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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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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跟顾珩北好过的,都是分了手的,怎么郭询是顾珩北请来的,他自己是腆着脸凑来的。

郭询,闫森举起酒杯,笑着说,来,我敬你一杯,之前我有阵得罪了,你别往心里去,借今天这个机会,咱们一杯酒泯恩仇,我干了,你随意!

郭询才不想跟这个贱|货喝呢,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接着甩脸,意思意思地嗯了下,抿了一口。

闫森蹬鼻子上脸,要跟郭询旁边的人换位子,郭询虽然是个傻大个,但是他对闫森太了解了,这人要坐他旁边还指不定给他添多少堵。

郭询在桌子底下扯住旁边人的袖子不让人换,闫森又拼了命地想换,弄得那人无比为难,就在这时,包厢门再度被推开,服务生轻柔的声音传来:

您这边请。

纪寒川接到的通知是晚上六点丰泽楼,所以他五点半就到了。

他以为自己到得很早了,谁知人家宴席都开半小时了。

纪寒川在前台报了顾珩北的名字,服务生先将他带去二楼小厅,却没看到顾珩北,有人说他应该去洗手间了。

纪寒川站在那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太惹眼了。

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接连等了五分钟顾珩北都还没回来,服务生问纪寒川在小厅里有没有认识的人,认识谁就跟人一块坐,纪寒川哪个都不认得。

服务生于是将他带到三楼。

门一开,一排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像是串联的一线儿电灯泡,刹那雪亮。

有人惊艳,有人惊愕,有人惊喜。

相较于二楼那些人单纯的打量,纪寒川莫名觉得这屋里的人的眼神更让他如芒刺在背,明明这些人的身份年龄看着与他更接近。

纪寒川!惊喜的是郭询。

纪寒川也一眼看到他:郭学长。

服务生放心了,他把人带对地方了。

纪寒川走进去,目光微微一震。

闫森正惊愕地看着他。

闫森是惊愕纪寒川怎么会进了这个屋,纪寒川却误会了闫森的表情。

纪寒川和闫森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漂亮吧?我第一眼看到这衣服就觉得只有你穿了才好看!

元旦那天我生日会,你就穿这个来,好不好,这个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小哥哥,我就这么点念想,你穿嘛

顾珩北殷切而撒娇似的嗓音言犹在耳。

纪寒川慢慢地走近餐桌,步子稳而沉。

郭询旁边那个不堪其扰的人终于松口气,他站起来:

你们认识啊,那这个座给你坐。

说着那人把自己用过的餐具挪过去,把位子腾给了纪寒川。

纪寒川在郭询旁边坐了下来,他这一坐,所有人都误会了。

在座的都是什么人?来自京都各个高校里的Gay。

顾珩北为什么把他们分在同一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小帅哥坐在他们屋里,身份不言自明。

不会是顾珩北的伴儿,要是伴儿顾珩北不会把人安排到这里来,那就是同道中人经过顾珩北,要加入他们了。

群里成员本来就都是一带一互相推荐,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揣测。

真帅呀,你是顾珩北朋友?有人先开口问。

纪寒川坐得笔直:他是我学长。

对,我们一个学校的!郭询飞快地接口,然后他的眼睛一下子瞪滚圆,一记重拳捶在纪寒川肩膀上,纪寒川!你也是?我靠我还以为你是直的呢,你看着真是不像啊!

纪寒川莫名:什么?

你还没加群吧,有人呵呵笑问,要加咱们群吗?

纪寒川一脸困惑,不过还是礼貌地说:我手机坏了,没有带,你可以告诉我群号,我回去加。

身份确凿了,众人放开了。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郭询你赶紧介绍下啊!

郭询说:他叫纪寒川,跟我和顾珩北一个学校,你是哪个学院来着?

纪寒川:计科院。

对,计科院,他100米能跑10秒92,可牛逼了!

哇!满座惊叹,笑声暧|昧,那你体力不是很好?

纪寒川觉得这问题很怪异,但还是诚实说:还可以。

郭询近水楼台先得月,扯着纪寒川问:顾珩北让你来这的?

纪寒川点点头,还是坐得端端正正:嗯。

有人嬉笑了一声:他好乖呀!

又乖又帅,好可爱!

