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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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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征战沙场,一朝回京受赏,却是将她满腔热血抱负击了个稀碎。

皇权争夺,勾心斗角,当真叫她厌烦不喜。

可秦观南这个名字如今又与长公主绑在一起,她也只能被迫归入长公主的阵营。只待黎知鸢上位、此间事了,她便请求解契和离,此后便去其余大陆看看罢。

窗帘遮掩,光线暗沉。

黎知鸢醒来的时候不过才清晨时分,她眼帘微颤,慢慢睁了些眸子,瞳孔中下意识浮现了点点水雾,脸上闪过几分茫然,随即被神识里不断搅动的疼痛刺得皱眉,身子忍不住艰难地侧过缩了缩。

身上不知是谁盖的被子,竟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无怪乎如此沉重闷热。

女人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瓣,抬手将被子掀开了些。模糊的眼前缓缓恢复清明,但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她受惊般睁大了凤眸。

祁清和被旁边的动静惊醒时,迎来的便是脸上突然的一个耳光。

青铜面具被指尖拍得清脆作响。

祁清和:

方苏醒的女将怔然被打偏了头,尚未反应过来,便瞧见面前的女人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又气极又羞恼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双素来沉静幽寂的眸中急得浮现了几许水光,眼尾微红:放肆!

你是何人?怎敢在本殿床上?!

长公主的脸颊上晕染开些艳色,却不是羞,而满是怒意。

滚下去!

被冒犯到的殿下抬着素白的指尖,厉声斥责道。

祁清和:

祁清和唇角微动,一时间沉默无语,竟是被她生生气笑了。

女将脾性本就不好,此时心头恼怒,也不顾长公主睁大了些的眸子,抬膝将她那么点儿微不可闻的挣扎尽数镇压,翻身坐在黎知鸢身上,一把抓着女人的手腕让她自己看:殿下可瞧好了,这不是你的公主府,这是我的府邸。

她微勾唇,笑意冷然,抬着自己的手腕给她看:伴侣契,可认得?

祁清和有些惊异地打量着她,缓缓平静道:殿下受了一击,不想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如今外边满城都是要杀你的人,若是不想被他们抓到,就安静呆在这儿。

黎知鸢惊怒地看着她,神情有些空白。

她认得这手腕上缠绕着的红线,确实是伴侣契结下才会有的记号。

伴侣契约不同于其他,必须要两人心甘情愿地主动结成才算,亦不能由一方强迫。

所以

长公主紧攥着女将的指尖也松开了些。

她终于发现,自己体内这磅礴的不该拥有的修为。

她不过才元婴后期,何时有合体期的修为?!

女将见她不闹了,也翻身飘然落下床,轻轻点地披上外袍,只瞥了她一眼,便指尖一抖取出一张传讯符来,随后幽蓝火焰升腾,慢慢将传讯符烧毁。

祁清和用神识在其中刻下告假之请,黎知鸢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恐怕长公主自己都没料到。若是放长公主一个人在府中,出了事情,她也得跟着受罪。

女将垂头将腰间系带系好,这才抬眸去对上了长公主探寻的目光,颇为玩味地将她此时的样子打量了一番,负手问她:你可记得你今年多大?

百岁出头。

黎知鸢定定看着她,长长眼睫轻颤,有些迷惑地蹙了眉,脑中疼痛仍旧在不停地翻转着。

她瞧不见这个突如其来的伴侣的面容,却见她唇角陡然露出几分略带嘲讽的笑意来,轻呵了声,哑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回答:百岁出头?

女将好笑地转了转自己一直佩戴在左手腕上的佛珠,也没了与她计较的心思。

你可知我多大?

黎知鸢微怔,垂了垂眸,沉默地摇头:不知。

祁清和淡声告诉她:我如今百岁不到。

我的母亲早逝,逝去的时候已有近两千岁。

若是她还活着,应当与你差不多大。

黎知鸢:

两千多岁?!

年方百岁出头的长公主殿下愣愣看着她,一时间竟分不清她是否在讽刺自己。

为何她如今已两千多岁,伴侣却才不足百岁?!

