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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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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清闲的日子总归是短暂的,李煦的身份便决定他不能停太久,镇仁侯也没给他时间。

他要回军营的前夜,那间宅子里的下人都被勒令晚上不得出门。

烛火已熄,幔帐内娇媚的细声却断断续续叫了许久,钟华甄的膝盖跪得久了,有些发红,床单被她的手抓起褶皱,香汗滴下。

“你总这般娇气,”李煦看她要撑不下去,让她坐在怀里,拿块帕子给她擦汗,“我思来想去,发觉都是我的错,若我当初对你强势一些,让你每天都跟我扎马步,你现在都可能是个女将军。”

钟华甄靠在他怀里,长发散在细弱的肩上,身上力气都快没了,什么话也不想说,他低头咬她的唇,说:“从前说你诅咒我也不对,你一定是对我下蛊了,让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

她无力的手轻轻抬起,去摸他的脸,又被他握在手中,亲了两口。

钟华甄轻吻他一下脸颊,轻道:“你以后要自己注意安全,不要我总提。”

第80章

李煦从钟华甄口中听过好多次让他注意身体, 今天格外多。

他以为是自己受伤太多次惹她心疼了, 又有点难以掩饰的小得意,因为钟华甄对他比以前要好多了。

钟华甄对他则是无奈居多, 他年轻气盛, 索求无度, 看她实在累了, 才不情不愿歇下,手脚都缠她身上, 让钟华甄手放下去帮他。

他们两个由好友转变成如今的关系, 并不显突兀。李煦喜欢缠她,她则半推半就, 从了好多次后,他现在就算是咬她敏感,也不会流鼻血。

在钟华甄眼中, 李煦有时像个真正的男人, 但情欲却又放在第二位,他仿佛只是喜欢觉得和她一起, 让她浮在云端样,有些轻飘飘。

第二天清晨时,钟华甄还没起, 李煦就已经穿好银甲,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纤白胳膊上有指痕, 李煦这祖宗力气大, 起兴致就控制不住。

钟华甄昨天后背轻靠他胸膛,被他从后搂住弄了一顿,手都颤抖要抬不起来,他还咬她耳朵说怪话,让她脸红大半,现在困得紧。

当被李煦摇醒时,她眼神还是茫然的。

“我要走了,”李煦坐在床边说,“如果快的话,一个月能赶回来,你要是无聊想出去玩,必须要带人。”

他知道钟华甄困,但他觉得如果她一醒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定会孤单。

“你不用太赶,若无万全之策,尽量不要动手,追风那匹马都没了,你还得训训新的,”她轻揉眼睛,“我也得先回京一趟,南夫人那里肯定担心。”

“来回一趟多累,”他咕哝几声,轻扒弄她头皮,“如果真想回去我也不拦你,记得让侍卫护送,继续睡吧。”

钟华甄轻握一下他的手,眉眼轻弯道:“早日平安归来。”

李煦摸摸她的头,“那我走了。”

钟华甄点头,看他一步三回头慢慢离开。

她闭回眼睛。

钟华甄在军营照顾李煦时,遇见了陆郴,不过陆郴没认出她。

当初帮李肇的事不太好说出口,她也不太了解李煦对此的反应,不过不要紧,等她没了之后李煦想怪也怪不到她。

钟华甄知道自己心里喜欢他,她怕李煦对她太好,自己会陷得很深,以至于最后会抽不出身。

可这是不行的,她与威平候没见过面,但他们是亲父女,而长公主对皇帝厌恶至极,连他病逝都没去看一眼。

钟华甄甚至听罗嬷嬷说过皇帝秘密寄了信件给长公主,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在佛堂烧了。

不牵连到下一辈,谈何容易?

