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陆秉文戴着口罩,再加上酒吧内灯光昏暗,曹宇并没有认出他来。
虽然被他这句话震慑得心慌了一瞬,但还是硬着头皮瞪了回去,并不觉得幻色这么个小酒吧,能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大神。
陆秉文轻笑着俯身,凑到曹宇跟前,低声道:知道段玉明吗?
曹宇闻言心头一滞,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起来。
启润的董事长,顶级豪门段家掌门人。
别说A市人,哪怕全国不认识段玉明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难道
曹宇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段卓珩,刚刚好像确实听到他说自己姓段,莫非是段玉明的
不等曹宇猜测完,陆秉文就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段卓珩,段玉明的三儿子,也是启润现在的总经理兼董事局主席。
曹宇被这一句话吓得酒都清醒了不少,面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他是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如往常一样泡个吧,居然一下子惹到了段少爷的头上,顿时也顾不得要什么道歉赔偿了,起身对着陆秉文连连鞠躬认错。
我,我错了,先生,还有段先生,刚刚那事儿完全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倒也不必,陆秉文转身从段卓珩的西服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在手里掂了两下后看向曹宇,不管你们俩刚才是不是误会,但看你伤的确实不轻,既然刚刚说了愿意私下调解,就开个数吧。
真,真的不用了,就是个误会,我也没事啊嘶
为了证明自己伤得不重,曹宇猛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正好扯到伤处。
陆秉文看着都疼,赶紧抬手打住:赶紧报个数,然后就当今晚上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曹宇虽然平时在外面仗着家世嚣张跋扈了点,但毕竟也不是没脑子,一下子想起了段家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争位风波。
虽说段卓珩现在入主启润看起来已经板上钉钉了,可这些年段卓灏和段珞也不是白在公司待的,要论人脉和积威,段卓珩这个靠着父亲偏爱上位的纨绔是远远比不上那兄妹俩的。
现在段玉明还在世,段卓珩的地位自然没人敢挑战,可万一哪天段玉明死了,启润难保会不会易主。
若真有那一天,段卓珩今天这事儿很可能成为他被人攻击的子弹,所以很显然,这位段少爷的朋友是想暗示自己封口了。
自以为洞悉了陆秉文意图的曹宇也不再推阻,赶紧趁陆秉文还有耐心,报了一个差不多的数字。
陆秉文看他识相,也懒得跟他计较刚刚那些嚣张的挑衅,随后从段卓珩的钱包里抽了张卡让一旁已经看呆了的侍应生去刷。
等去查看监控的酒吧经理回来,看见刚刚还一脸得理不饶人的曹公子此刻坐在沙发上乖的跟个鹌鹑似的,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视线在曹宇和段卓珩身上来回几次后,落到了两人中间一脸悠闲地拿着玩着手机的陆秉文身上。
请问,您是段先生的朋友吗?
陆秉文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是。
先生您好,我是幻色的经理,刚刚受曹先生要求去调看了监控。
陆秉文起身与他握了握手:能看清是谁先动的手吗?
虽然曹宇一口咬定是段卓珩不分青红皂白突然上来就打人的,可陆秉文却不觉得段卓珩是这种喜欢拿拳头解决问题的人。
其实,监控也不太清楚,不过经理面露难色地顿了一会儿,的确是段先生先动手的。
说完,生怕陆秉文觉得自己碍于曹宇的身份故意偏袒,直接拿出手机,把刚刚拍下来的监控画面递给他看。
陆秉文皱着眉头看完监控,没好气地白了沙发上的段卓珩一眼。
居然还真是他先动手的。
监控画面里曹宇本来好端端的站在一旁打电话,段卓珩突然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从后面打了他一拳。
因为两人刚开始相隔有段距离,所以谁先动手看得非常清楚。
陆秉文看完监控恨不得转身就走,亏他刚刚还一副自己这边占了理的样子跟曹宇在那儿争论
真尼玛操蛋!
