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立场清晰(1)

启迪的科研大厦中，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投影光幕，光幕上播放的是一个纳米材料生产环节体系。

而在她身侧是另一个投影，上面播放的是另一个生产环节的体系，生产同一种纳米材料，各种化学反应，极端物理条件下的处理，构成了整条生产环节。

同一种材料不同的设计者会设计出不同的生产环节，至于两种生产环节的优劣，可以从耗能，以及生产步骤多少，维护难度方面进行比较。

王媛摇了摇头，手对准了身旁的投影一指，这个投影上的资料显示了资料删除的文字。在对比中她发现自己设计的东西，在能源消耗上，输给了任迪的方案。

看到王媛这个反应，任迪立刻伸出手拦住了她。说道：“这又是何必呢？你的设计偏向于稳定维护，如果以此为基础进行改进，是一个很优秀的工业设计。”

王媛咬了咬嘴唇说道：“可是迟了，在同样的时间内，我设计的不如你设计的。”

任迪说道：“每次都是这样，加上这次一共十七次了。你每次都想比，为了比而比。每个设计者的想法不同偏向不同，设计优劣，比如说这次设计，我侧重考虑是生产速度，你侧重考虑的是自动化生产的稳定性。

我的设计已经完全完善，而你的设计还有完善的余地，只不过经验的问题，你尚未能安排好实验进度。在进度上慢了一点。前面十六次也是这样，你的设计都有你自己一套想法，都走了百分之九十九，为什么不为了自己将这最后百分之一走完？”

王媛看了看任迪说道：“走完也是慢了，没有到达第一，就是没有意义。”

王媛之所以挑选启迪，因为从启迪中毕业的核心生产者水平是最高的。所谓的毕业就是工程师在某个环节上战胜所在生产集团核心生产者的设计。王媛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一个能选第一，绝不选第二女子。

她之所以有这样极端的性格，是因为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些特殊。他的父亲是王宁，三十年前在月球上负责阻击虫族的指挥官，而这位就是他的女儿。由于铁塔现在的干细胞技术，觉醒者的衰老非常缓慢。

任迪看了看这个冰冷又执拗的姑娘，摇了摇头说道：“先和自己比，然后在和别人比。先确定自己比过去的自己是否进步，然后再和别人比，看看自己的进步速度够不够。你搞反了。如果你这样下去，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进步，在心浮气躁下寻求所谓的胜利和第一。眼里只有目标，却忽视了自己的状态。三个半问题，你忽略了三个。你不配为觉醒者。”

王媛抬头看着任迪，这是她一次看到犹如好好先生一样的任迪变成如此严厉，在过去二十多年，在各方面偏执保持优异的她一直在被迁就，而这是头一次有人如此训斥。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父亲也是这样严厉。

王媛反驳道：“我想要第一，这是我想做的，为什么说我忽略了”然而反驳语气越来越弱，最后吐字在面对任迪，仿佛被任迪的目光压回去了。

任迪目视着王媛说完，然后说道：“你想要拿第一，但是何为第一，外在参照物，你想的方向是什么，如何确定你朝向这个方向？你不确定自己过去的状态，和现在的状态，不加以比较这两个状态，如何知道你是沿着你想的方向前进。”

任迪点开了身边的光幕，这些光幕上摆列出一系列王媛之前放弃的方案，任迪说道：“带着你的团队将这些设计都完善。”

随后任迪点开了一个海底探测器的项目，继续说道：“然后尝试用你的技术整合出这个项目。”任迪盯着王媛有些迷茫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的能力到底如何，现在全力以赴的证明。没人和你比。你自己和你自己比。”

王媛离开后，任迪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和大部分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大部分人是需要鞭策，而父亲去世对她有着庞大的鞭策力，她需要的是找准方向，走对道路。

任迪看了看时间，照例打开了网页，开始游览新闻，稍微游览一下新闻情况，轻声说道：“现在黑白分明，必须二选一。”

向左还是向右，以地球历史为例，人类多次面临这样的犹豫，犹豫是因为没人走过，而有人走过，犹豫就少了。

辅脑科技的应用就有左右之分，十年前，铁塔的人对谈到该如何运用辅脑还是非常模糊的。就像二十世纪末，任迪的国家人民，谈论西方推销的民主，完全信服外国宣传，有相当一部分人信服了宣传认为西方推销民主绝对是好。而且极少有人敢说西方推行的民主绝对坏。但是随着有一些国家大胆的走西方推销民主的道路，经历了阿拉伯之春，橙色革命。这一条条道路被走出来后，很多人就开始坚定自己的看法，不在偏听偏信宣传。

铁塔也是一样的，当辅脑科技出现后，觉醒技术开始应用。社会上很多人对任迪等核心生产者设定的重重限制。是非常不满的，几年前社会上有种说法，那就是那些核心生产者是一己私利限制了这种扩张智慧的科技大规模运用。

这种说法是从四级区域传过来的，然后下面的铁塔的内很多人起哄。尤其是辅脑科技在那些四级区域毫不限制的被使用，在铁塔却要经过严格的考核才能使用，让铁塔很多人感觉到不满。

