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赤水②

“擦屁-股”这三个字很有歧义，因为不知道她说的具体是哪个屁-股。叶行点了点头：“用得上我？”

“别了。”梅姨挑了下眉，“她身份特殊，就算我有心留你，也没这个本事留。我替你擦完屁-股，你帮我办件事，咱们两清。”

叶行想了想：“好。”

吃完饭，叶行回去，重新进暗网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老铁头给他发了张截图，上面是关于他的身份资-料，有人在“通缉”他。通缉原因是——叶行身上有万年历的下落。

发布人是一个账号叫“花开富贵”的，这人在暗网里有一定的知名度，把他的名字挂出来，几个意思？他怎么会觉得他知道万年历的下落？

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在外人眼里，他应该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这人还揪着他不放，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混淆视线，拉他出来当靶子。二是知道他没死，要么是为了把他诈出来，要么就是真觉得他知道万年历的下落。

第一种势力他不得而知，第二种，他知道的嫌疑人范围很小，特调局最有嫌疑。诈他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老铁头：你上次让我查的人，我从赵老板那里查到了一点线索，他有一个接头人，别人叫他‘王总’。但我查到的是，‘王总’查无此人，应该只是个化名。

王总？

事情有些乱。

叶行关上手机，紧紧锁着眉头。现在暗网都知道他没死了。他何德何能，一下子成了“另类”里的名人。

他加上花开富贵，发了句：神经病？

花开富贵：叶行？

很好，精准地猜中了他的身份。叶行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过去：东西在我身上，你看见了？

花开富贵：别跑了，你应该知道我是哪个，我们真没恶意，这种事情就算我不说也迟早会发生。加入特调局，是你最好的选择。

锦衣夜行：最好的选择？

锦衣夜行：对不起，叶某无拘无束惯了，船没到桥头，谁知道哪一步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行退出聊天页面，没再搭理“花开富贵”。他刚放下手机，头上突然一凉，似乎有水滴在了脑门儿上。大晴天房屋漏水？叶行抬眼往上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整个人就被拍在了墙上。

叶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了下来，他“哇”地一下，吐了口鲜血。

他反应迅速，借势破窗而出。出去后，那东西紧随其后。视线空旷起来，叶行才看清楚偷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一只八爪鱼一样的“人”，有很多只手，长得六亲不认。

它笑了一下：“把东西交出来！”

叶行翻了个白眼：“脑残。”

梅姨是赤水数一数二的大佬，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它是头一份，勇气可嘉。

他抄起根木棍，这只“八爪鱼”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手上像是长了吸盘，木棍一接近，就会被一股大力扯过去。有好几次，叶行都差点没躲过它的触手。

双拳难敌四手，叶行可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顺势将木棍带过去，一绊它的腿，以极刁钻的角度把它仰面挑翻了过去。等那玩意儿卷土重来，叶行“啪”地一下，给了它一巴掌。

巴掌来的过于突然，成功点燃了“八爪鱼”的斗志，它疯了一样朝叶行扑过去，招招致命。就在这时，叶行看到雾里走了过来。

他吃力地朝雾里说：“帮个忙。”

雾里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当着他的面啃了口西瓜，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八爪鱼很难缠，叶行没办法，只好引它去晾衣架那里，利用盘根错节的晾衣绳，把它绑了起来。

叶行很不好受，左胸被捶了一拳，肋骨断了几根。疼，特别疼。他除了扛揍和能活，别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比不上这些基因突变的。

“你谁？”

叶行问。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八爪鱼黄豆大的小眼滴溜溜地在叶行身上转，企图找出他身上的破绽。

它弓着腰，全神戒备。

叶行和它的间隔仅有一米，它的模样体态尽数清晰地暴露在眼底。此刻他才发现，这玩意没穿衣服，身上黑是因为长了一层茂密的毛，胳膊与身体的衔接处似乎是巨型蝙蝠的骨翼。

猩猩不是猩猩，蝙蝠不是蝙蝠，不是“另类”的人，也不像妖。有些像是被强行催生出来的怪物。

而在这时，头顶忽然盘旋过一抹黑影。破风声呼啸而来，眼前的八爪鱼诡异一笑，动了。叶行心道不妙，正要躲开，已经迟了。

他放弃肩膀位置，打算伤口最小化，躲开八爪鱼粘液一样的手。

想象中的痛意并没有传来——雾里出手了。叶行只来得及看到她抬了下手，耳边就传来了阵凄厉的惨叫声。

叶行看过去，又是一只八爪鱼，被雾里扇飞在地。

他看了眼雾里，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下一刻，另一只八爪鱼直奔雾里而去，大有一种要把她撕成两半的架势。

