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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隐婚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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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还挺好的。”于财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还不能回去,不然他们母子又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说闲话,我不在更好。”

“随便你。”顾明衍态度看起来并不是多在意,“开庭那□□服穿干净点。”

“嗯嗯。”于财生连连点头,“那今天你是来……?”

顾明衍侧头看向徐轻。

说不说?

徐轻有片刻的犹豫,顿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从他手掌里收回来,仍然拿出自己的记者证:“于先生,其实我是一名记者。”

于财生闻言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我是我们申城市广播电台的一名特约记者,我叫徐轻。”她向对方认真而诚恳地解释,“我们不会报道与事实不相符的文章,更不会面向大众撒谎。”

于财生仍然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徐轻斟酌了一下接着要说的话:“现在网络上很多网友都很关注您现在的情况,我们要做的只是最真实的反馈,让他们知道事情的原委。也能让很多没有经历过的人知道,原来别人是这么经历,这么在想,世界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您愿意配合报道,我们当然也会支付给您一定的酬劳,这对您来说没有坏处。”

于财生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又抬起头看了看顾明衍。

“开庭吧,开庭之后再说成吗?”于财生有些犹豫,“以前也有记者来找过我,也是看着年纪不大的一个女孩儿,也给钱,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要放照片,在网上直接贴出我曾经犯过的事儿。就是,唉,你懂吧,是我干的错事儿,我……是偷,但是我孩子还得上学,幼儿园那些老师同学都指着他骂,孤立他,往他饭里吐口水。”

徐轻眸子颤了颤:“我不会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这么做。”于财生往地上唾了一口痰,“现在真的,什么人都可以干记者,爆的料越猛还越出名了。”

他有些烦躁地去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往徐轻身上打量几下,又“啧”了一声:“欸反正名声臭成这样,想来你是小衍他对象,卖给别人不如卖给你,到时候开庭结束我去找你。”

徐轻眼睛亮了亮:“真的吗?麻烦您了。”

“好说好说。”于财生回,“你过来,我跟你单说几句话。”

徐轻抬头看向顾明衍,对方没什么反应,她便点头跟人走到墙角的另一边。

“怎么啦?”

于财生瞧了瞧她,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自己怀里拿出个干瘪的皮夹子,从里面找细碎的零钱。

“你,你做什么呀……”徐轻觉察到他的动作,连忙出手去拦。

“徐,徐什么来着,”于财生绕开她的手递来一把子零钱,“这个不是偷的,是我帮乐队跑腿扛乐器他们给我的,干净,你拿着。”

“……”徐轻把手背到身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姑娘,你拿着。”于财生执意要给她,攥着零钱的手黑黢黢干巴巴的,是一双属于不幸的手,“我看不清你,但是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说不出是电视上还是广播,感觉是个好姑娘,又年轻——在申城什么样儿的不能找,为什么要跟着小衍。”

徐轻抿了抿唇:“我……”

“这些钱你还是拿着吧,就当伯伯补贴给你的。”这里光线比刚才好一些,可以明显看出他两只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似的眼睛,里头没有光泽,从眼边到嘴角满是沧桑的纹路,“买点儿什么给自己。”

她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才四十多岁却生了满鬓的白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去接。

第21章

“对不起, 伯伯,我不能要你的钱。”

月光静默地洒下来,徐轻垂下眼, 嘴唇蠕了蠕想说更多,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一个谎言已经说出来了,她没有办法用更多的谎言去圆。

“为什么?”于财生愣了愣。

“因为现在毕竟,还是在工作期间, 我们做媒体的这样,算受贿。”

“噢……”于财生像做错事似的缓缓收回手。

“嗯。”徐轻回避他的眼神回到刚才的灌木丛旁边,没有抬头, 只是在地面上看到他不那么明显的一道人影。

顾明衍好像不常抽烟, 此时却依然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盒给人递烟, 动作很是熟稔, 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这么做,明明是卓越出挑的一个身形, 语言间总带着市侩的痞气。

“谢谢——不聊了啊,我们下回电话联系。”于财生接过来借他递来的火点燃,红光跳跃间一张布满沟壑的脸显得格外苍老, 就像是天神背对着另一方,没有被照料到的人世间。

“嗯,”顾明衍侧头看了看徐轻, “不走?”

