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婚 第98节
直到现在,他反倒觉得要就事论事。
宋宜禾父母的短暂故事里,郎才女貌,感情笃深,没有家庭阻力。如果不是唐瑾横插一脚,宋宜禾会出生在江北,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怎么会在江北不见天日地生活那么多年。
思及此,贺境时似乎是笑了下,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才应该是那个,用卑劣手段抢走宋宜禾母亲人生的第三者。”
“……”
这是贺境时第一次需要摒弃道德理念,无条件地站在爱人身后。
……
耳边传来贺境时气定神闲的声音,宋宜禾靠站在门口,一墙之隔外,这次终于有人撑腰。
闭了闭眼,她很轻地吐了口气。
见之后没人再说话,宋宜禾走出去,径直去到贺境时身边,握住他的手,仰头:“走吧。”
贺境时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并未多问,回握住她指尖:“你爷爷还好吗?”
宋宜禾嗯了声:“走吧。”
两人转身,而仍僵硬立于身后的唐瑾,于宋宜禾而言,仿若只是浮生万千中的陌生人。
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留下。
坐上车,宋宜禾耳边依旧回荡着下楼后,听到贺境时对唐瑾口中私生女的辩述。
那一刹那,她的喉咙有些堵。
等到车子驶出明水湾,汇入车流,宋宜禾升高隔板,转身看向旁边的人。
直接撞入贺境时漆黑的眸。
沉静地,宛若一汪能够包容情绪的湖。
“原来你都知道。”由于许志国那事,宋宜禾对他清楚自己身世一点儿也不意外,轻声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有点自卑。”
贺境时的唇线绷直。
宋宜禾:“私生女和你,是真的很不般配。”
听到这话,贺境时倒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拽住她的细瘦腕口,用力一扯,手臂绷出张力十足的蜿蜒青筋,勾着她的腰把人抱到腿上来。
宋宜禾的视野一晃,坐进了他怀里。
表情愣了愣,还没出声,腰窝处的掌心忽地压住她往前,温吞抵住,然后听到贺境时慢悠悠地说:“我们哪里不般配了?嗯?”
宋宜禾的手撑在他腹肌,指尖触碰到肌理分明的薄薄痕迹,刚刚才浮现的低迷心情,就这么被贺境时一句话压下,神色惊愕。
她讷讷:“你怎么偷换概念……”
“我只是在侧面论证。”贺境时撩起眼皮,唇边勾起漫不经心地笑,“我以为你很满意。”
宋宜禾的脸颊蔓延开一层薄红,低下头,羞耻地将脸贴在他脖侧:“别说了。”
贺境时笑,扣住她腰的手指摩擦着:“为什么不说了,刚刚不是还在讲着不般配?”
“……”
“那我回头再学点儿看家本领?你朋友买来的衣服,今晚穿给我看?”感受到传来的热度,贺境时低声喟叹,“宝贝,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宋宜禾避开话:“不放心什么?”
车子突然经过减速带,两人就着姿势被不轻不重地颠了下,怕她坐不稳,贺境时将人往怀里捞了点,扶住后背,声音变得沙哑:“以后要有个什么小三小四,你会不会被勾走啊?”
