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于是就有了以后。言景行的生活开始跌宕起伏,生无可恋。
“你的侍卫月薪多少?最顶级的那种。十两?没有吧。我护送你到金陵。看在表兄弟的份上,不用你找零了。”小六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很大方。还刚好找到了理由出宫出京,简直太聪明。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了选择性眼瞎,就像当初忽略了言景行的颜值一样,这回又忽略了言景行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技能点全部点满,尤其射与乐,简直开挂。老师傅都说他的灵气来自西洋神话里的精灵族。
言景行心好累:谁要拿皇子当护卫?皇帝亲生的那种。速速领取,不谢!而且强行控制住自己不去提醒他,你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御制,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卖了,长这么大没被拐走真是身边人的幸运。
“你扭着脖子跟我说话不累吗?”小六:“好吧,我当你睡觉落枕了。”
言景行青筋微跳:果然还是要把他踹下去。等出了城,到了僻静地儿,捆一捆扔马背上赶回城内算了。
“我知道你又在想把我敲晕送回去。”小六皱着眉头,坐姿豪迈奔放,表情苦大仇深。一拍桌子,控诉对方无情无义:“你三次找你,你有两次半都不在,剩下那半次还是躲避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发带。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兄弟吗?说好的歃血为盟,撮土为香,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言景行抬头望着缀着豆大明珠青羽锦帐的车顶: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一起死。
“当初咱们可是一起在关二爷面前拜过的,就差烧黄纸杀鸡了。母后说了,你势单力薄孤身一人,让我要照应你。小爷我呢,本来很不耐烦做这种事,但没办法,我就是个侠义为怀的人!谁叫我天生男儿英雄气,豪情壮志与天长呢?爱的就是除暴安良锄强扶弱!”
言景行终于按捺不住转过脸,正眼看他:“所以,我到底哪个地方给了你我很弱,需要扶弱的错觉?”
“------你需要安良,你长得很良家。”
言景行咬牙:“如果这是夸奖的话,我谢谢你。”
“不客气,你知道的,我这人很诚实。从来不屑于撒谎。”小六自斟自饮,心道反正小时候差点被人牙子抱走的又不是我。喝了又抱怨:“你这喝白水的习惯还是没改,”一扫看到匣子里的茶叶罐:“为我准备的?”
“不,摆着好看。”
六皇子假装没听见,自顾自挑拣自己喜爱的泡上。头裹飞凤山云带,身穿朱红金锁边云鸟宫锦箭袖,腰系真红五梅攒花明珠腰带,脚蹬乌墨翻云靴,靴筒里装着匕首,腰带上还挂着弹弓。浓眉大眼肉嘟嘟脸,明明看起来很正常,怎么做事就跟吃错药一样?言景行一直觉得他身上的血脉不像许家的,也不像皇室杨家的。若非十分相信姨母的品行和皇帝的智商,他真会怀疑这皇子是不是水货。
实际上他不仅不水他还是未来的帝王。齐暖香知道事情的发展,所以一直为大周的命运感到担忧。当然,她现在更担忧言景行。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坑货,言景行直接被坑掉半条命,而他一去世暖香的生活就悬崖瀑布一落千丈!所以她这辈子第一个目标:找到自己的亲亲相公。第二个目标:把倒霉皇子杨小六赶的远远的。
目前看来,任重而道远。现实很严峻,暖香需努力。
六皇子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实际上他也确实不算外人。一张可爱的脸凑得死近:“表哥你这可不地道,跑去金陵看舅舅,竟然不带我!”
没错,当今六皇子和言景行共用一个舅舅。两人的母亲都出自镇国公许家,一个长姐,一个幺妹。一个宁远侯夫人,一个继后,一个红颜薄命,一个,难以言表。而两人的舅舅,正在金陵府管织造。
言景行按按太阳穴“我不是去找舅舅的。”
“啊,我知道。”小六一幅洞察天机的表情凑过来,笑容诡秘:“你是去找华表姐的!”
言景行不搭理他。
“哈,我就知道,华表姐啊,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美貌的好比天边的云彩。”
言景行下意识的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父皇就是这样夸母后的,怎么样?看在上次你帮我对对子的份上,这句话我借给你用了别客气。”
倒霉催的武德帝,跟皇后调个情转个身就被儿子卖了。言景行的脸色很难看,可惜对方选择性眼瞎。活该被帝后混合双打!
