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番外三·刀(16w5营养液加更,求营养液qwq)
设定一:双死未遂,被捞去医院,误解向刀
设定二:早织没掉马,双开get
“让开,无关人士都让开!”
刺眼的灯光在头顶闪烁,滑轮与地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带着风雪和硝烟的气息,转瞬卷席了整个空间。
降谷零等人麻木地跟在移动病床后面跑,又渐渐被医生护士给挤到后面去,不知是谁绊倒了谁,更是摔成了一团。
但是疼痛已经麻木了,肌肉硬得像是冷冻里抽出来的腊肉。
什么丧尸出城的动静!
萩原研二吸了口气,将被垫在最底下的手抽出来,踉跄着站直,转身去拽降谷零:“还好吗?”
降谷零摇摇头,没说话,他的发丝上还沾着雪和一些泥,此刻化掉与金发混在一起,形成了更加浑浊的颜色。
——像是一只流浪败犬。
他们站在医院忙忙碌碌的急诊部门,看着来来往往悲痛焦急的芸芸众生,只觉得连头脑都被雪覆上了一层空白,白得彻底,全然想不起来还有别的事情要管。
几人傻不愣登地跟着跑了一路,最后被护士拦了下来,她严肃地道:“谁是家属?只有家属才能进。”
家属?家属已经进去了啊。
——这对姐弟唯一的家属此刻都躺在急救室里呢。
简直是地狱笑话。
“我们都是他们的同事!”松田阵平擦了把脸,脸上黑乎乎的灰衬着他更凶神恶煞,他想要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却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一甩手,吓得小护士连后退了一步。
诸伏景光拦住他,有些手抖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极其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能告诉我们,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吗?”
护士有些为难地道:“现在表面来看是失温严重,医生们在为他们做心肺复苏了,但具体怎么样还要进一步检查。”
“所以,你们最好在这外边等,届时会有人要来签字的。”
她最后叹了口气:“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可没哪种失温症状有吐血的啊。
四个大男人被纤细的护士小姐推到一旁的铁椅上坐下,大脑却像是断了电的机器,浑浑噩噩无法运转。
诸伏景光哑着嗓子道:“要告诉班长吗?”
“晚点吧,等安定下来些。”降谷零有些迟钝地道,“班长还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伊达航知道,怕是会直接在医院里把他们这几个混蛋揍到icu吧?
这场景其实他们都不陌生,千代谷彻住院的次数早就不是一只手能点清楚的了,被发下来的病危通知单跟奖状似的还能数数。
但每一次,都能让他们心肝脾胃到处疼,连激动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就像是蹲在法庭外面的群众,连陪审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无望地等着那死神的法槌落下,谁也不知道判决的是什么。
更别说这次,还多了一个千代谷早织。
对她的情况,诸伏景光是最清楚的。
降谷零下意识回头看自己的幼驯染,见后者只是低头愣愣地看着冷色的瓷砖,蓝灰色的眼中蒙着一层雾。
“早织她……”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诸伏景光微微抬头,“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
“嗯?”
“她很早就托我去买星星纸还有那条白色的裙子。”诸伏景光撑着自己的脑袋,低声道,“她平日里都是穿黑色,鲜少会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当时我问……她只是说,以后指不定有值得纪念的一天。”
·
“前辈,一定要纯白的吗?”诸伏景光当时对买女装这事情还有些局促,恨不得精确到每个细节,“款式呢?”
