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眼泪
“会死吗？”
“有没有空？”
“可以来见一次吗？”
最后一个念头出现在唐无二的脑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其他的思维，他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叽！
一声渗人的叫声传来。
唐无二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觉，反而是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溅到了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溅的鲜红。
“这不是我的鲜血！”
“我被人拯救了吗？”
心中没有任何的波动，这或许是刚刚面对死亡之后的感觉，劫后余生的喜悦往往不是流泪，而是平静到可怕。
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天使般的声音。
天色正好，耀眼的眼光照在这名疑似女子的人身后，刺眼的唐无二看不清面容。
“原来不是......。”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她轻声说道：“你还好吗？”
关心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的温度，让人在炎热的夏季有种置身于寒冬的感觉。
但是，对于这个声音，唐无二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于每晚每晚都在他的梦中浮现，以至于此刻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莎莎莎。
微风吹动着树叶，森林中回荡着虫鸣鸟叫，安逸的根本不是怪物经常出现的野外。
绿树摇曳，枝叶将炎热的夏日遮挡，少女精致的面容终于出现在了唐无二的瞳孔中，他没有回答少女的话，而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我大概，是在做梦吧......”
“......恩？”
收起刺剑，艾琳并不明白这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怪人所说的意思。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他本以为是小二遇到了什么危险，向来冷静的她却是连说话声都顾不上，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奔来。
不过遗憾的是，对方并非自己相见的人。
但是，既然遇到了她便不能袖手旁边，于是出手解决了怪物她便准备离去，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要走......”
这声音忽然让已经走出几步的艾琳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口中轻轻念了一句：“小二？”
脸上不复万年寒冰的冰冷，这一笑，如朝阳般温暖，恐怕就是再胆小人，也会拼了性命守护这美丽的笑容。
双眼对上。
艾琳整个人僵持在了原地，她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
一步步的朝着唐无二所在的地方走去，眼中闪过恐惧，她在害怕，害怕一切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眼前的这个人并非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这个眼神，不会错的！
“是你吗？”
声音有些颤抖，艾琳说道：“小二，是你吗？”
如果没有青铜面具，那么就会发现，此时唐无二的脸上写满了喜悦、纠结、恐惧......各式各样的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断的变换。
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最后看了一眼艾琳，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前方密林深处冲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密林的深处，只留下艾琳一个人留在原地。
艾琳正要追上去，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艾琳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兽人杜维特正好目睹了刚刚唐无二逃跑的经过，于是问道：“艾琳大人，那个家伙谁啊，你救的冒险者吗？现在的菜鸟都这么没有礼貌吗？被救了居然不知道说声谢谢，就这样逃跑了！”
“没事的。”艾琳用万年不变的冰冷语气说道：“我救人是我的事情，如果抱着让对方感谢的心态救人，那么这种事情本身大概就变质了吧。”
“果然像传闻的那般，艾琳大人您真是心地善良，难怪被低级冒险者和平民亲切的成为剑之公主。”豹族兽人杜维特说道。
艾琳认真的回答道：“强者，不是仗着自己的力量恃强凌弱，而是要使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弱者的安宁，这便是我的信念。”
“艾林大人说的是，说来惭愧，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杜维特看向艾琳的眼神愈加的憧憬。
艾琳点点头：“我们回去吧，今天还要去摸清楚boss所在，忽然一个人跑出来，实在是有点抱歉。”
说着不再逗留，艾琳朝着原路返回。
艾琳是个极其理性的人，而整个太虚神域，能让她失去理性的人，除了唐无二之外再无任何一个人。
在一层，当看到唐无二思念地球的眼光时，她说过，要攻略九十九层，带着唐无二回到地球，那么她就一定会办到。
因此，她离开了唐无二，毅然站在了太虚神域的最前列。
但是，最近她却遇到了瓶颈，攻略组无论如何也不能击杀十层的boss，这让她稍微有些烦躁起来，因此才决定到八层击杀隐藏boss看看能不能够凭借药剂来通关十层。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带着第十攻略组的人才刚到八层，准备一探究竟，就遇听到了唐无二的求救声。
这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甚至连说一声的想法就都没有就忽然抛弃所有人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冲去，只不过最后的结果让她有些遗憾。
虽然这个被救的人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神，都像极了小二。
但是，她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是唐无二，而她之所以可以如此肯定的说出这样话的原因便是，每一年她都会偷偷的回到一层，悄悄地看一眼唐无二之后回到九层。
或许这一年确实忙于提升实力，想办法攻略第十层，而没有到一层看一眼唐无二。
但是，在一年多大概两年以前，她最后一次见到唐无二的时候，他还在酒馆中安全的工作着，再加上她知道唐无二根本成不了冒险者，所以他可以肯定刚刚的冒险者绝对不是唐无二。
“这个时间，小二应该还在酒馆中上班吧。”
脸上再一次绽放出笑容，艾琳暗叹自己最近越来越疑神疑鬼了，先是全服公告剑道宗师唐无二让她心神不定几天，又是一个求救的声音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抚了抚刘海，艾琳暗道：“大概最近真的太累了吧了，看来要抽个时间回一层看一眼小二，也不知道小二会不会想我。”
想到这里，艾琳又有些落寞。
相见的喜悦，离别的悲伤，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在唐无二的心中占据着怎么样的地位，如果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接着又离去，那么对于唐无二来说一定是一种折磨。
正是明白相见之后离别的痛苦，艾琳每次才偷偷的回到一层看一眼唐无二再悄悄的离去。
这种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只是她也不曾想到过，有时候，思念的痛苦比之相见又离别的痛苦更加的可怕。
停下脚步，艾琳朝着天上耀眼的太阳的看去，嘴角微微拉起，恶作剧的想到：“如果我现在回到一层，出现在小二面前，然后第二天又偷偷的离开，不知道小二会不会哭鼻子。”
“呜呜呜呜！”
一连串的哭声传来，唐无二躲在没人的角落失声痛哭起来。
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艾琳，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但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本以为！
本以为再一次见到艾琳的时候，他应该有着足够的实力守护在她的身边，为她分担一份负担，守护着那一个人间绝无的笑容。
但是，唐无二恨啊！
他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如果他的无名剑不曾被毁，他的剑道宗师称号还在，巨龙理查德没有陷入沉睡，传说级装备没有被毁坏，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可以很自豪的揭下面具自豪的跟艾琳说：“小二，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保护你。”
可是！
可是！为什么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甚至于即将死亡的时候被艾琳拯救。
被谁拯救都可以，但是他却绝对绝对不想被艾琳拯救。
为什么？
不能帮助她已经足够让他极度痛恨自己，现在却再度给她添麻烦。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被艾琳拯救，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死亡都不想再一次给艾琳添麻烦。
本以为这两年来已经变化已经足够大，他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
但是再一次见到艾琳，却又再一次的离别，让他几乎哭出声音来，原来重逢之后的离别，是这么的痛苦。
这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如往昔。
曾经的他，在艾琳离去的那一天，也曾痛痛快快的如此哭泣过，而今天，一样的场景再次上演，没有任何的区别。
艾琳依然强大，而他依然废物！
能让艾琳发自内心般纯真笑容的只有唐无二，那是人间不曾存在的笑容，若是她也曾对别人笑过，可以完全肯定是，那不过是一种伪物而已，虽然她本人不会承认一点。
能让唐无二撕心裂肺哭泣的流泪的只有艾琳，那是真正伤心到几乎想要立刻死亡的泪水，若是他也曾为其他人哭泣过，可以完全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比鲜血还要珍贵的泪水，虽然他本人不会承认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