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以为报
“你伤势如何？”梁仙音见他脸色酡红，手背搭在他额头也没感觉到发热，有些担心。
“我好多了。”是真的没事，正风就是气他擅作主张不顾惜身体才想办法用这类零零碎碎折腾他，让他长个记性。“你的气色还是有些差。”
“仙音已经没有大碍，今日来是请辞的。”梁仙音低声道，“园子里排的新戏没有我不成的，我得回去看看了。”
“你走路都打晃还能唱戏呢？”封天麟有点着急了，“不行，至少也要养好身体再走。”
“承蒙侯爷搭救，又收留至今，仙音无以为报。”梁仙音垂眼看他，“金银之物想必侯爷不稀罕，若侯爷有所需要，仙音和整个梨园倾尽全力也会报答的。”
封天麟脸色发白，“我救你也从来不图回报，你何必同我这样生分？”
“侯爷心里并不是真的无所求，但侯爷求的，仙音给不起。”
话撂在这里，梁仙音便起身出得门去，正碰上封天麒领着何连连从回廊转角处绕过来。
“我倒是小看了梁公子。”封家大哥笑看着他，那笑意却冰冷，未达眼底。
“几年的情意说斩就斩，只可怜我那弟弟，一腔深情尽赴了流水，一去不复还啊。”
梁仙音不卑不亢，“仙音只是个唱戏的，不通什么笔墨，却也知道戏文里有一句‘你若无情我便休’。”顿了顿，又道：“侯爷路见不平出手救仙音一命，行仗义之事却并不挟恩图报。”
“梁公子真是口如莲花，心如铁石啊。”封天麒一侧身，“就不留梁公子了，慢走。”
“侯爷有所求，仙音亦有所求，私心不过求一份富贵一份平安。侯爷所求的，仙音给不出的，自有旁人给。”
何连连全程没有出声，只瞅着梁仙音，眼中尽是失望。
梨园的车已经停在后门。毕竟这事不光彩，只一辆不起眼的小破车并一个老车夫。梁仙音正要登车，听见一声唤：“梁公子留步。”
他转身便瞧见正风立在面前，一身短装打扮，要出门办事的模样。
正风从怀里掏出在湖心小楼找到的那柄青檀栉，递给梁仙音。“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后悔。”
……
“我真没想到梁公子是这样的人。”何连连有些愤愤不平。
“人活一世，各有所求，他和天麟并不是一路人而已。”封天麒看得很开，与其将来生怨，不如现在早早断了清净。
但他看得开，他家情深似海的弟弟可不一定看得开。天麟最是要面子，这时候去劝慰不亚于扯炸毛猫的尾巴。封天麟左思右想，最后一把搂住还在惆怅的何连连，“连连走，去院子里给我演练一下你心学的拳法。”
没有人手把手地教何连连也能进步飞快，四海归一掌第一个境界已经练成了。封天麒也不拘小节，直接在花园的石凳上坐着和跟何连连对掌。他压了八分功力，只使出两分和小孩对了几掌，暗暗心惊。
“连连，你之前真的从未学过武功？”
何连连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我爹是个教书先生，家里穷，武功可是富人才学得起的。”
“你爹是先生，你学问一定做得很好咯。”封天麟拍拍他的背，“快给师兄背一段你爹教过你的书。”
这封家大哥装得像个人，其实骨子里和封天麟一样恶劣，最爱捉弄人。“我背书还不如封丙。再一个，你又不是我师兄。”
封天麒正色道：“那你跟着我去锦绣山庄吧，你已经学了许多只有山庄里才能学的功夫，我再把我师父分给你。”
“不好。”
“跟我走吧！我保证，三年以后你也会变成我弟弟那么厉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何连连推开他的手，同样认真道：“封天麟救过我，我怎么能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那我和梁仙音那种人还有什么区别？”
封天麒语塞，半晌才道：“那我教你点东西总行吧？当不成师兄弟你也是侯府里的人，我弟弟还那么喜欢你。”又上下打量何连连一番，“这么好看，怪不得喜欢呢，天麟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人。要不你给他当童养婿，报恩嘛，以身相许长大以后嫁过来多好。”
幸好湛卢不在手边，不然何连连非得一剑劈了他。
封天麒还在继续叨叨，“我们老封家就剩这一支，其他都没了。我是长房族谱我说了算，成了亲把你名字写进去……哎你个孩子你怎么跑了？我还没说完呢！”
再回头一看，封丙眨巴着大眼睛抱着他的腿，“大哥，你看见田田了没？”
还是小丫头最可爱，封天麒一把抱起她，“你连连哥羞跑了。”
“为什么啊？”封丙抓抓头发，“是不是你惹田田生气了？他很容易生气的，和二哥待在一起经常气得脸都红了。”
“那你喜欢连连吗？”封天麒逗她，“他不是咱们封家的人，哪天他万一走了，你上哪哭去啊。”
封丙立刻紧张地抱住了大哥，若田田走了，她可就再也吃不到双份点心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大哥，不要田田走。”
“那有一个好办法。”封大哥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连长得好看，让他当童养媳长大以后嫁给你二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他会像我们一样疼你的。”
封丙眼睛亮了，快活地拍拍小手，对大哥的好主意表示非常赞同。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封天麒耸耸肩，“你长大以后嫁给连连也不错，他天资很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可不行，封丙赶紧摆摆手，“不成不成。二哥说过，将来要嫁最疼我的人。连连只会把他的点心分给我，不会做点心。他还经常生气，还不能帮我做功课……”又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道：“潮平对我最好，会做点心还会帮我写功课，所以我长大以后要嫁给潮平。”
闻言封天麒轻轻把她放在地上，抬腿就走。
“大哥你去哪？”
封天麒和善微笑，“没事，我突然想起回来还没考校潮平的功课，去找他操~练~两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