就在陆秉文觉得自己但凡脸皮薄点,现在就该找个地缝钻下去了的时候,幸好刚刚去刷卡的侍应生小哥回来了。
先生,您的卡。
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秉文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收下卡往口袋里一放,架起段卓珩就往外走。
段卓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死沉死沉的,陆秉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满头的汗才把他扔进车里。
临关门的时候,看着他越想越气,看看四处无人,扶着车门照着他的腿踢了好几下才消气。
回家的路上,7436忍不住问:【宿主,你要带他回家吗?】
陆秉文抬眼从后视镜瞥了毫无醒来迹象的段卓珩一眼。
呵,他想的倒挺美。
陆秉文当然不会带他回自己家。
进电梯后直接刷段卓珩的房卡上了顶楼,将人往门板上一推倚住后,粗暴地抽过他的右手解锁。
连推带抗地将人带进家门后,连卧室都懒得去,直接把他扔到了沙发上。
听见段卓珩背与沙发接触时那咚的一声闷响,7436玩游戏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分。
宿主这次看来是真生气了。
7436眨巴眨巴眼睛,非常识相地开了屏蔽。
看着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似的某人,陆秉文白眼都快不够翻的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三点了。
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他现在无比后悔昨晚睡觉前没有把手机关静音。
陆秉文自己虽然也爱喝酒,但在他自己不喝的时候,却非常讨厌别人身上的酒味儿,即使沙发上的人是段卓珩,他闻着若有若无飘过来的酒气也有些不适。
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陆秉文觉得自己实在照顾不了一个酒鬼,于是掏出段卓珩的手机,打算给他的助理打个电话。
就他现在那状态,面部解锁肯定想都不用想了,陆秉文直接上划密码解锁。
961221。
陆秉文想也不想地输入自己的生日。
然而
[密码输入错误!]
陆秉文无法描述那一瞬间自己是什么感觉,像是坚持了很久的信念突然崩塌。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太多的悲伤,只有深深的空虚和失落。
他更佩服自己居然还能保持着理智,再去试下一个密码。
可惜,他已经将能想到的特殊日期和数字都试了一个遍,屏幕上依旧是[密码输入错误!]。
看着输入错误带来的倒计时,陆秉文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微。
何必呢?
陆秉文轻笑一声,把他的手机放到桌子上。
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深呼吸,等心情差不多平复后,长出一口气准备离开。
然而也真是赶巧,陆秉文刚走了两步,还没出客厅,段卓珩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会是谁呢?
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秉文停下脚步,脑内有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他这边纠结的功夫,那边的铃声越来越响,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放弃的念头,最后终于还是第一个小人占了上风。
陆秉文回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倒是个熟人。
廖琛。
接通电话,陆秉文还没来及开口,廖琛那边就松了一口气似的:呦,还能接电话,看来这次有进步,最起码没喝断片。
陆秉文皱眉,瞥了眼沙发上睡死过去的某人。
就无语。
廖先生,我是陆秉文。
陆秉文说完,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啪地一声脆响。
廖琛拍了拍脸,确定自己没在做梦:你,你说你是谁?!
陆秉文。
陆秉文不知道这位廖先生是不是耳朵不太好,又重复了一遍。
可这是段卓珩的手机,没错吧?
嗯,他在酒吧喝醉了,我刚把人弄回来。
陆秉文耐着性子解释。
这次廖琛那边的动静更大了,窸窸窣窣一阵后,貌似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也明显地轻快了:你是说,你现在跟段卓珩在一起?
嗯,有事吗?
没事没事,你们慢慢来,我先挂了,改天见改天见!
