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败俱伤

……昏暗而飘荡着各种火山灰的天空之中，一黑一红，两道雾光飞掠而行。行数十里后，两人齐齐按下遁光，落到了一片焦黑暗红之地。岩石反复被地火灼烧成通红后，冷却之后，形成了一片焦黑之色，一道道蜿蜒裂缝纵横交错，暗红的光芒若隐若现，时不时的喷射出一小注炽热岩浆。

两人俱是没有踩实在地面上，而是浮空三尺，凌空虚度。雷动的鬼影遁施展开来，每一个腾挪下，原地还留下淡淡残影的同时，真身却已经到了数丈开外。戚菲菲化作一团桃红雾气，飘飘绕绕，紧随其后。红雾飘荡之间，偶尔会显出个若有若无，俏丽的身姿。

如此不疾不徐的又是行进了数十里，两人落地后，稍作调息。此时的戚菲菲，感应更为清晰了。令她奇怪的是，那两人靠得很近，几乎就在同一个地点。具体方位和地点，已经清清楚楚，就在数里外。

潜伏着行进了数里，穿过了个火焰小峡谷，到了个盆地边缘。此盆地内，各种巨石林立，沟壑纵横。也许本就是个熔池，熔浆退去后，便形成了这个伤痕累累的盆地。

至此，雷动已经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两块相距不远的两块焦红巨石上，各盘坐着一人。左边那个，身材健壮，浑身充满着刚猛的爆发力，身披袈裟，头上无发，赫然是戒嗔那和尚。右边巨石上，一身乌黑皮甲，长发披肩，面容狰狞，不是修罗道的乌鹏又是谁？

只是这两人，仿佛进行了一场最为惨烈的交战一般，衣衫褴褛，甲胄破裂。戒嗔的袈裟已经被撕成了一条条，灵光黯淡。身上伤痕无数，最致命的，恐怕要数胸口那道几乎伤及了心脏的狰狞刀痕。乌鹏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上，甲胄处，印了一个深深的掌印，黑青一片。一条手臂自然下垂，不知是似乎脱臼还是索性折了。

两人气息，都十分微弱，看来最重要的伤势都还在体内，又或是神魂之中。如此惨状，显然两人是真的动了搏命念头，并且付诸了行动。

对于这两个，以雷动和戚菲菲的组合。就算是面对全盛时期的他们，赢面也要大过输面。更何况，这两人惨得能不能动弹一下，都是个问题了。索性起身，卷起一阵黑雾，直飞而去。戚菲菲以雷动马首是瞻，也是咯咯咯娇笑的飞去：“雷师兄，你看那小和尚的惨样，啧啧，真是可怜。就让菲菲来送他上路吧。”

戚菲菲知道雷动似乎和那和尚有嫌隙，索性准备代劳杀人。反正不过是个待宰羔羊而已，能顺便讨好一下雷动也是好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性命，依旧紧紧捏在他的手中。

听得有人突如其来，入定疗伤中的戒嗔和乌鹏都睁开了眼睛，一瞧之下，却见是阴煞宗雷动和合欢宗戚菲菲。乌鹏的脸色明显微微一松，原本他也是个极其好战之辈，遇到同样好战的戒嗔，算得上是棋逢敌手。谁料，这一战，便是战得两败俱伤。非但如此，两人依旧不服气，互相当着对方的面疗伤，伤势还未痊愈时，便又再战。两三次折腾下来，便是乌鹏这等好战分子，都有些受不了了，满身伤痕不提，神魂之间也是连连重创难愈。只是心中都互相憋着股劲，谁也不肯让谁而已。

其实乌鹏受不了，戒嗔又何尝吃得消？同属天下八大顶级宗派之一的修罗天，同样不是好惹的存在，何况乌鹏也并非是修罗天中的阿猫阿狗，而是堂堂正正的，年轻一辈中的顶尖高手。

乌鹏松一口气，那是因为大家同属魔道，在这等一致对外的时候，通常都会互相帮助。尤其是，修罗天和合欢宗的关系极好，就像是阴煞宗和魔狱宗一般。但戒嗔，听得戚菲菲那一番言论，眼神中掠过一丝无奈的绝望。却是异常倔强，叱喝道：“妖女，要杀便杀，何须啰嗦。”

“贼秃驴，你找死。”戚菲菲骂人的时候，依旧是一副习惯性的娇媚勾魂样儿。正邪有别，也不再与他有半点客套。红色瑰丽的飞剑，直射而去，途中越变越大，才飞得一半，便已逾丈许，氤氲红雾，不住向后驾起道美丽的焰尾。

戒嗔想动，但神魂中受的严重创伤，却是让他难以移动。情知事已至此，怕是真的命中该绝。也不害怕，反而是一对怒眸重重的盯着戚菲菲。

正在此时，雷动的眉头紧紧一锁，周身幽冥鬼气大作。

“铮~~！”