靠在沙发上揣着个毛绒玩具发呆的白发女人微微抬眸:“没什么要求,你觉得好看就行。”
“怎么会突然想起买白裙——你穿什么都很好看!”诸伏景光下意识问,却又急急补充。
神索倏忽间就笑了,笑靥如花。
诸伏景光甚至将目光放到了纯白的婚纱上,但在最终,还是克制且无声地选了一条他认为最好看的白裙。
但那值得纪念的一天,却是这寂静的雪夜。
诸伏景光想不起来自己看到神索穿着那白裙、安静地靠在千代谷彻肩膀上时的反应。
只知道俯上前感受到一丝还存在的气息,他欣喜若狂。
因此,他……由衷希望今夜只是一场梦。
·
松田阵平听到“有所准备”时,终于从沉默的状态解冻,他用拳头抵着自己的牙,试图制造另一处疼痛来缓解自己过于慌乱的心跳。
“他们要活下来。”他牙齿咯咯作响,还是很坚定地说着,“不管是忏悔、道歉,还是应有的殊荣,都应该亲自来接受。”
而不是至死都背负着他们的怀疑、罪孽和鲜血。
这不应该。
他们理应荣誉满身。
……
千代谷早织和千代谷彻的情况不同。
前者是因为实验药物造成的身体全方面衰竭,而后者更多是服下去的毒药和爆炸产生的冲击。
从难度来看,千代谷彻还有救,但前者……该怎么办呢?
又或者用更直接的结论表述:这朵双生花,不管是谁先枯萎,另一朵也会跟着凋零,没有丝毫余地。
“会没事的。”萩原研二仰着头,手覆盖在眼睛上,他低声重复着,“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尽管谁都知道,这生死攸关之际,只是这无光道路上的第一程。
他们要怎么留住两颗天上的星星?
千代谷早织此时正漂浮在手术室上空,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医生手里像是一块随意揉捏的鱼肉。
最终,她辣眼睛地移开了视线,苟到了角落。
【哎,客服!你确定这真的成吗?】她小声戳着客服,【这也太医学奇迹了吧?】
她两个马甲都给作成这副德性了,医院要是能救下来,诺贝尔医学奖怕是都可以去拿拿看。
q版客服逮着她的手指,哼哼唧唧地道:【亲爱的,没问题的啦,这不是还有雪莉她们一堆顶级科学家?相信柯学世界好不!】
【但是我明明一开始是想失踪死遁的啊!】
千代谷早织无语极了,在她都打算全身而退的时候,q版客服突然告诉她,她还要加个班。
q版客服安慰她:【不会待很久的,顶多半年,你暂且稳住警校组,大不了趁他们不备你跑回家苟着也一样。】
千代谷早织:【那就拜托你们世界线处理得快一点!】
简单来说,就是要千代谷早织先安抚好警校组的情绪,等世界线处理完毕后,一切会重置回雪夜的节点,到时候她再跑也行。
千代谷早织只能无奈答应,再次为自己该怎么跟警校组相处感到头疼。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的,但前面表态都已经表过了,警校组估计会很小心翼翼吧……
她不想那种态度,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她其实不介意。
总归……就得过且过吧!
两个马甲,双倍的烦恼。
日升月落,不知过了久,连灰原哀和阿笠博士都忙前忙后跑了好几趟,将他们毕生所学的药理知识都贡献了出来,总算稳定了情况。
“家属?家属在哪!”
正靠在铁椅上昏昏欲睡的降谷零猛然被这声音炸醒,他撑着手坐起来,险些把旁边动作更快的松田阵平带到地上。
两人近乎是以奇行种的姿势冲到护士面前,给护士造成了二次伤害。
“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你们如果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还是回去取一下更好……最好先洗个澡。”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先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藉,接着像是发疯一般地给了对方一个极其用力的拥抱。
两人的表情都是悲喜交织的狼狈,只是互相拍打着肩膀,低声沙哑地喃喃着:“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千代谷早织被疼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她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只大手强行给摁下去时,她才反应过来——哦呼又她活了。
肺部和心脏都感觉一抽一抽的疼,像是破了洞洞的气球还在被人打气一样,而背后更是火辣辣的。
q版客服叨叨着:【先一个个适应啊,你现在是千代谷彻!别串戏了!】
当了几天的阿飘,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沉重且艰涩的身体,千代谷早织想要控制着眼睛睁开,试了几次都也只是微微眯着一条缝。
反倒是手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心脏的位置,又被强行给揪了下去。
她连忙在心底喊:【客服!报销工伤啊喂!止疼片给我炫一点!】
q版客服:【……知道了知道了。】
打投任务完成后,它的宿主活泼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一口不柯学的止疼药下去,千代谷早织安详了。
q版客服:【你不睁开看看是谁?】
千代谷早织:【再缓缓,再缓缓。】
她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开场白。
负责陪床的是降谷零,已经将自己打理干净的公安坐在一边,一边抱着电脑工作,一边盯着输液的进度。
他本还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几天,却不料床上突然有了动静。
黑发男人突然间浑身颤抖,像是梦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般猛地半坐起来,却又险些因为无力跌了回去,他似乎想要喘息,但又很难在剧烈的动作中汲取到新鲜的空气,反倒更加急促地低咳起来。
千代谷彻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连接在手上留置针险些被他直接扯出,一丝鲜血自他泛着青色的血管中渗了出来,红得刺目。
降谷零差点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出去,他迅速站起身将千代谷彻压了回去,一边扶着他的额头,一手将险些被带出来的针的位置给固定好。
他低声喊着:“toru,toru你清醒着吗?”
