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段老太太知道孙子去段家看孩子，却并不知道重外孙得的是这病，前脚见孙子走了，她后脚和儿子埋怨：“这江家也是，孩子小过节瞎折腾啥？给折腾感冒了吧？”孩子有病倒是不用他们伺候，这不纯属没安好心吗？
被找回看孩子的段守信，看着自家活泼可爱的仨孩子，心里想着侄女家那苦命的娃，脑子不够使的他，不管他妈说啥都哼哈答应着：“嗯，是，嗯，可不是？”
三答应两答应的，老太太发现不对劲了：“你们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儿子这明显是心不在焉啊？想到大儿子好几天没来了，老太太立马担心了，“守信，你跟妈说，今儿个志涛两口子到底看谁去了？是不是看你大哥？”
大儿子也是进五十岁的人了，她老伴可就是这两溜没的，想起早逝的老伴，老太太更担心了，儿子这是有啥病了，能让志涛回来就去看他？
段守信正想孩子的事呢，让他妈几句话给闹懵了：“我大哥？我大哥挺好的啊，看他干嘛？他们不是看孩子去了吗？”
“那你说，那孩子到底咋的了？得个感冒还用当舅舅的去看？”越说越觉得有问题，谁家孩子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还用两口子去看吗？
这要是范淑香两口子在家，不管谁都能忽悠过去，可偏偏在家的是段守信？他哪会编瞎话啊？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到后来说实话老太太都不信了。
当妈的鼻子一酸，坐炕上就心凉了半截：不用说，指定是儿子有病了，她的守成唉——
段志涛两口子乐乐呵呵一进屋，就见他奶在方厅里哭呢，顿时把俩人吓了一跳，这是咋了？等问明白经过，两口子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奶，我们不是想瞒着你，可孩子的事还不一定呢，你说今儿个跟你说完了，没过俩月他又治好了，你不是白着急了吗？”所谓的外甥再亲，也亲不过他奶啊？
“涛子啊，你别骗奶，真不是你大爷有啥事了？”老太太想起来了，刚才二儿子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没信，后来怕自己哭吓着仨孩子，她就跑方厅来把自己隔离了，现在听孙子这么说，大儿子没事？有事的是孩子？
谁心里都有个亲疏远近，比起十月怀胎的儿子，这重外孙子不免差了一截，更何况，孙子也说了，孩子又不是没法治，所以老太太得到了‘孙子明儿让儿子来看她’的保证，她的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安心之下，见孙媳妇又给打水，孙子又给拿毛巾，老太太不好意思的埋怨二儿子：“都是你爸，连个话都说不明白，要不然也不能把我急成这样。”全是守信的错。
见儿子和老妈同时用指责的眼神瞅着自己，段守信苦笑着咧了咧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
听说老妈想自己了？心情压抑的段守成突然得到了安慰，忙颠颠的来侄子家看母亲。
作为大家长的他，平日里难受都得硬挺着，今儿个跟妈说了几句话，他还忍不住抹了几把眼泪：“妈，你当初说的不错，这儿女都是债啊。”
孩子有病他上火，闺女哭他心疼，女婿和江家一声不吭，他更是憋气带窝火，要不是昨儿个志涛把志祥骂醒了，如今家里还一团乱呢。而且通过此事，他对俩儿子还隐隐有些失望，都是当哥哥的，志涛能想到的东西，他们俩就想不到吗？为啥就不能硬气点，帮帮你妹妹啊？
