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真是可笑,先帝什么时候对她有过期望了?
“皇上?”太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傅钦烨终于睁开眼,看向太后:“母后原来竟记得那么清楚,倒是朕有些记不清了。”
终于有急不可耐的人跳了出来:“大衍国的皇上,臣乌拉嘎也记得这件事。”
傅钦烨嗯了一声,敛下目光,让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太后又道:“先帝所言,皇上不想履行吗?还是说皇上要让先帝死后还要背一个言行不一的名声?”
这句话简直像是把傅钦烨架在火上烤,秦驷看了傅钦烨一眼,目光里有些担忧。
傅钦烨冷冷一笑,却一副并不吃惊的样子,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露天的宴席,到底是地方太大了一些,仿佛有风从他身上吹过,冻的他身上一阵冰冷。
“太后的意思是?”傅钦烨终于看向太后,轻轻说道。
太后身子前倾,像是要伸手摸一摸傅钦烨,但最终,她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开口道:“皇上难道还不明白哀家的意思?”说着,她又伸手指了指这席上的诸人,“如此多的公主都已经来到大衍,皇上难道还要让公主们失望而归吗?不如皇上就在其中选出一个,联姻罢了。”
傅钦烨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那太后觉得谁更合适?”
他连母后都不叫了,太后看着他,嘴唇一翕一合,不知该说什么好。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那位公主,哀家看着就十分合适。”她伸手一指,指的正是刚才说话的乌拉嘎身边坐的公主。
傅钦烨看也不看,直接道:“她不行。”
太后奇怪道:“为何不行?”
傅钦烨冷笑一声,开口道:“她太丑了。”
众人一片哗然,尤其是被太后指着的那个公主更是眼中落下滚滚泪珠来,她的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绝对说不上是丑。
但此时哪里有人去关心她的心情,除了她身边的使者小心翼翼地安慰了她两句之外,其余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带着好奇的,好奇能被傅钦烨说丑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但是更多的人却都明白,傅钦烨压根不在乎那个公主长什么样,她不过是一个道具,一个傅钦烨用来对抗太后的道具。
太后自然明白傅钦烨的意思,不过她也不在乎傅钦烨说那个公主丑的事情,傅钦烨不在乎的,她更不在乎。
“那皇上喜欢哪个公主?”太后接着问道。
傅钦烨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席上坐着的众位公主们,燕瘦环肥,风格各异,他看着看着,目光却移到似笑非笑的秦驷身上。
下一刻,他很直接地怂了:“她们都没有皇后好看。”
秦驷仍旧握着他的手,这时候手在他掌心搔了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皇上真这么觉得:?”
太后没给傅钦烨回话的机会:“皇上总要从中选一个出来,难不成皇上要违逆先帝?”顿了顿,她的目光落在秦驷身上,“还是说其实是皇后在从中作梗?”
秦驷表情不变,甚至更加漫不经心了一些:“太后此言差矣,皇上才是一国之主,皇上决定的事情,岂能是本宫可以左右的,太后说这话,置皇上的威严于何地?!”
说着,秦驷又看向太后:“还是说太后压根就没有被想过要顾及皇上的颜面?”说着,秦驷的表情总算严肃了些,“先帝的确曾说过要皇上从这些小国中选出一国来联姻,可是先帝曾经说过何时吗?更何况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自有自己的想法,难不成皇上还要一一向太后解释不成?皇上如今以国事为重,日日辛劳,又体恤臣下,不敢劳动民力,以安享受。太后不鼓励赞赏,反而还要为皇上增添负担。本宫倒是奇怪,太后究竟是何居心?!”
这一番话差点就没有指着太后的鼻子,说她往自己儿子后宫塞人是没安好心了。
奈何秦驷字字都是从傅钦烨的角度说话,一时间让她压根没有反驳的余地,她虽然能用孝道压傅钦烨,但是天大地大,到底还是皇上最大。
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之后,太后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指向秦驷:“皇后你!”
她身旁的嬷嬷立刻说道:“皇后伶牙俐齿,太后上了年岁,自然不及,但是太后娘娘到底是皇上的生母,皇后娘娘如此作为,心中可曾有过半点忠孝之心?”
秦驷一挑眉,浑然无谓这嬷嬷的指责:“本宫恰恰正是因为惦记着孝道,所以才说出心中的话,免得被人说是愚孝,毕竟太后娘娘上了年纪了,做事总有糊涂的时候。”
太后却是瞬间明白过来嬷嬷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用孝道去压秦驷啊,她瞬间闭上眼睛,就要往下倒去。
然而倒地的一瞬间,她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太后娘娘。”
这个声音?
青儿?!
太后微微睁开眼,看向自己身边,正是青儿,她仿佛没看见席上这乱糟糟的一幕,脚步轻快的一一行礼。
没容太后说话,青儿已经来到皇后身边,站到她身后去。
太后顿时想起身,想张嘴问青儿刚才究竟去哪里了,可一旁的嬷嬷已经惊呼起来:“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秦驷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看向傅钦烨,见到他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漂浮,不知道是在看向哪里。她不禁心中一软:“我刚才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傅钦烨回过神来,目光嘲讽地落在倒在地上的太后身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秦驷摇摇头,起身来到太后身前。
见到是秦驷,无人敢拦她。所有人自觉地给秦驷让出了一条路来,她蹲下身子,看向太后紧紧闭着的双眼,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随后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太后可千万别死了,你要是死了,尧儿怎么办啊。”
听了这话,太后猛地睁开眼,一双手突然挥向秦驷脸上。
秦驷早有准备,哪里会让她得手,还没等那双手来到自己脸上,便立刻抓住,笑眯眯地说道:“看来太后身子还很硬朗啊,那就别躺在地上了吧,别没有病,倒躺出了病来。”
太后一双眼里全是血丝,她目眦欲裂,有些惊恐地看向秦驷。秦驷慢吞吞地松开她的手,又道:“太后还不起来吗?”
