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小男孩子隐忍又哽咽的说:窝我乖乖的,在在这里等,这这是窝最宝贝的宝贝,送给你。
小男孩说着,放开了杨广的衣角,两只手捧着,摊开肉肉的小掌心,仿佛捧着可以照亮十二辆轺车前后的稀世珍宝夜明珠。
一颗黄波点、透明糖纸的廉价椰子糖。
小男孩泪泡泡的眼目几乎要决堤,强忍着泪水,希冀的说:不不要丢掉窝
第2章 跟我回家
身为一朝之君,杨广见过许多稀世珍宝,可以照亮十二辆轺车前后的夜明珠、直通云霄的金塔宝殿、沉鱼落雁闭眼羞花的绝世美人儿,也从不缺巴结之人献宝。
今日杨广却真正见识了,见识了什么叫做鄙陋的宝贝。
杨广目光冰冷而鄙夷的看了一眼小男孩手中的椰子糖,但不知为何,只是看了一眼,胸口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疼,连带着心脏的位置也痒痒麻麻的,一阵阵的泛起心悸。
杨广眯眼凝视着小男孩,小男孩怯生生的半抬着头,生怕他把自己丢掉一般。
杨广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改口说:跟我来。
小男孩眼中立刻迸发出希冀的光芒,从小石桌上跳下来,亦步亦趋颠颠颠的跟着杨广往回走。
杨广初来乍到,也不清楚眼下的情况,他虽然抢了小男孩就跑,但人生地不熟,还是要回去的。
一大一小回了楼门,爬上楼,楼道里已经安静了,七嘴八舌的邻居各回各家,疯癫女人的房门也关了起来,一切回归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杨广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推开大门,一股啤酒味冲鼻而来,杨广用手扇了扇风,沉着脸,惜字如金:进来。
小男孩听话的跟进来,局促的站在角落。虽然房间已经足够脏乱,但小男孩似乎是怕自己一身肮脏,碰脏了杨广的房间似的。
杨广不耐烦的指了指自己面前,这次都不说话,小男孩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小跑过来,站在杨广面前。
杨广说:你母亲不来找你?
小男孩低垂着头,下巴压在胸口上,拽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角,小声说:不不会有人来找我的,以前也是我如果实在挺不住打,就会偷偷、偷偷跑出来,妈妈都不会来找窝的,回去的时候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嗓音哽咽起来,瘪着小嘴巴说:每次回去的时候,会被狠狠打一顿。
杨广皱眉,他最见不得别人哭。当然,杨广的心脏是铁石铸成的,他并非会因为别人的哭声而心软,相反的,他会因为别人的哭声而心烦。因为哭是这个世上最无能的举动,光哭是什么事情也不会解决的。
杨广想要喝骂小男孩,但是话到嘴边,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脚腕上,拖着一条黑漆漆的锁链,将两只小脚踝锁住。
是脚镣?
虽然现代的脚镣和古代不尽相同,但是都大同小异,杨广一眼便看了出来。
方才抢孩子太过匆忙,杨广根本没有来得及注意,如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正是夏天,小男孩的裤子很短,露出细细的脚踝,脚踝上拖拽的都是红色的擦痕。
杨广脸色沉下来,蒙着一层风雨欲来的阴鸷,他单膝点在地上,半跪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脚镣,说: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小男孩说:妈妈给窝我戴的。
小男孩的父亲出轨了,把妻子和儿子打发到娘家去,过生日的时候偷偷把小情人给接到家中厮混,哪想到妻子为了给他过生日,带着儿子,还有亲手做的蛋糕,提前回到了家中,正好看到那两个人厮混的场面,可谓是当场抓奸。
男人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斯文教授、好好先生的形象,一朝崩塌,女人根本受不了打击,精神很快出了问题。女人本不想放过前夫,打算追究到底,但是前夫的家里有一些背景,为了掩盖男人的丑闻,家里出动了一些人脉关系,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前夫暴露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根本不管女人和儿子,女人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更是受不住打击,每日里疯疯癫癫,患上了躁郁症。
随后的事情杨广也看到了,女人疯疯癫癫,经常会把小男孩认成前夫,逼迫小男孩吃蛋糕,打骂都是家常便饭,小男孩还会被关在逼仄异味的洗手间,一关就是两三天,任由他怎么哭,也不会有人来开门。
小男孩活动了活动小脚丫,黑色的脚镣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因为小男孩总是逃跑,后来女人给他戴上了脚镣,脚镣沉重,小男孩年纪又小,想要逃跑就困难了不少。
杨广冷声说:就没人管?
