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窥探

到了第二天，晏齐抵达被他们临时用作会议室的地方时，沉舟和梁疏月已经到了。

“……之所以说她发情期紊乱，除了时间上的不稳定，就是还有这种假性发情。单从信息素的反馈来看没任何问题，她自己也会受到相应的干扰，但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发情期。可她不会分辨，又或者根本不想分辨，通通用抑制剂处理，时间一长，就到了如今的局面。”

“任何东西的上瘾想要戒除都会有戒断反应，除了熬没别的办法，其实这也是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沉舟听了却没说什么，直接转向晏齐问道：“伊利亚斯的状况如何了？瑞恩不出意外就这两天到，也是时候让徐奚回回来了。”

“从赵回轩舰上带回来的东西都用上了，关键是没法试。如果不能启动，那就是两眼抓瞎啥也说不准。这个地方太贫瘠了，没法获取燃料。”

沉舟转了转手腕：“我去。”

晏齐一惊，梁疏月更是皱眉怒道：“你疯了？都到什么地步了，你还乱来，是真想把自己变成怪物吗？！”

沉舟却只看着晏齐追问：“你有多少把握？”

“六……七八成吧……”

“晏齐！”

晏齐嚷嚷：“七成七成！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死，还不如趁早离开去外面找姜陵一起想想办法！”

梁疏月冷笑：“找姜陵，你知道他在哪吗你就找！”

自打当初给了他们关于异兽的确切消息后，他们就再也没收到过姜陵的消息了。如今又过去这么久，要怎么才能从无穷无尽的宇宙里找出一个渺小的人类？

沉舟对两人的争执充耳不闻，决定道：“现在就过去。”

半个小时后，沉月的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打开门一看，是个之前没见过的beta。

“我是乔曼，记不得就算了，是梁中校让我来找你的。中将他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尽快过去！”

沉月顾不上多想，催着道：“快走！”

她跟在乔曼身后，坐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同样位于城南的一处空旷基地。

到了地方后，梁疏月一把扯过她：“你现在闭嘴，什么都别问，听我说！”

“你哥哥现在有些失去理智，这不是永久的，可能下一秒就会清醒，也可能几天后才能清醒。问题是以你哥哥的力量，在这种近乎暴走的状态下我们没法干涉。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你的精神力去涉入他的识海，唤醒他。”

“我……我不会……”

梁疏月拎着她走去一旁方方正正的屋子：“那就想！想想你之前都是怎么做的！”

她以前做过这种事吗？

沉月被扔了进去。唯一的出口在身后轰然合上，她仿佛瞬间踏进一座冰雪世界，而四周狂暴压抑的信息素便似蛰伏于雪地里的巨兽，随时都能将她吞没。

“哥哥……”

她看见了几步之外的沉舟，长身孤立，孑然无依。四周的墙壁都是冷静的蓝色调，屋子里除了灯光便再没有其他，显而易见这是一间特殊用途的房间。

她试图靠近，下一秒他便抬眼朝她看来，冷漠的目光幽深无波，手里窄刃的长刀也毫不犹豫地冲她挥击而下。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刹那间汹涌如潮，裹挟其中的细碎冰霜化为无数利刃，两相融合，浩浩汤汤，无情又残酷地吞噬一切。

沉月下意识闭上双眼，可扑面的冷意过后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睁眼一看，哥哥不知道何时已到了身前。

“走。”他单手掐了她的脖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又很快松开。

沉月看着他单手操控，将原本遗弃在身后的长刀碎成晶石又重新在他手里凝结。

“不，哥哥……”她眼睁睁看着黑色的结晶一路攀爬到他的脖颈上，甚至一度覆盖住下巴。

他看不见她，眼中一片荒芜死寂，刀刃翻转直向出口。

沉月连忙抱住他，胡乱地释放出精神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拼尽全力阻拦。

“哥哥，不要走……”

她之前怎么做的？想起来，快想起来啊沉月！

意识忽而触到纷繁杂乱的无数碎片，一张张，一幕幕，犹如版画在脑海里快速闪过。

这些……都是什么？

她看见哥哥受伤被送去了双子星。

她看见自己笨拙而固执地一遍遍向哥哥表达满心爱慕。

她看见了爸爸向帝国议会提出议案。

她也看见哥哥送去沉家的求救信息石沉大海。

没有异兽。

只有一艘艘联盟军舰利用空间跳跃突然出现围困伊利亚斯。

还有本该是救援的帝国军袖手旁观，直到那一场爆炸将所有都炸毁。

她看见破损的伊利亚斯漂泊在漫长而遥远的星系里，她看见哥哥一次次用自己去催发晶石的能量让伊利亚斯能够跳跃到得以生存的区域，得不到修复的伊利亚斯终于停摆，而镜子里的哥哥也开始出现结晶化……

沉月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哥哥，哥哥……”

他松了手里的刀，身体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沉月抱着他跌坐在地，哭到哽咽。

“不想他死就松开！”

沉月忽被蛮力拉开，刚抬眼，就见霍宁松开她将倒地的哥哥扶进了她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