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轰动
申报的报馆外，两个面貌普通的年轻人正站在街角的位置。在见到章太炎和其他几个人都依次走入申报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看来他们果然上钩了，接下来我们也就可以回去回复了…”
“嗯，接下来只要看他们怎么做就可以了…”
彼此相视一笑，两人离开了望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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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城外的军营里，十多名士兵正站成一排，向着百米外的靶子瞄准、射击，严绍和付修明等人则是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看上去到是不错…”听完报回来的成绩后，严绍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付修明。“两个月的训练……可用了吗？”
新兵训练本来应该是3个月的，至少在严绍那个时代如此，但是眼下的时局复杂，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训练新兵。所以在和付修明他们进行了一番商量后，军政府决定把新兵的训练时间从3个月缩减到2个月。
而就在前不久，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当初招募的新兵也已经结束了训练，正式成为安徽军中的一员，今日严绍过来就是应付修明他们的邀请，前来参观一番的。
“这个吗，都督…”摸了摸下巴，付修明实话实说的道。“要看对手是谁，如果说是一般的民军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军内的士兵都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远比寻常的野路子要强的多，且武器精良，但如果是北洋军或是南方各省的新军，恐怕就…”
毕竟只是2个月的时间，那些新兵在新兵训练营里的时候接受的也都只是一些普通的训练，战术等方面的训练才刚刚进行，就算装备要比新军强出许多，也不可能真的就是新军的对手。
目前在安徽军中能和新军对抗，甚至是压倒对方的也只有一师中原第三十一混成协的一部分和严绍的近卫团老兵。
这一部分算是安徽军中的精锐，对付一般的敌人基本没有问题，就算对上北洋军或是各省的新军，凭着精良的装备也可以压过对方一筹，只是，他们的数量毕竟太少了些，两者相加也不过才5000多人，根本无法和北洋相比。
“这样…”严绍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付修明说的是实话，而且也不觉得一支刚成立的军队，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和北洋这样的精锐相比，所以到也没有觉得失望。“那就抓紧训练，目前安徽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战事，至少在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
“是！”
点点头，付修明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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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射击演练结束后，士兵们又开始了其他等战术上的演练。
只是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伍千秋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
“都督，汤副局长说有要事要见您…”凑到了严绍的耳边，伍千秋轻声开口道。
“汤副局长？”严绍一愣，然后才恍然道。“是汤荔啊？让她进来吧！”
也不奇怪，这里毕竟是军营，是军政部的地头。按理说虽然特事局的地位并不比军政部差多少，汤荔这个副局长更是和张颖相当，但军营毕竟是个重要的地方，不可能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因此自然需要先通报一声。
而在得到严绍的许可后，没多久就见到汤荔从外面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都督，付部长…”
朝着两人打了个招呼后，汤荔快步走到了严绍的身边。“都督，上海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局长那边希望您能赶快回都督府去…”
“这么快？”严绍一愣，但很快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回去。”
说完严绍看了眼付修明。“你们先忙着，我这边还有些急事，就先回去了…”
说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随着汤荔一起离开了军营。
到不是说严绍不信任他们，只是上海那边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这次的行动是专门针对同盟会的。若是知道的人多了，谁也不清楚会不会让同盟会也知道。
没错，现在安徽的确是和同盟会相安无事，但那只是因为同盟会没有借口，若是让他们有了借口，或者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的话，严绍可不觉得他们会让安徽一直落在自己的手里。
