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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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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春,窗外却还飘着鹅毛大雪,冷风沿着窗户缝往殿内渗着寒意,火盆里燃着的最后一块劣质黑炭也熄灭了。

林瑟瑟裹紧了厚实的锦褥,手脚微微有些发凉,她从褥子里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捧住了刚刚煮好的热茶。

瓷杯中冒出氤氲的雾气,她不紧不慢的呷了口热茶,殿外响起‘蹬蹬’的脚步,光是听那欢快紧实的脚步声,便知来人是谁了。

待脚步声渐近,殿外那人却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推开殿门,挎着臂弯之间的食盒,躬身缓步走入坤宁宫的正殿。

看到杏芽那副战战兢兢的鹌鹑模样,林瑟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瞧这妹子吓得,搞得好像她会吃人似的。

空气中那突兀的笑声,令杏芽呆滞了一瞬。

皇后娘娘因为给怀胎三月的元嫔,送去了藏有堕胎之效藏红花的安神枕,已被皇上禁足半月有余。

娘娘脖颈上那道骇人的青紫淤痕都还未消散,若不是太后及时赶到制止,娘娘险些便被皇上用白绫当场绞死了。

这禁足期间,娘娘吃穿用度都被削减,比打入冷宫也好不到哪里去,听闻皇上想趁着九千岁不在京城之时废后,娘娘又惊又怒下大病一场,几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前几日皇后娘娘还郁郁寡欢,整日沉默不言,怎么今日瞧起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笑声不合时宜,林瑟瑟敛住了笑意,以轻咳掩饰自己的失态:“本宫要的那两道膳食,御膳房如何说?”

杏芽回过神来,连忙垂首应道:“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用金叶子打点了御膳房的总管公公,公公往日承过娘娘恩情,自是应下了娘娘之托。”

说着,她从食盒中取出两碟精致的膳食,动作麻利的摆放于矮几之上。

林瑟瑟嗅见饭菜的香气,顿时腹中大响,她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握住乌木三镶的银筷子,慢条斯理的用起了膳。

瞧见自家主子吃的香甜,杏芽走到燃尽的炭火盆前,拿着火折子吹了吹,往火盆里添了两块黑炭。

黑炭自是比不得质地细腻的红萝炭,刚一点燃,便有呛人的白烟从火盆中腾起,杏芽怕熏到主子,连忙将火盆挪到殿门旁。

殿内还未刚暖和些,杏芽正踌躇着脚步,犹豫要不要将九千岁归来的消息道出,门外便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其中伴杂着骂骂咧咧的低音,朝着正殿越来越近。

杏芽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想要将火盆藏起,却还是晚了一步,殿门已经被那刘妪踢开。

若是放在半月之前,谁敢去踹坤宁宫的殿门,那绝对是脑袋不想要了,但近来这段禁足期间,每日一两次的踹门似乎已经成了常事。

坤宁宫的殿门被踹的吱呀作响,林瑟瑟用膳的动作稍一停顿,便又视若无睹的用起膳来。

刘妪望着燃炭的火盆,一脚踢翻出去:“皇后娘娘倒是金贵,一刻不供暖便受不得,这夜半三更还燃着炭火,狼烟滚滚的叫老奴以为走了水,觉都睡不得便要起身来查看……”

许是因为说了一大段,都没听到林瑟瑟有什么反应,刘妪下意识的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却瞥见矮几上摆放的两碟荤菜。

杏芽挡住刘妪的视线,一抬眼对视上刘妪凶狠的目光,脊背瞬时间便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刘妪是元嫔的亲生母亲,更是皇上幼年时的乳母,此次皇后被禁足在坤宁宫中,皇上为了给元嫔出气,便将刘妪送来坤宁宫,美名其曰‘照料’皇后。

这一照料倒好,皇后例份中的红萝炭被克扣殆尽,只能烧些下人房里的黑炭度日。避寒所用的天蚕丝被褥尽数被刘妪取走,每日送来的膳食都是残羹剩饭,有时不给皇后送膳也是常事。

若不是刘妪作祟,皇后也不至于险些因为风寒而病入膏肓。

要是叫刘妪知晓自家主子偷着打点御膳房,怕是要将此事添油加醋,闹到皇上那里去才肯罢休。

杏芽不知想起了什么,原本佝偻的腰脊微微挺直,她硬着头皮直视刘妪:“娘娘乃镇国公嫡长女,昨日九千岁已归,刘嬷嬷莫要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刘妪便嗤笑一声,抬起手掌狠狠掴在了杏芽面上:“镇国公嫡长女分明是纯妃娘娘,皇后鸠占鹊巢十几余载,莫不是已经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晋国人人皆知,在十八年前,镇国公率兵攻打匈奴,镇国公夫人李氏临近产期却噩梦缠身,李氏为求心安,远至普陀寺烧香求佛。

