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失败的借口
相比于早已名满天下的路易斯*范加尔，何塞*穆里尼奥是教练圈里不折不扣的新丁一个。而且相比于那些球员时代呼风唤雨的家伙，葡萄牙人的职业生涯简直不闻一名，甚至在得知他已经成为本菲卡队主教练之后，不少伦敦媒体深刻怀疑他会不会踢球。
当主教练一定要踢的一手好球吗？
这是个有趣的话题，在缺乏新闻来源的时候，用来填充版面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在两军交锋之前刻意强调此事，难免有瞧不起人的嫌疑。
温格呢，会像媒体或者球迷一样，瞧不起对手吗？
从出场阵容来看，很难说。
门将莱曼，左边后卫温特伯恩，右边后卫鲍尔德，两名中卫马丁*基翁，迪克逊，单后腰维埃拉，左中右三名前卫是皮雷，加尔德，帕洛尔，两名前锋是维尔托德，亨利。
单从纸面实力来说，阿森纳依然占据优势，后场求稳，前场求变的思路也不为过，让人真正放心不下的地方，来自于球队的平均年龄。
27.9岁！
与对手的23.5岁相比，足足大了4.4岁。这种状况反应到场上，就是稳健有余，活力不够；经验丰富，创造力平平。
如果温格像他的本场对手穆里尼奥一样，是个擅长煽动球员情绪的家伙，那上述问题可以迎刃而解，至少在主场不会踢的沉闷无聊。可惜法国人上一次被尤墨忽悠着当了一盘恶人之后，自觉效果足以维持很长时间，于是短时间内不打算故伎重施。
不过身为顶尖教头，直觉确非常人能比，从球员通道一出来，他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目光注视。手被紧紧握住，摄像机镜头在面前晃悠的时候，他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危险。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明明是谦恭温和的举动，却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种看见猎物的喜悦之情！
什么情况？！
实力不够还要故作高深吗？
短短几秒的交流时间不足以得出结论，温格很快收摄心神，专注于球员们的状态了。
比赛即将在半小时之后鸣哨开打，由于阿森纳所在的d组三个对手实力都不算强，因此小组出线在很多人眼中并不存在难度。包括天空体育的两位解说在内，绝大多数人都不觉得用轮换阵容来出征欧冠有何问题。
“.....与切尔西那一战充分说明了这支球队的实力。”
马丁*泰勒分析完两队首发阵容后，结论比较乐观。
“是的，一支能稳定获取胜利的球队，不能单纯地用‘对手实力不强’来否定他们的水平。”
“没错，稳定性算是个隐藏属性，容易被忽略，但任何一支能在联赛中称王的球队，这一属性必然存在！”
“确实如此，对于主教练来说，球队的表现起伏过大容易带来心理层面上的影响，是需要克服的不利因素。表现不好的时候是这样，表现太好的时候同样如此。”
“哈哈，听起来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调音师？”
“有点这么个意思，在这一点上曼联队一向做的不错，阿森纳稍逊一筹。不过就这个赛季的表现来看，两支球队平分秋色！”
“在双双击败切尔西之后，本赛季的英超看来又要往双雄会的方向发展了。从温格本场排出的阵容来看，阿森纳对于联赛中主要竞争对手的重视，可能已经超过了欧冠小组赛！”
“可以理解吧，我觉得。”
“是的，欧冠是杯赛性质的比赛，满打满算只有10场。尤其是进入淘汰赛阶段以后，不确定因素太多，先前的努力很容易被意外状况化为一旦。联赛则有38场，只要能稳定拿分，偶尔的失利或者不在状态并不会影响大局。”
“没错。上赛季丢掉的两个冠军中，已经取得重大突破的欧冠并不让人非常惋惜，反倒是联赛领先了足足36轮后被人翻盘，实在让人觉得难以原谅！”
“好了，比赛马上开始，让我们看看两队的表现！”
会有怎样的表现？
尤墨坐在替补席，也很好奇。
这货瞧见了两位主教练的赛前交流，很容易就从两人的面部表情及肢体语言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这种技能属于中医里“望，闻，问，切”的第一条，经过十多年的磨炼后，他不需要刻意为之就能施展自如。
在他看来，穆里尼奥的热情有些做作，虽然贴合身份地位，但其中传达的野心有很强的攻击性。温格先松后紧，最后稍显茫然的眼神，显然说明其真实状态。
