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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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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硬着心肠不管她,径自出了门,问身边的徐妈妈道:“姑爷这会子在哪儿?”

徐妈妈回道:“太太放心,姑爷这会儿被二爷带着和二房的几个爷在前院书房呢。”

大太太点头,与她示意身后的厢房道:“你看着些,一会儿帮着大姑娘收拾好了,别让姑爷瞧出来。”

徐妈妈忙恭敬道:“太太放心,奴婢省得。”

…………

季萦的婚期临近,她心里越发有些焦灼不安。吩咐底下的丫头将绣好的衣衫香包收拾了,便一个人进了内室。

许是现实中心神不静,她这几日越发将精力放在了系统上。

一个人奔跑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一连杀了三只冲过来攻击她的土狼,心绪才慢慢平复了许多。转身出了森林,去了湖泊处。

这几日的系统地图里是夏季,满湖的粉荷亭亭玉立,圣洁高雅。季萦往湖里放了一张浮木板子,当做简易的木舟,然后抬脚坐在了上面。也不管方向只躺着让它带着自己随意飘泊。

这种浮木板子也是她在森林里采集到的,既不能打家具也不能做房梁,唯独在水中的浮力十分好。只要将拇指大的一点点攥在手中,人就能漂浮在水面上。

季萦仰面躺在木板上,随手扯下一片碧绿的荷叶盖在脸上遮挡太阳。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采集一片一级荷叶。

她扭头往旁边看去,只见木板上掉落了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只碧玉手镯。手镯的颜色呈透明的墨绿色,质地细腻如凝脂,没有一点瑕疵。上雕童子戏莲图,图案逼真灵动,浑然天成。

这镯子不说玉质,只这雕工便是价值连城,图案的意头又好。季萦不由来了兴致,让身下的简易木舟随风漂荡,她伸手采摘莲叶。不知采了多久,系统终于又掉落了另一只镯子。镯子的质地与之前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雕琢的图案里的童子变成了女孩儿。

季萦欢喜的拿着这一对镯子细看,脑海里就闪现出了它的信息:一对百子如意手镯,佩戴有利子嗣。

看到这儿,季萦不由有些脸红,匆忙将手镯放入了背包。才感觉脸上的热意散去了些。

在湖泊中漂了许久,季萦正准备催舟到岸边去时,突然有一滴水珠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紧接着就有第二滴、第三滴,直到越来越多……

这是………下雨了?这还是系统地图里第一次下雨。

原来系统再一次升级后不仅地域变得更宽广了,还增加了雨季的天气变化。

季萦不由猜想如果系统能一直升级下去,这里最终会不会变成一个正常的世界。有四季交替,白天昼夜,还有各种气候变换的自然现象。

目前为止,她觉得的这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地图里先是有了春夏两季,再有了晴雨变换,到了下次很大可能就会出现白昼交替,甚至再增加秋冬两季………

季萦从沉思中回过神时,感觉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抬头看天空中的乌云还在继续堆积,雨势越来越大了 ,再淋下去说不得就要感染风寒。她匆匆换了衣裳,来不及上岸就从系统里出去了。

到了外面,依稀还能嗅见一丝夹杂着荷花芬芳的水气。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一个激灵将身上的寒意抖去了不少。

躺在卧床上本想立即入睡,只是刚才从系统地图里带出来的那一丝潮气搅得她浑身不舒服。索性喊来香芸帮她打水沐浴。只折腾到大半晚上,一众主子下人才歇下。

………………

这日,季萦正与屋里几个丫头做针线,陈氏身边的吴妈妈就来了。

“哎吆,姑娘的手艺真真是好。”季萦正做着一双鞋面,绣的是福寿绵长的蝙蝠纹样。这是她成婚后要送给老太妃的。吴妈妈见了不由眼前一亮,笑着夸赞道。

季萦不好意思的笑笑,抿唇道:“妈妈谬赞了,我不过是取巧罢了。”她在鞋面上用的是满绣的绣法。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绣法,因此大家见了都难免稀奇。上回她给齐灏绣了一只满绣香囊,就被安定大长公主夸了又夸。

吴妈妈再次细细打量了她手里的鞋面,笑道:“姑娘也太谦虚了。照奴婢看,姑娘的这些绣品满京里怕是找不到比它更出挑的了。”