品出他这话中隐藏的含义,宋宜禾抿唇,抱紧了他的脖子:“不会。”
贺境时随意地嗯了声。
宋宜禾:“只有你。”
听着她乖软又羞窘的语调,贺境时闲适地弯起嘴角,没再接话。
大抵是觉得车内太安静。
前座司机突然切出歌,正好播放到一首粤语歌,随着悠扬的伴奏,歌手踩着节拍开口。
就在宋宜禾阖眸的那一刻,贺境时忽然偏头亲了亲她可爱的耳垂。
莫名其妙地在歌手已经唱过的歌词里捡起了几句,凑近她耳畔,声音从齿间溢出——
/即使身边世事再毫无道理/
/与你永远亦连在一起/
/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
/我想确定每日挽着同样的手臂/
……
二重拍的歌传入耳中。
贺境时嗓音很轻,因为距离近,刻意压低的声线有些沉,却又带着属于他的清澈,气息低缓,咬着粤语歌词的尾音染着酥麻的性感。
不像男歌手被话筒扩音那般环绕立体。
贺境时慢慢悠悠地哼唱着,逐字逐句,都宛若带了勾子,挠着她的耳膜。
宋宜禾眼睫微动,双臂收紧,而后又忽地直起身,看着贺境时近在咫尺的眉眼。
她从来没听过他唱歌。
可此时此刻,男人正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要砸进宋宜禾心头,让她永永远远地记清楚。
她的心脏后知后觉地发空。
而下一秒,贺境时勾唇,亲了下她柔软的唇瓣,认真回应:“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48章 宜婚48
那天之后, 宋宜禾再没提起过有关私生女的话题,贺境时的态度像是一针强心剂,将她彻底地钉在了贺太太的位置上。
只不过当时去探望宋老爷子, 因着他刚吃了药睡下,没能见到,过后宋宜禾又去了一次。
唐瑾与宋星瑶都不在。
宋老爷子的精神说不上好坏, 但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是在所难免。宋宜禾陪他吃了饭,两人谁也没提前段时间在茶室的那些话。
而在此期间,许志国自以为有了提款机,花起钱来愈发大手大脚, 开始隔两天就找宋宜禾, 直到她林林总总给了对方将近两百万。
立秋那天,宋宜禾带着所有证据, 在下班后去了派出所,立案报警。
于是在达成最后一次交易时,小朱助理刚刚离开,后脚许志国就被出警人员抓获。
派出所通道口。
不远处的审讯室内, 是满口污秽叫嚣着的许志国,几步开外,宋宜禾与贺境时坐在椅子上, 沉默着等待最终结果。
见她始终没什么反应,贺境时捏捏她指尖,扭头看她:“怎么了?”
宋宜禾回神:“只是有些没想到。”
没想到贺境时只需要丢下一点鱼饵,就能让许志国自甘犯罪, 而她却因此被折磨那么久。过往十几年的噩梦,居然在有生之年, 能够得到正义的审判,让她走出深渊。
思及此,宋宜禾对上他的视线:“谢谢。”
贺境时扬了扬眉:“谢什么?”
思索两秒,宋宜禾正想开口接话,下一秒,有警员从审讯室里出来:“宋小姐。”
宋宜禾猝不及防地回头:“什么?”
警员指指房间:“许志国想跟你说几句话。”
闻言,宋宜禾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两秒,不待她起身,掌心被贺境时扣住:“不想见就不见。”
宋宜禾恍惚看向他。
贺境时皱眉:“以后你的人生里,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出现,见不见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去看一眼吧。”宋宜禾会握住他的手,眸光冷静,却又带着温婉的韧劲,“就当是告别了。”
贺境时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确定没有异样之后,眉心渐渐舒展:“行。”
宋宜禾松开手,朝审讯室走去。
她今天穿了件淡绿色的半袖长裙,身段被拉得纤细,光线下的背影摇摇晃晃,柔软坚毅。
走到审讯室门口,宋宜禾莫名回头看了眼。贺境时靠站在墙边,身姿颀长,单手插兜里,眸光懒懒散散地放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他勾了下唇。
宋宜禾被警员带着进了审讯室隔间。
因为立案时证据确凿,许志国当场被抓,他骂骂咧咧又百口莫辩地只能认罪。
此时隔间里还站着两三名警员。
宋宜禾进门,一眼看到憔悴狼狈的许志国,脚步停顿,她立在远处:“你想说什么?”
听到动静,许志国抬头看她,浑浊的眼底骤然迸射出疯狂的恨意:“你他妈算计老子!”
或许是跟贺境时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宋宜禾逐渐也学会了面对无能狂怒,只静静看着。
但偏偏许志国得不到回应,愈发叫嚣。
言辞恶劣异常,连旁边看守的警员都没忍住看向宋宜禾,谁料她始终面色平静。
“狗娘养的,当初老子就该直接弄死你!”
“小杂种!”
“难怪那时候把施嫚玉那个贱人从川宁带走,原来是要下□□老子!妈的你个小贱人!”
……
许志国不断从嘴里吐出难听的字眼,被困在座椅上的两只手连连挣扎,发出砰砰声。
之后他又骂了不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