其实段志军哥俩真想帮，可他们被媳妇闹的，谁都不敢大包大揽，所以他们硬气不起来。
老太太见儿子才十几天没来，眼窝都凹进去了，心疼的叹道：“可不都是债吗，生下来怕养不活，养大了怕找不着好媳妇，娶了媳妇又怕没儿子，有了儿子还怕养不活，这一辈子，啥时候闭上眼了，算是不用跟儿女操心了。”
感慨完了，她又开始劝儿子，“孩子能治就赶紧治，别心疼钱，这一辈子过啥呢，不就过他们呢吗？哪怕现在困难点，等老了那天也不后悔，不然临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个不能自理的，走的能安心吗？”
老太太没好意思说的是，就像当初我的涛子，我说卖房救，你们偏偏不让，现在瞅瞅，没我涛子谁管我？谁给我买彩电，谁给我买耳环？谁为了你姑娘跑前跑后？所以做人不能只顾眼前，也不能太势利眼。
段守成不住的点着头：“妈你放心，今儿个志祥和玲玲就抱孩子上医院了，等明儿个说好了咋治疗，就由我和彩凤领孩子去，让他们小两口出去烤鸡蛋挣钱。”
自打决定给孩子治病，家里的气氛就变好了，一是有了个希望，另一个，即使治不好大伙也不亏心了，最起码他们尽力了，连两个嫂子都没再说别的，这个帮着洗鸡蛋，那个帮着做辣椒酱，别看钱没有，人也算是大力支持了。
因为惦着去看病的小晨阳，段守成也没在侄子家吃饭，没到中午就回了家，到家一看，孩子已经回来了。
就像段志涛想的那样，这种病不用住院治疗，每天除了打针，还有一些特殊的治疗方案，不过时间都不长，平日里在家也要多刺激孩子，和孩子聊天，医生虽然不敢绝对保证让晨阳完全正常，可今后自理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段守信知道后也替孩子高兴，忙回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段志涛看着他爹那眉开眼笑的样，当即酸溜溜的道：“行了行了，你别光替人家姑娘上火了，你姑娘啥样了你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问一句。”他们姐四个指定不是亲生的，瞧瞧他爸这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待着呢。
我姑娘？段守信愣愣的看着儿子，心里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大闺女卖鸡蛋呢，啥事没有，二姑娘没回来，啥事没有，就是老三怀个孕，呃……“青青快生了？”有这么快吗？
段志涛脸一青，没好气的道：“是已经生了，昨儿半夜给你生了个外孙女，你这当姥爷还不赶紧过去看看？”整天不想点该想的，就知道想那些没用的。
“已经生了？”
是的，段青青昨儿半夜生了个五斤三两的胖闺女，搁以前王旭东指定不乐意，他喜欢儿子。
可这两年他总上段志涛家，见小舅子每次回家，娇憨可爱的小甜甜都跑过去搂着她爸亲，所以现在他瞅着闺女也有点期待了，毕竟他家那臭小子越来越大，你想亲他一口，还得看他有没有时间，对比之下，让他这当爹的心里难免发酸。
当然，所有的期待都建立在一条上，他已经有儿子了。
此时儿女双全的王旭东，正抱着闺女瞅呢，最后还得出了个很安心的结论：嗯，我闺女虽然眼睛比她姐小点，鼻子比她姐塌点，嘴唇比她姐厚点，不过这不是刚生吗？估计长开了也能像她小姐似的，是个标准的小美女。
把这想法和媳妇一说，躺着的段青青有些无语：这能比吗？不是她当姐姐的自夸，她弟弟算是杏花村数一数二的帅小伙，她弟妹长得也漂亮，可看看丈夫这模样？她觉得闺女能长成这样，她已经很欣慰了，谁让她父母不给力？
两口子正聊着呢，段青青的大伯嫂端着月子饭进来了。
