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图穷(中)
第十七章 图穷 (中)
“杀!” 李彤双脚落地,手中钢刀迅速来了一记野马分鬃。将冲过来的两名对手,砍得连连后退。
凭借上次雨夜遇袭时的战斗经验,他根本不追求什么招式的精妙,只管发挥自己身高臂上的优势,以力破敌。
而对手,显然跟雨夜偷袭他的那群恶贼是一伙,个子比他足足矮了一头,手中倭刀比起他所用的戚刀来,也窄了半寸。勉强招架了三招,其中一人手中的倭刀就断成了两截,另外一人被他砍得站立不稳,“噗通”一声摔了个倒栽葱!
“去死!” 家丁趁机蹲身下剁,将倒在甲板上的恶贼开膛破肚。刚刚杀过来的三名恶贼被吓了一大跳,脚步本能地放慢。李彤大喝一声冲到他们面前,手中钢刀斜着劈出了一道闪电。
“当啷!” 一把倭刀被他砸飞,失去兵器的恶贼踉跄后退。另外两名恶贼联手迎战,试图以二敌一。家丁李顺迅速上下拦下了其中一个,张府的家丁张树在半空中拉着缆绳转了个圈子,从另外一侧落下,将正在努力抵挡李彤劈砍的贼人剁翻于地。
“李公子退后!” 张府的家丁张川、张水、张石,大叫着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与李顺放对的倭寇击毙。随即,以张树和张川为锋,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八字形军阵。其余家丁迅速跟进,又组成了一个倒八字,将李彤、李顺两个,牢牢地护在了军阵中央。
“こうげき!” 乌篷船上的其他恶贼们,咆哮着冲过来替同伴报仇。却被船尾狭窄的空间所限制,只能四人结成一组,从军阵正面展开强攻。而结成六边形军阵的张府家丁,却互相配合着向前推进,像一块坚硬的磨盘般,将冲过来的恶贼们磨得血肉横飞。
“死ぬ!” 一名被挤在十多步外无法给同伙帮忙的恶贼大怒,咆哮着举起角弓。还没等他将羽箭搭上弓弦,张维善已经果断扣动了鸟铳的扳机,“乒”地一声,将此人打得倒飞出去,仰面朝天落进了秦淮河中。
“给我添弹丸和火药!” 张维善一击得手,果断将鸟铳丢给身边的一名家丁,从另外一名家丁手里接过第二支鸟铳,瞄准一名施放冷箭的恶贼,将此人的头颅打了个粉碎。
好的射手,全是拿火药和弹丸喂出来的。而对于张家来说,即便弹丸全是用银子所打造,也绝对供应得上。因此,张维善的射术,比大明神机营的精锐,都不逊多让。特别是在二十步以内的近距离内,基本能做到指哪打哪。
“きをつけろ铁炮!” 其余正在抄弓箭准备偷袭的恶贼,尖叫着躲向船篷后,谁也不愿意成为鸟铳的下一个狙杀目标。而正与张树、张川等人面对面厮杀的恶贼们,也被两声鸟铳响惊得魂不守舍,身上空门大露。站在六边形军阵侧翼的张石、张水果断前压,将两名恶贼直接辟进了水中。
“慌てないで,铁炮遅い!” 站在乌篷船另外一端压阵的短小精悍恶贼头目,扯着尖利的嗓子,大声提醒。
他的提醒完全正确,鸟铳装填起来非常麻烦,即便有家丁帮忙装填弹药,短时间内,张维善也打不出第三枪。然而,众恶贼的气势,却大不如前。凭借自己这一方人多,才勉强挡住了六边形军阵继续向前推进。但双方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可以同日而语。
“射それは背が高い!”恶贼头目一招不成,果断变更战术。指挥弓箭手们拿李彤当做目标,“擒贼擒王”。
几支冷箭飞来,逼得张树和张川两个,不得不分神帮助李彤格挡。对面的恶贼看到便宜,立刻怒吼着反推,居然将六边形军阵,瞬间压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梯形!
