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事后
“……”王动不知如何作答，不过甘梅尔却是突然急性子起来，这个老人干脆一把抓过王动的手臂就朝着实验室里面拉扯，边走边叫：“你把你从出生到现在经历的所有时间都说给我听!我要记录下来!”
王动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遇上学者是个麻烦事，遇上较真的学者就更麻烦了。
别说自己的记忆有一部分在地球，就算全部都在这异世界，又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全都记得？再说分析这些真的就能得到干净的灵魂了吗?
安迪似乎也懂得这个道理，不然和王动独处的时间有那么多，他却没有询问过王动关于这种事情的问题。
“这位前辈……”王动被老人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笑不得的看着灰胡子甘梅尔。
“说吧！”甘梅尔还真的十分认真的拿出了纸笔打算记录，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安迪，手中的纸笔一伸：“徒弟!你过来!给我全都记下来!”
安迪脸上出现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老师，没这个必要吧?咱们巫盟不是早就得出结论，‘灵魂历程无法复制’吗?”
“你懂什么?这是资料!珍贵的研究对象!以前咱们碰到的那些干净的灵魂不是疯的就是傻子!哪里有什么研究的价值？”甘梅尔大声训斥着。
不过这位老学究在激动之余也明白安迪的话并没有错，就算是把两个孩子放在同一个环境下，给予同样的照顾，让他们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一样就一定能造就两个相同的灵魂吗?
不可能的。
每个人灵魂本身就有偏差，后天经历的弥补只不过是在灵魂上添砖加瓦。
补全或是抹黑。
可以说自己都无法控制，又何况是他人的干预？
“呃，能告诉我巫盟对干净的灵魂如此渴求的原因吗?”王动问道。
他这个当事人一直被人当成唾手可得的“试验品”，但用来做什么他还完全不知道，他这么一问，那老学究甘梅尔倒是热情了不少。
“干净的灵魂对于巫师来说，可以在实验中避免许多麻烦，加大实验的成功率，使得一些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变作可能，比如说这实验室正在研究的‘灵魂粘合剂’，干净的灵魂可以更好的反映出药物进入灵魂后会产生的影响。”
安迪补充了几点。“干净的灵魂还可以延长人的寿命，巫盟一直想要得出洗涤灵魂的办法，如果有朝一日真的研究出来了，那古神的对人的吸引力绝对会大大降低。”
听到古神这两个字眼，王动的心思便沉闷了不少，这个组织在他眼中绝对比肉中还叫人厌恨——其实干净的灵魂他随时可以缔造出来，无论是创造还是洗涤，通过系统来弄都不过是举手投足的小事罢了。
可王动并不希望自己的能力在别人面前展现，也根本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拥有什么特殊能力，这种事情若是传出一星半点的都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可削弱古神组织的好事，王动也实在不想错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配合你们的实验。”在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之前，王动只有说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不能在他人面前露底，干脆就迂回一下，配合巫盟的研究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倒是让安迪眼前一亮。
说的直白一些，他也是个巫师，对干净清澈的灵魂也有渴求，尤其是有实验在手，可王动毕竟是艾琳看中的男人，加上又是一位老前辈介绍进入巫盟的同行，巫盟也有规定不能强制他人参与实验活动。
现在王动肯帮忙，确实是省了他很多麻烦。
甘梅尔对王动的选择十分满意，这个老学者连忙点头，像是生怕王动返回似的：“好好好!有你这种愿意奉献的年轻人！实在是大陆人之福！”
他对一旁的安迪招手：“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为师存……药箱拿来！”
安迪眨了眨眼睛。
不知为何，他看向王动的眼神突然多出了几分悲哀。
“老师，我看，今天就先不用着急吧?我六妹还在外面等着他……”
“你的六妹?是艾琳吗?哼!这小丫头！到了巫盟也不知进来和我这个老师打个招呼…小伙子，你和艾琳是什么关系啊?”提及艾琳，甘梅尔的态度变了一个模样。
看他似有疼爱、似有责怪都样子，王动却是有些奇怪——既然安迪和艾琳有着同一个巫师老师，为什么她从未提起过自己是个巫师这件事，甚至，就连巫盟都不愿踏进半步？
不过甘梅尔这么问起自己，王动却不知怎么回答，只有看了一眼一旁的安迪，安迪站了出来，和甘梅尔解释了一番，虽然他的话有些添油加醋，但是倒也算帮王动解了围。
“原来如此，你这样的纯净的灵魂也难怪……罢了罢了，你回去吧，那些药我会让安迪送到你那里，老朽便在此为大陆人多谢小兄弟了。”甘梅尔说道。
王动点点头，回了礼仪。
随后二人再次走出实验室。
“呼，没想到老师这个人竟然这么不客气，老弟，刚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也是第一次见老师他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安迪说道。
“没事，甘梅尔前辈是个真正的学者。”王动说道。“只是，干净的灵魂真的就这么珍惜吗？”
对于这个问题，安迪只是确信认真的点了点头。
“非常稀有，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灵魂开始沾染这个世界的气息而变得混浊不堪，如果想让灵魂纯净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修行极为纯净的力量，但只要是沾染了半点属性元素，就算是以纯洁为代名词的光明元素都会让灵魂蒙上一层迷雾，我们平时提及的‘干净的灵魂’只不过是能量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填充到整个灵魂后的‘能量灵魂化’罢了，而第二种便是只有初生的婴儿才能做到，像你这样的灵魂，连老师这么一大把年纪也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因为那人从被生下来开始，便如同死人一般整日躺在床上，就连日常方便都是由他人照料，他没看过这个世界，所以他的灵魂里什么都没有，不过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并不适合配合做实验。”