谁料归途之中,李氏竟因马车颠簸而提前破了羊水,无奈之下,下人只得就近寻个村庄和产婆,送李氏前去产子。

说来也巧,那日村庄中也有一美貌村妇临产,而接生的产婆正是曾经因偷窃被赶出镇国府的下等仆人。

李氏当时痛不欲生,哪里注意到产婆阴毒的眼神,李氏与村妇几乎同时产女,产婆昧着良心将两女互换,这一换便是十八年。

幸得产婆临终前良心发现,将真相告知天下,纯妃才得以认祖归宗。

唯一令人作呕之事,便是这假货见丑事败露,为保住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份,竟与那位权倾朝野的宦官九千岁狼狈为奸。

也不知她用了何种见不得光的腌臜手段,不光成了九千岁的义妹,还逼迫皇上册封她做了皇后。

刘妪提起纯妃之时,语气缓和又带了些恭敬之意,若非是纯妃略懂黄岐之术,当场揭穿了皇后送来的安神枕中有藏红花,元嫔怕是要保不住这皇嗣血脉了。

她不敢提及杏芽口中的‘九千岁’,便只好狠狠道:“野鸡就是野鸡,便是靠些腌臜的手段飞上枝头,身体里也流淌着卑贱之血,永远做不成金凤凰!”

那一双银箸相碰的声响便骤然而止,林瑟瑟泛白的指尖抵住银箸,对于刘嬷嬷真情实感的泄愤,略微有些头疼。

这已经是她穿过的第三本书了,出于司命神君低俗的恶趣味,林瑟瑟穿成过各种泼盆狗血古早虐文里的恶毒女配。

她昨日刚从二十一世纪大型豪门狗血伦理文□□成身退,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一睁眼就到了此地。

林瑟瑟用了一整日,也只是大概略读了一遍,这本司命神君亲手操笔的百万字篇幅神作《真千金归来之盛世宠妃》。

既然是真千金归来,她自然就是文中名声狼藉、恶毒无脑的假千金本尊了,而真千金便是刘妪口中人美心善的纯妃娘娘。

与众人口中得知的不同,镇国公夫妇是在原主一周岁时,就发现了抱错的真相。原主虽生的娇俏可人,却与李氏和镇国公毫无相像之处,滴血认亲后才发现果然并非亲生。

待李氏赶回村庄,才知半年前村里起了火,那村妇夫妻都葬身火海,唯有稚女不知所踪。

镇国公震怒,却也无法,原主已和世交之子定下婚约,他不愿家丑外扬,只得将错就错,将此事隐瞒的滴水不漏。

原主在国公府中不受待见,好不容易盼至嫁人的年龄,世交之家却被扣上谋逆之罪,婚约也不了了之。

拖至十八岁时,新帝登基选秀,原主凭借冰肌玉骨的天仙容貌被新帝看中,正要入宫之时,金手指巨粗的穿越女——真千金林鑫鑫回来了。

原主的身份被告知天下,真千金强势归来,新帝得知原主血脉卑贱,立刻命人将原主打发走,册封林鑫鑫为纯妃。

镇国公怕受拖累,对外装出毫不知情的受害者模样,令原主短短几日内成了过街老鼠,受人人唾骂。

李氏想将原主暗中处决,原主的乳母得知此事,不忍原主殒命,便给原主偷偷报了信。

谁料原主前脚一跑,泄密的乳母后脚便被李氏乱棍打死。

最亲近的乳母之死令原主黑化,原主与权倾朝野的宦臣九千岁做了暗中交易,再归国公府时,她已是九千岁的义妹。

九千岁生性阴鸷,对内残害忠良,对外把持朝纲,但架不住他讨得太上皇欢心,就连新帝都要让他几分。

在九千岁的胁迫之下,新帝册立原主为后,民间的谩骂和朝前的质疑一夜消失,原主一跃飞上枝头。

但显然本文的女主并不是原主,所以原主被册封后,开始露出恶毒无脑的本性,与出淤泥而不染的纯妃成了鲜明的对照组。

原主善妒性恶,为争宠不择手段,动辄便依仗九千岁之名行歹毒之事,搞得皇宫人人自危,婢子太监们苦不堪言。

而纯妃则完美的发挥了自己从现代穿越来的优势,不但心地善良,还才华横溢,随口作出流芳百世的词歌赋也是常事。

最关键的是,纯妃平近易人,从不在下人面前摆架子,还常与婢子同桌而食,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人人平等。

她还善歌善舞,一首《死了都要爱》令晋国家喻户晓,街舞、芭蕾舞和钢管舞更是信手拈来。

只要见过纯妃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逃过纯妃身上的女主圣光,甚至有邻国皇子留下正妃之位,为纯妃终身不娶。