“……走吧。”徐轻的声音听着有些心虚, 跟在他身后大概快半米的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就这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心里两个小人嗡嗡嗡, 她一句都听不见。

大概没有几步路的样子, 突然感觉到手上有些一样——带着些还没有散去体温的温厚的熟悉感。

“不牵?”他音色戏谑。

“……”徐轻不知道该怎么说,触感传来,手掌心是木的,脊梁骨一直到后脖颈都是麻的。

“不牵。”她惺惺然收回自己的手,心脏一收一缩地跃动,牵连着脉搏似的,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她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被他握过的那只手,试图掩盖住上头残余的温度和体温。

顾明衍只看过来一眼,也同样并没有再吭声。

到了车上,徐轻拉开车门,坐的是后排的位子。

顾明衍启动汽车,长指按下几个案件,电台里的钢琴声像新融雪顺山间留下似的潺潺,颜颜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从北四环中间断到立交桥方向的位置有中度堵车,谢谢这位叫‘我nmb的’,呃,朋友的分享,大家可以注意一下,或者绕行哦~”

她说话间有几处很小的停顿,徐轻听出来了,但是青涩中也有些可爱,让人不由得露出微笑的声音。

徐轻和安娴走后,台里也开始试着挑新人挑大梁了。群里一些消息都提到过,一些老听众们对新人包容性蛮强的,旦也有一些听众在表达不满。大家都在希望电台能再打造一档像《声音》这样的治愈系晚间节目,也希望颜颜可以成为第二个arna。

“还是arna播得更好,”广播里,颜颜在读听众朋友的留言,“……感觉主播的风格有点像早期arna。”

“不是哦,不是哦,我不是arna,也没有在学她。”颜颜的声音听起来有明显的失落,但仍然保持着应该有的稳定声线,“她是我的前辈,目前已经不在电台工作了,谢谢大家对她的喜欢,我也很想念她。但是接下来的下班路就由我来陪伴大家啦,我们这档《与你相伴》是全新的节目,希望我们可以互相陪伴,一起走下去。”

【hhhh还说不是在学arna,语气和说话方式都像。】

【所以这人到底是谁啊,说话都说不清楚,有没有一点逻辑。】

【我是真的会谢,听不下去了,/再见/再见】

“噢……对不起我,我,”电台里,颜颜手里的纸团都被汗打湿了,中间顿了好几秒,再开口时便再没有哭腔,“我们先看今天要推荐的这本书,是我最近的睡前读物……”

听到这里,徐轻察觉到自己握紧的手指逐渐放松下来,流畅而舒缓的音乐声中,颜颜一边分享自己推荐的书,时不时露出几声明朗的笑来,在晚间电台原有的风格基础上添了属于她的那份甜。

晚间的风这样清凉了,透过被高高低低的小楼簇拥的街道,夜色底下是伫立着的灯塔与梧桐。一曳一曳,一听一听,随着风走过的节奏,将城市渲染得好像现代主义风格的一副油画,执笔者心善,特地在忙碌喧嚷的城市中落下属于街道与夜的一处慈悲。

“一会儿你先整理一下现有的资料。”身侧,顾明衍略一斟酌,“我那儿还有几个案子的起诉状要写。”

“嗯。”徐轻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顾明衍?”

“……”分明的骨节在方向盘上搭了搭,没有理。

“那你是打算,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成家吗?”这个问题有些逾矩了,徐轻知道,但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在掠动,就像打湿了肥皂泡沫却没有被清水冲洗留下来的一层痂,撩着有些发紧。

“那你是吗?”男人这回没有给她留一丝一毫的情面,“奉上青春等人四年?”

这是之前徐志回在电话里说的,徐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脸颊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完完全全是被气的:“霍!!!”

