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相信【引力】吗？
“院长给我的话？呵，他想必会很失望吧，毕竟学院培养出的怪物别说同阶无敌，连占据魂力优势都打不过。”
戴沐白盯着破旧的天花板，自嘲道。
但不知为何，他终究还是忍着疼痛下床，磕磕绊绊地来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沐白，你的事情我也算略知一二。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聊聊了，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正好趁这次你的败北，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聊聊。我不是要责备你，更不会对你感到失望，我只是觉得，你还可以更好。
还记得吗？在你来到史莱克学院的时候，我问你是为什么才来的，你告诉我，是为了变强，为了夺回失去的东西。可你接下来却总是放纵，我很想说些什么，但见你的魂力提升的不慢，也就没说了。然后，就是我在斗魂场听说‘石之自由’的名头，那时我就在想，让你去跟他碰一碰。
无论输赢，我想对你都有好处。赢了，可以增长你的自信心；输了，也能磨磨你的性子。千万不要因一次失败而气馁，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魂师，能从失败中重新振作起来的坚韧意志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振作起来吧，沐白。你真的没必要用放纵的行为去掩饰什么，认真修炼就可以了；也没必要害怕你的兄长会对你下黑手，怎么，是不信我和老赵老李他们的实力吗？咱几个要保住你还是没问题的。也不要怨恨那位‘石之自由’，他是一位值得超越的对手。
记住，你是怪物，是史莱克的骄傲，莫要自误。”
金发少年趴伏在木桌上，壮硕的身躯在这时却微微颤抖，手旁是一张带着点点湿痕的草纸。
……
玫瑰酒店的红色海洋不再被长期包场，高端会所也少了一名肯花钱的常客。
斗魂场上“石之自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邪眸白虎”逐渐进入大众视野。
……
小别墅中。
白蛇调侃道：“普奇，看来这个戴沐白并没有像你预料的那样一蹶不振啊。”
“无论是一蹶不振，还是重鼓信心都并不重要，目标已经达成了。可惜的是无法亲眼见证朱竹清是怎样才能不计前嫌接纳他了。”
普奇这样回答。他的目标本就是给戴沐白留下一个深刻印象，至于后续如何，可以说只要戴沐白别想不开突然自杀，其他任何情况都在掌控之中。
“白蛇，要让你拥有任意篡改记忆心智DISC的能力，需要怎样的第三魂环？”
普奇询问白蛇。
白蛇思忖片刻，给出了答案：“至少3000年以上的高品质魂环。”
“3000年吗？要把体魄的修炼提到魂力前了。”
……
三年后，在离主角团齐聚史莱克还剩一个月的时间点。
身高达到一米八一的普奇在别墅的院子里随意地做着热身，他的肌肉看起来比三年前并没有膨胀多少，但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力量感和压迫感。
其原因在于这三年里普奇奔走各地寻找购买能够提升体魄的灵药，终于将自己的体魄熬炼到能够承载3000年第三魂环的程度。
至于魂力，早在两年前普奇就达到了30级，只是限于魂环无法突破而已。
普奇做完热身，回别墅内将猎魂所需之物准备好后，离开索托城向星斗大森林前进。
早上出发，大概半天时间，普奇便跨越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在傍晚时分来到曾经居住过十二天时间的无名猎魂小镇。
循着六年前的记忆，普奇找到曾经下榻过的那家三层旅店。
“叮铃铃！”
旅店挂在门上的风铃响起悦耳的声音，惊醒正在打瞌睡的旅店老板。
老板还是同一人，只是脸上多了许多皱纹，鬓角也染上花白。
“哦，对不起客人，是我不小心打了会儿瞌睡。”
老板快速甩了甩头，当他看清推门而入者样貌时，却又瞪大了眼睛，惊愕道：“诶？”
而后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有些自嘲地自言自语道：“真是的，不服老不行啊。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我怎么会看混呢？”