至少严绍就知道，在同盟会内有不少安徽籍的成员一直看着自己的这个位置眼热。因此严绍在行事的时候，自然也就变得谨慎了许多。
另一边，见军演才刚开头，严绍就跑回城里去了，包括付修明在内的一种军官都是一阵莫名其妙，其中的一个军官更是凑了上来道。“部长，这……都督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啊？”
付修明姓付，若是直接叫的话，就是付部长…
付和副同音，付部长自然也就成了副部长。
所以基本上，大家叫付修明的时候都是叫部长，而不会把名字叫全了。
“应该不是这样…”摇了摇头，付修明低头细思了片刻。“刚才来找都督的是特事局的副局长，也就是说这件事和特事局有很大关系，我想……恐怕是什么地方出了大事了吧…”
只是付修明最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事情，让严绍这么着急，居然连军演都不看了就赶回都督府去了。
“究竟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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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修明他们那边正奇怪呢，严绍却已经和汤荔乘车离开了军营，一路直奔返回了都督府。
在都督府里卡特琳娜和伊莱诺她们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严绍回来了连忙迎上去道。“刚从上海传回来的消息，事情已经办妥了，包括章太炎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带着证据前往报馆，或者是自己那些有影响力的朋友那里，打算公开此事，而目前那些报馆和相应人等也都已经答应帮忙，相信明天就可以得出结果…”
“大部分？”严绍想了想。“那都有谁按兵不动来着？”
“也有几个…”说到这里伊莱诺轻笑了一下。“其中最知名的就是你的老熟人张謇了…”
“原来是那个老头啊…”听到是张謇，严绍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奇怪，他的产业大多都在上海附近，自己本人也担任了临时政府的实业部长。现在陈其美杀了人，他自然不可能站出来主持公道，得罪同盟会的人…”
毕竟他的产业都在南通，若是得罪了陈其美，陈其美倒了自然最好，可要是最后没能扳倒的话，那最后倒霉的可就是他张謇了。
何况就算最后把陈其美给扳倒了，别忘了他可是同盟会的高层，孙中山的左膀右臂，就算他真的是罪有应得，把他扳倒了难道同盟会的人就会高兴？到那个时候若是给了张謇几双小鞋穿那该怎么办？
所以到不如装聋作哑，就当没看见，看看别人那边怎么样如何…
“不管怎么说，凭着现在的那些人也足够了，接下来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推波助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严绍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管怎么说，陈其美这个沪军都督是别想做下去了…”说完严绍看向卡特琳娜。“对了，李燮和现在是不是还在南京？”
“还在。”卡特琳娜点了点头道。“前阵子李燮和刚刚接下了‘光复军北伐总司令’的任命，本来已经要北上和清军作战了，只是因为陶成章被杀的事情，所以暂时还没有动身…”
也不奇怪，作为一名党人，李燮和最初加入的是黄兴的华兴会，后来在1906年逃亡的路上途径上海，认识了当时浙江著名党人陶成章，两人引为至交，最后在陶成章的介绍下，李燮和加入了光复会。
之后李燮和继续东渡日本，和先期赴日的黄兴等人重新取得联系。这时中国同盟会已在东京成立，在黄兴的介绍下，李燮和又加入同盟会。当时，加入过两个团体的党人不少，但像李燮和那样“一身入三会”的却不多见。
加入同盟会后，李燮和的活动主要在南洋，在他的努力下，数年之内南洋一带就发展了同盟会分部30多处。1910年，陶成章为筹款事对孙中山和同盟会南洋支部产生不满，于是和同盟会分道扬镳，在东京重建光复会总部。陶希望李燮和与他一道重振光复会，让他负责南洋总部，于是李燮和又重回光复会，成为会中仅次于陶成章的实际领导者。此后，李燮和把在南洋发展的同盟会机关改名光复会分部，李燮和本人也主要以光复会的名义从事活动。
如今既然陶成章已经身死，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讲，李燮和已经成为了光复会的实质领导者。
“派人联系他一下，让他做好接替陈其美的准备…”
在上海有资格做这个沪军都督的人可不多，但李燮和无疑是最有资格的一个，而且绝对要比陈其美有资格。
等到卡特琳娜点点头表示知道后，严绍却是笑着道。“若是把陈其美赶下去了，却又换了一个同盟会的人上去，我们岂不是白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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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就在大部分人刚刚睡眼朦胧的从床上爬起来时，一个消息却传遍了上海，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轰动了全国。
陶成章被杀案的凶手找到了…
1912年1月20日，在申报、大共和日报等十多家报纸的版面上，刊登着有关陶成章被杀案的真相，上面列举了大量的证据，证明陶成章是由陈其美指使一名叫蒋志清的年轻人和一个叫王竹卿的光复会叛徒所作，并且指明现如今那个叫做蒋志清的年轻人就躲藏在沪军军营里面。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顿时轰动了上海。