信心被动摇了！
其实确切点说，在上赛季因为伤病痛失好局，在本赛季格里曼迪，凯文阿什利接连受伤之后，温格对于自己的轮换能力已经产生了怀疑。最终体现在排兵布阵上，往往是为了轮换而轮换，忽略了球员的真实状态。
简单点说，就是信的过的死艹到底，信不过的尽量少用。
这种信任针对的是受伤可能，与能力无关，尤墨，博格坎普，永贝里，三个人在上赛季都缺席过不短的时间，尤其是前两个家伙，更是赛季末崩盘的最大元凶。眼前这场比赛看着难度不大，四天后球队又将奔赴客场去挑战黑马，因此三人齐齐坐板凳再正常不过。
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只看了不到十五分钟，所有人都已经得出了结论。
乱！
红花还需绿叶扶，一支球队怎能没有组织型人才？
其实阿森纳队本来不缺组织，奈何格里曼迪受伤，博格坎普与永贝里不在场上，能在中场起到串联作用的维埃拉防守任务太重，不敢过于压上。维尔托德与亨利在前场无米下炊，个人能力发挥不出来，两名边后卫受制于年龄影响，助攻频率与深度远远不够，整支球队的进攻自然缺乏章法。
相比之下，实力稍逊一筹的本菲卡队表现活跃，抢断积极，进攻虽然办法不多，但态度坚决，劲往一处使！
除了场面被动之外，温格的坐立不安尽收眼底。
一支球队的气质，与主教练的气质息息相关，时间越久，印记越明显。法国人比较容易情绪化，喜怒哀乐尽写在脸上，当朋友可能是个好选择，当领导则缺了些霸气。
两名重要的助手在这一点上帮不了多大忙。
帕特*莱斯亲和力十足，为队员排忧解难是一把好手，战场上担任指挥官则有些强人所难。
尤墨现在是助理教练不假，可一来年龄太轻，绷起脸来训话怕是没人能接受。二来有权无实，包括很多球员在内，都认为此举是俱乐部为了留人而打出的一张牌，并不打算委以重任。
这种状况下，故伎重施吗？
显然并不科学。
大家都是成年人，且不说彼此身份地位差别，单就年龄上来说，温格能听取他的意见已经殊为不易，怎么可能需要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不能提醒的话，就只能指望球员的临场应变能力了。
这一点上尤墨不是很有信心，不过随着比赛继续进行，状况也没有预想中那么糟糕。
莱曼！
德国人坚强的神经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如有神助般，高接低挡力保球门不失！
除了门将发威，防线上四员老将在一起搭档多年，可能竞技状态早已不如巅峰期，但面对本菲卡这种层次的队伍时，还不至于一上来就被打的漏洞百出。
上半场在难熬中度过了45分钟，0：0的比分让阿森纳的关注者们松了口气。
球队需要做出改变！
外行都能看出来这一点，温格何尝意识不到。于是下半场一开始，博格坎普就替下了发挥欠佳的加尔德，出现在前腰位置上。
法国老将真心冤枉。
边路与中路完全是两种踢法，偶尔为之或许能收到奇效，刻意为之等于是在给自己人挖坑！
伤病影响除外，中场休息时的换人调整往往意味着战术策略失当。这种状况下，身为球员可能敢怒不敢言，解说自然无所顾忌。
“......让人失望的上半场，阿森纳完全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
身为资深解说，马丁*泰勒一直坚信是阿森纳给英超带来了活力。对于这支球队他倾注了很大热情，迫切想看到他们在欧洲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情景。眼前局面如此让人沮丧，他很难说服自己，想象中的情景真的能出现。
“但愿他们能够及时调整过来吧，本菲卡是第四档球队，又是客场作战，居然能把种子队压制成这样，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足球比赛的不可预知性再次显灵，阿森纳的首发阵容会不会有些托大？”
“从上半场的表现来看，说成‘小瞧对手’也不为过！”
“没错，温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快做出了换人调整。丹尼斯*博格坎普的上场会增加前场攻击性，看来主教练还是希望通过改善进攻来缓解防守压力。”
“应该是这样的，上半场踢的乱七八糟却没有丢球，这说明对手的攻击力有限，只要把进攻不力的状况改善，阿森纳依然能够占据主动。”
“......咦，比赛节奏好像加快了？”
......