前面是城门,我只要把他交给守城兵士就可以了。现在得想办法------嘭,嘭,啪,啊!格斗声惊呼声在车轿内响起。庆林习以为常心如止水。六皇子手脚被绑,不安分的滚来滚去。脚踝上的发带是他自己的,手腕上的发带却是言景行的。
言世子惯用弓箭,因为他不愿意被别人靠近,避免近身战。一般情况下惯用远程武器的人贴身格斗都不怎么样!六皇子内心是崩溃的:艹!师傅你爬过来,本皇子绝对不揍你,你坑死我了知道不?他在车厢里乱弹腾,好比一条被扔上岸的大鱼,骂完师傅骂言景行。这家伙太阴险,上一秒还在柔情款款的抚摸本殿下的面颊,下一秒就卡住了我的脖子。混蛋,竟然还用美□□惑我!
言景行散着头发,面色微微发白,肋下还在发疼,看着无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匕首逼过去:“你再乱动,我削光你的头发!”墨晶石般的瞳孔里恶魔突出,杨小六顿时偃旗息鼓,乖乖躺好。
言景行挽起袖子看手肘上的伤痕,雪白的肌肤上一拃长一道红伤正往外渗血珠:没轻没重的,这么狭窄的空间还动刀子。混账东西!看他拧着眉头往胳膊上洒药,小六终于感觉到一丝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你原谅我了?”惊喜
“不,因为有意无意,我都一样揍你!”毫无惊喜。
言景行言出必行,飞出一脚,随着一声惨叫,庆林无比熟练的撩开车帘,无比熟练的把人捞起来搭到马背上。
“我知道你想送我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杨六像根肉条一样在马身上晃荡用牙齿去咬手腕上的束缚。
车厢内言景行痛苦得揉眉心:拐带着皇子离京是什么罪?
第9章 金陵
金陵浸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
王谢帝王乡,千古繁华梦。楼船金戈夜月女墙的瓜州,烟波浩渺脂香浓厚的秦淮。夕阳里,多少兴亡,风花里,多少情思。温柔富贵,旖旎美好。金陵古帝都有残存龙气庇佑,经历战乱而不衰,此次地震也未能威胁到它.
都说景能动情,连六皇子都未能例外。“古诗里头说的好,日把黄酒问桑麻,夜泊秦淮近酒家。”他望着飞鸟游鱼草树烟云如是感慨:“这里是个好地方,既然来了,咱俩也做一回文人骚客。”
“我是文人,你是骚客。”言景行很不给面子。
“好好,我骚!”小六心情好,不计较。暖风拂面,风里有袅袅花香,他伸长手臂做了个深呼吸。“金陵盛产好胭脂,我要买点送给母后。”
言景行对他的孝心不置可否。小六哈哈大笑,自以为懂他心思:“马上去舅舅家,你要不要买点送给华表姐?”
言景行皱眉,“附耳过来。”小六不明所以凑过来。嘶的一声,倒抽冷气。言景行满意的收回手指。
弃岸登舟又弃舟登岸,一个多月奔波下来,言景行还是无可避免的觉得疲惫。可杨小六还是生龙活虎,仿佛两个省的路程都赶到了狗身上,这让他也不好显出疲态,心里老大不平衡,眼瞧着他还要兴致勃勃的跑去租船游河,言景行一把拉住他:“莫闹了,舅舅还在府里等着。”
小六摇头叹息:“你这人真无趣,不晓得那些女孩子看上你哪一点。”
言景行自顾自登上轿子,小六却翻身一跃跳上驿站换来的马。
杨小六年纪尚幼,身量还未长高,黑亮的眼睛,眼窝略深,愈发显得水灵的眼睛如小鹿一般。兼之衣衫华丽,气度不凡,便引得路人频频回首。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眼瞧着卖豆腐花的阿姨和卖糖葫芦的大婶撞在一起,小六顿时自我感觉良好: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长这么帅!
往日风头都被言景行夺走,大姑娘小姑娘都蝴蝶扑花样围观。现在却不然,金陵这地儿,旺我!这么一想,他急忙回身,把轿帘子遮得更紧一点,顺道教训言景行:“瞎瞅啥?矜持!”
言景行皱眉,窗帘里伸出两根指头,阳光一打,晶莹如玉。
小六立即架马往一边躲。
“你信不信我当街把你踹下去?”
于是小六认命的把耳朵递过去。心中恨恨:早晚一天我要赢你!
