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如果这都不算爱
华嘉怡放下了手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有辆专车从她上车开始，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想必就是黄琳儿了。
华嘉怡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居然以为她私会情夫？这个黄琳儿的脑洞也真是够大。
只可惜今天注定要叫她失望了。
“对了老公，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孟萧臣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轻描淡写道：“车去保修了，4s店没有同车型。”
脑中却浮现出了谭秘书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约会从来就不仅仅是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约会之所以是约会，就是因为它有别于枯燥乏味日常，而是充满了浪漫与惊喜和粉红色的泡泡……所以约会一定要有仪式感！要提高细节的质感，从而制造惊喜，孟总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请听我的安排……”
想到这孟萧臣就忍不住暗暗咬牙，制造惊喜就制造惊喜吧，这辆车又是什么鬼？
他就不该信了那个母胎solo的邪！
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孟萧臣抿了抿唇，假装随口问道，“怎么了，不喜欢么？”
“喜欢啊，”华嘉怡瞥了一眼后视镜，嘴角扬起一抹甜美而狡黠的微笑，“这么拉风的车，怎么会不喜欢呢！”
孟萧臣：“……”呃？居然还真被谭秘书说中了！？
专车司机在黄琳儿的催促下一路尾随，开了大约半小时，只见那辆蓝色超跑拐入了一个停车场，似乎终于到了目的地。
黄琳儿立马来了精神，赶忙叫司机停了车，远远地跟着两人身后。
眼看着华嘉怡和那个男人走进了xx歌剧院，黄琳儿正想跟进去，就听到工作人员礼貌地提醒道：“这位小姐，请您出示一下门票。”
黄琳儿的眼睛还黏在华嘉怡的身上，有些不耐烦地掏出了一张黑卡，“还有什么票，给我一张位置最好的。”
“抱歉小姐，今晚的演出票已经售光了。”
黄琳儿愣了一下，“全卖光了？这又不是百老汇，至于这么火么，差一点座位的也行，我出双倍价格……”
“抱歉小姐，这场演出的票在两个月前就售罄了。”
后面的人催促道：“没票就赶紧走吧，别在这浪费大家时间。”
黄琳儿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切，还真当我稀罕看啊！”
不就是一场破歌剧么！若不是为了跟踪华嘉怡，给她钱她都懒得看！
眼看着华嘉怡的背影一点点地从视线中消失，名媛群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正不断催促着她继续爆料。
黄琳儿又气又急，她把手机里的联系人翻了好几遍，到处询问有没有多余的票，但是一圈问下来却毫无所获。
正当她几乎绝望时，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略带猥琐的声音，“美女，想要票么？”
因为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华嘉怡和孟萧臣在前排vip席落座后，很快就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是否需要用些茶水点心。
华嘉怡正好有些饿了，便要了两块茶点，味道意外地不错。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待剧场渐渐坐满，工作人员便上前收了餐盘。
灯光随后暗了下来，原本有些喧杂的剧场也渐渐安静，帷幕缓缓拉开——
伴随着淡白色的灯柱在舞台中央落下，凄婉的女中音从帷幕后响起，仿佛为这个故事，奠定了注定悲怆的基调。
故事发生在十八世纪初，一个王国的公主因迷路而误入了邻国领地，并与碰巧在那狩猎的邻国王子一见钟情。
在两人共同度过了美好的两天一夜后，国王派遣搜寻公主的人马便找了上来，因两国正在交战，公主与王子都深知以后恐难再相见，临别之际，已生情愫的两人相拥而泣，并交换了定情信物。
之后的五年，虽然两国不断交战，但是公主与王子却一直以书信联系，他们将对彼此的思念倾注在了信中，也希望着两国之间重修和平。
分别的第六年，邻国国王病逝，王子继位。登基后的新王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邻国的公主提亲，并以此求和。
长期的战争令公主的国家国力虚空，民不聊生，国王便欣然答应，而得知消息的公主更是满心欢喜，每日翘首以盼，等待心爱之人前来迎亲。
然而乐极生悲，公主骑马时意外坠马，虽捡了一条命却瘫痪在床，姣好的容貌更是被荆棘划破，留下了疤痕。
公主不愿下半生只能在床榻上度过，更不想心爱之人看到她丑陋的容颜，当天夜里她留下绝笔信后，用砒/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国王担心期待已久的和平即将化为泡影，便隐瞒下公主身亡的信息，让和公主容貌相近的妹妹假扮公主，嫁给新王。
为了不让新王看出破绽，国王找到了他写给公主的信，让妹妹熟记。怀抱着对姐姐的思念，和对未来的焦虑与紧张，妹妹一遍遍地翻读着那些信件，信中那些缠绵悱恻的文字，深深地打动了她，不知不觉间她竟爱上了这位至情至性的新王。
婚礼如期举行，场面极为盛大，再经历了多年的战火的侵蚀，喜乐与欢笑终于再次传遍了这片土地，两国的人民都为这对新人献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因只在五年前见过一面，新王并未认出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他所深爱的公主。为了国家，也为了自己的私心，妹妹也一直努力扮演着姐姐的角色，