千代谷彻似乎没听见他的声音,依旧处于一种惊惶和痛苦的状态,那眼睫挣动了几下,却依旧没有睁开。
他的脸色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连嘴唇都带着明显的青紫。
降谷零知道这是他体内还未消解的疼痛在作祟,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终究在失温症造成的痛觉失灵恢复后,又一次卷席上他的身体。
但是这是所有人都没办法帮他的,甚至因为用药过多,他此刻脆弱的身体无法再持续注射止痛针。
降谷零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自己则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着对方柔软的黑发,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但很快,千代谷彻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唯有眼睫还时不时扇动一下,似乎在告诉他,他已经清醒了。
这频繁且常见的剧痛迅速被主人接纳,像是一开始投入湖泊中的石子,只是浅浅的泛起了几层涟漪,很快就变作了一片平静。
降谷零才失了魂似的让出了位置等医生检查。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仿佛感觉医院这刷着白墙的房间,与那间通着电的审讯室融为一体。
那人满脸痛苦和疲倦地看着他,轻轻呢喃着求他放过,直到被医生拽开,他才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时魔怔。
“应该是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想要活动没那么快。”医生跟他说,“但现在还没办法吃饭,你盯着点点滴,没了记得及时换……说话声音不要太大,他现在鼓膜还很脆弱。”
“真是个坚强的警官啊。”医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换其他人,没了麻醉活生生痛晕的程度,他竟然还能那么平静保持清醒。”
降谷零对这夸奖,只能极其勉强地勾勾嘴角,笑得格外难看。
如果不是每次都只能独自面对危机,连丝毫痛楚都不能表现出来,那掌管疼痛的神经,也没办法在短短的几年里蜕变成这个程度吧?
在组织里,格兰玛尼必须维系住自己冷酷嗜杀的强大状态,才能在狼窝中获得一席之地、往上攀爬;在生活中,千代谷彻必须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当整个警视厅的正义之星。
闲暇功夫还要应付他们这群不靠谱的朋友可不是只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伪装吗?
可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疼啊。
降谷零坐在千代谷彻旁边,小心翼翼地绕过留置针的位置,轻轻地抓住了他因为输液而格外冰凉的指尖。
放在手中试图捂暖。
他就这么看着千代谷彻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睁开眼睛,在最后一次即将成功之时,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眼前。
“现在还有点亮,你慢慢适应。”降谷零低声道,“现在是在医院,早织也没事,就在隔壁。”
千代谷彻眨了眨眼睛,睫毛搔得他手心有些痒。
降谷零见他没有很激烈的动作,缓缓抬起手,对上了那双许久未见的,清澈沉静的黑眸。
他看着他,心平气和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任何降谷零曾在脑海中臆想的、害怕看到的怨怼。
像是在暴雨中从路边捡到的小动物,尽管被寒冷和疼痛伤害过,在救援后依旧会给予他人友好且亲近的眼神。
降谷零能感受到他握着的那只手中,千代谷彻的手指微微勾着他的动作,后者勉强地抿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微微张口,发出的却只有一丝无法成字的气音。
降谷零只能拿棉棒微微沾了一点点的水润了润他的嘴唇,口中却依旧拒绝道:“缓一缓再说话,现在不急。”
千代谷彻的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他,自始至终地没有挪开视线,他又一次试着张口,有些急促地咳嗽了两声,被咳嗽牵动的身体又不由自主抖动,险些挣开了降谷零的手。
“降谷……”
降谷零似乎听见了什么,有些疑惑地抬头:“你说什么?”
