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可怜（4）
程厉一路火急火燎地将人带进了医务室，身后那一群兄弟也急急忙忙的跟来了。
“医生！医生！快给这位同学看看，她被篮球砸了。”
霍三咋咋呼呼地将医生引来，可怜那女医生被他又拉又拽，眼角的皱纹都要气的舒展了。
“你们这群小子先出去等着，我得先检查一下。”
“医生你得看仔细点啊，她刚刚疼的都起不来……”
霍三还在不停的嘚吧嘚吧，眼见着那女医生就要发飙，程厉连忙将一伙人给轰了出去。
正要合上门时，缝隙间却恰好对准少女的病床。
明亮的光线中，少女正背对他缓缓脱下衬衫，露出一半光洁肩背，发丝被她顺在了胸前，却有两绺调皮的散落在蝴蝶骨上方，肤如玉，发如雪，那样青涩却又令人心里发痒。
“砰”地关上门，程厉有些心虚，喉咙也有点发紧，一把抢过霍三手里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好一点。
“程哥，你说这姑娘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呀？别是她爸妈虐待她……”
程厉扬手将水瓶远远地抛进垃圾桶，姿势利落而漂亮，“你问我，我问谁？”
刚才在太阳底下打了那么久的篮球，又抱着人跑这么远，程厉额头上全是汗，刚要抓起自己的球衣胡乱地擦几把，他却僵在那里。
之前着急忙慌的，他还没意识到，现下一冷静下来，他才嗅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香味。
那味道不像他以前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水，充满了刺鼻的人工化学香精，反而很清新，很自然……悠悠绕绕，若有若无，让人总忍不住嗅着鼻子去找寻。
这味道还能从哪来，只能是刚才那女孩的身上的。
而这么一想，他又突然回忆起方才的情形，温热的体温、如玉的肩背……
“程哥你脸怎么红了？”
程厉猛地回神，有些不自在，“热的，可能有点中暑。”
“不是吧，程哥你身体这么好还能中暑，别不是思春了……”
几人正贫嘴呢，医生却开了门，于是又一窝蜂地聚过去，“医生，怎么样啦？要不要做手术，我家有个私人医院……”
“行了行了，还好没伤着骨头，一点皮肉伤，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我再去开点药。”
“得嘞，医生我们陪你去，程哥你就留这里好好安慰姑娘受伤的心灵吧。”说完，霍三也怕被打，一溜烟跑得飞快。
病房一下子静下来，程厉有点不自在地挠挠头，“对不起，今天是我的疏忽，这才伤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没……没关系的。”声音细若蚊蝇。
程厉抬头看向她，却只见少女低垂的发顶和红透的耳垂。
小小的一只……有点乖。
他见状磨了磨后槽牙，眼中颜色渐深，脸上逐渐弥漫出不正经的笑来，“你叫什么名字？我替你去请假。”
“不……不用了，不碍事的。”
“那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哪？”程厉被拒绝有点不爽，走上前凑近她道，试图释放自己的荷尔蒙。
他个高腿长，长得还英俊，天生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从小到大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数不胜数，程厉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嗯……活像个开屏的孔雀。
但少女像是没料到他的动作，吓得直后缩，“我好多了，自己可以走的。”
说完，女生便下了床榻，绕开程厉，急匆匆地开门，却和门口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啊……药取来了，给。”
“谢谢。”
女孩子接过药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几秒钟的静谧后，又爆发出一阵轰笑声来。
“啊哈哈……程哥居然被人拒绝了，哈哈，笑死我了，你看他那脸色！”霍三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前仰后合。
“对呀，这还是第一个敢拒绝程哥的人呢……哦，第二个，上次程哥和别人告白，那女生直接吓跑了！”
“不是，我刚才看那女生就眼熟，她好像就是之前程哥告白的那个人啊……”
程厉脸有点黑，在脑海中使劲搜刮之前的记忆，嗯……脸倒是记不清了，这身形倒确实很像……
“哦，我当时听我们班的人提起过，那女生叫……苏青青！高一一班的尖子生。”霍三揽过程厉肩膀，“程哥，没想到你被同一个女生拒绝了两次！”
嫌弃地推开凑过来的人，程厉咬咬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不就有了吗，程哥，要不这样，只要你在一个月内让苏青青答应做你女朋友，兄弟我就服你！你让我跪下来叫爸爸都行。”霍三可太喜欢看笑话了，更何况是程厉的笑话。
“那你就等着行大礼吧，乖儿子。”程厉也是少年意气，丝毫不考虑后果。
医务室热闹得很，几个人却不知道，方才的对话全进了赌约主角的耳朵里。
“主人，他们太过分了！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看我进去一口一个。”饕餮说着就蠢蠢欲动。
走至无人处，刚才拘谨的少女却渐渐放松肩膀，挺直了腰背，脸上的怯懦之色一扫而空，她揉着肩膀轻声一笑，“谁把谁当猴耍还不一定呢。”
在冥界的消遣不多，青妩百无聊赖时便倚靠在奈何桥边，看无数行走于其上的鬼魂，每个人的脸上或悲或喜，或是解脱，皆是人间百态。
悲欢离合，痴男怨女的故事她不知看了多少回，仍旧乐此不疲。
因此，她虽不懂情爱为何物，却知道该如何拿捏人心。
苏青青的怨气是由姚金玲等人的霸凌引起，但这其中缘故与程厉却也脱不开干系。
一场玩笑似的告白对于程厉来说，只不过是为他的风花雪月增添了一点色彩，可是却间接葬送了苏青青的性命。
既然他不拿情爱当回事儿，就该让他尝尝这其中滋味。
“嘶。”心口疼痛如针扎，青妩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反噬一天强过一天，这样下去……她可能只能在这里撑半年。
看来得抓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