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因为你够威】
作为香港最穷的一个地方，慈云山周围有很多屋邨，而一直生活在这些屋邨的少年仔，一直最大的出路就是做“古惑仔”。
尤其在港英政府的治理下，贫民难得接受好的教育，从慈云山屋邨出来的孩子，想要有出头，只能靠自己。
“我还有没有机会？”叶劲东斜靠在墙上，用忧郁的眼神望着一个靓丽的背影说道。
那背影对着他，不吭声，继续埋头做着手头工作。
“讲真，我已经很低姿态了，我只是求你加多一支香肠，你这点面子都不给？”叶劲东加重语气，近乎哀求。
那背影猛地转过身，是个三十几岁风韵犹存的靓丽女人。
女人拿眼瞪着叶劲东，手中则端着一盆刚刚做好还热气腾腾的泡面。
叶劲东咳咳几声，继续放低姿态道：“我说红姐，食泡面没香肠很惨的！你也知我饭量大，加多一根对你来讲也无所谓的！”
女人放下泡面，直接揪住叶劲东耳朵：“我是你老妈，有没有所谓我最清楚---总之，你想食面就食，要加多香肠，没有！”
“松手，松手！哎呦，疼疼疼！”叶劲东叫道，“我们讲道理，勿要动手。”
“你同我讲道理咩，那好，你告诉我知，外面那些是什么鬼？”红姐叉着腰愤怒道。
叶劲东很是无奈地瞥了一眼外面，外面黑压压地站满了慈云山附近的烂仔，领头的竟然是刀仔，祥仔和丁耀祖三人。
那帮人原本站的松松散散，东倒西歪，简直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有几个嘴里叼着香烟，耷肩斜背，完全二流子造型，此刻一看叶劲东朝他们看来，立马一个个挺胸凸肚，站得笔挺。
叶劲东急忙岔开话题，“红姐，我同你讲泡面，你不要跑题嘛！”
“谁跑题了？那帮衰仔跟搅屎棍一样杵在我家门口，难道我还不能讲多几句？”红姐叉着腰，凤眸圆睁，霸气凌人。
叶劲东：“红姐，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讲话斯文点，不要总是屎啊棍的，他们好歹也是人！”
“是人？你看看他们有人样吗？连站都站不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吃人饭不干人事儿，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无所事事，在我看来都是一堆废柴，连烧火做饭都嫌烂的慌！”
叶劲东很是尴尬，如果说那些人是废柴，自己岂不是最大根？！
“咳咳，我想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她可以加香肠，我却没有？”叶劲东指了指正在吃泡面，碗里摆了三根香肠的小妹叶晶莹。
“阿莹是好学生，这次中考又是前三，我奖励她，你有意见？”红姐继续叉着腰发飙。
叶劲东：“……？！”
半天才摊摊手，“我无意见，加的好！”
见老哥在老妈面前吃瘪，今年十三岁的小妹叶晶莹幸灾乐祸，朝叶劲东使劲儿吐了吐舌头。
“既然没意见，还不赶快食面，怎么，要让我拿筷子喂你？”红姐再次瞪眼。
叶劲东对老妈这种火爆脾气简直无语，怪不得慈云山一带都称这个便宜老妈作“烈火姐”。
叶劲东知道和女人是讲不通道理的，外面那些棒槌还是先杵着吧，自己肚子饿，食面先！
于是叶劲东就端了一盆子泡面，又找了一个小马扎，坐到了妹妹叶晶莹面前。
叶晶莹一边吃面，一边看着数学作业。
叶劲东一边吃面，一边看着妹妹碗里头的香肠。
“细妹，有什么作业不会做，你尽管问我，我绝对让你满意。”
叶晶莹抬起小脑袋，瞅着不好好意的哥哥，笑嘻嘻道：“有什么条件？”
“当然是一道问题，一根香肠咯！很划算的！”叶劲东“谆谆善诱”。
叶晶莹捏着小下巴沉思了一下，“那好，这道题怎么做？”伸指头敲了敲作业本的一道数学题。
叶劲东伸长脖子看去，只见作业本上写着：蓄水池有甲乙两个水龙头，还有丙丁两个排水口，蓄满水需要三小时，排完水需要六小时……
叶劲东：“……？！”
须臾---
很是气愤地说：“现在香港吃水这么紧张，还如此浪费，不停地蓄水放水，不要钱咩？！”
小妹叶晶莹：“你到底会不会做？”
叶劲东大手一摆：“我突然不想食肠了！”
……
一大盘子泡面下肚，叶劲东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摸出香烟，刚想偷偷找个地方食烟，老妈红姐已经过来，劈头盖脸就把叶劲东的香烟没收，“敢在我面前食烟，你活得不耐烦了？”
叶劲东一脸大写的冤枉，“我还没开始呢！”
“管你开不开始，把外面那些棒槌搞掂了先！”红姐显然对外面那帮人不耐烦了，她的容忍度是有限的，本来就很讨厌自家仔做“古惑仔”，更不愿意看到那么多人走叶劲东的老路。
叶劲东哪里会不知道这个便宜老妈心思，忙安抚她道：“你放心，我这就出去，让他们跟你讲‘撒有哪啦’！”
“没个正经！”
“我是你的仔嘛，我不正经，就是你不正经---你不正经，才能有我。”
“滚！”
“yes---madam！”叶劲东大声敬礼。
……
当叶劲东从屋子里出来，黑压压的外面立马骚动起来。
“快看，东哥出来了！”
“东哥，你是我的偶像，我想要跟你！”
“东哥，你好威的，我好仰慕你！”
“东哥，收了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
那些少年纷纷大声朝叶劲东叫道，整个现场乱成一片。
充当“捐客”的刀仔，祥仔和丁耀祖三人，眼看情势糟乱，不得不出面稳定现场。
“扑街，少说几句会死啊！”
“你们安静些，东哥有话讲！”
“叫你们安静了，听到没？”
到了最后三人直接下脚，用大脚板猛踹那些烂仔的屁股。
还别说，这一招挺管用，这些烂仔都是忌打不忌骂的，屁股上挨了踹，立马就变得安静起来。
叶劲东扫了他们一眼。
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差不多上百号人。
叶劲东一直都知道慈云山烂仔多，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这些人此刻全都聚集在这里，想要叫自己做老大。
看着那些稚嫩的脸庞，还有希冀的目光，叶劲东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跟我？”
“因为你够威呀！”
“因为你打败了陈浩南！”
那些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
叶劲东笑了，“就这？”
然后伸手一指那些少年的脸，姿态桀骜道：“讲句难听的话，你们这帮人典型的‘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古惑仔有那么好混吗？那可是刀口舔血，看不到未来的生活！”
说完，叶劲东又伸手一指刀仔他们三人，“看到没有，他们三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现在还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要不是走运，他们早扑街了！”
刀仔三人有些尴尬，之前他们可是吹足牛皮，没想到东哥却在这时候拆台。
那些少年骚动起来，叶劲东看得清楚，冷哼一声道：“现在，你们还愿意跟我吗？”
叶劲东话音落地，没想到那帮少年仔互相看了看，然后齐声道：“我们愿意！”
叶劲东：“……？！”
见大家这么信任自己和拥护自己，心里面不免有些火热和激动。
可就在这时---
一个浑厚的声音说：“就算他肯收也是无用---因为，他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