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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把雕件捏在手心,暗暗使力,希望能一不小心把它掰成两半。可不知他用什么雕成,原材料很是坚固,捏得我手掌生疼,也没能将它捏碎。

所以,我只好任由他穿了根绳子给我将那挂件挂在腰上。

我很怀疑,他这种行为,也是返祖的一种,听说有些兽类为了证明它们的领地所属,用自己的方法做记号。

我们走出房门,今夜月色甚好,照得地面有如白练,稀稀疏疏的树木隐约可辨。山庄薄蔼初升,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细密薄纱,轻风拂过,那薄纱便汇合聚拢,在脚下缠绕。

隐隐约约地,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屋舍之间,有火光隐现。我闻到了隐约的香气随夜风传了过来,那是烤肉的香味。

山庄又出现了一位叶南?

我浑身血液沸腾。

转头望了叶南一眼,只见他的双眼在黑暗之中灼灼发亮,显见他也闻到了。

我们循着香气往前走,疏影树丛之中,隐约可见雾气蒸腾。想不到庄园之内有一个极大的湖泊,在银白月光照射之下,湖面光滑得仿佛一面镜子,走得近了,只见倒影幢幢,亭台楼阁,映于湖面,仿佛失却了颜色的水墨画。

烟波到处,隐约可见一个二层楼阁,轻风揭起低垂的帷纱,有如水墨晕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香杏色长裙的女子,广袖轻垂,皓腕如玉,她将一管翠色的笛子放在唇边,丝竹之声便从袅袅而来。

“醇酒,美人,音乐……看来烤肉在那儿了?”我一转头,便见白幂痴痴而立,修长的身躯如雕塑好的石像一般,眼神却是变幻莫测,云腾雾绕。

美人独立云台,下面有人独立深宵,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如果他身边没有我。

看他的表情着实僵硬得让人担心,我不得不好心提醒:“叶南,烤肉?”

他僵直的身躯往楼台之处走了过去,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表情如我们身边的假山岩石,在隐约升腾的薄雾之中行走。笛声就如一根丝线,将他牵引缠绕,让我感觉着实有一种半夜僵尸出没的阴森,我在跟与不跟的境况下反复迟疑,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

“叶南,她是谁?你以前认识吗?”

在这深谷之处的山庄之中,我深切以为他除了那位坠马髻侍妾认识之外,其他人等都应素不相识。想不到他处于返祖的形态之中了,还能到处拈花惹草。

他没有答我,继续向前,仿若无人一般推门走进楼阁, 迈过雕花门槛,沿木梯而上。

镂空雕花屋檐兽角,精美的博古架,薄雕的大理石板砖,无一处不精美华贵,就如这山庄其他的地方一样。

我跟着他,来到了二层楼阁,笛声袅袅,终于停歇。晚风轻拂,吹起了佳人的杏色香纱。纱雾朦胧,她半掩的面颊在月光映射之下发出淡淡微光,仿佛上好的和田美玉一般。

只是半遮的容颜,已经夺人魂魄。

她美得不似人间之人。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悄悄把身子缩在了白幂身后。

“芸娘?”白幂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踉跄上前,走近她的面前。

真的是熟人?

她转过身来,杏色香纱被微风拂起,长眉入鬓,唇如半开的花瓣,齿如皓玉。如果说她半掩的面容夺人心魂,那么此时的她,让人只觉身边凉风阵阵,真是如玉一般冰清的人。

“你回来了?”此时,她脸上才如寒玉乍破,露出些暖意来,“桌上有刚炖好的百合莲子粥,我用小火煨了大半个时辰了,吃些吧。”

旁边的八角红桌上的青花瓷碗内,冉冉有热气升起,细瓷的汤羹沿碗边轻靠,静静地等着人拿起。

此情此景,不由让我想起了不久前在山庄前发生的一幕,暗想,他不会把人家的发髻又给斩了吧?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乖顺地上前,拿起了那桌子上的莲子粥,细瓷的羹匙将要碰上了他的唇齿。在陌生的地方吃陌生人的东西,我能不担心吗?所以,我冲上前,手一扬,就想把那碗粥打落,可我的身手实在太差,他的身手实在太好,眼看着那碗就要碰着了,可就是碰不着。衣袂声中,那碗的边沿总是和我的手相差了点距离。

他的嘴唇已然张开,汤匙送进了他半开的嘴间,眼看着百合与莲子倾倒进了他的嘴里,此时,银光一闪!