只允许在三个半问题上极端，一个个核心生产者为什么这么设置这样？在十年前是不被大众理解了。而现在几乎铁塔所有的年轻人都理解了，那些四级区域的表现已经让自鉴会治下的铁塔人感觉到无语了。

九年前，他们采取思维注入的方式直接加载辅脑获取知识，铁塔大部分民众，惊骇于这些四级区域的人竟然如此懒惰。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坚持这是用辅脑节省学习的时间，能有更多的时间发挥聪明才智。

七年前，一种叫做经历注入的方式在升辉的民众中出现，也就是注入另一个人爱情的感觉，痛苦的经历，奋斗的快乐。这是一种比读小说，看电视剧要过瘾百倍的享受，因为这是感受另一个人的思维，非常的真实，感情的起伏也是直接注入意识中。

然而又过了纪年，在五年前注入不单纯是这些正面的情绪和感受了，就像小说电影，有正常的小说，就有***。有纯爱的电影，就有人体蜈蚣那样变态的电影。人类追求刺激。随着一些杀人犯，变态杀人狂被执行死刑，他们辅脑记忆被一些人悄悄的拷贝出来。很快有人开始尝试这些禁果。

然而这种思维禁果尝试多了，痴迷于其中。又没有一个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将其否认回归自我，四级区域社会强调自由，每个人的价值观就是自由。而不是铁塔强调的国家责任，社会责任，家庭责任，自我责任，道德约束。

所以很多年轻人年少不懂事，以耍酷，认为自己要在同伴面前勇敢，所以尝试接入了这些黑暗的记忆。

也就是这几年，很多碎尸，食人，**丧心病狂的案子，在这些四级区域中多发，而且是团伙性质的。犯罪成员高智商化，低龄话。这些人被枪决后，导致这些人的记忆再次出现在黑市上。形成了黑暗流。

这样的社会变化，让整个铁塔社会从上到下为之震惊。思维容器技术，在自鉴会统治的铁塔，极大的推动了社会生产力。没有任何一个觉醒者，走向极端，每一个觉醒者都走向了核心生产者这个阶层，在过去的大家还觉得有些单调，为什么觉醒者不选艺术家，画家这些道路。

而有了这些四级区域作为对比，整个社会所有人开始研究三个半问题。前三个问题关乎于自我生命意义，由于对自我生命重视，所以对他人生命保持尊重，第四个问题物质世界到底是什么？只有这个问题一步步深入，眼界越来越开阔，才能让前三个问题越来越深入。

###第一千一百一式六章剧烈分歧

随着一片片低灵区域重新开启。宇宙中一束束目光开始集中到了这些低灵区域。这些错过碎星大劫的四级区域，在此时和外界接触的非常活跃。比铁塔活跃。铁塔现在和外界的接触也仅仅只是航道上路过的冒险团有限的接触。

自鉴会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基因原因，无法被外界平等的接纳，当接触无法对自己发展产生有效的进步作用，自鉴会将这种接触控制的非常平稳，也就是在尽可能了解外界的信息时，不动摇自己内部的价值观。

也正是这种接触态度不同，让宇宙中一双双触手，是沿着这些低灵的四级区域来施加影响，并非突兀的派遣舰队，到铁塔月球星门上发动进攻。没有任何一位半神愿意为主动进攻而担责。宇宙的那些大能们现在百分百确信，任迪就混迹在这个区域。

目光回到铁塔，现在铁塔五级区域的人们开始支持自鉴会，是因为四级区域的价值观对于铁塔五级区域的人们来说越来越难以理解了。两边的价值观从偶有差异，变成了差异越来越大。尤其是在最新生的一代。当幼年到成年，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双方的价值观有了巨大的差异。

这些新生代在十五岁后，有动手能力在跃过网络防火墙，来到了非自鉴会统治区，看到的几乎是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

自鉴会的宣传是自尊自爱。人类探索太空一次次失败，然后火箭升空的壮丽，巨型天空之城，在太空组合的雄壮。生命起源于物质，独立于物质，人类脱胎于动物，而觉醒于星球。强调知识改变命运，同时对探索，不惧失败，获取真实精神，定义为中心精神。

当这些新生代，在如此环境下初步养成了世界观，在闲暇之余开始对信息墙那边的世界窥视。好家伙，那边的世界获取知识，竟然是不用辛苦学习的。是可以直接注入到芯片里面的，这让新生代的年轻人们，第一次对辛苦学习有了有了挫败感。

但是在进一步的交流后，新生代们很快发现了，四级区域的人类不正常。再被四级区域的年轻人们嘲弄学习知识是为了应用。能快速注入知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铁塔的新生代很快发现了，他们对知识的应用能力也有问题。没错学习是为了应用，但是你不能积极获取知识，凭什么说应用知识过程你就能积极？