李煦从万州小城离开之后,钟华甄又在宅子里待了几天。

等青州那边派人来信之后,钟华甄才有了动静,让人备马车,准备回京。李煦虽走了,但也专门派了将军来保护她,钟华甄心中轻叹,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要走时会踢次铁板。

她不想带太多人,这让李煦留下的刘将军有那么点为难。

他在攻城时是守后方的,与安城派来派来打算夹击主力部队的士兵对上,手臂处骨折受伤,暂时上不了战场。

现在来护钟华甄,是得李煦命令,说让他照看好以后的皇后娘娘。

“姑娘,恕难从命,”这位刘将军半跪在地上,低头说,“末将虽是粗人,但应下的事便是承诺,您要是一个人走了,路上出了事,末将必当愧疚万分,恐怕要解甲归田。”

钟华甄坐在红木圆桌旁,轻抿口茶,也猜到他这般恭敬,大抵是李煦对他说过什么。

她只是道:“青州侍卫会护送我回去,将军若是送我一人走了,岂非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同陛下关系不一般?陛下此番不是来享乐,孰轻孰重你该分得清,若你把我护送出去,镇仁侯明天或许就要说陛下昏庸。”

她的身份无人知道,除了和她有过相处的龚副将外,旁的不少人都只以为她是中途和李煦勾搭上的。

钟华甄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李煦的人只要是脑子正常,都应该能分辨出轻重。

结果刘将军偏偏就随了李煦,软硬都不吃,脾气倔得跟牛一样,见她不同意,干脆跪在地上不起来,让钟华甄甚至觉得自己再多说下去,都该引起他的怀疑。

她紧紧按住额头,心想李煦的人怎么都跟他一个德行?她这什么还没说,怎么就认定她一定会出危险?

钟华甄道:“罢了,我会带多些人,这样便不算违反你的承诺。不过刘将军还是在这养伤吧,如果过几天陛下有事要吩咐你,你不在岂非贻误战机?我还不至于如此之蠢,就算益州目前不稳定,但回京路上还是安全的,其他的不用再多说,我累了,想歇息。”

这将军嘴巴张开,见她起身回房,也没敢再冒犯,只得行礼离开。

钟华甄回屋便趴在床上,刘将军不可能不跟着她,她想该怎么样做才能让随行队伍人数减少。

要是太多,计划再周全都容易出岔子。

钟华甄头磕枕头,心想都怪李煦,她不是小孩,派个将军看管她算什么?

等她回过神发觉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后,立马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捂住红脸觉得自己幼稚,什么时候变得也会像他一样胡乱怪人?

李煦性子里有些大大咧咧,可在她的事上却比谁都上心,从小就这样,怪谁都行,就怪不到他身上。

她慢慢松出口气,还是打算等到离行之日再说。

……

现在是冷秋之日,凉风吹在身上时会让人有些寒冷,宅子里的人在为钟华甄准备回京之物,李煦出征也已经五六天。

钟华甄也打算要离开,她上马车时,扶着车沿顿了一下,回头让这位将军带着武力高的,不要浪费战场后方兵力。

她声音淡淡,却又有压迫感。

这将军也是头次见到这姑娘硬脾气,还有些琢磨不透,心觉不愧是李煦亲选出来的皇后,镇得住场子。

钟华甄的马车慢慢行驶在回京的官道上,晚秋总要下雨添些凄清。

雨水滴答落在马车定上,风中夹杂雨水,才刚到傍晚便一片漆黑,车队在赶路前往最近的一个驿站,而她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

给她传信的暗探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跟她说过会在这附近设伏,望她千万要小心。

这是山野之地,多崎岖不平,有山匪横行,若是不早做调查,可能连周边地形都摸不透,不远处还有座少人知道的高崖,是脱身冒险的好地方。

她抿唇等待,过了没多久,旁边突然传来打斗声,马匹嘶叫,马夫掉下马车,钟华甄扶着车壁勉强坐稳。

周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有人高喊保护马车。

钟华甄以为是钟家的人来了,打算坐得朝外一些,忽然听到有人交谈声,她的动作一顿。

来的人不是钟家的人,他们说着钟华甄听不懂的话。

她立马屏住呼吸,把心提在喉咙里,是遇到劫匪!