“你再乱讲话,我就告诉华表姐你暗恋她。”言景行淡淡开口,闭目养神。被这么个小祖宗跟着,他一路不知多操多少心。
小六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华姑娘留给六皇子的印象非常残忍,比如把他按翻在地上,逼他带羽毛星星草编制的花环。比如趁他睡着拿胭脂在他脸上涂抹大片的红云或猫须。再比如在他最喜欢吃的牛肉羹里放上他最讨厌的胡萝卜。再比如这边刚掐得他鬼哭狼嚎,一转身又哭天抹泪给母后告状:小弟弟不陪我玩。什么陪她玩,明显是被她玩!这是小六的屈辱史和血泪史。
后来,屈辱史和血泪史里头又多了让他屡败屡战却屡战屡败的言景行。尽管言景行喜欢他,但屈辱毕竟是屈辱,并不是喜欢就可以抵消的。
于是他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是许华盈和言景行对上会怎么样?孙悟空大战二郎神,那一定非常精彩。许华盈是猴子,她长得可比言景行差远了。
心里存着这个念头,再见到许华盈,杨小六惊讶的瞪掉了眼珠子:这是那个黄毛丫头?天啊,猴子褪毛变成人了。
许府坐落在三柱街,因为据说在古唐的时候这道街上曾出现过三个上柱国。乡党以此为荣,就改了街名。当然,现在走在这里,是看不出古人辉煌的痕迹了。人烟鼎盛,市声喧嚣,卖杂货的挑担的货郎,卖冰霜水红果子的小推车摊子,耍杂技的艺人,各色布匹尺头,珠花胭脂的小店挤挤抗抗人潮拥挤。间或有褴褛仓黑的行脚僧,闭目合眼匆匆而过,带着普度众生的悲悯对一些繁花烟火置若罔闻。
言景行从轿帘子里看到,手指轻轻一弹,一颗豆大东珠,圆润饱满,亮晶晶的落入对方的钵盂。
小六咋舌:“那是上用的吧。你真大方。”
“嗯。那是你的。”
“日-----”
许大舅还忙着公事,接待他们的是许夫人陈氏。年过三旬神态亲和,带着女眷迎出了二门,头上一支三凤尾衔红包金钗压出了头发,显得十分正式-----毕竟来客是皇子。言景行一早就请人送消息过来了。许华盈就跟在许夫人身后,正红色万字不到头交颈长袄,下面露出一条葱黄色绣罗裙,头上梳新月髻,戴一支玫红嵌珍珠堆纱花,小小流苏钗垂在在鬓边。腮如新荔,唇如樱颗,最显眼一对眉毛,细细黑黑,不需墨画,眉峰一扫,添出英气。豆蔻芳华,身材窈窕初露,十分鲜艳。
小六惊呼:“小猴子?你变仙女了!”
华姑娘脸上一红,不说话。许陈氏要拉着女儿给皇子见礼,皇子却已经被言景行拽到了眼前:“口无遮拦的,给表姐道歉。”
许华盈微微侧首,惊见一袭雪白滚银缎袍,端丽无俦一张脸,濯濯如月下海棠不可逼视。脸愈发红了,低了头不敢动。许夫人忙客套:“不敢不敢,远道辛苦,我已收拾好客房,先去歇歇。”
金陵这里的是隔房舅舅,但镇国公府几个兄弟感情深厚,因此并无嫌碍,陈氏办事十分稳妥。终于把皇子交出去,言景行这才算松了口气。也不用膳,先去沐浴补觉,一醒来又是天色昏昏。兔起乌落,一天又结束了。
陈氏准备的接风宴很丰盛,野鸡酸菜丝,蘑菇炖人参豆腐,春韭鹿脯,清蒸鲈鱼。更有燕窝八仙热锅,笋丁馄饨,鲥鱼炖的浓浓汤挑煮鱼粉,很有地方特色的香簟丝红炒辣油面筋。末了又有点心,几个梅花金边碟子端上来,摆的整整齐齐。
言景行睡了一天无甚胃口,略喝了点胭脂米果粥,那里头放了点柠檬汁,还有清新的葡萄味,酸酸的,正适合旅途疲惫的肠胃。唯有杨小六大嚼大咽,无比欢畅,惹得华姑娘不住的拿眼看,看完了又看言景行,倒好像在怀疑这个表哥一路都在虐待皇子殿下,从来不给他吃饱。
小六干掉两碗饭又吃点心,金头铜丝绞福字的筷子夹着一块枣泥山药糕:“吃饭呢,要像我这样才行。我明年就比你高了。”言景行懒怠搭理他,杨小六摸着饱饱的肚子感慨:“哎,真幸福,跟着你一个多月,我就没吃饱过!”