皇帝第一次见这样清新脱俗的女子,有了纯妃做对比,其他女子自然就成了皇帝眼中的妖艳贱货。

许是因为被逼迫立后之事,皇帝对这个血脉低贱的皇后十分嫌恶,不管原主为皇帝付出多少,皇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一心独宠纯妃。

这也导致原主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原主诬陷纯妃与侍卫长有染,皇帝忍无可忍的将原主砍断手脚,赐死在冷宫之中。

想到这里,林瑟瑟下意识的轻抚脖颈上,那一道微微刺痛的青紫勒痕。

其实那个安神枕里的藏红花,还真不是原主干的,原主就是再无脑,也不至于缺心眼到明目张胆的残害皇嗣。

不过皇帝本来就厌恶原主,一听纯妃说安神枕里有藏红花,再加上九千岁不在京城,盛怒之下便想用白绫勒死原主。

原主被禁足时,听闻皇帝意图废后,连忙差人给九千岁飞书传信,希望九千岁能出面镇压皇帝。

但等来等去,那封信件却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了音讯。

原主知晓九千岁是将她当做了弃子,不想再管她的事了,惊怒之下大病一场,又有刘妪在其中作祟,原主竟硬生生给饿死了。

不单单是这一本书,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其他两本书的原主也都莫名其妙的提前殒身。没了恶毒女配打脸,整本书的剧情都乱了套,是以司命神君将她扔进了话本子里,让她替代原主走完原本的剧情。

林瑟瑟倒也不敢有怨言,她扰了文昌帝君下凡历劫,触犯天庭条规,若非司命神君替她说情,她怕是要被除去仙籍,堕入六道永受轮回之苦。

这本书已是最后一本了,待她走完原主的剧情,惨死在冷宫之中,便是她重返天庭之日,算一算倒也不远了。

只是近来的剧情有些偏离轨道,她那个宦官哥哥今日回城,却连见都不想见她,显然是不愿再扶这团烂泥上墙了,她需得找个机会见一见他,先借他之力将剧情拉回原轨才是。

林瑟瑟不疾不徐的执起一支银箸,耳边充斥着刘妪低俗的谩骂声,许是觉得光动嘴不够尽兴,刘妪又抬起掌来,想要扇在杏芽脸上。

这次刘妪的掌心并未落下,只见漆黑的空气中迅速掠过一道银光,刘妪还未看清发生何事,便感觉手掌窜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却是忍不住发出了尖叫之声。

杏芽瞪大了双眸,望着安静躺在脚下的银箸,耳边听到‘滴答滴答’的淌血声,心脏跳动的飞快。

那银箸前一瞬还在皇后手中,眨眼的功夫便刺穿了刘妪的手掌,‘叮当’一声落在了她的脚边。

杏芽是自小跟随皇后的,先不提皇后不喜舞弄刀枪,便是皇后想习武,那镇国公夫妇也不会允许。

皇后不受待见,温饱已是勉强,怎敢奢望其他有的没的,若非是怕皇后出门丢人,两人连琴棋书画也不愿请人教她学。

殿外再次传来声响,听那错杂的脚步声,来人似乎还不算少。

林瑟瑟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抬手便将瓷杯中余下的热茶,泼在了自己的衣襟之上。

这一次,坤宁宫的殿门还是被踹开的。

为首之人,一身皇袍加身,横飞的剑眉紧蹙,棱角分明的面庞上,透着化不开的阴郁冰寒。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贱人’二字,在眸光接触到她清明的双眸之时,却是卡在喉间吐不出来了。

林瑟瑟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心疼的看向了坤宁宫的殿门,那门本来还能遮挡些寒风,如今却是摇摇欲坠,彻底用不得了。

她收回视线,朝着他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皇帝似是被她娇弱的嗓音唤回了神绪,他眸中略显懊恼之色,似乎是在为自己瞬间的失神而感到不快。

他冷着脸低喝道:“你可知,元嫔所居的景仁宫偏殿走水了?若非是元嫔今夜去纯妃殿里吃茶,怕是已经烧死在景仁宫之中。”

林瑟瑟摇头:“臣妾禁足于坤宁宫思过,自是不知外界如何。”

皇帝冷笑一声,又问:“那你可知,被擒住的纵火之人,乃是你坤宁宫的大太监李广?”

林瑟瑟在脑子里快速的捋了两遍剧情,半晌才确定下来,原文里并没有这段火烧景仁宫的剧情。

显而易见,这是有人想要趁热打铁,趁这好机会,一鼓作气除掉她这个碍眼的挡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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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菜开新文啦~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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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战天王叶擎天吞天见习大骑士我顿悟了混沌体萧云我只想再多活亿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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