叶行站在那里，没有出手。在他眼里，这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想看看她到哪一步了。

在八爪鱼与她交手的那一刹那，叶行就看到她抓住八爪鱼一只手，然后，捏碎了。是的，捏碎。那八爪鱼伸一只手，她就捏碎一只，整个过程下来，雾里好像动了手，又好像没动手。

叶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八爪鱼在雾里那里吃了瘪，瑟缩在角落里，不敢上前一步。它的几只手耷拉着，全部都是血。

雾里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沾满鲜血，黏黏腻腻，很不舒服。

叶行看她走到鱼缸边儿，淡定地洗起了手——废了人几只手，却仍能面不改色，这得杀过多少人，才有这样的胆量？

他咽了口唾沫，心事重重。

在他分神的当，那两只八爪鱼抱团在一起，其中一只展开翅膀，恶狠狠说：“你等着，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法制社会，如果那么轻易就能杀人，社会得乱成什么样？

叶行没追它们，长得这么特殊回头暗网一查，绝对能查出来身份。不用想也知道，“花开富贵”在暗网上散布的消息起了作用，他被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盯上了。

他回头看雾里——她已经把洗干净了手。

“刚刚谢谢了。”

雾里冷冰冰地说：“不止来了两个人。”

还有第三个？叶行回头看四周，满脸防备。不远处的房顶“嘎吱”了声，他扭头过去，那里站着一只狸猫，四耳，正盯着他看。见他看过去，它的背弓的高高的，身体往后缩，似乎有些害怕。

叶行将目光移到它身后，那里走出来了个大叔，大热天穿着件牛仔外套，嘴里叼着根“棍棍糖”。这人，很危险。

“嗨！兄弟！”

那人冲他招了招手，热情懒散，好像和他很熟一样：“又见面了。”

又见面，说明不是头一次见面。叶行能想到的，只有特调局。这里是梅姨的地盘，他敢就这么找上门来，估计是算准了梅姨不在家。

叶行走到雾里旁边，故作镇定地说：“有事？”

老王抱起猫，不紧不慢地踩着瓦片，一点点往边上挪，然后蹦了下来。他扶着腰，自来熟地走到茶海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把茶杯送到猫嘴边，一边看它喝，一边说：“见你一面不容易——你失业了吧。”

特调局管的真宽，失业也管。火葬场的工作没了，眼下这情况，就算换身份也没着落，最多坐吃山空。他看了眼他怀里的四耳猫：“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王直来直去惯了，求人的话说不来：“我这里有份工作，五险一金都有，工作清闲，如果你感兴趣……”

“不感兴趣。”

话被堵死，他把茶杯放回去：“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找万年历的关键，就算你待在老狐狸这儿，别人不敢动你。但你想想，如果她有事不在，再发生今日的事该怎么办？我们特调局就不一样了，政-府的工作，五险一金不说，还会特地派人保-护成员，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我都大老远跑来找你了，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吧？”

叶行脑子转得飞快：“所以，你就是‘花开富贵’？”

老王没有否认，很明显，万年历在他身上的消息，就是他散布出去的。这波自导自演，真不知臊：“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自己滚出去。二，我打到你爬出去，你选哪一个？”

“你想打我？”

叶行捏着指节：“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

话音一落，叶行的拳头就砸了过去。从见他的第一眼，他就发自内心地想打他，像有深仇大恨一样。真有深仇大恨也说不定。

在叶行打人的当，老李跳在茶海上，两只爪子捂着耳朵，一脸痛苦。救命，让老王来请人本身就是个错。

而在这时，老李面前一暗，身前多了个阴影。还没反应过来，他后颈一紧，身体就吊在了半空中。老李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透亮的大眼睛。

他两眼一翻，差点没吓晕过去。

雾里说：“我认得你。”

老李夹紧尾巴，小心翼翼地“嗷呜”了声，企图卖乖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