在获取知识的这个过程没有主管能动性参与，凭什么说你拥有知识，就能将主管能动性爆发出来？

学习这个过程，一个接着一个将知识塞到脑袋里面，辛苦的组成模块，建立体系，然后和看到的世界真实现象进行比对，检验自己知识体系是否能有在这个世界上应用。这一系列过程是有“我”在参与的。

而拥有知识，这个“我”的现象，可以将自己的知识所看到是世界现象进行比对，然后灵活应用了。

铁塔的新生代们发现，四级区域的年轻人的思维方式很特殊，他们喜欢谈论科技，谈论科技往往只考虑一个物理效应，忽略了其他物理效应的阻力。

比如说地效作用制造的地效飞船。铁塔的新生代，纷纷表示，其吨位无法扩大到五百吨以上。因为海面的浪对地效飞船的吨位有限制。但是这帮四级区域的年轻人根本不管，他们听到高灵区域的建造地效飞船的时候后，极大的吹捧了一下地效作用的应用，然后幻想这个飞船重量数万吨，是一艘极快的水面战舰。当铁塔新生代表示质疑的，并且阐述有着重重限制，技术条件难以实现，这帮四级区域的年轻人会嘲讽，铁塔新生代牢笼一样的教育限制了想法，并且痛斥眼光短浅。不懂得前沿科技。

一个科技项目，铁塔新生代，往往考虑的是一系列物理知识是否能够自洽组合起来。这些难以组合在冲突中寻找协调，一定要有人来负责解决这些问题。铁塔的新生代直接看到了工程设计的责任。

而这帮四级区域的年轻人，眼里似乎只有一两个知识体系。大谈科技的好处，当谈到该如何解决问题。这帮年轻人直接认为科技发展，一切问题会解决的。最终会以高灵区域的文明那么高级，怎么会解决不了呢？

一个信息墙的两侧的年轻人，一个痛斥对面散漫无知，另一个嘲弄对面被自鉴会设置的思维牢笼（详细的约束准则）控制。

“你的，越高灵，越先进”

“去你他妈，和高灵人种改良人种。”

“去你他妈的自由主义。”

在球形屏幕内，传来了一位少年的怒骂。咔嚓一声，这位少年打开了网络仓，带着一肚子火气。爬出了这个全息屏幕仓。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网络触感模拟服装。（只能模拟简单的触碰，和冷热，至于细腻的感觉区分金属和木头的质地，无法模拟。）

岳山（这位少年。）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持续一会，就露出了尴尬，他收到了信息，下午要进行测验考试。他设计的双体船工程模型要被检验。

岳山非常沮丧的说道：“我靠，早知道没事就不在那里浪费时间了。”这位少年无奈再次钻回全息屏幕仓中。然而这时候屏幕仓跳跃红光，提示他必须休息二十分钟后，才能继续登录。岳山又无奈的爬了出来。

镜头切换到另一头，在天临共和国（谢铭的地盘），这里的商业非常繁华，尤其是一些娱乐大厦，一个个球形的网络仓坐满了人，就和二十一世纪的网吧一样。大家在全息世界中享受光光怪陆离的虚幻，球形的屏幕以及仓内的投影会制造出一个非常明艳的世界。

当然这些还不算真正的享受，真正的享受是享受记忆历程。和球形屏幕构建的虚幻世界相比，那些真实的记忆注入才是真正的五感清晰，外带第六感情绪上的感觉也真实的享受。

在城市大厦的最顶端，这样的记忆注射店一排接着一排开设。没到下班时间，这里的生意非常火爆。

现在在天临有了一个新的职业，就叫记忆制造者，这个职业的人几乎是在玩命的在经历。从蹦极，到悬崖上攀岩，在火山口毫无保护措施的攀爬，手臂拿着一块石头的凸起，另一只手带着隔热手套，拍击粘稠的岩浆。亦或者是，驾驶无人滑翔机，在风暴中盘旋，

这些人会在进行这些冒险活动的时候，急促的心跳，在面对危险肾上腺快速分泌的刺激，记忆会影拓在辅脑中，每天都有大量的新记忆被他们制造，然后送到各大城市中售价拍卖。

记忆是无法掺假的，所以这些都是真实经历的记忆，因为真实经历所以，记忆制造者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而记忆制造者是一份收入高，死亡率极高的产业。

这种死亡率极高的职业，一年干下来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而这种职业没有被禁止，因为大众需要享受刺激。

这是相当冰冷的大工业社会分工。在地球工业化上，社会进行了无数次分工，都节省了社会的时间，让社会变得更有效率。第一次分工，农业和工业分工，诞生了工厂，诞生了工业社会化大生产，快递网购也是社会分工，每个人逛街走路的，被快递小哥代劳了。

而这种记忆制造者，也是一种社会分工，每个人需要的旅游，冒险刺激，被这些记忆制造者代劳了，但是任迪认为这一次社会分工过了，过头了。违背了人类追求三个半问题义务，走极端了。

大工业分工始终是为了人类，整合劳动力是为了验证人类伟大理想。而把人类看成固定的零件。顺应人类的劣根性，去周期性满足，用维护零件的态度，满足人类的劣等欲望，然后把人类驱使到工作岗位上，这是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