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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祟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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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拉勒盯着老猎人的人头,忽然道:“白教授还在营地!”

几个人迅速赶回营地,打开白念慈的帐篷,他在睡袋里打呼噜,对今晚的变故一无所知。老猎人的包袱和水壶都不见了,他们在营地边上的草丛里找到了脚印和包袱。应该是老猎人想趁夜逃跑,没想到碰上了小刘,于是也被转化成了那咯咯叫的怪物。

姜也回帐篷检查自己的水壶,发现水全变黑了,里面飘着小刘身体里那种黑絮。姜也暗道大意了,小刘趁他不注意,往他水壶里投了黑絮——没准是吐了口水,所以他才中招——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姜也恶心得犯呕。

靳非泽拉开拉链爬进帐篷,姜也下意识避开他。

“真菌可以通过直接接触感染,”姜也道,“或许我已经感染了。”

“没关系。”靳非泽语调从容,“你不会感染。”

姜也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靳非泽微微笑,“还记得死藤水吗?它不仅是致幻剂,也含有这种霉菌的抑制成分。”

原来如此,难怪他妈带人进村前全部喝了那黑漆漆的液体,那想必就是死藤水。

“你从哪里拿到的?”姜也问。

“如果我说是你妈妈给的,你信么?”靳非泽笑眯眯道。

“我妈妈?”姜也一愣。

“是啊,她把你送给我了。不然我从哪里知道你的游戏id呢?她知道你肯定要来找她,给了我死藤水,让我看着你。不过呢,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她并不打算被你找到。”

“你认识我妈妈,你知道她在做什么?你一直在瞒着我。”姜也眸色冷凝。

靳非泽满脸无辜,“我不知道。你妈妈在做什么和我无关,我只关注你。”

姜也盯着他,他笑得从容,纵然是说谎也辨别不出来。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姜也不明白他妈让靳非泽接近他的理由,反正肯定不是靳非泽说的那样。难道是保护他么?可是她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她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么?

“你既然有死藤水,为什么不给沈铎他们?”

靳非泽漫不经心,“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姜也眸中涌起薄薄的怒火。

靳非泽瞧他生气,解释道:“你妈妈只给了我一支死藤水,”他可怜巴巴地说,“连我自己也没有,都给你用了。小也,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了。”

“别装了,”姜也闭了闭眼,道,“我明白了。我妈妈用了一些手段,让你不得不保护我,对么?难怪你之前说你讨厌我妈妈,因为她威胁了你。”

靳非泽笑着摇头,“你错了,谁也不能威胁我。的确,她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好有空,来看看她孤单可怜的小宝贝。可是小也,让我留在你身边的不是你妈妈,而是你。”他柔声道,“自从上次在墨江村那晚之后我就改主意了,我不光要留下你的头,我还要你的四肢、五脏六腑……你的全身我都要。等你妈妈死了,我把你做成标本,关在玻璃棺里,放在我的床边,每天每夜都看着你。所以宝宝,你要乖乖待在我身边,一根头发都不许掉,那是我的。”

“……”姜也沉默了一瞬,冷声道,“靳非泽,我死之前会把自己炸成碎片,一抔灰都不留给你。”

霍昂叩了叩姜也的帐篷,姜也和靳非泽走出帐篷,见依拉勒和白念慈都站在篝火旁边,地上摆着老猎人的无头尸体,他的骨头已经被一截一截地敲碎了,姜也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靳非泽干的。依拉勒蹲下身,一点点切开老猎人的背部,里面同样布满了可怖的黑絮。

白念慈扶了扶眼镜,道:“小也,晚上发生的事我听说了。这好像是一种霉菌病,通俗来说,这种霉菌会让人的身体发霉。你看,吉吉瓦尔的皮肤和内脏已经完全被感染了。”

姜也大概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又无法解释解毒剂的事,便点了点头。

白念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担心,你到现在还好好的,而吉吉瓦尔一个晚上不到就成了这个样子,说明你就算感染了也不严重。我们再观察观察,我相信一定不会有事。”

依拉勒摇头道:“姜也同学,我想你应该中止行程,去医院看看。”

白念慈问:“小也,你想撤离吗?”

他盯着姜也,眼镜片反射着跳跃的火光。

姜也莫名其妙觉得,白念慈并不希望他离开。

“我不想,”姜也摇头,“我想去太岁村,或许晚去一步,我妈妈就没有回来的希望了。”

“好吧……”白念慈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断擦拭眼镜,又把它戴上,“但是小也,我恐怕要采取一些非常措施。我们要把你的双手绑起来,再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你能接受吗?”

靳非泽笑道:“让我来吧,我擅长绑他。”

白念慈没听出靳非泽话里的不对味儿来,点头道:“麻烦靳同学了。”

姜也:“……”

他可以拒绝吗?

第24章 夜半人声

天亮了,大家启程赶路。靳非泽一路牵着姜也的绳子,姜也莫名感觉到他非常愉悦。

靳非泽回过头来说:“好像在溜小猫。”

姜也:“……”

不想理他。

越往大山深处走,越是觉得这些黑乎乎的林子静谧诡异。那些桫椤树伸展的枝桠扭曲怪异,姜也总把它们错看成人的手臂。

中途休息,依拉勒来查看姜也的口腔,一切正常。

“没什么想问我们的么?”依拉勒笑问。

昨晚他和霍昂都亮了枪,没有哪个研究所的地质学者会随身带枪。

姜也识趣地摇摇头,“抱歉,我对地质学不感兴趣。”

依拉勒笑了,双方都知道姜也话中的含义。

依拉勒问:“为什么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姜也很诚实。

依拉勒露出无奈的笑容,“到这个境地,我们必须互相信任,隐瞒自己的身份并不是好选择。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们是白教授雇佣的保镖。我们以前在东南亚做事,参与过一些当地私人武装。”

姜也问:“你们知道太岁村里面有什么吗?”