我真没想到你也是嗐!郭询兴奋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走眼呢!你别不是就图个新鲜好玩儿吧?别不是顾珩北把你带歪的吧?诶你不许先加群啊,你得优先考虑我!

凭什么呀?有人叫起来,也不知是认真还是故意玩笑,见者有份啊,大家公平竞争!

就是郭询,天下便宜你一家的啊?你都拿下过顾珩北了,这个帅哥是我们的了!

你们矜持点吧!一个个饥|渴得什么似的,把人吓跑了让你们哭去!

一个圈子里的人,讲起话来本就百无禁忌,更何况纪寒川这个模样,基佬见了没法不疯。

纪寒川一贯逻辑缜密思维清晰的大脑仿佛当机了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脑内表情都是空白的,那些七嘴八舌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咣咣砸进他的耳膜里,却让他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直到桌上有个身材特别纤细的男生站起来扭了扭腰,冲他挑眉笑道:小帅哥,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保证他们谁的腰都没有我软!

切~!其他人嘘,你每次都来这一招,有本事来点真格的,脱!

纪寒川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下去。

那些自然而然的调弄和谑笑的话语,里面传递出来的言外之音,化作一柄柄淬了寒光的利箭刺向四肢百骸。

纪寒川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克制着拂袖而去的冲|动。

室内极热,他的身体极冷,鬓发一丝丝浸透,冷汗热汗交替汇聚,沿着额际蜿蜒至下颌。

终于有人发现到:小帅哥你是不是热?这里暖气太足你把外衣脱了吧,别怕,我们不会吃了你的诶?纪寒川和姚森你俩穿的衣服一个样儿啊?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纪寒川和闫森的衣服上,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闫森,这衣服纪寒川穿得比你好看啊,他个儿高肩宽,你有点撑不起来。

再有人喊:哟!这是情侣装吧,你俩有缘,要不你俩先成?

不行!我反对!反对理由跟郭询一样!跟顾珩北好过的自觉让道啊!

郭询不满地撇嘴,他在桌子下轻踢了纪寒川一脚:

你跟谁穿一样的衣服不行啊你跟这贱|人穿一样的?

纪寒川笔直而僵硬地坐着,他颊边咬肌迸起,胸膛加速起伏,手也紧握成拳,衣服下的肩背紧绷如一根上紧了的弓弦。

要说这里还能有个明白人,也就只剩闫森了,好歹他现在混娱乐圈,察言观色是吃饭的本事,他知道这里面绝对是有什么状况了,纪寒川应该不是顾珩北安排上来的。

这可太有意思了,顾珩北之前直言不讳地承认他自己看上了纪寒川,但纪寒川一无所知,现在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纪寒川会怎么想呢?

顾珩北这么牛逼的背景,谁能拒绝得了啊,闫森酸溜溜地想,他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太顺心,至少给人添点堵,恶心恶心他。

于是闫森很是忧伤哀怨地叹了口气:

这衣服是我当初跟珩北一块在店里买的,没想到呵!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响起,像刀尖似地割人耳膜,纪寒川匆匆站起:抱歉,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所有的嬉戏调笑戛然而止,众人都望向他。

郭询仰头:啊?你这就要走啊,你还什么都没吃呢!你不等顾珩北吗?他一会肯定会过来敬酒的,你等他生日过完再走啊。

纪寒川脸色苍白若纸:抱歉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光色的U盘递给郭询,你帮我把这个给他,这是祝他生日快乐,我真的先走了。

纪寒川全身的血气都往头顶上涌去,他强压许久而终于按捺不得的错愕、震惊、愤怒、羞|辱劈头盖脑地炸开,化作脚下虚浮踉跄的步伐。

他的手还没碰到那扇雕花门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顾珩北手里握着个酒杯,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身后跟着饭店的经理和副经理,陪他过来敬酒。

抬头的一霎那,被酒意熏染得些微迟钝的大脑一声喀嚓,顾珩北竟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

纪寒川站在他面前,站在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之下,挺括端正的黑色大衣严丝合缝,勾勒出修长劲痩的身形,金色的纽扣系到最顶端,扣子往上是少年轮廓清晰深邃分明的五官,从下颌到唇鼻眉眼挑不出一丝瑕疵,禁|欲俊美得宛若神祇。

顾珩北: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人让顾珩北产生过这样的感觉,这个人满足了他一切的想象,如果一定要让他给出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大概是,一眼万年。

就看这么一眼,如果此刻纪寒川说什么,要什么,说什么顾珩北都听,要什么顾珩北都给。

寿星公来了!里面人的欢呼声打破了梦幻一般的怔忡,将顾珩北从近乎迷离的失神中唤醒。

纪寒川,顾珩北声音又轻又哑,尾音上扬,你怎么来这了?你没收到我通知吗?

