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顾玄茵脸颊发烫,唇角却忍不住弯了弯,然后转头继续往台阶上走。
詹夙:“……”小姑娘傻笑什么呢?
叶钊推了詹夙一把,示意他上去帮她把点心渣弄掉。
詹夙无奈,只好紧走进步,追上顾玄茵,帮她把嘴边的点心渣擦掉,还忍不住刮刮她的小鼻子,“傻丫头。”
顾玄茵:“……”
祭礼结束后,叶钊忍不住和詹夙感慨,“说句大不敬的,她如果没当皇帝,你们现在恩恩爱爱,夫唱妇随的多好。”
詹夙看了眼叶钊,“她若不当皇帝,我还未必喜欢她呢。”
“你说什么?”叶钊睁大眼睛,虽然外面的人都说詹夙看上的是顾玄茵手里的权力,可他一直不信,没想到詹夙竟然亲口承认。
詹夙摇头,“不会。如果不当皇帝,她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虽然她经历的事情让他心疼,可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就只是个无忧无虑、不知世事的公主而已,詹夙不知道那样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可他敢肯定,那样的她一定没有现在的她好。
他瞥了眼傻愣愣的叶钊,“我进宫瞧瞧她去,你先走吧。”
第48章
过年这几天,詹夙还是每日都到别宫来陪小姑娘,二人懒得聊朝政,就聊聊学问。
詹夙博览群书,经史子集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顾玄茵听他说,比小时候听先生说有趣多了。
詹夙见小姑娘感兴趣,便把他做过注解的书带给她看。
顾玄茵看完,便有些想法,和詹夙交流,君臣之间,不可避免地就从学问聊到朝政,一来二去倒是聊出了许多新的治国之策。
这日聊起礼乐教化,顾玄茵便想起《诗经》,在书案上翻了一通,“诶,前日你给我的《诗三百》呢?”
詹夙也帮她找,没找到。
顾玄茵一拍额头,“好像是在内室,”说着推推詹夙,“去帮我看看,在不在里面。”
詹夙于是走进内室,只听顾玄茵在外道:“我记不清了,好像就在床头那一摞书下面。”
詹夙于是去翻床头那一摞书,没翻到《诗三百》,倒是看到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封皮上并未写书名。
詹夙瞳孔一缩,翻开那本书。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画工精湛的春/宫/图。
詹夙心头顿时像烧了一把火似的,拿着那书出了内室。质问道:“这是谁让你看的?”
顾玄茵见他拿着那本书出来,脸立刻红了,“是嬷嬷给的,大婚前都要学的。”
“不许学。”詹夙没好气地把那书扔到一边,双手撑在软塌两侧,俯身盯着顾玄茵,“以后不许看这本书,听见没?”
顾玄茵皱眉,不明白詹夙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可是我不学就不会……”
詹夙深吸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不用会,我会就可以了。”那春/宫图以前是用来教后妃的,上面的动作多是女人服侍男人,詹夙不用细看也知道,男人被那么伺候着会有多舒服,可他却舍不得让小姑娘那样。
顾玄茵还是皱眉,“可姑姑也说,女孩子该会……”
“以后我慢慢教你。”詹夙打断她,严肃道。
顾玄茵乖乖“嗯”了一声,她本也没多想学那个,那图上的动作她看着就难受。
正月初十是顾玄茵生日,还是像去年一样,顾家人一起吃饭,寿星顾玄茵也还是像去年一样心不在焉,身在曹营心在汉,想着詹夙什么时候来。
可面上却还是要应付越王一家,顾玄苍身体当真好了许多,还喝了半杯酒。
溧阳也是高高兴兴的,似是很喜欢这样一家人团聚的时候,“陛下就在别宫多住几日吧,我还能时常来找您说话。”
顾玄茵摇摇头,“过了十五朕就回去了,未央宫那边也修缮完毕了,朕也该回去准备一下婚仪了。”
长公主点头,“这倒是,等成了婚,再过来住也是一样的。”她看看溧阳,“若是溧阳在这儿呆的烦了,也可以去未央宫找陛下呀,或是来公主府找我。”她甚是喜欢溧阳这孩子,听话懂事。她这辈子怕是不能有孩子,也就把溧阳当女儿一样照顾着。
顾玄茵含笑看着,没说话,又坐了一会儿,就见银霜进来道:“丞相来了。”
顾玄茵立刻笑着对在座诸位道;“今儿就到这儿吧,早点散了回去休息。”
长公主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詹夙来了,在她耳边悄悄嘱咐,“见一见就行了,不要让他留宿。”
顾玄茵脸不由一红,答应道:“知道。”
詹夙站在院中等她,顾玄茵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詹夙拉着她往寝殿走,“回去拿给你看。”
顾玄茵笑,“不会又是簪子钗环什么的吧?”