把一盆小米加鸡蛋放到炕上，她大伯嫂忍不住道：“瞧瞧我们旭东多知道疼人？煮鸡蛋的时候一个劲告诉多煮，这碗里让我给你扒了四个蛋，当初我生你俩侄子的时候，你大哥可从没这么舍得过。”本来听说妯娌生个闺女，她还在那幸灾乐祸呢，结果来了一看，这待遇她没发不发酸，都是老王家的媳妇，凭啥啊？
段青青的心态很好，特别见丈夫没有嫌弃她生个闺女，她这心态就更好，毕竟她姐妹都不在身边，这些日子还得靠婆家人给伺候月子，所以不管婆家人说啥，她都乐乐呵呵不生气，反正这是她家，等她月子一出，这帮人也就各回各家了，实惠她得着，酸几句就酸几句呗？还能少块肉？
王旭东没觉得这是发酸，相反他还挺自豪，他大哥舍不得他舍得，这不说明他条件好吗？
可这话落到，洗尿布回来的王母耳里，那就不一样了，老太太一皱眉，瞥了眼儿子怀里的孙女，不满的道：“别听旭东的，他懂得啥？鸡蛋吃多了上厕所干燥，那是啥好事啊？下次记住了，放俩就成了。”别看儿子单过了，可儿子挣俩钱容易吗？生个丫头片子，哪能让她这么败家？
王旭东一皱眉，刚想说啥，就见外面门一开，他老丈人拎着个袋子，他小舅子捧着个筐，俩人一前一后进来了。
“志涛？爸？你们来了？快进来，孩子正醒着呢，不哭不闹可听话了。”
一听姑爷这话，段守信手里的袋子差点没扔了，他现在不怕孩子闹，就怕孩子太听话。
段志涛可不像他爸似的疑神疑鬼，他三姐体型正常，生孩子也没难产，还能像段玲玲那么倒霉？所以一听这话他笑着道：“人都说闺女是爸妈的小棉袄，这话一点都不假，你看我家甜甜，生来就懂事，直到现在她都听话，哪像那淘小蛋子，都快给你作上天了。”
王母脸上带笑，心里则不以为然：乖有啥用？乖出天花来也是人家的，她就喜欢那能作的。可这话她只敢想却不敢说，现在儿子挣钱全靠岳家，她可不想把儿子的饭碗砸了。
“老舅你来了——”听到舅舅来了？正在小屋玩的大宝，像小牛犊似的冲了出来，吓的段志涛忙上前两步把他抱了起来，照孩子的屁股蛋轻拍了一下，“又淘气，真让你撞上，老舅拿那半筐鸡蛋可就都砸了。”
“我想吃鸡大腿，不想吃鸡蛋。”在孩子小小的心目中，老舅最好了，要啥都有。
“拿了，老舅拿了五只鸡，让我们大宝吃个够。”
“老舅你太好了。”啪叽一声，大宝照着老舅的脸上亲了一口，看的王母直发酸，心说小兔崽子，我白稀罕你了。
“爸？志涛？你们来了？”段青青看到父亲和弟弟，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忙指着闺女道，“快看看我闺女，刚才旭东还说长大了能像甜甜呢。”她知道王家人不喜欢她闺女，可弟弟一定会喜欢。
“像甜甜？我瞧瞧？”凑近了外甥女一瞅，段志涛笑道，“别说，还真有点像，她小姐当时也是这小样，明明看不着啥，还像模像样的四处瞅，大了也是鬼精灵一个。”
看了会儿孩子，他又开始看他姐，见炕里烧的热热乎乎，小米粥里还给放了四个鸡蛋，段志涛满意了，笑着对王母道：“我这几个姐姐属我三姐最有福气，摊上大娘你这么个疼儿媳妇的好婆婆，伺候大的伺候小的，大娘，这些日子可要辛苦你了。”
王母正合计外面那袋子里的东西呢，一听这话眉开眼笑的道：“辛苦啥？都是儿女，为他们辛苦点不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村里不疼媳妇的婆婆多了去了，哪有您老这么好？”说完了，段志涛指着盆里的证据道，“连鸡蛋都给放四个？这就对了，当妈的吃好了孩子才好，咱们别怕吃，我这回拎了半筐呢，指定把我三姐的身体养的好好的，让她把孩子喂的棒棒的，我跟您说，这孙女一点都不白养……”
王母脸上的笑容一僵，要不是这段志涛刚来，她都要以为对方是在讽刺她了，要不要这么打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