婚后的两人十分幸福，并很快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新王时而觉得妹妹较为腼腆内敛的性格，与他记忆中活泼飞扬的公主有些不同，却也只当做是年纪成熟而变得稳重。
妹妹却因顶替了姐姐的幸福，而内心饱受煎熬，她几次想要向新王坦白，却担心会因此失去爱人，便只能将秘密深埋。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新王终究在一个服侍过公主的仆人口中得到了真相，愤怒的新王将试图向他解释的妹妹推翻在地，亲自率兵连夜向邻国发起了进攻。
兵临城下，年迈的国王承认了当年的罪行。而新王则握着公主的绝笔信，来到了公主的墓前。
月光洒落在冰冷的墓碑上，在朦胧的月色中，他仿佛看到了爱人的魂魄，在指引着他，召唤着他。
他缓缓地拔出了佩剑抹向了自己的脖颈，这一次他不想再与她分离。
故事虽然有些老套，但几个演员的表演极具感染力，歌声更是如泣如诉，凄切哀婉，华嘉怡忍不住沉浸其中，潸然泪下。
随手携带的半包纸巾很快就用完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华嘉怡正想用手去擦，眼前却多出了一块方巾。
羊绒方巾上，还带着男人的一丝体温，蹭在皮肤上丝滑而柔软，鼻息间是他身上好闻的冷香。
微微愣神间，孟萧臣伸手搂过她的肩，似安慰般地轻轻地拍了两下。
剧院里的温度本就低，华嘉怡哭了一阵，更觉得有些冷，此时男人的体温包裹上来，如同温暖的热源，华嘉怡忍不住就靠了上去。
她眼角蹭地红红的，鼻尖也微微泛红，蜷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猫。
孟萧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
明知道是编出来的故事，还能流这么多眼泪。
实在是傻得可爱……即使她正在用他的方巾，偷偷地擤着鼻涕。
黄琳儿简直要被气炸了。
那个黄牛口口声声地说这是除了前排之外最好的票，能一览全场，俯视万众。
害得她花了三千多块，结果入场后才发现，这居然是山顶票？
还真是一览全场，俯视万众，她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上了！舞台上的人跟蚂蚁一样大，没有望远镜都看不清！
而且整个剧场这么大，在一排排后脑勺中，她上哪找华嘉怡啊！
半场剧过去了，旁边的观众哭得眼泪涟涟，黄琳儿忍着胳膊的酸痛，端着望远镜，在茫茫人海中苦苦搜寻华嘉怡的身影。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一次演员与前排观众的互动中，黄琳儿认出了华嘉怡的侧脸！
黄琳儿几乎欣喜若狂，只可惜因为角度的关系，她无法看清旁边男人的脸。
只看得到华嘉怡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男人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侧过头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
隔着八倍放大的望远镜片，黄琳儿都感受地到，男人克制的温柔和缱绻的深情，看得她竟一时有些恍神。
回过神来，黄琳儿暗自洗脑，无论那个男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孟萧臣！
孟萧臣是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是所有徐江少女的梦中情人，只有同样完美的女人才配与他比肩，她华嘉怡算什么东西，也配得到孟萧臣的爱？
华嘉怡一定是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才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寻求一些情感上的慰藉。
呵，只可惜那个男人终究不是孟萧臣，就算他看起来似乎人模狗样，还开着顶级超跑，也只配给孟萧臣提鞋。
黄琳儿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她只恨手中的望远镜不是相机，没办法把这女娼男盗的一幕给拍下来。
好容易等到了中场休息，山顶座上的众人这才得以从窄小的座位上站起来，活动活动酸疼的肩膀和脖子。
黄琳儿却无心休息，费力地穿过层层人群，挤向前排华嘉怡的方向。
身后却不知谁推了她一下，黄琳儿脚下一滑，险些从台阶上载了下去，吓得她一声惊叫——
华嘉怡闻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黄琳儿，后者似乎唯恐被她发现，赶忙低头躲进了人群中。
华嘉怡不禁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黄琳儿还挺执着，不亏是她的头号黑粉。
既然黄琳儿如此煞费苦心想要抓住她出轨的罪证，就让黄琳儿瞧瞧她和情夫有多“恩爱”吧！
见一旁的孟萧臣正欲起身，华嘉怡连忙问，“你要去哪？”
她可不想孟萧臣这时和黄琳儿撞上，毕竟这一晚还长着呢，这么快就揭开谜底，该多没意思呀！
孟萧臣抽走了她手中攥着的方巾，塞回口袋里，“去买包纸巾。”
想到自己先前还用他的方巾偷偷地擤了鼻涕，华嘉怡不禁有些心虚，“不用了，我不哭了。再说了人这么多，你还是别去了。”
孟萧臣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地蹭了蹭她哭得发红的眼角，“乖，我很快就回来。”
见他还是要走，华嘉怡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道：“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笑，不就是个故事么，至于这么真情实感么，”
孟萧臣愣了一下，“我没这么说。”
华嘉怡咬了咬嘴唇，装出几分羞恼，“你虽然不说，但是你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训练，华嘉怡早已熟练地掌握了无理取闹，作天作地的沟通技巧，“你们男人就是这么冷血无情，没有良心，别人的苦难与哀痛在你们眼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公主孤零零地躺在坟墓里，王子却欢天喜地地迎娶她的妹妹……”