莫名其妙。
陆秉文把手机扔回桌子上。
不过听廖琛刚开始的意思,他好像知道段卓珩为什么喝酒。
而且他说的是这次,看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喝成这样了。
陆秉文偏了偏头,在他的记忆里,段卓珩是很少喝酒的,除了必要的应酬会象征性地抿上几口,平常生活中几乎是滴酒不沾。
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
第34章
回家之后,陆秉文闻了闻自己身上在酒吧沾的一身味儿,换上睡衣后直接把今晚穿出去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段卓珩却总能牵着他的思绪左摇右摆,想想明天一早还得去研究室报到,陆秉文生怕自己失眠,上床前特地吃了安神的药。
也许是药效太好,一躺下居然没费多少功夫就睡着了。
只是却没像他期望的那样,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
睡着后不久,他就梦到了段卓珩。
这次两人都长大了一些。
十几岁的段卓珩早就不是那个害怕被人欺负,只能躲在幼儿园楼梯间里瑟缩的小可怜了。
随着年纪渐长,他的样貌跟早逝的母亲越来越像,终于慢慢引起了一直当他是空气的父亲的注意。
段玉明不仅开发布会正式承认了他段家少爷的身份,更是因为那张酷似自己爱人的脸给了他无尽的宠爱,甚至连一直以启润继承人自居的段卓灏都被比了过去。
段卓珩!昨天晚上我的生日会你为什么没来!
因为被放了鸽子,生了一肚子气的陆秉文气呼呼地跑到段卓珩桌前质问。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生病
你胡说!我昨天打电话去你家了,你大哥说你自己跑去游戏城玩了!
陆秉文越说越气,自己把段卓珩当成好朋友才邀请他的,谁知道他不但放了自己鸽子不说,还撒谎,简直过分!
见他变脸,段卓珩也急了,从凳子上跳起来:我没有骗你,是我大哥骗你!我真的生病了,不信你摸摸,现在还烫呢!
段卓珩抓着陆秉文的手往自己额上放。
陆秉文摸摸他的额头,再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好像确实有点烫,你真的生病了呀?
嗯,段卓珩委屈点头,对啊,我昨天烧得实在很严重,所以拜托刘妈给你打电话解释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没打。
段卓珩所说的刘妈陆秉文也有些印象,是在段家干了很多年的老人了,按理说不应该犯这种糊涂,除非
很明显,你这个刘妈已经被段卓灏收买了。
陆秉文一副你怎么这么笨,连这都想不到的表情瞪了段卓珩一眼:以后你有事直接自己打电话给我,不要再让乱七八糟的人传话了,知道吗?
段卓珩看起来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OK,昨天生日我爸刚好送了我部手机,我把号码记给你。陆秉文笑着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到段卓珩的本子上。
段卓珩将那串数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可是整整半个学期,陆秉文一次也没收到过他的电话。
那年的除夕,陆秉文眼看着父母一个接一个的拜年电话,自己的手机里却只有运营商的祝福短信,有些不开心。
自己明明都告诉段卓珩电话号码了,平时他不打就算了,除夕夜居然连拜个年都不肯吗?这算什么好朋友?!
一气之下,陆秉文决定在他主动来道歉之前,先单方面与他绝交。
于是,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后收到来自段家的电话,一律选择了拒接。
陆秉文本来是打算给他个教训的,谁知第二天一早就被爸妈从床上扯了起来,说段家老三为了给他赔罪大半夜从家里跑了出来,在自家门口站到现在,人都要冻坏了。
陆秉文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就跑了下去,看见客厅里抱着一杯热水打寒颤的段卓珩顿时又急又气。
你傻呀?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挨什么冻!
你昨晚一直不接电话,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是生气了,陆秉文从旁边沙发拿过一条毛毯,让他披上,那你也犯不着自虐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想害我被段伯伯骂吗?
段卓珩低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说完,打了一个喷嚏。
行行行,我不生气。
陆秉文看他脸被冻得都快赶上苹果红了,哪还好意思生气啊,无奈地给他抽了张纸递过去。
但不生气归不生气,抱怨还是得抱怨两句的,毕竟昨天气了一晚上呢。
某人去年业务可真繁忙,□□不上,电话也不打,除夕都过去了,今年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段卓珩攥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对不起,昨天
他说着说着欲言又止。
陆秉文凝眉,敏感地察觉出不对:昨天怎么了?
你该不会又被他们欺负了吧?
也没有,就是段卓灏的朋友比较多,他打完拜年电话轮到我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段卓珩越说声音越小,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人好不怜爱。
陆秉文的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段卓灏也太欺负人了!他不是有手机吗,为什么非要霸占着家里的电话,我看就是故意找你的茬!
他应该不会吧?段卓珩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