马突然失控一般四处乱窜,横冲直撞,钟华甄的额头磕到桌子一角,立即涌流出血,她还来不及嘶疼一声,便又跌倒在马车之中。

周边乱成了一团,雨声混杂马蹄重重落地声,钟华甄捂住流血的伤口,在马车之中根本站不稳。

马不知道在往哪里跑,后面有人在紧追,钟华甄颠得头晕目眩,一个人突然拉住车上的缰绳,沉声叫句姑娘。

钟华甄身体一僵,血液倒流。

……

雨冲洗刀上的血液,就着暗淡的火折子,能看清崖边留下的两道车辙,没有停顿,直接掉下山崖。

刘将军脸色铁青站在中,寒夜中的冷风刺骨般寒冷。

后边的将士压着几个匪徒过来,抱拳禀报道:“禀将军,还剩三个活口。”

第81章

漆黑夜色中, 雨声淅淅沥沥, 一户干净的农家小院之中,守着几个带刀的黑衣侍卫, 钟华甄睡在床上, 额头上的伤口被纱布抱住。

这小院里面住着两个外邦男人, 一个是高大老实的年轻男人, 另一个面相显老,似乎还是个哑巴。年轻的那个叫贺柏, 是刚才先一步比钟家侍卫救钟华甄的人。

“我叫贺柏, 这两年才住到这。西家村土匪横行,人多势众, 我们行商途中被抢,迫不得已在此处停留,我长得健壮, 还被拉去做苦力, 叔叔腿脚不便,靠我供养, ”贺柏声音像个大蓟人,他在收拾屋内的药材,“听闻头子探得这附近有姑娘前来, 我不想有人受苦,但又不能逃去通风报信, 所以提前守在前面, 等人过来。”

他确实长得高大, 脸庞英俊硬朗,眼睛是纯黑色,身上有种异样的平和气息,举止间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长公主身边的暗卫叫周路,他看着这两个外邦人,并没多问,只道:“多谢二位提供住所,我身上有十两银子,小姐受惊要休息,二位可否能避让?”

贺柏犹豫片刻接过银子,道:“我们这地方不好,但小姐身子确实受惊,你们若要回去,最好带上我,要不然姑娘家头上留疤,不太好。”

周路道:“此事容后再议。”

贺柏点头,去扶坐在角落里的叔叔,他回头看了一眼钟华甄,又慢慢转回视线。

在他离开之后,周路在里面走了一圈,发现不显眼的角落里一小截红色带子,他弯腰捡起来,观察布料,发现虽是粗布所致,但绣着精致纹路,说明绣艺不差。

“周侍卫,你过来。”

周路听到细弱的声音,愣了愣,连忙到钟华甄身边,问道:“世子身子如何?”

钟华甄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干净清香的棉被盖住她的腿,她头缠纱布,手按住微颤的右手,低声说:“方才那位……”

“周公子,你家小姐这么久没吃……”贺柏突然端着一碗粗米饭进来,他看到钟华甄醒来,还对她笑了一下,“这有些粗茶淡饭,可解解饿。”

钟华甄右手颤得更加厉害,她使劲按住,道:“我不饿,还想再睡儿,都出去吧。”

周路察觉到她的奇怪,立即猜到是因为这个叫贺柏的外邦人,他心生疑惑,却只是抱拳道:“属下已经派人在四周守着,不会有人泄露小姐在这的消息,马车已经摔崖,所行之事都无大碍。”

钟华甄低着头应声,又躺回床上,她双手把被子盖至头顶,僵住身体不敢动,就好像有猛兽在附近悠哉徘徊。

贺柏遗憾道:“我还以为姑娘会饿,特地去盛的饭。”

周侍卫请他出去,屋里面只剩下钟华甄一个人,风从窗牖漏洞吹进,明明灭灭的烛光随风轻动。

钟华甄刚才听贺柏的声音听了半天,后背早已冒出冷汗。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边,压制住自己的呼吸,胸口在慢慢起伏,但心跳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刚才那个人不叫贺柏,他叫乌黎,是突厥哥孙布大汗的次子,李煦日后遇到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是她的噩梦。

这地方恐怕也不是他的落脚地,他那般冷血的性子,原主人或许已经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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