悫妃之死
六月,孙妙青有孕一月,晋小媛。沈眉庄如今身子已大好,渐渐又开始重回争宠行列。
西南战事也获全面胜利,班师回朝之日,玄凌大行封赏。甄嬛长兄甄珩加封奉国将军,又得赐婚之荣。玄济享亲王双俸,紫奥城骑马,皙华夫人之父慕容迥加封一等嘉毅侯,长子慕容世松为靖平伯、二子慕容世柏为绥平伯。而华妃生母黄氏也被格外眷顾,得到正二品平原府夫人的封诰,例比四妃之母。而皙华夫人在后宫也是尊荣安享,如日中天。娘家军功显赫,手掌协理六宫的大权,又得玄凌宠爱,这样事事圆满,唯一所憾的只是膝下仅有一女,尚无皇子。而玄凌又恐皙华夫人晋为四妃会仗着家世压制季欣然,便只是让她与季欣然共同协理六宫,并没有晋皙华夫人的位分。
历年五月间都要去太平行宫避暑,至入秋时才回宫。今年为着民间时疫仍有未完全清除之处恐生滋扰,而战事结束后仍有大量政务要办,便留在紫奥城中,也免了敬妃,甄嬛,恬嫔与孙小媛怀胎之中的车马劳顿。
因着宫中如今有孕之人虽多,只敬妃一向是温和之人,如今又月份已大,更不能留皇上过夜了,而孙妙青自入宫以来一向是所受恩宠平平,有孕也只是依例晋封,玄凌并不常去,素日还是去甄嬛和恬嫔处多些,恬嫔便又渐渐犯了老毛病,时常以总是想起赏花那日被猫扑倒而梦魇为由请了皇上去,只是再不敢在玄凌宿于漪澜殿的时候造次。但如此这般三番五次,玄凌也终是失去了耐性。
宫中人一向看不上恬嫔这般骄矜的性子,又仗着有孕,更是张狂,如今玄凌都对恬嫔颇为烦厌,众人便更是不避讳,人前背后抱怨不断,这日请安,皇后也不免提及此事。
“恬嫔也是太不像话,之前淑妃已经教训过她,竟还是这般胡闹,罢了,找个人去与她好好说说,教教她道理吧。如今敬妃也有孕,那便悫妃你去吧,你位分高,又从未与恬嫔有所争执,本宫知你是个知礼的人,就好好跟她说说吧。”
悫妃本也不愿意,她又何尝没抱怨过恬嫔,只是皇后既已发了话,她也不好推辞,便只能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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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季欣然正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得外面有响动。便起身叫了芊玉。
“何事这样吵闹?”季欣然一脸困倦。
“回娘娘,底下人来报,恬嫔小产了。”芊玉轻声说道。
“怎么好好的突然小产了?昨日还好好的。”说着便要起身穿衣去长杨宫。
“原本今夜皇上宿在欣昭容处,是长杨宫的谦嫔派人去禀报皇上的,说是白日还好好的,到了夜里便腹痛不适,现下流血不止,人也昏过去了。如今皇上和欣昭容都已去了长杨宫。”芊玉一边服侍季欣然一边回禀道。
“咱们也快去看看,让星露看好予湛,别吵着他了。”
季欣然到了长杨宫时,皇后与皙华夫人都已到了,互相见了礼,季欣然便站到一边。恬嫔小产已成事实,太医正在为她止血。玄凌一脸哀伤,季欣然知道他失意于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不多时太医回禀血已止住,恬嫔一日之内便会清醒,之后只要安心静养便可。玄凌便命季欣然与皙华夫人一同调查此事。二人宫中人脉甚广,办事效率自是不必说,连夜调查,第二日清晨便已有结果。
消息呈报上去时,众人皆在皇后宫中。据为恬嫔安胎的太医回禀,恬嫔的胎气始终都很好,一直到小产那日。服用的药也都没事,只在悫妃当日带去长杨宫的如意糕中发现了大量的夹竹桃花粉。寻常人服用些倒也无大碍,只是有孕之人但凡沾上一星半点,都有可能危害胎儿,更何况恬嫔吃了许多,足以小产。
“可是恬嫔如今有孕,怎就轻易吃了悫妃带去的糕点?”欣昭容想不通原因,有孕之人该最是小心才是。
“这有何难猜,一来这是悫妃亲自做了送去的,悫妃位分本就在恬嫔之上,为尊者赐食,何况又是皇后娘娘让悫妃去教导恬嫔的,恬嫔岂能拒绝?二来,悫妃近几年来一向老实谨慎,只专心抚养大皇子,不与人争宠,素来又未与恬嫔有过争执,谁会想到这一层呢?”皙华夫人娓娓道来,“而且听当日服侍在恬嫔身边的宫女说,是悫妃先吃了一块,恬嫔才吃的。且宫中种植夹竹桃的地方不多,恰巧悫妃宫外就有一大片,若说这事不是悫妃做的,怕也无人相信吧?”