他想起六年前那个印象颇深的背着木箱、眼神深沉的小孩，不由得感慨一句时间过得飞快。
“叮！”
钱币落地的声音回荡在旅店一层，把老板拽回了现实。
“小伙子，本店单间一银魂币一天，十年不改，童叟无欺！”
“那就一金魂币，十二天。如何？”
老板看着柜台上的一枚金魂币和柜台前的白发少年，心思又飘回从前。
可是，真的好像啊。
鬼使神差的，老板取下一把有些锈迹的铜钥匙，交给白发少年。
“给，这是301房间的钥匙。”
……
翌日清晨，调整好状态的普奇离开猎魂小镇，进入星斗大森林。
星斗大森林的景色相比过去没有任何改变，向来是一望无际的翠绿色，既美丽又危险。
进入森林的普奇并没有像六年前猎取第一魂环时那样毫无目标的乱窜，而是极有目的性的向一个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有一片位于外圈和混合区交界处的湿地，是这块区域中水源最充足的地方，有很多魂兽都会到这片湿地喝水，并且有不少强大的千年魂兽都盘踞在那里。
普奇在猎取第二魂环时偶然找到这里，发觉这里是十分优秀的猎场后就选择守株待兔，最后也如愿以偿的狩猎到了一只接近千年的人面魔蛛。
花费大约两个小时，普奇来到了湿地区域。据他上次的观察，这里可以大致的分为五块区域：北区、东区、西区、南区、中心区。
北区以沼泽为主，盘踞在这里的霸主是一群暴血鳄，头领年限在5000年以上。
东区以水洼草地为主，一只7000年以上的玄冰鳄龟是这里的绝对统治者。
西区与北区一样以沼泽为主，两只似乎是夫妻的黄金鳄取得了西区的霸权。
南区和中心区直接连通，一大一小组成葫芦状的湖泊，其中的霸主是一大一小两只亚龙，小的那只大约4500年，大的那只年限不明，但至少是万年魂兽。
普奇的目标是西区沼泽中那只修为较弱的黄金鳄，符合年限要求的同时品质也很高。
不过，问题在于如何避免被两只黄金鳄围攻。
普奇的解决方法是，利用认知阻碍的能力偷袭。
对于精神力不够强大的魂师来说，白蛇的幻觉能力，尤其是认知阻碍能力，是几乎无解的。试想，谁会提防自己最为熟悉的朋友或亲人呢？谁会想到自己身边的熟人其实另有其人呢？
更别说以恐怖咬合力与坚硬皮甲著称、精神力为其短板的顶级魂兽黄金鳄了，在它的眼中，缓缓走来的普奇就是它的伴侣，一只有着雄壮背棘和坚韧鳞甲的强大黄金鳄。
在它的眼中，缓缓走至它身边后，拿出一柄使用魂兽素材制作而成的锐利匕首轻轻擦拭着的普奇，就是它的伴侣在向它求欢。
它有些兴奋地轻甩自己的金色尾巴，幅度不大，似是在欲拒还迎。
但，突然一阵剧痛从左眼处传来，伴随着剧痛，它的视野中似乎有一层银白色的雾气悄然散去，本应正向它求欢的伴侣诡异地变换成一名手持匕首狠狠插入它眼眶的人类魂师！
黄金鳄震惊之余调动起全身肌肉，想要使用鳄鱼的招牌动作——死亡翻滚，以摆脱敌人。可是那名人类魂师背后浮现出一名戴着墨镜的奇异蓝色人形，一拳轰击在插入眼眶的匕首上。
匕首深深没入黄金鳄大脑，将部分脑组织撕裂，这只鳄鱼当场失去意识，只剩身体在本能地抽动。
控制石之自由将一息尚存的黄金鳄拖到湿地边缘的安全位置，并且彻底了结它的生命后，普奇切换回武魂白蛇。
“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险啊，普奇。真好奇你能否演好承太郎那样的人。”
“跟你一样。”
普奇不再说话，盘坐于地开始牵引吸收黄金鳄身上的紫色魂环。
痛，就是吸收这个远超理论年限的3000年魂环带给普奇的第一感觉。黄金鳄狂暴炽热的能量带着生前被人类算计的怨恨如利刃般切割着普奇的五脏六腑，同时蛮横地冲击着他的魂力经脉。极为强横的力量似乎要撑爆他的肉体。
纵使以普奇堪称恐怖的疼痛承受能力，也不禁皱起眉头，头上泛出冷汗。好在普奇花费三年时间细细打磨的体魄足够可靠，虽不断渗出血珠但没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不断蒸腾而出的魂力雾气被皮肤表面渗出的血珠染红，血雾之中不时传来如爆豆一般的骨骼爆响声。
属于黄金鳄的力量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普奇的身体，而后又被普奇一次又一次挡下。就在这攻防交错之间，千年魂环的力量逐渐融入普奇体内。
……
同一时间，星斗大森林混合区。
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猫耳少女疯狂地奔走于密布的树林间，似乎背后有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正在追赶。