其实开始的时候,邻居也看不过去,还报了警。警察过来之后,把女人接走批评教育,但是女人被放回来,还是继续毒打小男孩。后来邻居们也是怕了,怕女人混不吝来报复,久而久之便没人再管。
杨广冷声说:她打你,你为何还要回去?
小男孩揪着衣角,说:窝窝没有地方去。
杨广从不可怜弱小,他是一个信奉强权之人,此时心口却猛地一紧,总觉得说出这话的小男孩,好像一只受伤,又垂死挣扎的小幼崽。
杨广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这很不像自己,口中却说: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
真的咩!小男孩一时高兴,圆溜溜的眼睛瞪大,好像一只小猫崽子,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杨广,含糊不清的口齿都蹦出来了。
杨广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的说:去找找房间里有没有伤药。
哦。
小男孩听话的去找伤药,垫着小脚丫,爬上椅子翻箱倒柜,果然找到了一个医药箱,抱着医药箱从椅子上跳下来,举着对他来说硕大的药箱,递给杨广。
杨广不耐烦的说:给我做什么?自己上药。
哦。
小男孩根本不还嘴,立刻打开药箱,乖乖的从里面掏出药来,然后笨手笨脚的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单薄的小身板儿来。
小男孩应该四五岁的年纪,但是因为营养跟不上,看起来比同龄人显小很多,尤其是小身板儿,脆弱到了极点。
这个年纪,本该有婴儿肥的,长得胖乎乎圆润润才可爱,可是这小男孩的身上险些露出肋骨来,突出的骨头上斑斑驳驳都是伤痕,新伤叠着旧伤,旧伤衬着新伤。
小男孩拿起跌打损伤的药水,身前还能涂,但是背后的伤口看不到,而且笨手笨脚的,一看便没有经验,药水洒了一地。
杨广实在看不下去了:笨手笨脚。
对、对不起小男孩低着头,真诚的道歉:窝窝会扫地,我也会擦地!
杨广一把夺过小男孩手中的伤药,冷声说:背过去。
小男孩乖巧的背过去,杨广嘴上虽不耐烦,却倒出药水来,给小男孩的后背上药。
杨广十三岁被封为柱国,统领并州兵马,上战场杀敌素来英勇,每每当先,自然总会受伤,上药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杨广一边上药,一边说:现在是什么年?
小男孩挠了挠小头发:嗯2011年。
杨广心头一震,又试探:你可知道大隋?
小男孩第二次挠了挠黑黑软软的小头发,不确定的说:是隋朝么?
杨广点点头。
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像在老师面前抢答的好学生,用小奶音兴致勃勃的说:窝叽道!窝叽道!隋朝距今有一千多年!隋炀帝杨广是大暴君!
第3章 你在关心我?
杨广是暴君。
杨广知道,其实想说这句话的人不少,背地里说这句话的人也不少,但是他们从来不敢面对着自己说这句话。
第一个敢当面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一个奶娃娃
杨广阴沉着一张面容,眯着眼睛,仿佛眼中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小男孩似乎也感觉到了,眨巴着大眼睛,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是下意识的缩着肩膀,有些害怕。
暴君?杨广声音低沉沙哑,冷笑了一声,仿佛是暴风中的狂沙。
他没有再说话,突然伸出手,动作凌厉迅猛,啪!一把抓住男孩脚踝上的锁链,双手一分,大臂的肌肉猛地隆起,动作怕人的仿佛一头雄狮。
小男孩下意识紧紧闭着眼睛,一声脆响之后,脚上的锁链竟然被生生的拽开了。
杨广看似生气,其实并没有生气,徒手拽断脚镣之后,又将环在小男孩脚上的锁扣掰开,啪!将四分五裂的脚链扔在一旁,淡淡的说:你也算是有胆量。
小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丫,怔愣的张大了小嘴巴,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点点的星光,又是惊喜,又是惊讶,过了好久,才奶声奶气的说:蟹蟹苏苏!苏苏你好腻害!
杨广冷淡的说:你知道我是叔叔,为何方才要唤我父亲?
小男孩又缩了缩脖子,有些怯懦的低下小脑袋,下巴压着自己的小胸口,低声说:因为苏苏苏苏长得很像窝爸爸。
杨广并没有追问太多,别人家的事情他不想多管。
如今到了这里,自己的事情还管不完,哪里有闲心去管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崽子的事情?
