通高中并无问题,可惜当时孤儿院经费出现问题,杨妮儿明明看见来院里捐款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地方政府每个月拨过来的款项也按时发放,可他们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早晨清粥拌咸菜,中午宽面条,晚上大白菜土豆粉丝就白饭,只有到了周末能见一点肉腥味儿,杨妮儿从来没怨过,直到院长通知她辍学。

杨妮儿那次是真撒了泼,她扯散了头发在大院里扑腾,西宁城里的孤儿院,前身是传道士修建的教堂,后来在外面围了圈篱笆,就成了孤儿院。

院子是他们平时做操的地方,拿两块土块围了个升旗杆,杨妮儿平时蔫儿吧唧的,院长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谁知道她这么能闹腾,草皮全给扯了,旗杆也给踹倒了,脑门上撞了两个紫血包,她是拿脑袋撞得土墙,下得狠手,可惜院长妈妈叫了十几年,没叫出一分感情来,该辍学还是辍学,十六岁生日过完,杨妮儿就被扫地出门。

往事好似电影院里的黑胶带,在漂浮着细小粉尘的投影仪里,一格格往前走,杨妮儿站在那扇金色的拱形门外,第一次听见陈拓的声音,可她脑中充斥了迷惘,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她只知道那个汤副应了声,说了个让她匪夷所思的数字,“三百万。”

后来,她听到脚步声,惊得她如鼠窜,她跑回后厨房,将衣服交还给服务生。

之后的几十天,她定下心神,安安分分找了份儿早餐店包包子的活儿,每日清晨五点起床,走十分钟路到那家早餐铺子,包整整五个小时上千只包子,然后中午吃一笼自己包的包子将就,再步行去到“金碧辉煌”,在那里呆到晚上十点,之后走路回技校睡觉。

日子过得好似一滩死水,连个水纹都不曾瞧见,好在杨妮儿终于存了点钱,她去银行办了张储蓄卡,郑重地往里面存了两千块钱,她省吃俭用,掰着手指头算了笔账,明年的这个时候,如果她能省出一万块钱来,那她好歹也算个万元户了。

带着这样的希冀,生活便好似有了盼头,她渐渐忘掉那场偶遇,忘掉那双眼睛,也忘记了那个男人。

只是命运巨大的齿轮才刚刚启动,所有的尘世和宿命都在按部就班地朝前滚动,杨妮儿不懂也不会知道,她照常上班下班,包包子和睡觉,她欣喜自己又学会了一项新本事,半个手掌大小的包子皮,她能捏出十八个褶皱,最后收口成一个小碗状,老板娘十分苛刻,月底结工资的时候,总能想出这样或是那样的理由,将她本就不多的五百块再扣去一些。

好在杨妮儿并不计较,她的性子,早在孤儿院的时候便被磋磨殆尽,那日她发狠撞向土墙的时候,其实心中早已明白,有些事,老天说了算,不是你的,即便拼尽了力气,也由不得你。

所以她任人摆弄,后来老板娘连理由都不再编造,直接拿走几十块,将剩余的四百多散钱扔在杨妮儿跟前,杨妮儿也只会僵着脸接下来,并不多嘴反驳。

这日她结了早餐店工资,匆匆忙忙在去“金碧辉煌”的路上存入银行,那时候已是初秋,天空白得刺眼,云很高,风很温柔。

当天晚上九点多,杨妮儿快要收工,临时被amy姐叫去帮忙,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知道这次准没好事,到了地方才觉得好笑,amy姐不过是叫她来打扫卫生而已。

包厢却还是原先那个包厢,人也眼熟,杨妮儿脑子转了几个圈,才想起是那天坐在郭董左手边的陈建民,她听郭董喊过一声,“建民”,李雄文喊过一声“陈总”。

只是今天这个陈建民,不同平时,王浩男还是陪着他,两个人都酩酊大醉,一人一边歪在沙发上。

包厢里一股浓浓的呕吐物的腥臭味儿,ktv的房间大都相似,没装排风扇,又是个密闭空间,两人呕得角角落落都是黄酸水,那个味儿,中人欲呕。

amy姐把杨妮儿独自扔在包厢里,自己忙不迭地溜走,杨妮儿人低贱,没反抗的能力,认命地拿了拖把,一道道地来回拖洗。

中途陈建民醒过来一次,掐着喉咙又要吐,杨妮儿看着自己拖得差不多的地砖,心里置气,咬了牙架着陈建民去厕所的洗手间吐了个畅快。

杨妮儿这辈子没碰过酒,没机会也没钱,陈建民一道道的白色呕吐物,泛着酒气,熏得她直皱眉,好不容易挨到他吐完,又把他架回包厢。

杨妮儿没喝过酒,自然不知道醒酒的过程,她想当然以为,这种醉法,怎么着也得第二天醒事儿,谁知陈建民打小便有个怪本事,但凡喝醉了,吐过几回之后,就能醒酒。

杨妮儿还在把人往沙发上架,猛一回头,对上一双猩红眼,那一年,陈建民已经四十二岁,早过了年轻莽撞的年纪,他灯红酒绿十里洋场只当做自家的后院子,可今儿个却不知怎么了,眼前那张水嫩嫩的脸蛋,胸前那点恰到好处的曲线,刺激得他眼睛生疼。