仿若是听出了她的心声,站在床边的女将轻轻瞥了她一眼,拂袖转了身。

尚且年轻而无法掩饰情绪的长公主殿下看懂了她的目光意思,便忍不住霎时红了脸颊,又羞又恼,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一旁的被褥。

那一眼中,情绪万千,都好似在嘲弄说着一句话:

老牛吃嫩草。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我已经自己失忆了,快来攻略我!(期待)

修真界,年纪以百、千、万为单位,之前的几个女主那是不正常的年轻(因为天赋极高),长公主的年岁才是正常的,然后和儿这次的躯体年纪在别人眼里也是太过年幼。

和儿:啧啧啧,老牛吃嫩草。

长公主:(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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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无心刃

百岁出头的长公主还没有日后那般深沉缜密的心机,瞳孔中尚未闪烁出足以焚烧一切的名为野心的火焰。她身上的傲气更为外露耀眼,但良好的教养又为此添了一层薄纱,使之并不显得咄咄逼人。

然而,与此同时。

这位长公主殿下也多了些女将未曾见过的娇气。

修真者无需进食,女将曾在军营中养成了习惯,除非重伤需要补充能量,其余时候基本不会用餐,也并不重口腹之欲。因此她的府中不会为了灵食而有所支出,便是那建成了的小厨房也基本上空置在那儿,或者由下仆们使用。

然而,长公主出事数日后,将军府中的管家就被声音冰冷的女将委托了任务。

素来不食烟火的将军紧抿着唇,取出一张填满的纸条来递给他,让他去买回来留着中午使用。

老管家肃然接下,还以为是什么药材灵器一类的,但目光一扫的便不禁愣住了。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尽是些昂贵的灵肉食材,数额之大叫他也为之咂舌。

开库房取之前存下来的赏赐用罢。

女将抬手扶额,自觉忽略了老管家欲言又止的神色,侧着身嘱咐了一句,便甩袖转过头大步走回了自己院中。

她房里也没什么,就只有一个祖宗,还是个一早上就闹脾气耍小性子的祖宗。

祁清和归去后并未第一时间进屋看那位如今心智仅有百余岁的长公主,而是自顾走去了院中离主屋较远的地方开始今日的练刀修行。

她如今这具傀儡躯体的修为在出窍中期,仅差一步跃升后期。而神魂中的真实修为却早已步入渡劫,停顿在渡劫前期这边,不复往日般顺畅迅速,反倒显出隐隐的关卡和瓶颈来。

女将未着官服,只穿着一身银边黑袍,墨发以银冠高束,足踏长靴。身形高挑纤瘦,背脊却挺直如松如出鞘长刀,她看起来很是冷肃锋利,一副极不好说话的样子。

跪坐于屋内软塌上趴在窗边歪头静静看着女将的长公主心中默然想到,光线下浅棕色的瞳孔中颇为明亮,兀地划过几许异样之色来。

可是她又会纵容自己耍性子,分明应是不喜这样的,都已有些无奈了,却又仍旧闷声不吭地去给她寻她想要的吃食,甚至一丝不苟地记在小纸条上。

黎知鸢眨了眨眸,指尖忍不住勾了勾自己额前散落的些许发丝。

她还是能分得清谄媚献好的,可她的这个伴侣秦观南好似并不忌惮于她公主的身份,如此纵容也另有其因。

会是因为什么呢?

长公主心中胡思乱想着,眸中蓦然倒映出一个飒然跃起、矫若游龙般的身影,虽隔得很远,却仍叫她不禁为之一呆,脸上霎时闪出几许惊艳之色来。

这不是讨人欢喜、赏心悦目的刀舞,这是一招一式皆铿锵有力、戾气纵横的杀招。只有在战场上锤炼过千万遍,斩杀数不尽的敌手,才能练成如此凌厉干脆的刀法。没有半分杂乱的花样,便看她挥刀时的融洽,便能想到在血腥的沙场上,她是如何与手中长刀合为一体,如野狼般残酷而凶戾地将敌军将领的头颅一举割下。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战场上的王者。

合该赋予将军之名。

黎知鸢唇角轻抿,指尖已不知何时攥住了窗沿,身子微微朝外前倾去,瞳孔亮亮。

不论这几日中已看过了多少遍,她还是会为之感叹。

祁清和自然是注意到了那屋中偷看的祖宗,但也视若未见般只管练着自己的刀法。她之前都是清晨早起或者下午散朝后修炼的,如今难得告假这么多天,自然是抓紧了这个机会。

攻略结束之后,现在真正学会贯彻于她神识之中的才是属于她的东西。

其实若此次黎知鸢没有意外受伤、记忆倒退,那么她也会自己寻找一个机会让长公主消失一段时日,随后给她喂下失忆的药物,就借着求而不得的缘由进行攻略,攻略值满后再送她回京。

现在倒是省了她的功夫。

百岁出头的黎知鸢尚且是个被父皇母后捧在手里娇宠着的嫡公主,她的眼睛里还存着些未散的属于年轻女子的活力和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她是极聪慧的,却远远不曾长到未来那般懂得收敛情绪和傲气、泰山崩倒之下亦镇定自若的模样。