孟萧臣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搞得一头雾水，“王子他不是不知道么。”
华嘉怡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娶别的女人？”
孟萧臣一怔，难怪她先前哭得那么伤心，是因为代入了自己么？
心中微微一酸，孟萧臣不禁伸手，拭去她眼角滚滚而落的泪珠，轻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不哭了么，”
华嘉怡觉得自己骨子里或许就是个戏精，她原本也没想演地这么过火，可是情绪涌上来了，眼泪一时竟无法止住。
更不妙的是，或许是剧院内太冷了，她有些着凉，伴随着眼泪流下的，还有一行清涕……
她拼命地想要往回吸，却为时已晚，孟萧臣很明显地注意到了……
华嘉怡的脸倏地红了，孟萧臣这个人有多洁癖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虽然总想在孟萧臣面前刷厌恶值，但也不是以这个方式啊！
简直要没脸见人了！华嘉怡低着头，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下巴却被人捏住了，在男人的力道牵引下，华嘉怡被迫抬起了头来。
孟萧臣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他极为平静地用胸前的领带，替她将鼻涕仔细地擦干净。
“不哭了，”他轻声哄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哟呵，看老娘拍到了什么！
黄琳儿兴致勃勃地把刚刚拍到的照片，发送到了群里。
虽然依旧没能拍到男人的正脸，但是有了这张照片也足够让华嘉怡社死了吧！
群里很快就有人积极响应：
“锤来了么？”
“不是我说黄琳儿，连脸都看不清，也能算作锤？”
“只有我的关注点是，他好像是在给华嘉怡擦鼻涕么？”
“诶你说了我才看到，这……应该不是孟萧臣吧，孟总他不是有洁癖么？”
见终于有人发现了盲点，黄琳儿得意地回复道，“可不是么，孟总才做不出这么恶心的事……”
然而还不等她来得及敲完，就看到不知谁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有点宠溺，磕到了。”
底下马上有人附和，“我也觉得，如果是孟总的话，那一定是真爱。”
“如果这都不算爱……”
“如果这都不算爱……”
……
黄琳儿：“……？？？”
明知道孟萧臣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哄她才说的，华嘉怡的心却依旧被搅得一团乱，以至于后半场的剧都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直到歌剧接近尾声，妹妹被新忘关如废弃的城堡时，那一段悲恸凄婉的自述，才令她再度听入了迷。
从剧场走出来，华嘉怡依旧沉浸在故事悲怆的结局中，人潮拥挤，她一时失神，险些撞了人，好在孟萧臣及时拉住了她。
“还在回味剧情？”孟萧臣轻笑了一声，“刚刚还没哭够？”
察觉出他略带戏谑的语气，华嘉怡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不许笑。”
孟萧臣笑着告饶，“好好好，我不笑，所以你又在为谁黯然神伤？是红颜薄命的公主，还是为爱殉葬的王子？”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才更加痛苦吧，”
华嘉怡喃喃道，“王子也真是狠心，就算妹妹欺骗了他，但是相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么？”
孟萧臣以为她在谈论剧情，随口应道，“一段以欺骗为前提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话刚出口，他就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一僵，孟萧臣微微皱眉，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难道他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华嘉怡却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对了老公，旁边就是商场，我赔你一条新领带吧。”
孟萧臣便也没再多想，“好。”
然而再被逼迫着逛了七八间女装店，手里拎满了大大小小的纸袋后，孟萧臣严重怀疑，所谓给他买领带，不过是华嘉怡想要逛街的借口。
“老公，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好看么？”
孟萧臣努力地笑了笑，“好看。”
孟萧臣已经记不清这是华嘉怡第几遍问他这个问题了。
大概没有一百遍，也有七八十遍了吧？
他不禁又开始思考，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转念一想，华嘉怡如果想要买衣服，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只要她想，就算商店不开门，也不影响她买空整间店。
不过华嘉怡最近倒是收敛了许多，尤其是上班以后，都没有买过新衣服。
这么一想，孟萧臣不禁皱了皱眉，作为一个时尚行业的从业者，怎么可以没有几件当季的衣服呢！
买！必须买！
于是当黄琳儿好容易找到了两人时，就看到店员们在男人的吩咐下，将一排排当季新款从衣架上取下包好。
男人坐在背靠着门的的沙发上，华嘉怡则站在他身前，俯身为他系上了她亲手挑选的领带。
黄琳儿：“……”
所以她辛辛苦苦地追上来，就是为了吃狗粮的么！
一旁的店员还不忘拱火，“先生，您和您太太真是太/恩爱了。”
“就是就是，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呸！一对狗男女而已，有什么可羡慕的！
黄琳儿愤恨地想着，回头她就去调出那个男人的刷卡记录，一举揭穿他和华嘉怡的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