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叶询站在歪掉的桂花树下，看着这条信息发愣，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小询啊，饭好了过来吃饭。”

老人家的声音夹着蝉鸣传到他耳朵，关了手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进了老旧的屋子里。

“天天盯着个手机，来奶奶这也不说说话。”奶奶夹了块肉到他碗里。

爷爷笑呵呵的看着他，“先吃饭，一会不还要回s市吗？”

叶珊珊快生了，爸妈还在国外，老人们想看看未来外孙，叶询只好请了天假来苍城接他们。

苍城有个古老的说法，槐树是黄泉路奈何桥边的招阴树，所以山上坟堆里都会种上槐树。

许一淼半跪在槐树下，在墓碑前烧着纸钱和香，她插上三炷香，拉着许一焱的手过来。

“来，给奶奶磕头。”她拉着他一起跪在墓碑前，跪磕三下，站起来拜三下。

“姐！”许一焱红着眼睛，沙哑着喉咙。“我难受。”

“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奶奶要笑话你了。”她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还说我，姐你看看你。”

她诧异的摸上脸颊，一片湿润，有水渍。

慌乱的擦干脸上的泪水，结果越擦越多，索性放任不管了。

两个人下山后，许一淼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两只凤眼，清冷明亮。

自从奶奶去世后，房子就别人低价买了，早就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周围还有儿时的影子，只是变化太大，道路变宽，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

两个人转了一圈，打算走了。

几个妇人蹲在门口把着芭蕉扇，热的直冒汗，也不愿进去开风扇空调，坐成一排聊着八卦。

有个眼尖的妇人看到他们两个，扇子捂着嘴，眼睛犀利的看着他们，扇子下的那张嘴一张一合。

“那个就是好几年前刘奶奶家的两个孙子孙女。”

另一个妇人也看着他们，嘴下不停：“看错了吧，都快十年了，而且那两孩子估计早就饿死了在外面。”

“我准没看错，那家孙子长得跟个女孩似的，孙女长得一张狐媚子脸，成灰我都能认得。”

“那男孩子长得是不错，女孩子脸看不清啊？”

“我跟他们一家生活十几年了，我能不清楚？”

有个年轻的妇人也好奇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在说谁啊？”

“就街头之前住的那老人，她之前捡了两孩子养，几年前那刘奶奶死了，这两孩子就不见了。”

“可不是嘛，这两孩子长得不像一般人呢。”

有知情人凑了过来开口。

妇人问：“怎么了？”

“那孙子长得比女孩子还水灵，他姐姐跟个狐狸精似的，长得妖里妖气的，有人说啊，这刘奶奶是被这两孩子招了不好的东西才死的。”

众人微惊，再看向两人的时候，是浓浓的鄙夷嫌弃之色。

天气闷热，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了，大家家门大开，崭新的空调挂在墙边，每个人手里拿着扇子扇风，脸上的汗就像开了阀，止不住的流，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回家开风扇。

许一淼拿出湿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对于那些人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人家用着故意说给她听得音量，想听不到都难。

比这更难听的她都听了，有什么好在乎的。

许一焱轻微皱眉，拉着她走了，地方有点偏，打不到出租车，两个人安静的走在路上，热了就在树下歇一会，互相无言，各怀心事。

叶询看一眼外面的日头，从奶奶家冰箱里面拿了一瓶药酒。

奶奶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他回：“有朋友摔伤了，打算试试奶奶的药。”

“那是，你小时候在学校打架，哪次不是用我做的药酒涂的？”奶奶傲娇的继续收拾东西。

将行李搬上车，爷爷奶奶坐上车，准备去s市了。

叶询开的不慢，他故意绕到了小学那条路上，速度开始放慢，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

路上，许一焱看着姐姐，拉着她坐到石头上，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和纸巾，摘掉她的帽子和口罩，给她汗湿的脸擦汗。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不远处驶来的叶询眼里，看着她湿透的脸庞，心里像无数密麻细小的针刺过，疼的发紧。

她刚打算戴上口罩就看到停在前面的车，微微一怔，对上车里男人的眼睛。

叶询下车走了过来，“中暑了？”

许一焱看到他惊讶十足：“叶神你怎么在这？”

回头看到坐在车里的一对老人。

叶询看着红彤彤的许一淼，说：“先上车吧。”

许一淼打算坐后座，被弟弟一拉，看到后座叶爷爷身边的空位，抿了抿唇，去了副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