“咻！”
箭矢的破风声从身后传来，少女极力侧转身体，堪堪躲过了这只射向她后心的箭矢，但她的紧身衣左胸位置却被箭矢刮破，露出里面的贴身黑色小衣。
这样被刮出的破口在少女身上还有许多处，此刻的她衣服破烂却并不让人感到兴奋，只因少女紧身衣的破口下不是暗红的血痕就是深紫的淤痕，外加俏脸上沾满灰尘，本该秀美的黑色长发像个鸡窝，杂乱且毫无光泽。
“呼——呼——”
疲惫的少女大口地喘着粗气，脚步却未有丝毫放缓，她太明白被后头追来的人抓住会有什么下场了，那将是生不如死的地狱。
又一次勉强避过飞来的箭矢，少女后方的追兵似乎发现这样作用不明显，于是开始遥遥对少女喊话，企图动摇她的意志。
“不要再逃跑了，二小姐！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大小姐也早就许诺过，只要你跟我们回去，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少女只是嗤笑一声，对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随口扯的屁话毫不在意。没有恶意？那请问她身上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她自己摔出来的？
还有她那个姐姐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是不会要她性命，只是会废掉她的魂力，挑断手筋脚筋，把她一辈子当只残疾的母猪养着。
少女继续埋头奔跑，只要在这星斗大森林将追兵甩掉，她就能安全地到达索托城。在天斗帝国的势力范围里，他们不敢动手。
在索托城里，有她最后的希望。
向前跑，向前跑……
少女脑中只剩这个想法。
她的肌肉越来越僵硬酸痛，原本引以为傲的挺翘胸部如今成了她最大的累赘，她每跑一步，那两团无用的脂肪就随之上下晃动，影响她视野的同时还消耗更多的体力。
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呼出的气体中好似还带着些许血液的腥甜和铁锈味。
她的眼前不时多出一些乱飞的小蚊子和几根胡乱的线条，远处的景色也开始有些模糊。
她感到自己脚上的鞋似乎被什么液体打湿，大概是血和汗水吧。
她发现自己已经感知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只是麻木地不断迈步。
她的体内甚至再榨不出一丝魂力，连最基本的武魂附体都做不到。
头上的猫耳消散于空气中，少女的速度陡然慢了一截。
又是一支箭矢破空而来，退出武魂附体状态的少女反应不及，被箭矢扎入右腿根部。
少女一个踉跄，跌坐在一棵大树脚下。
众所周知，在长跑时千万不能突然停下，一旦停下，那股憋着的劲也就散了。
少女此时的情况就是如此，她已经没有任何气力支撑她再度站起，跌坐在大树脚下的她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连哀嚎都发不出，只能无力地喘息。
少女的眼皮好像挂了秤砣，汹涌而来的困意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理智，冥冥之中有声音诱惑着她。
睡吧，睡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少女实在撑不下去了，她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喂，需要帮助吗？”
一道不算温和，偏向冰冷更多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把她惊醒。
少女费力地睁开耷拉的眼皮，向前方看去，一名高大的白发少年映入她的眼帘。
少女不想搭上陌生人的性命，微微摇头，干裂的嘴唇本想道出“快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
普奇花费两个小时，总算将黄金鳄的魂环彻底吸收。他站起身，把有些僵硬的身躯活动开。
“可惜没有爆出外附魂骨，不过也无所谓。”
普奇对魂骨说实话抱有抵触态度，让低等野兽的骨头代替自己部分身躯的骨头，对于一名神职人员来说是亵渎，他只接受他心中神明的馈赠。
“白蛇，如何？”
白蛇浮现在普奇身前，它把玩着左手上多出的一枚紫色戒指。