“……这样啊。”王动点点头。
听上去，干净的灵魂就是张白纸。
“那，那些药就先由你拿着吧，我晚上回去以后，会到你那里，到时候……”
安迪神色愕然。
“你不会真的打算吃老师的那些药吧?”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能削弱古神的影响力，我想我很乐意接受那些药物啊。”王动说道。
“这……老师的药。”安迪一声苦笑：“老师的药实在不适合正常人服用，那些用于净化或是强化灵魂的药现在都不太稳定，平日里我们也只敢拿野兽来试一试，我想老师他也是突然看到你，才会萌生出用人体试药的打算吧，如果你吃下药灵魂产生了什么异变，艾琳恐怕会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这样啊……”听上去倒像是随机性的魂肉锻造。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些药倒也不像安迪说的那么可怕。
再说，关于灵魂的揉捏，这世界上除了创造人类的神灵，又会有谁比自己更加在行呢？
“没事，你尽管把药拿回来，挑一两种药效相对温和一些的试一试，你不是也说过从未拿我这样的灵魂做过实验吗？”王动说道。
安迪有些惊讶，可能仅仅是对王动这种莫名的“大无畏”的精神有些愕然，见王动如此，他终于是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你放心，要是你肯吃老师的药，老师他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他可是帝国之师，身份尊贵无比，就连我都很少从他那里得到教诲，但就算是平日里的只言片语，也足够我受用一生了。”
“嗯。”
告别四皇子安迪，王动走出了巫盟的大门，城市里略带泥土芬芳的气息让人舒心，马车离的不远，但艾儿并未像往常那般等待着他，王动猜测这个姑娘讨厌巫盟的原因，不过似乎并摸不着任何头绪，安迪也刻意避开艾儿和巫盟的话题，看来在艾儿和巫盟之间似乎也发生过什么——至少，艾儿曾经应该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巫师，她的导师甘梅尔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出毫无怪罪语气的话来。
王动三步并做两步的朝着马车小跑而去。
“小子！给我站住！”身后突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王动脚步一滞，却是在下一秒钟没有理会这声音继续朝前走去——这老人的声听上去是那样的令人生厌，根本想都不用想，王动就知道在巫盟会碰上哪个讨厌的家伙。
呼喊王动的人显然也没想到王动根本就对他是不闻不问，神色错愕之后，却是怒火暴涨。
“我叫你站住难道你没听到吗？”
这老人刹那间使上了自己魔力掌控者的实力，只是眨眼功夫，声音带着一丝火焰的色彩阵阵如雷卷向王动，这威势使得王动稍稍侧目而望，冷哼一声，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滋滋……”也没见那黑影做什么动作，也仅仅只是留下一道残影，老人那炸雷般音波便像是遇到水的火焰般停滞在了王动身后两米的位置。
“暗卫？没想到安迪竟然舍得将他的贴身侍卫都交由来保护你？”那老人虽然惊讶，但话语间仍带有几分嘲讽。
王动回过头。
“阁下，我好像并没有招惹过您吧？”隐隐的，王动嗓子眼里压抑着岩浆般的火焰。
“呵，小子，别以为有安迪的暗卫保护你，我就不敢动你！我还不相信安迪敢为了你这么一个小东西违抗我‘巴斯卡亚托’家族！今天我这实验是做定了！”鲁姆立在原地，声音十分嚣张跋扈。
他甚至都不介意这句话会给外人听到。
于是乎，这巫盟前还真的有许多外人都听到了他这一句翘到天上的去的话语。
“真的是这样吗？鲁姆伯爵。”身后的马车中传出艾儿冰冷的声音，这是王动从来到威尔帝国开始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孩儿用这样的声音跟谁说话。
不知为何，王动觉得她的声音甚至比米莉亚的都要更冷一些。
那帘子后面的人，似乎在此时换了一个人似的。
鲁姆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却是僵硬了一下，片刻后，这位伯爵巫师只剩下满脸的冷汗，一摆手，他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回到了巫盟内，并没有再放什么狠话，但王动知道，这家伙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只不过……
艾儿在这个国家的影响力，竟然比安迪还要强悍吗？
“斯卡拉~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帘子后面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伴随着声音的出现，艾儿也掀开了帘子，稚气未脱的面庞再次出现，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从未出现过。
“哦……嗯。”王动收拾了一下心情，再次爬上马车。
一切又都复杂了起来。
复杂的他不想再去多想。
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干脆利落的拿头莽过去就是了，可灵魂吞噬系统和自己的结合注定了不是一次太过完美的搭配——王动想过，如果系统绑定的是一个杀人魔王，或者自己出现的年代是一场干脆利落的厮杀，又或者系统和自己同时落在一个足够混乱的大陆上，那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一场如同小说般的升华。
可偏偏，自己生在这。
万徒、威尔、贝尔莫三足鼎立的世界，没有战争，百姓生活和谐。
就连象征着邪恶的恶灵法师，都他娘成为了各个帝国的战备力量，而唯一的反派似乎就只要古神盟这个常年沉寂的地下组织，敌人也统统不过三三两两的出现。
王动甚至出现过“我怎么不是个杀人恶魔”这种戏谑性的想法。
可惜，人性天定，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把人命看的很轻了，王动觉得让自己做到视人命如草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接受的教育不同，之前他可是杀只鸡都要好好考虑是先割脖子还是敲晕砸死哪一种办法好一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