“降谷零。”这个名字像是冲破了咳嗽的封锁,强行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千代谷彻眨了眨眼睛,很郑重地看着他,又喊了一声。
“……降谷零。”
这次的发音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降谷零真真切切在千代谷彻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全名。
一开始最陌生的阶段,千代谷彻没办法说话,之后好像就是跟着hiro一起“zero,zero”地叫着,在组织中偶尔喊着波本,生气的时候顶多喊一声降谷君。
他似乎……从未听过千代谷彻如此生疏的喊法。
金发男人的手空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却又顾忌着千代谷彻手上的针,强行放松下去。
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笑得很难看的,因为他又问了一次:“toru……你再重复一次?”
千代谷彻那黑眸中映着他陡然激动的模样,似乎有些疑惑,随后又被了然的平静取代了,他低低咳嗽了两声,又喊了一遍“降谷零”。
接着,他便更加平和地看着他,眼中漂浮着的浅浅疑惑,似乎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被喊了全名的金发男人仿佛就此定住了,他攥着衣角,有些狼狈地弯着腰,维持着一个很别扭的姿势,紫灰色的眼睛却看着洁白的床单,像是失去了高光的弹珠。
他果真一开始想得太过美好,对上千代谷彻睁开的眼睛便欣喜若狂,全然没思考,在之前他们是什么样的境地。
千代谷彻不是第一次自杀了。不管是跳海、爆炸、还是最终服毒的同归于尽,这都足以证明他的精神状态绝对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而每次,他在平静地做好完全的准备、并实施计划后,又都被救了回来,除了继续承担难捱的疼痛外,好像什么都没有收获。
降谷零记得某次看心理学的书上说过,自杀倾向的人往往在走到最后一步时,会变得格外幸福而平静,因为那时来看,逃离这个世界的痛苦,才是他们最想得到的事情。
而他们这次救援……似乎又一次将他从这希冀中拽了回来。
千代谷彻温和柔软的性格决定了他很少会去怪别人,基本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哪怕面对他们的不信任,他第一反应也不是愤怒和苛责,而是疲倦地说一声——我累了。
因此,现在也一样,千代谷早织或许还是他的锚点,但千代谷彻那已经彻底崩塌的、在鬼门关附近徘徊的精神,却依旧难以自控地往更糟糕的地方奔去。
所以这一声别扭的“降谷零”,大概便是他终究难以遏制泄露出来的怨恨吧……
而这点怨恨,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晓为何要这么喊。
降谷零骤然抬头,望向了自己同期的眼睛,那双纯粹的黑色眼睛里果真浅浅地被一层担忧给包裹住。
似乎在问他,又出什么事了。
尽管千代谷彻可以说话,但他自己却好像完全没有想起来一样。
降谷零死死咬着牙关,在对视后有些难堪地偏过头。
但是,放弃生命这种事,怎么也做不到不管啊……
疼痛可以治疗,心病也可以慢慢治愈,不管怎么样,只要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强行保持着平静地道:“toru,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晚些时候……松田他们也会来。”
他骤然感受到千代谷彻的手收缩了一下,又有些拙劣地铺平开。
明明能够开口,但他此刻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侧头微微咳嗽着,而每次咳声都代表着心脏又一次收紧的疼痛。
活着……真的很难。
降谷零只能垂着眸,试图用不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眼中的难过,像是用尽全身才能控制住颤抖一般,连关节处都泛起了青白。
他轻轻说了声“抱歉”。
躺着的千代谷彻,缓缓地将手指自他手缝抽出,只是在喉中发出了一声极浅极沙哑的“嗯”。
就好像是在默认他上面的猜测一般。
降谷零的心骤然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