而当陈其美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因为报纸上所登载的许多证据都是货真价实的，里面甚至还有自己找蒋志清密谈时的时间和地点。
沪军都督府内，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十几份报纸，陈其美表情扭曲的大声叫道。
“快，马上让这些报馆闭嘴！”
偷瞥了一眼几近疯狂的陈其美，一名同盟会的人皱眉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做，那些报馆都是在望平街的，而望平街又在公共租界里面，若是我们真的做了什么，恐怕洋人那里…”说着那人又道。“而且这上面的……都是些虚假之言，都督又何必认真呢…”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其实都已经信了报纸上面的话。因为报纸上提到的那个蒋志清他们都认识，很清楚那个叫做蒋志清的年轻人和都督一直往来亲密，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突然消失不见，而如果以时间判断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吻合了。
“这…”用手抓了抓头发，陈其美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虽然差不多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是他陈其美做的，但这种事情总比能真的明说出来。
另一方面，同盟会高层谋杀光复会领导人？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具轰动性了，所以就在陈其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消息却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全国，最后更是传入了孙中山、黄兴和袁世凯的耳中。
对于这种事情袁世凯自然是乐得看热闹，但是孙中山和黄兴却是不能不管，尤其是在光复军总司令李燮和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改变原来的态度，带着光复军返回上海要求陈其美交代清楚的情况下…
眼下正值南北议和，党人之间的内讧只会便宜了袁世凯，所以为了避免事情闹的不可开交，黄兴连夜乘船返回上海，询问陈其美报纸上的事情是否是真的。
这个时候陈其美怎么可能会承认事情是自己做的？自然是矢口否认。然而黄兴却深知他的脾性，再加上报纸上刊登的那些证据言之凿凿，黄兴的心底多半已经信了…
信归信，黄兴却知道这件事不能真的承认下来，毕竟若是承认了下来，同盟会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党之间互相残杀？哪怕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同盟会的打击有多大。
只是还没等黄兴想出个办法来，李燮和的光复军已经开到了上海城外。另一方面也不知是受谁的鼓动，上海工商界也都跳了出来，要求处置陈其美。
武汉那边本来就很不爽同盟会，顿时也跟着鼓噪起来，在武汉方面的带头下，各省代表上书总统府，要求彻查此事，并且罢免陈其美沪军都督的职位。
别的也就算了，沪军都督却是陈其美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自然不可能乖乖的就把沪军都督的职位给让出去。所以陈其美一边安排蒋志清东渡日本，一边召集沪军官兵同城外的光复军对峙。
只是这时几乎所有人都信了陶成章是陈其美派人杀的，沪军那边可说是兵无战心，而他手底下的那些青帮小弟兄？当初若是青帮的人指望的住，陈其美也就不太可能被制造局的人捆在厕所旁边了。
眼见上海这边即将擦枪走火，一封神秘的书信也被送到了陈其美这里。
正准备用枪杆子保住都督位置的陈其美在读到这封书信后，尽管心里十分不愿，但还是辞去了沪军都督的职位，带着自己的亲信和许多钱财连夜乘船前往日本。
陈其美辞去职位后，已经把沪军都督的位置暂时交给了黄兴。只是就在陈其美离开上海的那一刻，上海城外的李燮和也不知道怎么的得到了消息，连夜带着兵马进入上海，并当即宣布接任沪军都督一职…
光复军本来就兵强马壮，而黄兴却连手底下的军官名字都叫不全。
再加上陶成章的事情，黄兴始终觉得有愧于光复会，因此虽然陈其美临走前已经把都督一职暂时交给黄兴，但最后对李燮和自己任命自己为沪军都督这件事黄兴却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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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陈其美就东渡日本，那么幕后真凶究竟是谁已经相当清楚了。
只是在陈其美东渡日本，李燮和接任沪军都督后，事情却并没有跟着结束。
就在李燮和接任沪军都督后没多久，湖北代表便带头发难，要求同盟会交出陈其美，替死去的陶成章还一个公道。紧接着更有流言传出，说陈其美会杀陶成章其实就是孙中山指使的，换句话说陈其美其实是替孙中山背的黑锅…
暂且不提这件事是否真的是孙中山所指使，但是孙中山和陶成章矛盾很深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虽然只是一个流言但却有很多人愿意去相信他，也因为这件事同盟会的声望顿时遭到了重创。
相信很长一段时间里同盟会所要考虑的都不会是北伐，而是该如何消除这件事的影响。
不过另一方面，在得知指证陈其美的证据全都是一个神秘人送到章太炎等人家中的后，不但名声受损，而且丢掉了上海的同盟会却是对这个神秘人恨之入骨，尤其是已经抵达东京的陈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