扶着太后的嬷嬷一时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只要太后一直躺着,怎么也能在秦驷身上安一个不孝的罪名,连带着可以逼迫傅钦烨随便娶个公主。
可太后怎么又突然睁开眼睛了呢?!
可这个时候实在不方便问这个,她只能伸手抚了抚太后的后背:“太后娘娘,您……”
太后打断她的话:“快扶哀家起来。”
嬷嬷依言将她扶起来,太后朝站在秦驷位子旁的青儿说道:“青儿,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快来哀家身边。”
果然,这个小贱人果然出卖了她!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出来!她如果不出来的话,就不会让秦驷有机会找到自己的软肋。
都是这个小贱人!
青儿看出了太后眼中的恨意,她有些害怕,低下头,紧紧攥住衣角,轻声说道:“青儿跟皇后娘娘说好了,这些天都跟皇后娘娘一块儿住,太后娘娘无需担心,皇后娘娘人很好,不会为难青儿的。”
太后还没说话,她身旁一个嬷嬷却开口道:“青儿姑娘,如今你正是说人家的时候,住在皇后娘娘的寝殿中,一来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二来传出去对名声也不甚好听。”
秦驷道:“青儿就住在本宫那里也不碍事,倒是太后似乎身子不爽快,不若本宫送太后回去。”
说完,她也不等太后说话,就叫人抬来凤辇,半强迫地让太后上去了。
而她也跟在凤辇旁,寸步不离。
傅钦烨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看向青儿,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了什么秘密。
青儿被傅钦烨一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又怕他问话,便道:“皇后嘱咐了青儿不能说,皇上想问,还是去问皇后吧。”
傅钦烨这下眉头皱的更紧了:“朕是皇上,你是听皇后的,还是朕的?”说完,他给沈德宁递了一个目光。
沈德宁立刻会意,将青儿拉到一旁:“青儿姑娘,你且放心的说罢,皇后再怎样也只是皇后,真正说话的,还是皇上。”
青儿一脸苦色:“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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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忽然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路……不是去往坤元宫的吧。”
太后悚然一惊:“皇后?!”
秦驷停下脚步,让抬着凤辇的小太监将凤辇落下,然后伸手撩开幕帘,坐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面色一沉,冷冷地道:“皇后这是要干嘛?”
秦驷轻笑一声,开口道:“这话应该换本宫问太后才是,太后娘娘究竟想要干嘛?”
太后道:“哀家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秦驷看向太后,倏地捏住了她的手腕:“那太后明不明白,尧儿这个名字的意思呢?”
太后的心顿时一跳,双手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她粗声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第一时间对着凤辇外道:“你们退下,哀家跟皇后有话要说。”
太后的人自然第一时间离开,可是秦驷的人却还守着。
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皇后这是何意?”
秦驷充满深意的目光落到太后脸上,片刻之后,她才伸出手来,朝凤辇外轻轻一挥。
不到片刻,这周围便只剩下秦驷两人:“太后想说什么?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戚戚地道:“皇后应该是理解哀家的吧。”
秦驷嗤笑一声:“本宫没什么好不理解太后的,不过现在看来,是太后不理解本宫。”
太后目光闪烁了一阵,眉头紧紧皱着,过了好一阵,才道:“这后宫的事情,哀家再不插手。”
“你本来也差不得手,本宫只有一个问题,那个叫做尧儿的,是谁的孩子?”
太后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原来秦思竟然其实只知道一个名字,顿了顿,她道:“尧儿其实是青儿母亲的私生子。”
秦驷再次嗤笑一声:“太后还不肯说实话啊。”她漫不经心地一只手搭上太后的肩膀,“本宫知道尧儿是太后的……小儿子,本宫问的是,他生父是谁?”
☆、第63章 【陆三】
太后一时间一时间睁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地看着秦驷。
她眉目半掩于幽暗之中,只剩下一个娇俏的下巴,可这样的秦驷,却让太后更加恐惧。
她膛目结舌,不能言语。
秦驷却有些不耐烦了,黑暗中传来她的声音:“太后还是快些说罢,本宫还要回去,别再浪费时间了。”秦驷微微抬头,“还是说,太后也不知道他是谁?”
秦驷声音里带着嘲弄,让太后听的脸色通红,但她却始终沉默,半响都不曾说话。
秦驷终于不耐了,她冷笑一声,双手合在一起,轻轻地拍了拍:“不知道若是皇上知晓了此事,会是什么表情。”
太后一下慌了神:“皇上不会相信的!”
“他会的。”秦驷的声音里有种奇特的压迫力,“你知道,他会相信的。”
的确,傅钦烨更加相信秦驷,而且他一点都不相信太后,只要秦驷去说,他一定会相信的,他会震怒,会失望,会派人把尧儿抓起来。
尧儿……她的尧儿……他还那么小,会看着她笑,不像傅钦烨那样冷血无情……
太后伸出手,慢慢摸到袖子里。
秦驷接着说道:“其实本宫很好奇一件事,皇上为什么对自己生母,还不如对一个已经疯了了太妃好呢?太后能解答本宫这个问题吗?”
太后冷冷地道:“不能。”她闭上眼睛,平缓了一下心情,随后将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太后一惊,侧脸便看见一惊近在咫尺的秦驷,她喟叹一声:“太后这又是何必呢。”然后将太后袖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