那汤匙忽地被折成了两断,莲子与百合跌落地面,

碰到长毛地毯,发出哧哧的声音,将长毛毯熔出了一个大洞。

“芸娘……”白幂眼里一片茫然。

“不错,是我,就是我,我想让你死!”冰玉一般的泪珠滑落她的面颊。

情人相见你死我活,不是你辜负了我,就是我辜负了你,此时此景太过狗血,让我不忍再看,但好奇心如杂草一般疯长。

“为什么?芸娘?”

芸娘沉默不语,眼泪如线一般地滑落,踉跄往前几步,作势像要扑进白幂的怀里,实则白光又是一闪……紧接着白光又是一闪,后面的白光将前面的白光打落了。

简单一点来说,芸娘从怀里拔出一把短刃,想毒不死就刺死白幂,没想到又有白光救命。

“为什么?芸娘?”

又是这句话,他除了问这句话之外,就没有别的好说了吗?我急得上前道:“白幂,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如此良辰美景,依我看,这位姑娘独自立于楼亭,观月吹笛,写文作诗……不想被人打扰,我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我拉了拉白幂,他的身躯如山岳一般凝止不动,视线真盯在那芸娘脸上,当我如无物。

芸娘脸上泪珠滑落于纱制长衣之上,伤心欲绝:“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你而已!既是生不能相守,我宁愿和你死而同穴。”

白幂脸上现恍惚迟疑之色,隔了半晌才道:“你不愿意入宫吗?”

“为什么把我送进宫内?白幂,你不是说过,此生此世我们绝不分离?”芸娘道。

到了此时,我才隐约明白,今儿发生的一切,原来一场戏。一明白这个道理,我便感觉了四周围杀机扑面而来!这是一个陷阱,专为白幂设的陷阱!

白幂中毒,退化成白痴,所记得的,只是这个女人,深刻于他心中的一幕,就是这一刻。

一个深知他过去的人,利用这一幕来击杀他,这个陷阱是一个他不得不掉进去的陷阱,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芸娘是一个他绝不会动手的人!

用一个他绝不会动手的人来击杀于他,这个计谋实在很花心思。

如此说来,我只能指望着那不知从哪里来的白光闪现了。

有人要杀白幂,也有人要救白幂。

芸娘的手放在了腰间,我紧张地盯着她如皓玉一般的纤手。只见广袖挥处,她顺手一拉,微风拂来,外襟半敞,衫底刺花衬着皓白的肌肤,耀花了我的眼。倏忽之间,那根柔软缎罗变成了笔直利刃,混着红罗雪肌扑面而来。

我忙躲在白幂身后,着急大叫:“白幂,你快还手啊!”

可白幂身形未动,眼神苍茫,让我只觉泪意浓浓……他要送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觉得这样的愧疚?

我拼了命向他推了过去。可他实在太重,我太轻,他纹丝不动,我却跌倒了。那腰带变成得软剑目标不变,往他的心脏刺了过去,眼看刃入肌肤,栏杆之外,又是白光一闪。那利刃跌落地面,芸娘手上有鲜血涌出,她握手惨笑:“你早有准备,是吗?”

白幂却是道:“我对不起你。”

她后退了两步,皓腕之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溅落地毯:“我怎么这么傻?从来,我就不能赢你。”她偏执疯狂,“既然你知道对不起我,那么,你怎么不去死?”

白幂定定地望着她:“你要我去死?”

“白幂,如今不用你动手,也有人护着你了,我知道我杀不死你。我的家人已经替你而死了,他们至死都没有想到,救了一头东山狼!”她悲痛欲绝,“是你害死了他们!”

“是我?”他怔怔地道。

在他一恍神间,芸娘拔下了头上的玉簪子,往他刺了过去,没刺着。紧接着,手镯、项链,她浑身上下的饰品都变成武器,向他攻击,可结果总是徒劳而返,。

我则就地一滚,滚进了一个雕花黄花梨八仙桌下面。桌上铺有流苏桌布,从桌布下面望过去,刚好能看见芸娘身上的饰品一一跌落。

我只听见一声厉叫:“既然我杀不了你,我总能杀死自己!”