她说的恰是季萦的本意。比起女红的手艺,她当然是比不过精于此道又常年练习的女子,因此只能取巧思,绣旁人不会的绣法。如此她的贤名才能更快的传播出去。要知道做人儿媳,尤其是勋贵高门家里的媳妇,越是名声远扬,越能得夫家敬重。

“妈妈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季萦放下绣品,示意吴妈妈坐下说话。

吴妈妈客气的推辞了一回,见季萦让的真心,这才笑着坐在了杏林搬来的锦杌上。她道:“我是来告诉姑娘一声,指给香芸丫头的人家,太太已经定下来了。”

“哦?阿娘定了谁家?”季萦关心道。

不止她好奇,此时陈妈妈与香芸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紧张。即便平日再稳重的丫头,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会忍不住在意。

第100章 钟管事  吴妈妈就抬头打量了一眼香芸,……

吴妈妈就抬头打量了一眼香芸, 只见这丫头穿着一身水蓝色菊纹比甲,下身是月白的挑线裙子。头上簪着一只嵌珍珠银簪子和几朵绢花,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一样首饰。相貌仅是清秀, 但浑身的气质却十分干练 。此时立在六姑娘身后姿态规矩又大方。

她不由赞道:“真是个齐整的丫头。我听说还是识字的, 这就更难得了。”

香芸听着不由有些羞涩,轻声道:“都是我们姑娘的恩典。”这话可不是奉承, 而是实实在在的感激。姑娘身边的一二等丫头,俱都能写会算。她和香榧两个更是跟着姑娘读过几本圣人之言。

吴妈妈见她说话也恭谨, 眼里的笑意越加深了。笑着道:“这样出挑的丫头, 难怪太太一心为你打算着。”她说着又转头看向季萦道:“太太为香芸定下了钟浦钟管事家的大小子, 是叫钟平安的。”

“钟管事?”季萦闻言思索了一瞬, 但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按理宋家的管事她应该都是听过见过的。

吴妈妈见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不怪姑娘不知道他, 他家原是老太太的陪房,是咱们府上的二管事。后来大太太掌了家,老太太便将他们一家子都放到庄子里去了。哦, 对了,就是老太爷给姑娘的那座城郊的庄子。”

老太爷给自己的那座庄子不仅全是上等良田, 而且面积也不小呢。季萦心里思量着这位钟管事的为人, 能做到宋家的二管事, 后大太太的人上位他还能急流勇退到了庄子上做管事, 可见是极其能干又会做人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儿子是否与他一样。

看出季萦心中所想, 吴妈妈笑着道:“姑娘放心, 这个钟平安是钟管事一手教出来的。为人忠厚能干, 脑子也灵活。”她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就是年岁大了些,不过也就相差五六岁。年纪大了才知道疼人。”

大这么多?季萦不由有些迟疑道:“可知道钟管事为何给家中长子这么晚还未定下亲事?”

要知道香芸今年已经十八了, 那这个叫钟平安的可就有二十三四岁了。与他同龄的这个年纪早就有孩子了。

吴妈妈就解释道:“钟管事家前几年倒是给长子定下了一位姑娘,只是那姑娘福气不好,成亲的前几月进山被蛇咬了,毒性发作死了。他家也算是有情有义,给那姑娘守了两年多。这才耽搁了亲事。”

原来是这样啊。

季萦满意的笑了笑,道:“听妈妈这么说,这个钟平安确实是个厚道人。”她说着看了眼旁边的香芸,想了想就道:“这样吧,等钟平安进府给阿娘磕头时,妈妈让人通知我。香芸是我的贴心人,她日后的夫婿我总要见见才行。”

吴妈妈一连声的答应了,“姑娘放心,我记下了。”说完,又道:“香芸能跟着姑娘,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也有个小女儿,若不是舍不得,早就想法子让女儿跟着六姑娘奔个好前程了。

陈妈妈送了吴妈妈出门,进来就听季萦正与香芸说话:“………你放心,阿娘的眼光是极好的。这个钟平安虽岁数大了些,但能入了阿娘的眼,必定是个能干的。到时我让你见见他,若是合眼缘咱们就定下来。”