詹夙眸色一暗,“去年送你那个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顾玄茵毫不犹豫,已经完全忘记当初自己对那只玉簪的嫌弃,“我上回不是还用了么。”
二人说着进了寝殿,顾玄茵让银霜把炉子烧得旺一点,便打发她出去。
詹夙继续道;“我眼光不好,不太会选那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今年便只写了一本书给你。”他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顾玄茵。
顾玄茵听他说“一本书”,有些难以置信,见他果真递过来一本书,眼睛不自觉睁大,迫不及待地去看书名——《念卿集》。
顾玄茵的呼吸都屏住了,她翻开书的第一页。
“天宁元年正月初十。今日是她生辰,思前想后终是放不下,遂拿着准备好的礼物进宫,她收了礼物。她若是不收该多好,我便彻底死心。”
“天宁元年正月十一,想了一夜,还是该死心的,君臣有别,该谨守丞相本分才是。”
顾玄茵往后翻,最后一夜写着:“天宁二年正月初九,明日便要把这本日记送出了,她肯定要笑话我,但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唯有这些真心话能仍逗她开心了。”
顾玄茵抿着唇,半晌抬眸瞥了眼耳尖微红的男人,“矫情。”
詹夙目光温柔的看着小姑娘,他这人不善表达,有十分的心思,到了嘴边就只能说出五分,剩下五分便写在这些日记里。
詹夙的这些情话写得太过直白肉麻,顾玄茵当着他的面不好意思仔细看。于是把书收起来,又问她,“你这根本就不是为我生日准备的,不算生日礼物。”
詹夙:“……”好像有几分道理。他于是结结巴巴问道:“那……那你还想要什么?”
顾玄茵上下打量了一眼詹夙,悻悻道:“除了你这个人,别的我都不稀罕。”
詹夙喉头一紧,“这又是谁教你的?”
顾玄茵道:“没人教我啊。”
詹夙把人压到软塌上,点着她的额头警告,“姑娘家不许说这种话!”
顾玄茵;“我说得都是实话。”
“实话也不许说。”詹夙有一种被抢了台词的感觉,他低头一边吻她,一边含含糊糊地教训道:“还没成亲就这样,以后成了秦还了得!嗯?不许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书,也不许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
顾玄茵被亲得气息微乱,目光朝他身下看了看,“你这里也很不成体统……”
詹夙:“……”
顾玄茵把他推开,眯着眼睛,“还没成亲呢,就这样,以后成亲了还了得……”
詹夙:“……我去净房。”
顾玄茵笑倒在榻上,“还没成亲呢,就在我房里做这种事,真是太不合礼数了……”
“茵茵,别说话。”
男人窘迫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顾玄茵见好就收,不再逗他,只自己笑得停不下来。
詹夙不敢多留,见了小姑娘,送了礼,便起身离开。
顾玄茵睡前靠在床头翻詹夙的那本日记。
“天宁元年六月初二,跟三岁孩子似的,吃饭还要人催,生气。”
“天宁元年七月初十,来月事还吃冰西瓜,根本不知道保重身体,不想管她了。”
“天宁元年七月二十四,出去瞎玩把脚扭了,真想把她拴在身边,晚上……哎,明知不该如此,却还是控制不住。”
顾玄茵好奇,那日她扭了脚,他控制不住做了什么?她记得那天两人明明看公文到很晚啊?
十五一过,顾玄茵便回未央宫了,开年朝中事情很多,又要学习婚仪流程,顾玄茵和詹夙都忙得团团转。
一转眼就到了婚期,顾玄茵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顾玄茵被折腾得烦了,“朕回头下道旨意,把以后的婚仪程序改简单点算了。”
银霜笑道;“就算陛下改了,今儿您还是要把这些流程都走完才算礼成。”
顾玄茵:“朕造福后人不行啊!”
临出门前,顾玄茵往衣襟里塞了两块糕饼,万一一会儿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顾玄茵先到太庙,等詹夙来,与他一起祭过祖先,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然后顾玄茵宴请百官,二人同坐,叶钊、姜骁等人率百官敬酒。
大家都知道皇夫不善饮酒,有些人凑热闹,故意一杯杯给他敬,詹夙今儿又高兴,人家劝,他就敢喝。
顾玄茵见他耳朵都红了,忍不住出言道;“众卿为何只敬皇夫,不敬朕啊?”
陛下发了话,众人自然都开始敬她,顾玄茵一连喝了好几杯。
最后还是叶钊知道分寸,“吉时已到,陛下和皇夫该入洞房了。”
众人这才罢休,顾玄茵和詹夙都喝得有点飘,相携进了洞房,顾玄茵往床上一坐,“累死了。”
银霜忙提醒,“大喜的日子,陛下说什么‘死’。”
顾玄茵做了个鬼脸,“可是真的好累,”她拉拉詹夙,“我们快把交杯酒吃了,就睡觉吧。”
屋里伺候的人听陛下这么说,都不禁低下了头。
詹夙喝了酒脾气就不太好,不等人伺候,自己给二人倒了酒,“来,喝!”
众人;“丞相这语气哪里是交杯酒,分明是在结拜兄弟。”
顾玄茵还记得之前嬷嬷教过的礼仪,把酒杯递到他唇边,二人都一仰头把酒饮尽。
顾玄茵打哈欠,“你们都下去吧,把酒菜也都撤了。”
殿中伺候的人于是都退了出去,银霜体贴地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又嘱咐詹夙,“奴婢在外面守着,皇夫若是要热水,就叫我。”
詹夙点头,脑子懵懵的,要那么多热水做什么?
顾玄茵先去屏风后沐浴,出来后飞快爬上床,等詹夙沐浴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熟了,他愣愣看了她良久,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只是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詹夙醒来的时候头很疼,是宿醉的感觉,他一侧头看见身边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
他们!昨晚!没有!原房!
詹夙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盼望了那么久的成亲,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