杨广没有立刻说话,就在此时,小男孩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竟然饿得叫唤了起来。
杨广思索了一番,自己正好也饿了,宿醉的不适还萦绕在自己的胃中,的确应该食些东西垫垫胃才好。
杨广刚来到这里,虽然他足够镇定,但说实在的,他什么也不会,对这里也不清楚,便对小男孩说:你去找找有什么能吃的。
小男孩立刻点点头,似乎练就了一副乖巧的性子,一点子也不知道反抗,立刻迈开小短腿儿,跑去厨房找吃的。
杨广跟进去,小男孩蹲在地上,兴冲冲的举起小肉手来,手里握着一把白花花的稻米,小脸蛋上虽然都是淤青和伤痕,还挂着脏兮兮又甜腻的奶油,但是笑起来天真无邪。
苏苏!这里有米饭!可以蒸米饭吃!
米饭?杨广是知道的。南北朝和隋朝饼食鼎盛,但杨广本人素来喜食稻米,对稻米情有独钟。
小男孩站起来,眨巴着大眼睛,很自豪的挺起小胸脯:苏苏,窝!窝会蒸米饭!窝在家里也常常做饭哒,一杯水,两碗米就行啦,很简单的!
杨广皱了皱眉,上下打量小男孩,小男孩身上的伤口虽然被清理了,但是浑身到下脏兮兮的,脸上还蹭了很多奶油。
杨广是个有洁癖之人,从小生活优渥,看着小男孩用脏兮兮的手抓着稻米,皱了皱眉,嫌弃的说:去洗干净。
小男孩局促的看了看自己,赶紧放下白米,两只小手在破旧的衣服上蹭了蹭,点点头,灰溜溜的往浴室跑,生怕惹怒了杨广似的。
杨广见他溜走,没有回头,却补充了一句:伤口不要沾水。
小男孩站住脚步,吃惊的都忘了害怕,仰着一张小脸盘子看着杨广,大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波光粼粼的晃动着,说:自从爸爸走了,妈妈总是生气,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了。苏苏你是在关心窝嘛?
哪来那么多废话?杨广冷声说:快去。
哦哦!小男孩被呵斥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调头便跑,钻进浴室去冲洗。
杨广听着小男孩落荒而逃的声音,唇角噙着高高在上的嘲笑:朕哪有闲心,关心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
他说到这里,胸口的箭伤突然撕心裂肺的疼痛,嘶杨广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不只是伤口,连带着心脏也阵阵的刺痛起来,不知是什么牵动着杨广的心窍。
若说不关心?依照杨广那个六亲不认的性子,又怎么会把一个毫无干系的小男孩抢到家里来?又给他治疗伤口,又给他打开脚镣,还让他去洗漱?
杨广烦躁的踹了一脚厨房的柜子,嘭一声巨响,差点将柜子踹的四分五裂,橱柜上的碟碗哐哐哐的晃荡起来。
杨广的目光落在晃荡的碟碗上,干脆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从柜子里取出两只泡面碗,嘴里振振有词的说:两碗米?
他用泡面碗舀了两碗米,又念叨着:一杯水?
转身去找,果然找到了杯子,虽然古代和现代不同,但是杯子大同小异,厨房里放着马克杯,和杨广那时候的羽觞耳杯也差不得太多。
杨广舀了两碗米,一杯水,他没见过电饭煲这种东西,因此完全不会用,但是旁边的大蒸锅看起来有模有样。
牵起唇角,杨广把米和水准备好,拍拍手,说:何其容易,打仗朕且不怕,难不成还能输在这小小的柴米油盐之上?不过尔尔。
杨兼在浴室里仔细的清洗之后,这才怯生生的走出来,还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的小胳膊,确保身上没有异味。
苏苏,你在找神马呢?小男孩走过来,歪了歪小脑袋。
杨广准备好了米和水,就连锅子也被他找到了,但是问题来了,火呢?
杨广双手抱臂,夏日天气热,衣服也单薄,手臂流畅的肌肉随着他抱臂的动作微微隆起。
如何生火?
生火?杨兼小包子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恍然大悟,颠颠颠跑过去,垫着小脚丫,嘎巴一声,拧了一下灶台的开关,火苗呼的从灶台里冒了出来。
杨广一愣,无需木柴就能生火?
不过杨广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为了这点子小事一惊一乍之人,一脸淡定的将蒸锅放在灶台上,随即开始蒸米饭。
小子,米饭需要蒸多久?
杨兼小包子揉着自己的小头发想了想,说:最少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