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云蘅和君澜不知去了哪里,方淮站在门口,被铺天盖地的雨势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还是往远处遥遥望着。
他心神不定,连宋臣洲接近他都没注意到,一不留神就被搂住了腰,他惊呼一声,正要打开宋臣洲的手,就有人把他从宋臣洲的怀里拉了出来。
许绍玉扣着方淮的腰,冷眼看着宋臣洲:“宋少主,还请自重。”
宋臣洲笑了笑,也不强求,只走到廊下,捡起了自己的那把竹骨伞撑开:“世子先自重吧,秦子衿刚被带走,你就开始趁虚而入,抢他的道侣。真要追究的话,你比我要不道德得多。”
方淮方才在床上痛得神思恍惚,隐约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从那之后秦子衿就没再出现。他心里也有些疑虑,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来得细问。
此刻听到宋臣洲提起,他才赶忙追问:“秦子衿被带走了?是被谁带走的?”
宋臣洲道:“这件事我都知道,怎么你还迷迷糊糊的?秦子衿为了救你,私放了陵玉,现在已经被长老押去刑罚堂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单看秦子衿肯不肯认错了,若是他态度好些,说不定有得商量,若是他言语顶撞,那可就说不准了。”
方淮闻言,心里一慌,立刻推开许绍玉,就要冒雨去找秦子衿。
陵玉却拦住了他:“不必你去。秦子衿既是因我获罪,那我便重新回去,把秦子衿给换出来。”
方淮有些犹豫:“但你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再回去的话,又要被当成一个物件,说不定要被他们送给谁用。”
宋臣洲把手里的竹骨伞往雨中递了递,檐角滴落的雨水,全部打在了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宋臣洲似乎很喜欢听这种声音,露出了微微陶醉的神色,然后懒散地说:“不好意思,我想插句嘴。据我对仙门诸位长老的了解,就算陵玉回去,他们也不会把秦子衿放出来的。”
陵玉和方淮都沉默起来,陵玉微微垂着头,看着地上溅起的水花,一双浅色的眼睛,微微透露出不解。他心性单纯,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事情。
许绍玉也道:“他说得不无道理,长老们……确实会这样行事。陵玉,你还是先回去吧。”
陵玉慢慢动了:“需要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他走出两步,忽然折返回来,咬破自己的指尖,用血在方淮的手心里画了一个符咒,方淮看着眼熟,却没记起来:“这是什么?”
陵玉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清丽绝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古怪的神色。
片刻后,他才道:“是你哥哥自创的血咒,你不知道吗?如果你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赶过来帮你。”
提到方南星,方淮下意识看了一眼许绍玉的神色,果然看见许绍玉也有些怔忪。
他心里就有些烦乱,想把手上的符咒擦去,但符咒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掌心。血咒已经完成。
陵玉道:“我走了。”
在陵玉离开之后,许绍玉似乎想和方淮说些什么,但宋臣洲依旧站在他们旁边,手里撑着伞,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从侧脸看,宋臣洲还只是一个十分秀丽的少年,只有耳上的银蝎显出几分妖邪之气。
许绍玉道:“宋少主,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臣洲看了他一眼:“怎么?我在这里不方便?”
许绍玉道:“我有话要和筝筝说。如果你没事的话,劳烦移步别处。”
方淮闻言,就知道许绍玉是想问刚才君澜说的那些事,他立刻心虚起来,连抬头都不敢。心里盼着宋臣洲不要离开,有外人在,许绍玉就找不到机会开口了。
但宋臣洲意外的好说话:“正好我要去看看云蘅真人的情况。这就走了。”
方淮伸了伸手,似乎想留住他,宋臣洲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微微挑眉:“舍不得我走?那好吧,只要你开口,我就留下来陪你。”
方淮嚅嗫着:“我,我……”
“不需要。”许绍玉握住方淮的手,用了些力道拉回来。
他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一时间连方淮也不敢吭声了,只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许绍玉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生得很好看。
之前许绍玉曾教过方淮写字,方淮只是盯着许绍玉的手,就能够安静一整个下午。
宋臣洲笑了笑,撑开竹骨伞,走进了几乎能淹没天地的大雨中,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那你们慢慢吵架吧。”宋臣洲道:“筝筝,我还有些事要做,闲下来再来找你玩。”
方淮听他唤自己的乳名,有些恼羞成怒:“谁准你叫我筝筝的?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这样叫我,你不许叫。”
宋臣洲道:“我们还不够亲近吗?那次我们都……”
方淮连忙打断他:“你闭嘴!算了,随你怎么叫,我不应就是了。”
宋臣洲道:“乖,哥哥有正事要忙的,先走了,下次给你带糖吃,和今天一样的。”
方淮感受到许绍玉的手又紧了紧,心里快要恨死宋臣洲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臣洲走出院门。雨声震耳欲聋,檐角处垂下一道道水帘。
许绍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什么时候开始的?和君澜。”
方淮甩开了他的手,借着发脾气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色厉内荏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也没必要告诉你这些!”
许绍玉道:“筝筝,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之前我是你的未婚夫君,是你在世上最亲密的人,你的所有事情我都应该一清二楚的,但在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却一件都没有告诉我。”
方淮破罐子破摔,干脆说:“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实话告诉你,君澜第一次找上我,就是我从你府里跑出来的时候,如果我那次好好在府里待着,这辈子我都不会和君澜有任何联系。但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跑出来吗?是因为你府里的人都欺负我,他们欺负我也就算了,连你也欺负我……”
许绍玉有些怔怔的:“我欺负你了?但那次我分明什么都没做,就听说你借口去茶馆里听书,偷偷跑了。”
方淮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看到你在书房里画我哥哥的画像,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跑?我只是不想做别人的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