顾珩北往里面看了一眼,目光再转回来,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纪寒川的脸色过分苍白,嘴唇甚至有些青灰,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复杂而浓稠,在与他对视时回避地移开。

顾珩北瞬间明白了什么,心脏往深不见底的地方沉去,面上却依然挂着浅浅的笑:这是要哪去?

他伸手去握纪寒川的手腕,谁知纪寒川如同被雷击电打一般甩开他的手。

顾珩北的手僵在半空,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紧盯住纪寒川僵硬青白的脸,雪亮精锐的目光仿佛他拿惯了的解剖刀片,穿透那层稀薄透明的表皮,刺探进纪寒川的颅腔里,把里面的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神经甚至每一个脑髓黏连着的思想都剖视得淋漓见骨。

什么都不必再问,什么都不必再说,什么都已经明了。

顾珩北忽然扬声轻笑,是那种从鼻腔里哼出来的极轻极淡的嘲笑,他侧过身,把封闭的门口让出一条通路来:

急着走啊?他满不在乎地说,走吧。

纪寒川走了,顾珩北看到他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大衣。

大衣下是黑色的衬衫,衬衫背后洇湿一片,他的背影从肩胛到脊背是一条完美笔直的线,流畅的线条一路没进窄痩的腰和修长的腿,长廊上的灯光殷切地追随着他,仿佛也有不舍一般,将他的身影镀出模糊而动人心魄的光圈。

可惜了,顾珩北想,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副皮囊,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吧。

长长的走廊尽头画出一道拐角,拐角的墙壁终于将他的视线和他的背影彻底切开。

然后顾珩北转过身,灯光下他笑容倨傲颠倒众生,他面向包厢里那一屋直到此时才惊觉出他们闯了祸而显得有些惊慌无错的众人,懒懒散散,清清淡淡地笑骂:

我说你们这帮你们孙子,都跟我学弟胡扯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首订。

第27章

城市的天桥上星光伴着灯火璀璨,脚下是车海横流,纪寒川走在桥上,步伐虚浮得像是在海浪中颠簸流淌。

少年每走一步,都万分迷茫。

我第一眼看到这衣服就觉得只有你穿了才好看!

这衣服是我当初跟珩北一块在店里买的,没想到呵!

这两个声音魔咒似地在他的脑海深处交替凌迟。

无数零碎的画面从记忆的缝隙里争相探头,眼前走马灯般闪现出一幕幕光影,那是和顾珩北相识以来的所有情景重现。

他想起初次见面,顾珩北轻笑着说:

我叫顾珩北,三顾频频天下计的顾,一川横晚照的横,涧北寒犹在的北。

想起天光破晓,他们一起晨练,夜雾弥漫,他们结伴回归。

想起他在地铁站里倒退着走远冲他挥手时洒然清朗的笑,想起他耐心细致地纠正他的口音,想起他每次点满满一桌的食物然后趴在桌上看着他吃,想起大排档里他为他剥的蟹,想起他的当头棒喝,想起他对自己总比旁人多了几分的温情和关怀。

不是没有感觉到顾珩北对他毫无来由的偏爱,不是没有困惑过那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这样好。

真相来得如此直接而赤|裸,让纪寒川难堪得无以复加。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开诚相见推心置腹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用了最大的赤忱结交顾珩北,然而对于顾珩北来说,那不过是别有用心的挑逗和追逐?

学校的论坛上至今还置顶着纪寒川和顾珩北那条所谓古迹CP的帖子,他和顾珩北但凡一起出现在学校里,总有许多女孩儿热情地讨论他们两个,纪寒川从没有介意或者反感过,但正因为觉得荒唐无稽觉得那永远不可能发生他才能那样淡然以对,只当是女孩儿们的玩笑。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臆测可能会成为事实!

那怎么可能?

顾珩北看起来是那么正常,他跟那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没有半分脂粉阴柔,也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和轻浮放|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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