他这辈子对待女人,哪里过过脑子,喜欢了就握在手上,不喜欢了就丢开。

杨妮儿被那双猩红双眼吓到,还来不及做反应,下一秒,便被掀翻在沙发上。

那扇金色拱门,在远处缓缓合拢,似乎是早有预感,杨妮儿没哭没闹,任着陈建民胡作非为。

那日没开的巨型水晶吊灯,今儿个全亮着,杨妮儿在这般明亮的环境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王浩男就躺在不远处,微微打着鼾,大理石的地面时远时近,有汗水因为疼痛顺着脸颊落下,很快,头发湿糊在一块儿。

镶嵌在墙面上的巨大电视机里,红透半边天的台湾歌手张信哲,正在撕心裂肺地唱着一首叫做“爱如潮水”的歌曲。

右手边的茶几上,她从不曾见过的各种食物琳琅满目,金色的大理石和黑色的真皮沙发,用冷硬的线条彰显气派和身份,可是卑贱如杨妮儿,却在这里,低到了尘埃里。

第5章 尘埃中的花朵(四)……

那一晚的回忆混乱不堪,很奇怪,杨妮儿没有特别悲伤,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第一次不会特别美好,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她身上留下许多青紫色的掐痕,杨妮儿没跟任何人倾诉,只是默默放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揣摩。

她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褪去那些青色痕迹,在她以为自己付出所有却似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王浩男在一个秋风乍起的深夜里,出现在技校门口。

王浩男向她自我介绍,原来他是陈建民的秘书,在公在私,都是。

他说,陈建民对她很满意,另外还觉得她干净,话少,王浩男让她说个数,如果不是太离谱,未来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她都可以留在陈建民身边。

杨妮儿不作声,只拿一双眼睛呆愣愣地看着王浩男,王浩男心中不齿,但老板交代下来的活儿,他再不齿也得屈尊。

“怎么?开心得不会说话了?”

“赶紧的,一会儿你这学校是不是还得熄灯?别进不去了,赖我。”

杨妮儿小声说出这几天不知道在心里盘算过多少回的话,“我不要钱,陈总说的事儿,也全都答应。”

“那你要什么?”王浩男狐疑,不要钱的女人他见过,只是不要钱的女人要么要爱,要么要名分,那都是些不自量力的主儿,他已经想好,只要从对面这傻缺女人嘴里听到任何一样,他扭头就走,回头就跟陈建民说,这女人不识相,当自己是杨贵妃,说了个天价。

王浩男伸出一根手指头掏耳朵,满脸写满不耐烦,杨妮儿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她人生头一回,用高昂的代价,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她必须得好好把握。

“我不想在ktv打扫卫生了,想去陈老板公司里上班,当个文秘什么的。”

其实杨妮儿并不知道什么是文秘,她特地问过金招娣,去公司上班,坐在那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的那些女的,都在干啥。

金招娣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回在一节电教课里听老师说过一嘴,说是这些个操作知识是文秘岗位的基础,她记住了。

王浩男笑得打跌,他梳个大背头,穿个黑色上衣和棉布裤子,看不出年纪,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材精瘦。

杨妮儿有些发憷,却没有退缩,她僵着脖子把背脊挺得直直的,瞳仁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抖动,王浩男瞧了一会儿,竖起一根大拇指。

“行,有点意思,我回头跟陈总知会一声,给你个岗位干点活儿,量你也蹦不出五指山去。”

王浩男走后很久,杨妮儿还站在原处,挪不开脚,她拿手撑着墙边上一棵老槐树的树干,慢慢往宿舍方向挪,秋天的风,带着早桂的甜香,还有泥土的芬芳,记忆里的白色茉莉花,此时在脑海中慢慢绽放,杨妮儿想,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一刻,她不后悔。

三天后,杨妮儿如愿加入了“民亚娱乐”。

九七年的西宁,拔地而起的高楼并不多见,“民亚娱乐”低调到离谱,竟然隐匿在商务中心的最角落,前头无数个牌子,刻着各种各样的名字,“前进实业”,“乐明寰球”,“环东科技”,是到很久之后,杨妮儿才慢慢知道,原来那些招牌,全都是幌子,整个商务中心十七座写字楼,都姓一个姓,那就是“陈”。

杨妮儿在王浩男的带领下,推开一道道的玻璃门,在最里面一间不足二十个平米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陈建民。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做,她只是顺着本能驱使,用最卑微的姿态,向那个男人摆明态度,她没有野心,没有企图,只是想改变一点点人生,最起码,她才二十四岁,还有六十年的漫长岁月,她不想与拖把和抹布相伴到老。

陈建民正对着一堆文件发脾气,看见她进来,嘴角挂上一丝玩味儿的笑容,那个晚上印在脑子里,新鲜劲儿还没过,男人予取予求。

“杨妮儿是吧?好名字。说吧,想在我这儿谋个什么样的职位?”

杨妮儿浆糊般的脑子里,只深深烙印着“文秘”两个字,她哆嗦着双唇,慌张又坚定,她说:“我想做文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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