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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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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荒漠戈壁边上风沙凶猛,云层低迷,所有人都早早醒了。

前一晚的放纵让人有些萎靡不振,纷纷拖着沉重的身体到河边捧水洗脸。

宋阮神清气爽,搬了小马扎靠坐在车边,拿着一壶保温杯,时不时喝几口润嗓子。

詹醒和苏禹起来后,拿煤气罐要烤馒头片。

宋阮不要,她早上不习惯吃东西。

安静的天地逐渐喧嚣,太阳也有破云而出的迹象。

刘地天昨晚逞能喝大了,头重脚轻地收拾帐篷里的东西。

其实根本不用怎么收拾,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起床的,里面还剩下的东西只能是他的。

帐篷被人掀起一角,入目是一张清净素雅的脸。

“你好,打扰一下。”

刘地天愣了半晌,咳咳两声,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妈的,这一定就是昨晚早早就睡了的那位美女,太他妈标致了,还是素颜!

就是顶着的那头金发,和她整体给人的气质有些不符。

不过在这么死亡的颜色衬托之下,她的肌肤没有丝毫暗沉,白得透光,纯纯净净的,实在让人难以挪开眼。

怪不得詹醒昨晚不肯让她见人呢。

宋阮见他没有反应,挪开视线抬手捋了捋碎发,抿唇笑了笑:“我想借一样东西。”

“哦,啊呃呃,借东西是吧?借什么?”

刘地天一边回答一边挺直腰板,把衣领竖起来,可不听话的头发插出来一根呆毛,显得很滑稽。

宋阮忍不住捂嘴笑了,沉觉出现在身后,看到的就刚好是这一幕。

看样子,他刚洗漱回来。

还是昨晚那件无袖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鼻尖上还挂着水滴。

宋阮闻到一股好闻的薄荷味,嘴角的笑渐渐淡下来。

“觉子,这位美女要借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热情往前走两步,“哦对了,你要借什么来着?”

“锤子。”

“锤子?一大早借锤子干嘛?”

所以说刘地天到现在还是单身。

但凡这时候灵光一点的人,应该二话不说就给人找东西去了。

可关键是他也没这玩意儿,于是只能借花献佛,对沉觉说:“觉子,咱们那儿不是有工具箱吗,你给人拿一下呗。”

沉觉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是一副冷酷的表情。

他略弯腰,掀帘进去,蹲在最靠近门口的背包前,将洗漱用品收拾好塞进去。

“你们没带锤子?那昨晚的帐篷怎么搭的?”

如果说刘地天在刚才意识到自己问题的多余,那此刻他心理就平衡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情商这么低,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刘地天此刻已经清醒了,他想起来昨晚这位美女脾气不是很好,碰上沉觉这么直白让人尴尬的问题,恐怕她不能忍。

就在他天人交战,再一次准备发挥“和事佬”作用时,宋阮只轻轻笑了一声:“昨晚搭帐篷的时候锤子还在的,现在丢了。”

“哦,这么重要的工具都能丢,看来你的伙伴并不是很靠谱。”

他单膝蹲着,一只手随意搭在腿弯处。

微微仰头,下巴隐约冒出的青渣很是性感。

宋阮此刻已经半倚在帐篷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嗯,我是有计划换一换驴友。”

刘地天明显感觉宋阮的某个字眼取悦了沉觉。

出发以来几乎没笑过的人,扯着英俊的皮囊忽然冷笑一下。

除此之外,什么表示都没有,还站起来直直路过人家身边走了。

宋阮站直身体,刘地天见她要走,急忙打圆场:“不好意思啊美女,不然你去问隔壁那帮人借一下,因为我们也赶时间要拆帐篷上路……”

宋阮朝他挑眉,看起来没什么所谓,转身走了两步。

而原先消失的人再次折返,套了件黑色外套,手里多了把锤子。

宋阮伸出手,才道了声“谢”,他却没有给出去,而是越过她,直直往那辆红色越野停靠的方向走去。

宋阮深看了眼他的背影。

足够清俊,足够决绝。

詹醒和苏禹还在东翻西找,詹醒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难得脸色严肃,教训苏禹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苏禹叼着馒头片,含糊不清地嘟囔:“多大点事儿,阮阮不是去借了嘛……”

正说着,沉觉大步走过来,听到他的话,眸光一沉。

“呀,大帅哥,多谢多谢!”

詹醒闻声扭头,先看到脸色漠然的沉觉,再越过他看向后面正不紧不慢插着手踱步过来的宋阮。

他修眉紧蹙,没想过宋阮会选择去和那帮车队的人借工具。

沉觉没让苏禹上手,只在詹醒的协助下,娴熟拆掉了帐篷。

“我洗干净手了,多一个人帮忙不好吗?”

宋阮跟在他们身边,低头去拾地上的钉子。

委身的瞬间,一大把头发从帽子里滑出来。

起身错落之际,淡却冽的柑橘味如汁水泼洒了一身。

在干燥的地带,竟让人闻到了股春天充沛雨水的青草味。

屡次与她近身,那缕若有似无、好像怎么都捕捉不定的芬芳香气忽然重重冲击着感官。

沉觉的胸腔轰然炸开。

头顶阳光破裂,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下来。

的确又是一年春天。

那年,她就是在这个万物盎然的季节,走得决绝。

十分吝啬的,片缕踪迹都不肯留。

让他的世界,一派枯萎。

沉觉忽然觉得自己是恨她的。

他一言不发,收起锤子,转身离开。

每一步走得稳健,又格外沉重,有难言晦涩的怒。

苏禹一头雾水,不觉得自己一句玩笑似的牢骚触碰到了冷酷帅哥的底线。

宋阮低着眼,无意识地玩弄手里尖锐的钉子。

直到詹醒大步走过来,语气严厉急促地斥责她:“发什么神经,破伤风了到哪儿处理去?”

手突然空了,她紧缩的心烦躁得紧,用拇指搓了搓火辣的伤口,没让詹醒看到。

她无谓一笑,笑得特别不负责,十分轻浮。

“找人借酒精啊,反正总有人会有。”

说完,她索性把帽子一摘往车上走。

她坐在副驾上点烟,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最后詹醒坐上驾驶座,替她点上了。

“今天让苏禹开摩托,不然他手痒。”

她吸了一口,懒懒靠在座椅上,听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问:“他的车到哪儿了?”

“下一站的酒店。”

“哦。”

她闭上眼准备睡觉,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睡酒店了。”

詹醒笑了,“怎么,后悔走这趟了?”

直到车驶出去,才听到她含糊应了一声。

“嗯,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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