一周双赛，平均年龄过大，混乱无序的上半场，骤然提升节奏的下半场，士气高涨的对手，这些因素加起来，一个严峻的问题浮出了水面。
体能！
按理说技术流的踢法对于体能要求不高，但今天这场比赛踢的别扭之极，每个人都需要付出比平时更多的体力，才能堪堪维持比赛平衡。现在随着对手有意加快节奏，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很快感受到了体力下降带来的影响。
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不会像年轻人那样乱了方寸，也不会完全不知收敛地耗尽体能。他们很自然地选择了缩小活动范围，通过拖慢节奏来延长续航时间。
于是博格坎普上场所带来的积极变化，很快被全队体力下降打消，本菲卡队依然攻的生猛，守的稳固！
换人没能解决问题，温格脸上的焦虑之色更明显，60分钟还不到，就用永贝里替下了帕洛尔。
其实若能退一步想，把平局纳入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整支球队也就不会在混乱中继续盲目前行了。只可惜主教练的急躁不安感染了球员们，两次换人透露出的信号更是加重了这种急躁情绪。
于是后防线的努力没能刹住已经失控的列车，惩罚在比赛第71分钟到来。
之前得势不得分的本菲卡队，索性放弃了套路明显的传切进攻，连续几波快节奏的进攻之后，阿森纳的禁区陷入了混战！
这种混战是尤墨这种身体流球员的最爱，只可惜他不在场上。
听不见的巨大叹息声中，莱曼无力回天。
0：1！
既便是杯赛，输一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球队的表现实在让人看不到希望，难免会将失利的影响扩大。如果最后一个换人依然改变不了这一切的话，那赛后铺天盖地而来的负面新闻，会将这支刚刚积攒了些信心的球队，再次推入如履薄冰的境地！
温格心知肚明这一点，因此没有犹豫什么，瞧着比分已然落后，立即用手势召来助手，准备用尤墨换下发挥平平的老将迪克逊。
帕特*莱斯迅速起身，唤回了跑道上热身的家伙。老头儿一脸凝重，语速很快地吩咐了几句，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送他去换人区。
两人前后脚刚迈入换人区，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
当然，对于尤墨这种记性还不错的家伙来说，声音并不陌生。
“这么早就用完三个换人名额，会不会太冲动了点？”
有些好奇的声音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如果不转头确认一下声音来源的话，帕特*莱斯真心觉得提醒的不无道理。
如此激烈的比赛，体力下降那么明显的状况下，受伤可能会大大超出平时。现在距离90分钟结束足有18分钟，加上补时最少也在20分钟以上，万一出现无法坚持的伤势影响，球队岂不只能拱手认负？
转过头，仔细看了一眼对方，老头儿仍然无法确认葡萄牙人的真实目的。正要开口表示些什么，身前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男人嘛，偶尔冲动一下有助于身心健康。”
穆里尼奥的回应很快，完全无视了身边的老头儿，声音依然不温不火，“偶尔冲动？对你来说可以原谅，温格先生的话，会不会被人当作失败的借口？”
说完，很快又补充道：“像上赛季那样？”
尤墨依然没回头，瞧着急匆匆跑过来的队友，笑着回道：“冲动是魔鬼的嘛，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与年龄无关，与身份地位无关。”
穆里尼奥脸色微变，扬声道：“失败的借口？”
尤墨已经和队友完成了互动，快速往场内跑去，声音随着距离越拉越长。
“说的没错，相比于失败，借口的危害更大一些。不过用这一点来攻击对手，等到比赛结束后会不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