香芸羞得满脸通红,垂着头不说话。陈妈妈就拉着她跪下给季萦磕头,“奴婢多谢姑娘为香芸打算,香芸有这样的福气都是姑娘和太太的恩典。”

陈妈妈见识到底比香芸多些,知道太太能给香芸找这么一个好后生,是多大的看重。钟管事一家能在宋家的祖产庄子上当差,可见极得老太爷与老太太的信任。钟平安有这么一个爹,一家又被老太爷挑中做了六姑娘的陪房,他将来的前程远大着呢。

…………

过了几日,吴妈妈果然来找季萦了。说是钟管事带着钟平安进府谢恩来了。

季萦忙带了陈妈妈与香芸两个去了四知院。到时,陈氏那里却没有人在。

“不是说钟管事来了么,怎么不见他人?”

季萦迟疑着进了正房,见陈氏正坐在罗汉床上与芳露说话,“………捡家世清白、父母俱在的,先挑几个带来我瞧瞧………”

正说着,见了女儿进来,她有些紧绷的神情变得柔和下来,解释道:“钟管事一家是老太太的的陪房,他进府自是要先见过老太太的。”

季萦坐到陈氏的身旁,接了芳露捧来的凉茶轻抿了一口,散了暑热,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阿娘怎么想起给香芸找这么个人?我之前还想着是府上哪个管事家呢。”

陈氏看着她温声道:“我原本想的也是从府里挑,只是挑来挑去也没有满意的,毕竟日后一家子都要给你做陪房的。这人不仅要精明能干,更得对你忠心。还是老太太提醒了我。说起这位钟管事,我当年也是见过他办事当差的,确实是个能为的明白人,想必儿子也应该不差。”

两人正说着,吴妈妈就进来禀报说钟管事携子拜见太太来了。

隔着屏风,陈氏与季萦两个见了钟家两父子。听他们的回话,这能干的名声确实名副其实。又让香芸趁机悄悄看了一眼那钟平安,才打发了他们出去。

“如何?”人走了,季萦笑着问香芸。

香芸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跪在地上给陈氏磕头,“奴婢谢过太太的恩典,日后定然尽心护着姑娘,决不让姑娘受一丝委屈。”

陈氏满意的点头,“是个伶俐的。”

肃王府央了安定大长公主来宋府请期。两家商议过后,将季萦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五。

如此,整个夏日陈氏的日子都是忙忙碌碌的,连带着季萦也不得闲,日日都跟在陈氏身后学习当家理事。

直到八月底,陈氏忙过了这一阵,打眼一瞧女儿累瘦了的小脸,不由一阵心疼。忙吩咐陈妈妈好好给姑娘补一补,务必要在出嫁时养回来。

午间小憩后,季萦端着一碗杏黄精心炖煮的银耳姜糖红枣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陈氏就让人来找她去四知院。

季萦带着香榧和杏林两个出门。

香芸半月前就已经嫁出去了。季萦特地包了二十两银子给她做压箱银,赏了一匹大红的杭绸和一只赤金簪子给她添妆。又给陈妈妈放了十天假,让她安心陪着女儿待嫁。只是陈妈妈惦记着她屋里事多,只休息了四天嫁了女儿就早早赶回来了。

到了四知院正房前,只见屋檐下立着四个模样姣好的丫头,吴妈妈正在旁边训规矩。季萦好奇的打量了她们一眼 才抬步进了内室。

“阿娘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来,过来坐。”陈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疼惜的看了她半晌,才欲言又止道:“再有几日便是你出阁的日子,阿娘找了几个丫头,你待会儿自己挑一挑,看着顺眼的就一起带到王府去。”

一瞬间,季萦好似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挣扎道:“女儿身边的丫头都已经够数了,前两日挑的几个小丫头还在陈妈妈手底下学规矩呢。”

陈氏看着她就叹了口气,与一旁的芳露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然后又对季萦道:“你姐姐们出嫁时也是挑过了的。你放心,阿娘帮你选的都是性子老实的,她们的家人都在阿娘手里,不用担心日后………”

她说话的功夫,门口就进来了四个丫头,正是她刚才瞧见的那几个。

季萦打量了她们一眼,见个个都水灵灵的,年纪也都十八九岁的样子。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面无表情道:“阿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