但听得这一声低沉而犹若金石交鸣的琴音时，一道青色光华极速驰来，极为精准的击打在戚菲菲瑰红飞剑上。青光陨灭的同时，那瑰红飞剑去势也被阻挡，滴溜溜的在空中直打转。与此同时，一道氤氲白气飘荡而过，一个怀抱古琴，白裙飘袂的女子俏生生的立在众人面前。只见得她轻轻一叹：“戚菲菲你这是趁人之危，实在有辱你的名声。”

“名声？我合欢宗的名声你很在意么？澹台冰云。”戚菲菲定睛一瞧，发现赫然是澹台冰云出现阻止自己杀戒嗔。有些羞恼之余，不由得对她不屑道：“澹台冰云，我敢打赌你绝对不是路过此地，而是故意赶来救人的。啧啧，不会是和这和尚有一腿吧？小骚蹄子，果然假正经的很，一副清清冷冷模样，也会偷汉子。”

雷动不由得莞尔一笑，戚菲菲骂她，骂的自己心头一阵舒爽。不管怎么说，自己看这澹台冰云，就是极为不顺眼。而且，她竟然声称要屠尽自己万鬼一脉，雷动又怎么会对她有半分好感？

“戚菲菲，你找死。”澹台冰云虽然天资高，实力强。然而，终究还是稍微年轻了些。加之长时间，均是在修炼之中度过。这辈子，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等令她耳根燥热的污言秽语。当下被气得咬牙切齿，羞恼成怒，古琴凌空一摆，十根葱指上下翻飞不迭，铮铮铮，一连窜急促的琴音从她那古筝中迸发出来，倒是别有一番杀伐激昂滋味。

缕缕呈半弧状的青光，似箭似刃，激荡着，连绵不断的向戚菲菲射来。

戚菲菲护身灵盾遭火灾已破，只得先在身上套上一个光罩，随后红雾大作，瑰红飞剑如游鱼般乱飞，迎向那一道道青光。配合着她挺不错的身法，虽然应付的有些狼狈，却也能勉强应付。

然而，澹台冰云也许是厌恶极了戚菲菲。琴音又是加快了几分，一股子铿锵杀戮气息弥漫而起。激射而起的青光，声势更甚一筹。戚菲菲原本实力就远逊色于澹台冰云，而她修炼的功法，又是为阴阳交泰，冲击金丹而作准备的。当下便有些疲于应付，难以抵挡。

雷动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戚菲菲被杀掉，这非但会让他的神魂受创，更会影响到他冲击金丹的几率。当下冷哼了一声，也不做解释，直接加入了战团。但为了遮掩下实力，只召唤出了暴击，寒冰两只鬼卫。在两只鬼卫朝她暴掠而去的同时，万鬼幡一样，数百成千的阴魂厉鬼纷纷出笼，不说漫天盖地，却也凝成了一朵乌云，朝澹台冰云杀将而去。

而他本人，也是幽魂鬼气弥漫而起，遮得他身边数十丈方圆里，幽气森森，鬼气游荡，犹若乌云蔽日。紧跟在鬼群之后。吸得幽冥鬼气的厉鬼鬼仆们，形象更是狰狞凶残了几分，吱吱吱的一连窜鬼叫声，碜得人心头惶惶焦躁。

澹台冰云见得雷动的厉鬼军团竟然如此声势浩大，也是微微吃了一惊。更是恼怒异常的娇斥道：“魔道就是魔道。卑鄙无耻，持众凌寡。”

“可笑。”雷动不屑的冷哼不迭：“难不成我们魔道修士，还要排着队，挨着个儿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让你宰？你都要屠尽我万鬼窟一脉了，还指着雷某和你讲君子之道？澹台冰云，雷某看你是脑子是被驴儿踢了，真是胸大无脑。”

一句胸大无脑，倒是微微让她略愣了下。但很快，便又羞又恼的脸色发白。众恶鬼围上她之时，葱白手指重重的在古琴上一拍。

铮~一声低沉而震人心扉的琴音响起，以她为中心，在空气中激荡出了一圈波纹，不住向外扩散而去。冲得较前，力量很弱的一些厉鬼，纷纷摔落下去。但剩下大部分较强的，则是更为凶残暴戾的扑上。

雷动也是趁机欺身而上，驭使着幽冥鬼气，将她遮盖在内。被近了身的澹台冰云，终究也是极强，犹若踏云仙子一般，飘忽不定，衣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极长，犹若云袖般，上下翻飞，或绕或击，与两只鬼卫战作一团。古琴也是极为奇特的，一只随着她跃动而死死跟随，只消得她伸出左手，便能随便弹奏。

手指灵动异常，犹若一只翻飞的蝴蝶，轻盈而迅捷的撩拨着根根琴弦。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