“只是悫妃一向与恬嫔无怨啊?”有嫔妃小声质疑。
“无怨?哼……”皙华夫人冷笑一声,“这宫里怕是无人与恬嫔无怨吧?宫里有孕的人不少,偏就恬嫔这样矫情做作,只有孕便连续晋封两次已是开了先例了,却还如此不知检点,每逢皇上宿在旁人宫中,便以各种借口去请人,听说连皇上宿在皇后宫里都被她请去过。淑妃姐姐早先已训斥过她,却依然不知悔改,皇上如今本就不喜悫妃,三两月才去她宫里一次,还被恬嫔给请走了,她能不生怨么?”
且宫里如今有皇子的只有悫妃和淑妃,淑妃进宫早,又一贯得皇上爱重,旁人自是比不了,悫妃不能跟淑妃叫板,却担心恬嫔这一胎,恬嫔一贯对外称自己怀的是皇子,若真生下皇子,怕是悫妃往后的日子更要不好过。众妃心里都明白这一点,却无人敢宣之于口。
“好了,皙华夫人,别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皇上岂是随意议论的?江福海,去请悫妃过来。”
不多时,江福海急急忙忙进来,“皇后娘娘,悫妃已经悬梁自尽了!”
“什么?”殿中众人亦是惊讶万分。
“奴才适才一进到长春宫,便见悫妃娘娘身边服侍的人皆在殿外,只说悫妃不让人服侍,将她们都赶了出来,奴才说奉了娘娘旨意请悫妃至凤仪宫,一进殿内,竟发现悫妃娘娘已吊在了房梁上,待救下来时人已没气儿了。”
“事情尚未查清,悫妃这是做什么?”皇后惋惜到。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怕是畏罪自裁吧。”皙华夫人轻蔑的嘲讽到。
“江福海,去禀告皇上,让皇上决断吧。你们便先散了吧。”皇后说完便打发了众人。
翌日,玄凌便将悫妃按畏罪自裁论处,不予追封,只按妃礼下葬,丧事办的也很是潦草。只是皇长子如今尚不满七岁,不能无人教导,皇后便道,身为后宫之主,后妃之子犹如自己亲子,便向玄凌请旨抚养大皇子。皇后的心思玄凌自然知晓,若大皇子养在皇后名下,怕是太后与皇后二人要更加不安分,便只说皇后身子弱,抚养之事还需考虑。而恬嫔自昏迷中清醒,知道孩子没了,便一直哭闹不休,直吵着有人陷害。只是悫妃如今已然殁了,皇后也只能派人多多安抚恬嫔。
如此,宫里除了少了恬嫔的孩子和悫妃,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皇后仿佛为了表示她能抚养好大皇子一般,身子倒是一日日好了起来。而恬嫔失子后,玄凌倒也时常去看她,渐渐的,恬嫔的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
日子慢慢过着,七月,敬妃诞下一女,封号和晴,赐名琬妍。敬妃晋位敬恪夫人。帝后大喜,因着敬恪夫人素来为人端庄优雅,又很得圣心,玄凌也为了给敬恪夫人脸面,是以和晴帝姬的洗三礼办的也很是盛大。
一日在凤仪宫中请安,皇后叹着气说到,“今年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鸷,年初便是时疫,如今时疫才清,恬嫔又小产,悫妃也自缢而死,太后也始终是凤体违和。虽是敬恪夫人生下了帝姬,但又有奏报称民间大旱,已经两个月未下一滴雨了,这可是关系到社稷农桑的大事啊。”
皇后揉着太阳穴,一旁侍女见状忙递上了薄荷脑油为她揉在额角,过了一会皇后脸色好转,又道,“皇上和本宫都打算去往天坛祈雨,再去甘露寺小住几日为社稷和后宫祈福,后宫之事会悉数交由淑妃与皙华夫人打理。”
“臣妾(嫔妾)谨遵皇上皇后旨意。”
“不过皇上与本宫来去不过十数日,定会在和晴帝姬满月礼前赶回。玉顺仪与孙小媛也要好好保重身子。”
“是,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复又道,“玉顺仪脸上的伤似乎好了很多。”
“方妹妹送了嫔妾一种舒痕胶,嫔妾用着果然好了不少。”
“既是好东西,你就多用,女孩子可要多爱惜容颜,定要伤口好全了才好。”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皙华夫人一向看不上甄嬛的矫情样子,只轻蔑了瞥了一眼,季欣然一贯是不与自己说话,便只作不觉,旁人如今都不如这三人受宠爱,更是不敢说什么了。如此又说了几句,众人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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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生娃啦,悫妃杀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