华姑娘的眼睛又看过来。言景行放弃了解释。
小六从来不识愁滋味,吃饱喝足,又要到花园子里头玩,这家伙精力旺盛似乎永远用不完。陈氏忙叫了两个儿子陪着,却把女儿拘束进了房里。小六新鲜劲儿还没过,只觉遗憾。姑娘长大了好没意思。
该消失的消失。言景行话入正题,询问托付之事。早在出发之前,他就用侯府名义,修书一封,送来金陵,托舅舅到牛尾庄寻人。按理来讲,府到县县到镇镇到庄,这次应该很顺利。但实际上并不然,因为地震,道路已毁,地界模糊,行程艰难,好不容易寻到瓦渡县上,却是震后路基已毁,河流改道,乌泱泱挡住了去路。
言景行听罢怅然。
陈氏便又安慰道:“知县老爷知府大人都派官民抢修,疏通河道,恢复行路。不用多久便可有消息,到时候再派人去找。”
吊角勾铜丝,宣纸绘兰草的座灯旁,少年风采湛然,眉眼精绝颇肖其母,如良质美玉,妙笔勾画,只是多了些冰冷和压抑。眼角一低看到他随身携带一杆紫玉萧,那是他亡母所留。陈氏凄然而叹。她也已养大几个孩子,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安慰,同情,惋惜,他都经受过太多,但伤痕宛在,无法弥补,天命难测。陈氏这样想着却不敢开口。
其实,天下之大,重名重姓的人何其多。便是找到了人,此暖香也不一定是彼暖香。若有玉佩还好说,若没有,怕是要无功而返。又想到伯府富贵荣华,侯府更是权势滔天,由不得人不动心,怕是到时候又有闲人生事,无端端添些麻烦来。
言景行略一思索,道:“我去瓦渡看看。”
陈氏诧异:“玉佩遗落也遗落了快十年,何需如此急切?依我看,哥儿在金陵,我派人陪着玩段时间,就快些回去。免得老夫人和侯爷担心。尤其还有六皇子。不如下次?”
她毕竟沉稳熟虑,生怕这少年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亡姐面上,她怎么交代?
听到此言,言景行面上忽然苍白,如玉落寒潭,失去了颜色,“没有下次。”
陈氏诧异,不懂他反应为何如此激烈。言景行已转过脸去:“小六就拜托舅母了。”
而暖香此时则心急如焚。有了自由身有了盘缠,她便要立即动身去找言景行。可惜山倒水流路移,一切变得不认识。她的计划不得不延迟再延迟。
第10章 相遇
瓦渡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庆林完全不懂自己主子为什么要找罪受,还要防着流民袭击车马,还要操心衣食住宿,乞丐就不说了,时不时还看到横尸。好不容易才找到间干净点的客栈,也是门前冷落,灶上无烟,厨下无人,已经好久不做生意了。其实,这才不过刚刚进入瓦渡范围-----
这个县很幸运,震区边缘,震级不大,没有被夷为平地,还有房屋支撑着架子不倒,真是上天眷顾。时隔两月,劫后余生的百姓迅速恢复了精神,忙着灾后重建,人们或颓丧或懊恼,但生活制造磨难却也能予人无穷的勇气,眼中燃烧着热烈的生之希望。
言景行站在熬过一劫的二百年观音塔上举目四顾,半晌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许家舅舅已经亲自出马建粥棚舍粥了。就在隔壁伤亡最惨重的那个县。瓦渡却因为知了先机,把灾难降到了最小。
看着那些悲哀又忙碌的人群,言景行微微动容。原本就是有备而来,他当即发一万两银票充作赈灾款项。随从小吏接过银票感慨:“最难得饱汉晓得饿汉饥。那些老爷们买个妾也要八百一千两,扬州瘦马两千两。现在看看他们睡一觉不晓得就有多少人死去了。”
一般情况下贬低他人赞美自己都能让对方心情愉悦,但明显这回碰上的主儿不是。言景行扶着栏杆,远望一片荒芜凄凉,心头压抑,听罢便道:“不要强拉关系。说到底富人的钱怎么用并不管穷人的事。难道因为路上有乞丐就不许石崇吃肉?”
小吏摸摸头,原本想拐个弯赞对方仁心善行,却没料贵客不吃这一套。相貌明丽惊艳,性子却如此刁钻,马屁拍不成颇为尴尬。庆林在一边,心道这位大人不知情。主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合时宜,卖不卖面子全看心情。自幼养出的刻薄性儿,侯爷都没法子。
小吏远去,言景行冥然独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庆林不明就里,也知道劝不中用,只好扮演柱子在一边陪着。眼见得日薄西山,一个娃娃在母亲怀里大哭,面黄肌瘦显得眼睛愈发的大,母亲同样干枯瘦弱,手像鸡爪,抱着孩子衣衫破乱的身体哼唱着拍哄,急得掉泪却全然不中用。
看了半晌,言景行问:“他怎么一直哭?”
庆林探头看看:“饿的吧,母亲没有奶水。”
言景行便端起桌上的碟子,芝麻酥肉饼,陈氏预备的点心。倒在帕子上一裹,预备抛下去。庆林在一边看得眼角只抽,实在想告诉他您的手绢比肉饼值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