“退!” 李彤发现自己在六边形中央只会成为拖累,果断拉着家丁李顺向后躲闪。他所带领的李府家丁,也迅速意识到自己无法融入张府家丁组成了军阵,纷纷走向乌篷船的两侧,从甲板上捡起木桶,断刀,以及一切能伤到人的物件,劈头盖脸朝敌人头上乱砸。
对面的恶贼被砸了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就又被张树等人压了回去。站在后面无法上前给同伙帮忙的其他恶贼,则现学现卖,大叫着从甲板上捡起各种硬物,砸向六边形军阵,也将张石和张水等人砸了个手忙脚乱。
“乒” 张维善终于放出了第三击,将一名高举木桶的恶贼,胸前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嗖—-嗖——!”两名躲在船篷后的恶贼施放冷箭,一箭正中张维善身边替他装填火药的家丁张宝,另外一箭贴着李彤腋下飞过,将后者的外袍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乒” 张维善用鸟铳反击,弹丸却被船篷挡住,只徒劳地带起一串木屑。又一名恶贼趁着他鸟铳里没有弹药的机会,从船篷后探出半个身子,弯弓向他瞄准儿。李彤在旁边看得清楚,果断将自己的戚刀甩了出去,将此人砸了个满脸开花。
“去死!”李方从甲板上拎起一只装满了水的木桶甩向对面,将一名冲到张树面前的恶贼砸了个仰面朝天。一支冷箭凌空飞至,正中他的肩窝。惨叫着踉跄半步,他缓缓跪倒。李顺从地上抓起一支断矛投向船篷后,把放箭偷袭的贼人钉死在了甲板上。
“变阵!” 张树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大喝,双腿交替向前跨步,直接突入了对面的恶贼队伍中。左右两侧,立刻有恶贼举刀砍向他,却被张川和张石挥刀隔挡,无法伤到他一根汗毛。张水带着另外三名家丁,齐头并进,护住张川和张石的侧翼,同时向敌军发起进攻。空心六方形军阵,转眼变成了锥形,将敌军从甲板正中央迅速挤向了两侧的船舷。
锥形的正面,远窄于六边形。令躲在船篷后的贼军弓箭手,很难瞄准。而锥形之后,家丁张宝、张贵等人,则贴着锥形军阵的两个下角,相对着组成一个窄窄的“八”字。一边与锥形军阵同步向前缓缓推进,一边捡起个各种杂物掷向对方弓箭手,干扰他们的视线。
“他们如果也带着几把角弓,乌篷船上的人,今晚必败无疑!” 如意舫二楼,白面公子哥忽然叹了口气,低声点评。
作为旁观者,他不倾向于任一方。却能明显看出来,从画舫跳上乌篷船上的那伙人,配合更为默契。只是因为缺乏弓箭的远距离支持,攻势才被对手所阻挡,不得不通过变阵来应对。
“未必!” 他的五哥,那名最早走到窗口观战的高颧骨公子,却轻轻摇头。“乌篷船两头窄,中间宽,他们将梅花阵变成锥形阵,是为了更好的适应船身中央。只要将对手压过乌篷船的中线,对方自己就能将弓箭手的视线挡死,他们即便会付出一些代价,也彻底锁定了胜局!”
“小春姐,将画舫靠上去!靠上去,这袋子里的钱,全是你的!”操山西口音的公子哥,忽然大步冲向了一层,一边跑,一边从腰间摸出个装着银两的荷包,远远地丢向了小春姐,“折合官银五十两,不够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加二百。把画舫靠上去,快,越快越好!”
说罢,俯身从甲板上抄起两只伙计们留着去换酒的空酒坛子,掉头又奔向二楼窗口。“让开,五哥,六哥,各位兄弟都让开。梅花阵变的不是锥形阵,是小三才阵。他们是戚爷爷的人,戚爷爷的旧部!”
“啊——” 不光是高颧骨和白面孔公子哥愣住了,其他几位看热闹的公子哥,也惊诧地侧身,“骆兄,你不会弄错吧!看打扮,他们分明是别人的家丁……”
“戚爷爷的小三才阵,没错!” 操山西口音的骆公子红着眼睛,冲到窗口。放下一只空酒坛子,将另外一只高高地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乌篷船上的船头。
“我丢他老母!” 高颧骨和白面孔勃然大怒,转身扑向桌案上的酒壶。
“砰!” 隔得距离太远,酒坛子半途中落水,溅起一条巨大的水柱。
骆公子毫不犹豫抄起了第二个酒坛子,咬着牙开始估算两船之间的距离。高颧骨和白面孔转身奔向另外一个窗口,居高临下,将造价不菲的锡制酒壶砸了下去。“噗!” “噗!”两声,把两个正在寻找机会施放冷箭的恶贼,砸了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