“恭喜你，普奇。你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这一魂技——DISC覆写：记忆心智。并且抽取DISC的魂力差限制缩小到了15级。”
白蛇的声音毫无波澜，丝毫听不出“恭喜”的语气。
“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为史莱克招生做准备了。”
普奇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准备离开星斗大森林。
这时，不远处有纷乱嘈杂声音传来，似乎是一些人在全力奔跑。
于是普奇切换到石之自由，手心延展出一根极细的丝线，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趣的情报。
声音顺着丝线传来。
“不要再逃跑了，二小姐！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大小姐也早就许诺过，只要你跟我们回去，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普奇瞬间推断出这批人的身份和目的，随即饶有兴趣地自语道：“朱竹清吗？看样子是【引力】让你和我邂逅啊。”
……
朱家的追兵很快赶到朱竹清此时跌坐的树下，见有人站在朱竹清身前，领头的男人便喊道：“这位兄弟，星罗朱家内部事端，与你无关，请不要随意干涉！”
说完，还亮出了黄黄紫紫的魂环，赫然是一位最佳魂环配比的魂宗！
“呀嘞呀嘞，一位魂宗带着四个魂尊追杀一位只是大魂师的少女，真是没品啊。”
立着承太郎人设的普奇嘲讽道。
领头男人再次出声警告：“这位兄弟，你看着年纪也不大，修为恐怕也就大魂师吧，你的未来还很光明，不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自断前程！念你无知，原谅你的冒犯，现在退去，还为时不晚！”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石之自由！”
普奇脚下浮现黄黄紫三个魂环，化为人形的石之自由也出现在他身后。
在他到达瓶颈后两年的积累，外加一个超越年限的高品质魂环，使得普奇在吸收魂环后等级直接暴涨到三十五级！他不认为这些人能在使用石之自由这一顶级武魂的他手上走过十个回合。
不出意料，这些追兵根本没有防御系魂师，都是适合长途追击的敏攻系武魂。高攻低防的他们根本承受不了石之自由全力而为时的恐怖破坏力，四个魂尊一人一拳，领头的魂宗接了两拳，五人直接再起不能。
普奇没有收回武魂，来到朱竹清身边，拿起水袋掰开嘴唇就往里面灌。
“咳咳！”
灌下的水太多，朱竹清一口没咽下去，反倒吐了不少出来。
嗓子得到滋润的她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你不该救我的！你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力量！你一个魂尊不可能会好过的！”
“闭嘴！你这臭婆娘！叽叽歪歪的吵死人了！受伤了就别说话！”
普奇对着朱竹清暴喝道，吓得朱竹清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手中延伸出化为丝线的石之自由，莹蓝丝线在朱竹清全身伤痕飞舞，很快便完成了缝合。
完成伤口初步缝合的普奇留下足够的水和干粮，起身准备离开。
朱竹清看到普奇想要离开，连忙叫住他：“那个，你救了我，就没什么想要的吗？”
普奇没有回答朱竹清，只是转身欲走。
“那你是为什么才不惜得罪朱家救下我啊！你就一点不为自己考虑嘛？”
朱竹清向已经转过身的普奇喊道。
于是普奇再次转回头，看着朱竹清。
“为危难之中的人伸出援手，需要理由吗？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因为——【引力】吧。
——你相信【引力】吗？”
说完，普奇便再一次转身，摆了摆手，向出星斗大森林的方向走去。
“喂！等等啊，你说的【引力】是什么啊！给我说清楚再走啊！”
朱竹清对着逐渐远去的白发背影大声喊道。
普奇没有回头，只留给朱竹清一个难以忘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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