带血的纤手拾起了跌落地的玉簪,可以想像得出,那玉簪最后落在哪里。我急忙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却只见白幂终于出手,却是握住了芸娘刺向自己脖子的那只手。

这是一个他不能不救的女人,是一个他愧对的女人。

我看见芸娘原本如冰玉一般的眼眸露出了些微笑意。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得意的笑。

而白幂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死灰之色。

“白幂,如果在平时以你的精明,定不会握住我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因你知道,江湖上有一种著名的毒,就是鲜红之色,名叫血影。是不是和幻影相映成趣?”她缓缓退开,“你先中幻影之毒,再中血影,而两种都是使人失掉常性却不能要人性命的毒。这种毒,闲暇之时还可给文人雅士喝酒助兴,使人如飞仙境。但是,两种混在一起,却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

在她哈哈的笑声当中,我被人从桌子底下扯出来了。堂屋中央多了几人,坠马髻侍妾扶了齐雷站在堂中。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只有他才能给白幂下如此奇毒,所以,他才能解这样的毒。

他的身边被人押着的,是显见着被人刚从床上提起来的、睡眼蒙眬的夏寄和夏菡。

“这个计划之中,原本没有你们,可老夫也要多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他怎么能心甘情愿进入老夫的山庄?他是阎罗鬼影,即使是身中奇毒,也不能让人近其三尺之内。老夫将他引至山庄门前,却无计可施让他进入山庄内。因为最后一击,却是要在此进行!可幸好,你们来了……”他嘿嘿笑着,视线转向我,“想不到如此薄情负义之人倒有一个他在乎的人……”

他的目光,实在是不怀好意,使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忙道:“您老说什么呢?我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今您老已经答成心愿,那我们就不阻碍你办事了,不如给点儿盘缠,让我们自行离去?”

夏寄此时已经完全从睡梦中清醒,听了我的话,仍不忘了插嘴叹息道:“阿淡,你这死要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齐雷打断了我们的插科打诨,用更为奇特的目光望着我:“难怪他对你另眼相看,在如此情况之下,还能谈笑自如的人,的确没有几个。”他缓缓地道,“依老夫看,即使老夫此时让你走,你也不会走了。”

我笑了笑道:“不如你试试?”

他眼里又露了疑色,看了我半晌才道:“看来你知道老夫想要什么?”

“如果想要白幂死,对于你来说,虽然不容易,但也比擒拿他容易。你既没让他死,只是擒拿了他,想必还有大用途。他既然死不了,我们为什么不走?”我道。

齐雷抚须而笑:“原来你和他是同样的人。想必你很好奇这芸娘是谁,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他看了看远处,远远的天际,晨曦微露,“既然天色尚早,那老夫就给你讲一个故事,由你来评判,我们这位王爷到底值不值得救?”

他缓缓道:“不错,这位芸娘,只是老夫找人假冒的,可当年跟着武崇东征西讨的芸妃可是真的。只有她,才能使他产生一些愧疚,因为,他欠了她十多条人命,今日此情此景,不过是那一日的再现。”

北风卷地白草折,狐裘不暖锦衾薄。塞外的归客镇,虽然只到八月,却飘起了零星小雪。所有树枝挂满了一夜之间便冻结上的冰凌,如满树之上挂满银花。

归客镇,是塞外的一个小镇。全镇住着的不过百来户人家,只有一个医馆,便是百草馆。医馆之中行医的,便是复姓百草的一家人。

既是医馆,便免不了人来人往,但特别的人总是出现在特别的时刻。这一日,十岁的百草芸打开房门,便看见了倒在门前的黑衣少年,百草芸因看得伤病员多了,她没有尖叫,默默地把他拖进了后院。原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冻病了的流浪少年而已。在后院,她自然看清了他身上的刀伤,以及冰寒如狼一般的眼,袖子里藏着随时拔出的短剑,但也看清他着实是一个漂亮的少年人……挺秀的眉梢结了寒霜,薄如晨曦的嘴唇,漂亮得让人忽视了他身上藏着的危险。

他身上的病痛让他不得不接受了百草芸的相助,在养伤的那一段日子他终于弄明白了他们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在这里,没有枪林弹雨,没有勾心斗角,他渐渐放松了警意,接受这位比他小两三岁的女孩儿跟前跟后。

“幂哥哥,幂哥哥……”这是他最常听声音,头一次让他感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

但对他来说,这种时候不过是偷来的,他身上的伤很快好了,百草堂门前也出现了用炭笔绘制的归队暗号,紫凤凰。

那一日深夜,他收拾行装,放下身上仅有的银子,悄悄地离开了这家人。这原本是最好的结局,对那家人来说。

但是,等他和伙伴会合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跟了一个小小的跟屁虫——百草芸,她不想他走,不愿意离开他。

他不得不让她跟着,因她已看清了其他伙伴的容貌。

紫凤凰,是一个潜行于世的暗杀组织,只有一种人能见得到他们的容颜,便是“伙伴”。

于是,她也成了紫凤凰中的一员。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和他一样,学习暗杀、下饵、灭口。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斩断了同家人的关系,成为芸娘,他的伙伴。

而紫凤凰,干的却不是一般的暗杀。委托杀人者与被杀者,都是那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之中的人。他们这些执行者,便要锦衣夜行于这富丽堂皇之间,假借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身份,猎杀那锦衣玉饰上的头颅。

但有的时候,假冒多了,便会对那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产生妄想,以为自己当真成了那至尊至贵之人中的一员。

更何况,有人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齐雷停了停,饮了一口茶,左右打量了一下我们。特意打量了一下僵坐于椅凳上的白幂道:“更何况是他,原本就差点儿拥有至高无上身份的齐朝皇子?”