陈氏知她这是没有转过弯来,因此也不生气。抬手让人下去,然后劝道:“正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要为你未雨绸缪,你日后遇到事情手中不至无人可用。王府家大业大,世子这样的年纪身边岂会没有人服侍。也只是他家家规严谨,才没有传出来罢了。”

季萦听着这话,神色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齐灏身边有人,这是她早有预料又不愿相信的事。此时被陈氏点破,心里倒有一丝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听着陈氏继续道:“王府这样的人家,能服侍世子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或干脆就是自小跟在身边伺候的丫头。这样的丫头,便是再有手段的新媳妇,遇上了也得慎重。轻不得重不得,不能为了贤良的名声就给她们厚待,更不能凭着自己的性子一气把人打发了。只能天长日久的分而化之。一面好好经营夫妻情份,一面暗中压下她们的风头,等夫君的心都在你身上了,她们的去留不过是你一个念头的事。”

陈氏说完见季萦依然沉默着,便道:“娘知道你的心思,谁做姑娘的时候没想过将来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人。可你记住娘的话,娇妻美婢,没有哪个男子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这样的想法,你日后还是忘了的好,免得让自己不痛快。”

陈氏的谆谆教导让季萦感动,可心底里却不能认同。自从她来了这个世界,就一直与家中兄长同样的待遇。甚至因为她是女孩儿,又是老太太亲自养大的,所以比起几个兄长更受长辈们娇惯些。

陈氏教她读书,教她礼仪规矩,教她当家理事,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大家女子,可从未教过她男尊女卑。她从来都是高傲的,也是不平凡的。她有傲人的家世,有天赐的机缘,所以在这个时代,她注定是鹤立鸡群的,也永远不可能向所谓的世俗低头。

第101章 出嫁  季萦沉默着,终于下定了决心,她……

季萦沉默着, 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看着陈氏道:“阿娘将这些人都收回去吧!”

“你这丫头,如今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陈氏急声道。

季萦摇头, “阿娘, 我从不认为我会比谁低一等。在我看来经营夫妻情份靠的是彼此的坦诚与忠诚,而不是一味的讨好、争宠这样的手段。即便世子身份高贵, 可我是他的妻子,理当与他平等相对。我真心待他, 可若他真有了别人, 哼!君既无情, 我便休。我从来不是那种离开了夫家就不能立足于世的女子。”

她一气说完, 不等陈氏再说什么,便行礼退出去了。

陈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不由又气又急,“这是要反了天了。吴妈妈你去把那丫头给我带过来。”世俗礼教岂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轻易打破的。千百年来有这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可谁敢付诸行动了, 谁不怕惹了众怒为天下人所弃?偏她这个傻女儿却当了真。王府那地界,她若一味的天真不知天高地厚, 以后可要吃大亏的。

吴妈妈见太太动了气, 忙劝慰道:“太太, 姑娘性子聪慧不输于男儿, 家里长辈又宠的紧, 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心高气傲也是难免的。等日后见识的多了, 自然就收敛了性子。”说完,又道:“便是您刚嫁给老爷那时,又何尝不是姑娘这样的心气呢。”

提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陈氏心里的气瞬间消散了不少,叹息道:“正是我年轻时吃了心气高的苦,我才不想萦姐儿也如我这般。当年,我初与老爷成亲,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更是运道好,不过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仗着老太太爱重,又有老爷撑腰,由着性子打发了房中的通房。着实过了一段自在的日子。

可正是因为这样,宫里赐下妾氏时我才那般怄气。一面要顾着大局抬大小白氏做姨娘,一面又吃心老爷纳妾生子,三天两头与老爷吵闹不休。若不是诚王母子失势的快,我怕是已经与老爷离心至陌路。现在想来,那些日子依旧如噩梦一般。”

吴妈妈心疼的看着陈氏,劝道:“太太吃的苦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您不想姑娘受苦的心奴婢也知道。只是您也要想开些,姑娘的性子看似温和柔软,但骨子里却有一种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强势自立。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眼界从来都不局限于内宅,也不是那种需要依附旁人的女子。利用别的女子争宠、讨好夫君这样的手段,姑娘怕是不屑为之。”

“到底是你看的透彻。”陈氏叹气道,“我知道萦姐儿生性好强。可女子存世不易,一味的好强清高不过是自苦罢了。”

吴妈妈微怔。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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