出身皇族,纵然是百余岁的黎知鸢亦不会如寻常小姑娘一般的单纯天真、去询问祁清和为何京城中到处是想要杀害她的人这种蠢问题。甚至于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两千多年之后的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她的父皇和母后是否早已去世,如今在位的帝王又与她是何关系。

正因为猜到了些许,所以才会止不住地升出几分茫然无措与惊慌。

也正因为她摸到了些如今的局面,所以比起迷雾般一眼望不见前路的恐惧,她又显得分外镇定起来。

黎知鸢之所以会与祁清和耍性子、提要求,就像个落了单的波斯猫昂着脑袋朝祁清和伸爪子试探她的立场和底线一样,是由于祁清和手腕上与她相连的伴侣契约,才让她稍稍松下了些许警惕,在这全然未知的世界里下意识依赖靠近了几分。

无关乎特殊的情愫,倒像是利用。

修炼不觉时间,一直等管家前来院外垂首回复,询问祁清和可需用餐,女将才恍然察觉此刻天色已至晌午。

将饭菜装在木盒中给我罢。

祁清和垂眸抚平了方才因练刀而略显凌乱的衣襟,淡淡对管家吩咐道。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女将只负手转了转腕中佩戴着的佛珠,平静告诫了一句:往后不许下仆进出我的院子,若有重要事件只管传符通报即可。

若是有不守规矩的,杀了便是。

这语气里满是杀戮血气,狠厉而果决。

老管家神色一凛,连忙垂头恭敬应是。

他做事效率很高,不过一会儿,再次前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精致的棕木食盒。

不错。

素来对府中事务不甚关心的女将眉梢微动,轻轻瞥了他一眼,难得颔首赞了句。

老管家沉着冷静地弯腰谦虚道不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等女将提着木盒转身进了屋,他的脸上却又抑制不住地升起了几分笑意,步伐轻快地转身去了旁的院落,把府中杂役侍仆召集起来,将祁清和的命令告知了他们。

眼见着女将拎着木盒大步走来,黎知鸢抬手扶了扶自己今早才戴上的玉簪,又将衣襟袖摆尽数理好,随后才有些慌忙地起身走至桌边端正坐下,信手拾起一旁摆放着的书籍,将之翻开,装模作样地看。

然而那女将却并未推门直入,而是站在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声音似冰下泉水般清冽,低声问她:殿下可收拾好了?

好了,你进来罢。

黎知鸢垂着眼帘,目光落在书籍上,瞳孔中却映不出半个字,眼前浮现的全是方才女将练刀时翩若惊鸿的身形,叫她心中此时倒满是不自在,指尖一直不停地摩挲著书籍边页。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祁清和的步伐轻盈、悄无声息,踏进时下意识抬眸扫了眼端坐在桌边的女人。

祁清和:

书,反了。

女将毫不客气地直接指出了她的异常。

黎知鸢一呆,随即凝目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书籍,脸颊瞬间染了红霜,指尖不觉紧了紧,偏过头去将书给扔至了一边,耳尖烧得慌,她抿着唇不去看女将。

祁清和也不在意,只有些好笑地瞧了她一眼,随后便将木盒放至桌上打开,取出了里边摆放着的昂贵菜肴。

这些都是皇家贵族平日中吃的食物,对于其余人来说就着实是太过奢靡,有些负担不起了。

吃吧。

黎知鸢侧头瞥了眼,突然伸出葱白的指尖,开口使唤她:给我剥一盘子碧玉果来。

女将正垂头摆着银筷,闻言后不禁愣了下,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竟是顺着她的话伸手去将那盘子碧玉果子取到跟前来,当真给她一颗一颗地剥了起来。

黎知鸢一怔,不曾想到她真的会顺着自己给剥果子,此时指尖也僵住了,脸颊上愈发地烫,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让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去做这种侍仆做的事情,确实不太好。

长公主就算再过傲慢,也不至于如此不懂礼。

你不必

吃吧。

祁清和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平淡,将手中剥好的几颗果子放至她面前的小碗中。

女将敛了暴戾与凶狠,像是一头被驯服后安静趴下的野狼,垂眸轻声告诉她:不必如此惊慌。

好歹也是伴侣,纵然失了记忆,我也不会吃了你。

长公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垂下头去低低应了。

她的余光中瞧见了女将正为她剥果子的素手,白皙纤细,但指腹处隐约有一层薄薄的老茧和些许已褪至浅色的细微疤痕,想来应是从前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就不知秦观南面具下是何容貌?

黎知鸢莫名生了些好奇。

除却那些浅淡的伤疤,其余露出的肌肤都可谓是莹白如玉。而她方才见女将练刀,纵使穿着黑色长袍,也不能遮掩住里面若隐若现的婀娜弧度,清瘦如此,叫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功勋赫赫的沙场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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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非人”老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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