石凝天是白幂的亲爹,可惜他这位亲爹皇位还没坐热就被人抢了。

起名紫凤凰的暗杀组织,自然是不同凡响,原就是武崇帝铲除异己的工具而已。它的首领是武崇帝的第二个女儿,紫凤公主,对于自己手下这位技术卓绝的第一高手,她已经注意良久。俗话说得好,公主不愁嫁。但也要看嫁什么人,高处不胜寒,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就只有和亲了。她不想和亲,不想到手上的权力付之流水,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所以,她只能在身边寻找她能控制的人,寻找她看得顺眼之人。白幂,是一个极漂亮的少年,他隐藏的身份,并不比她差。此时的白幂,已颇成气候。只要略加培养,便会与之并肩,只是他身边已有了一个芸娘。

她要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

要断绝他们之间的联系,便要将让芸娘彻底死心。

在再一次的暗杀任务之前,她亲自问他,他对她是否效忠,是否能放弃一切?

他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于是,她告诉他,芸娘将入宫为妃,成为她父皇的妃子,刺杀后宫之内最可能操纵皇权的贵妃。

为了完成这项任务,芸娘将不再是芸娘,而是出身于一门九相的豪门世家司徒家的女儿,司徒云。

她要他亲自带队斩断芸娘原本可能被揭穿的身份,百草堂。

这是他最后一场暗杀,她暗示他,自此以后,他便可以与凤齐翔。

紫凤公主也是一位花如颊、眉如叶的美人,即使在下着冷酷的命令,也是浅笑微颦若相恼。那一晚,她云鬓斜簪,雪肌透轻纱,他又怎么能拒绝?

过了几日,归客镇的县志上记载下寥寥几笔:归客镇的百草堂,因饮食不善,全家人染上疫症,幸而被衙役发觉,以大火封之,幸未使疫症外延酿成大祸。毫无疑点。

自此之后,芸娘成为芸妃。

如果不是紫凤公主忽然病发身亡,也许白幂当真成了当朝驸马。可她既然死了,白幂也只能再等待。没了紫凤公主的帮忙,后宫之中却有了芸妃,她一如既往地帮助着他。在后宫之中施加影响,终于让他功成名就,建功立业,不但使他成了当朝一品廷尉,而且成了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异姓王爷,改姓为白。

因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柳暗花明,谁说异姓王爷不会登上那至高之位?

如果没有了后来让芸妃知晓的事实真相,也许两人便不会反目为仇,白幂也许真会再上一层。

她终于知道了家人身亡的真相,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于是,三年前的那一晚,他们相会之时,她倾全力爱护的人,成了她倾全力刺杀的人……可,还是失败了。

居于深宫中的女人,到底比不上已手握重权的他。他的身边,已有重重护卫,即使自己不出手,也有无数人护卫周全。她的刺杀,像今晚一样,徒劳无功。但,她却真的自杀成功,在他的面前,用他送的玉簪子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这样的白幂,应不应该死?”齐雷道。

薄曦晨雾浅浅地从远处的屋檐之角升起,天际出现一层亮白,窗檐之角微雕松树盆景松针上挂了欲滴将滴的浅露,一丝阳光照如那滴露珠之上,如滴玉一般滑落松尖。

泪滴润湿罗袖,世间偏多薄幸。

我想起了初入王府之时,他浅浅地微笑说,我会护着你,想起他幽幽的眼神,那一箭,很痛吧?

这样的人,即使是假装的真情,也如美味的毒酒,明知有毒,也让人甘之如饴。

“可我不明白,这一切,关您老什么事?”夏寄忽地问道。

我不得不承认,夏寄有时候傻头傻脑,可问的问题总能一矢中的。

“我是那千百个盼他死的人之中的一个。”齐雷淡淡地道。

“能知道如此秘密的人,又岂是千百人中一人?请问您老,是紫凤公主的什么人?又或是芸妃身边什么人?”夏菡也反应了过来。

齐雷古怪一笑,望着远处天际一线红色,道:“卯时,玉兔尚在天际。”

兔便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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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轻点宠我十三我的功夫女友重生黄金时代女主她前任有点多绝顶高手在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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