顾明衍:“……”

一惊一乍的,淡淡瞥她。

“没有啊,”徐轻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眼神瞟向窗外,“我这样的颜,起码也得先谈个七□□十个吧。”

她答得不算太正经,但奈何反应太强烈,就像偷米的鼠子正巧被猫踩中了尾巴似的,顾明衍未多思考,却是笑了。

“就你问这个问题干嘛。”她清清嗓子偏过头去,眸子上上下下地这么一打量,再次转移火力中心,“所以,是在作为0经验的菜鸟想请教请教问题吧?”

“菜鸟?”顾明衍左眉有些不屑地抬了抬。

“别不好意思呀,不会是……没有姑娘愿意跟吧?”徐轻挑拣着句子故意激他,对方没有立刻回,她便就着玻璃的反光偷偷地看。

偏暗的光线里透出一个身形,右手手心抵在方向盘上,几根手指搭在前后方,指甲是圆润干净的,衬衫的圆形收口处扣子开了一颗,可以隐约辨出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

看不清脸。

“是,”他戏谑似的顶了顶腮帮,“我这样的没人愿意处。”

“……”没意思,徐轻撇嘴。

他将车停在原来的地方,依旧是狭长闭塞的小巷,那扇有些生锈了的铁门打开,里面的家具陈设简洁而干净。明亮的灯光下,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他寻常办公的一张木桌,桌面很干净,除了一台银边深灰色的笔记本和一只钢笔再没有其他。

“你随意就行。”大概是因为真的没有太多闲余时间,他将腕表往玄关处的鞋柜上一搁就坐在了电脑前,长指在触摸板上轻轻点动,几个页面按照顺序摆开。

旁侧有一个很高的落地书架,里面厚厚的都是法典,方便随取随查。

“……哦。”徐轻有些拘谨地在刚刚的沙发上坐下,没有带电脑,干脆就半蹲着用纸笔来列提纲和思路,包括接下来要进行的报道和所需要拍摄的相关影像。

手机嘟嘟震动了两声,是珍妮发来的。

【珍妮:徐轻姐,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我有空,可以来帮你搬搬设备。】

【徐轻:不用,还没有进行到那个阶段。】

【珍妮:好,但是过段时间我可能就没有空了,因为mei姐还要去现调。】

【徐轻: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

【珍妮:嗯,好。】

她抬起头,无意间看到茶几上摆的那个饭盒:“康婶送来的面,你不吃吗?”

“没时间。”

“……她也是好心送来的,现在估计都坨了。”徐轻抿了抿唇,有点可惜,“要不我下锅加水再热一热?填填肚子也行,晚上都没吃饭。”

顾明衍应了一声算是答应,徐轻便把饭盒拿上走到灶台跟前。客厅的面积不算大,厨房做的开放式,各类的厨具呀调料一类倒是不少,一列一列都排得很干净,像是会经常做饭的人。

鉴于上几回下厨的失败经历,徐轻还是决定先在锅里加了点水,再把灶台点燃,开到最小火,快成糊糊的面倒进去,就当面糊吃也行。

一点点盐,她不敢多放,热了一下就出锅,所以这次还算成功。

橱柜里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碗,她捡了两个小的将面条分成两半盛好端过去:“现在吃吗?”

“嗯。”短短二十来分钟他起诉状的页面上已经列满了密密麻麻的法条,徐轻只是略略瞟了一眼,只觉得他好像要比宁越还要更忙一些。

将两个碗放在餐桌上,二人面对面坐下,胃里已经空落落的了,徐轻把碗端起来一下一下地用筷子扒拉。

“会不会有点面哪?”

“有点。”

“……是吗?”似乎是习惯了宁越经常性的哄她,听到这样的回她徐轻还有些不大适应,就这么垂了垂眼,灯光下眼睫显出鸦羽似的青,“我也觉得有点不好吃,面坨了,我也不是很会做饭。”

男人吃饭的姿势很随意,墙上落下他抬起手的一个身形,是出挑好看的,动作却很恣意,也很快:“谢谢,放这里。”

“你吃完啦?”徐轻惊。

“嗯,你放这儿,我写完一份过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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