依拉勒看了眼那边的白念慈,“白教授告诉我们,那里面有些超自然的东西。”

“你们不害怕吗?”

“说实话,怕。但也没到落荒而逃的程度,白教授给的价格非常有吸引力,”依拉勒露出回忆的神采,“况且我在热带雨林干活的时候有过一些特殊经验。我们曾经误入过一个被遗弃的木屋,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无头木偶人。那具木偶非常诡异,全身刻满了我们看不懂的花纹和文字。我的战友把木头砍下来生火取暖,第二天一早,我们醒来发现那个战友被割了头,赤裸全身,被绑在原先木偶人站的位置。然后我们烧了那间木屋,撤离那片林区。”

“这种东西并不是没办法对付,你看,烧个精光,也就没了。”依拉勒像在自我安慰,“你们呢?我听说小姜是因为妈妈来的这里。”

姜也点点头,“我妈妈研究滇西宗教,不知道什么时候误入了太岁村,对里面的宗教文明着了迷。上个月她来了这里,再也没有回过家。至于靳非泽……”

依拉勒微笑,“靳非泽是因为你来的吧,你们是恋人?”

“我们不是恋人。”姜也强调。

“抱歉,我误会了。”依拉勒耸耸肩,笑道,“放心,白教授付了你们的保镖费用,我们既然收了钱,就会保护好你们。放轻松,就当来旅游了。”

他说完就走了。姜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白念慈肯定对太岁村有一定了解,但他没有完全告诉这两个雇佣兵,所以依拉勒来找姜也打探消息。可惜,姜也自己知道的也不多。白念慈为什么不希望他离开?姜也很好奇,如果当时他说他要去医院看病,白念慈会采取什么措施?

他想着,忽然感到口渴。水壶里有霉絮,洗也洗不干净,他已经扔了。棘手的是他只带了一个水壶,现在没东西喝水了。

他正一筹莫展,霍昂走过来,给了姜也一个新水壶,“你水壶脏了,用这个吧,我洗干净了。”

姜也没接,“那你用什么?”

“没事儿,我用依拉勒的。”

靳非泽也递来一个水壶,“谢谢你,不过他可以用我的。”

霍昂正要收回手,姜也把水壶接过来,“我不用他的。”

霍昂转身离开,姜也犹豫了一瞬,喊住他:“里面很危险,你确定要继续往前走吗?”

他回过头来,笑道:“放心,你霍哥我一身正气,寻常妖魔鬼怪害不了我。”

姜也顿了顿,问:“你是海外华人吧?为什么要回国?”

霍昂挠挠头,道:“我小时候在这片林子里迷路,摔坏了脑袋,记不清自己家在哪儿,也没人来找我,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我养父母收养了我,带我去了国外。去年我养父母过世了,我想着回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我亲爸妈。我说你才多大,天天皱着个眉头。放宽心,你一定能找到你妈妈。”

“谢谢。”姜也道。

霍昂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他们走到下午,仍然没有走到太岁村。按照预计的脚程,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才对。所有人原地休息,白念慈取出地图查看路线。

“小霍,到山脊去检查视野。”白念慈道。

霍昂卸了背包,带着望远镜往山脊上爬。他徒手攀上岩顶,用望远镜检查周围。忽然间,他在远处看到炊烟。朝那个方向望过去,他发现了一个聚居的村寨。他记住了方向,收回望远镜,迅速返回队伍。

“找到太岁村了,”霍昂说,“不过很奇怪,里面好像有人,我看到有人在烧饭。”

“可能是沈老师的人。”姜也猜测。

霍昂开玩笑,“不会是沈老师的鬼吧。”

只有霍昂笑得出来,其他人都神色凝重。说实话,在这种地方,有人烟比没有人烟更加值得警惕。

他们估算,如果不休息的话,今晚就可以进村。但鉴于那个地方的诡异程度和许多人失踪在里面的前车之鉴,他们决定休整一晚,白天再进去。晚上各自扎帐篷,白念慈不肯一个人睡,依拉勒陪他,霍昂单独一个帐篷。大家吃完晚饭,进了帐篷。姜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发呆。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经过他们的帐篷外头。不知道是谁,这么晚了不睡觉。大概是霍昂,姜也想,那个家伙烟瘾重,白天只要休息,他就躲到一边去抽烟。那家伙在外面翻找什么,弄得哐哐响,吵得人睡不着。

靳非泽也醒了,或者根本没睡着。

姜也说:“我出去看看。”

靳非泽按着他,“不要,陪我睡觉。”

他凑过来,把脑袋搁在姜也肩膀上。

姜也蹙眉,“走开。”

“小也,你对我好凶。”靳非泽很委屈。

“……”

被靳非泽这么一折腾,姜也也累了,今天走了一天,爬都爬不起来,明明帐篷拉链就在眼前,他就是不想过去。姜也侧过身,沉沉睡过去。第二天清早,大家出来吃早饭,准备启程。

霍昂揉着眉心,道:“昨晚谁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哐哐哐的。”

“不是你吗?”依拉勒说,“只有你会半夜起来抽烟。”

“要我说实话吗?”霍昂说,“我昨晚在打飞机,累趴了,没起来过。”

大家都沉默了。

依拉勒已经习惯了霍昂的不着调,看向姜也,“我和白教授都没出帐篷,是你们?”

姜也脸色变得凝重,“也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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