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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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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坤的脸色渐渐就不那么好看了。

小纪你怎么喝橙汁?人小沈杯子里都是红酒呢,厉坤看到纪寒川捧着个黄澄澄的玻璃杯啜,很是不满,更是借题发挥,我不管你多少岁,你在家就是没断奶,在外头你是NorMou的掌舵人,代表的是整个NorMou的形象!你今天跟这儿喝橙汁,你改天出席商会酒会你也这么喝啊?换了换了,给我换酒!

纪寒川犹豫了下,换了个杯子准备往里面倒酒。

一双修长的分外好看的手覆在纪寒川的手背上。

顾珩北看向厉坤,噙着笑:

坤哥,您跟他一小孩儿喝什么啊,人还要长个子呢,我来跟你喝。

厉坤眉头一皱:你是是谁来着?

顾珩北,纪寒川今天是第二次这样介绍,他是我朋友。

朋友啊,厉坤仰靠在椅背上,眼皮子自下而上地瞥着顾珩北,神情里透着轻慢,看一眼又把目光滑回到纪寒川身上,带笑不笑地说,小纪的朋友倒是都跟你一样一表人才,就是看着年纪也小,规矩学的还不够多,这喝酒是有讲究的,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懂吗?

纪寒川脸色微变,顾珩北却已经站了起来,端着酒杯,从容笑道:

我们是不太懂规矩,这不才需要坤哥您多多指教嘛。

厉坤点点头:指教谈不上,不过我虚长你们几岁,能提点的就提点一些,你们这些孩子啊聪明是聪明,但既然踏进社会,就要学人情世故,做人比做学问更难,以后你们就会知道,这些是比你们的学历技术更宝贵的财富。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细听之下全是借题发挥的嘲讽。

坤哥您说得对,顾珩北举高酒杯,这第一杯我敬您,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说错话了不是,厉坤挑起眉,今晚这顿饭是萧总的个人心意,你这第一个该谢萧总。

顾珩北被打断话也不恼,从善如流改口:那第一杯我敬萧总

说错话,要罚,厉坤懒洋洋地竖起三根手指,君子之酒,三爵为礼,这规矩学过没有?

一桌的年轻人都有了愠色,顾珩北起身的时候特意倒了五粮液敬厉坤的,这要是三杯下去还得了?

顾珩北按住要站起来的纪寒川,笑容一点不变:坤哥说的是,那我先自罚三杯。

顾珩北端着酒杯往口边送,纪寒川急了,去拉他胳膊,顾珩北空着的那只手握住纪寒川的手掌,直接与他十指扣着,把纪寒川的手压在桌面上。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有沈若瑶捂住嘴,一张白皙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都水光光的。

就在顾珩北的嘴唇碰到杯沿时,他忽然手一顿,神情恍然,像是顿悟到了什么: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从中午那会见到坤哥就觉得眼熟哎?上次在刘三儿的游艇上拿了一把双天至尊的,是不是就是您啊?

这话一出,厉坤瞳孔一紧,他有些惊疑不定地问:

你说的是刘子轩刘总的订婚礼吗?

顾珩北淡笑了下:这京里还有几个刘三儿啊?

厉坤脸上一直挂着的那层假模假式的笑皮像是瞬间被抻平,他坐直身,眼神儿都变了。

刘子轩刘总,京城里数得上名的三代豪贵,那是明耀风投的大老板见了都要主动上前敬酒的人物,顾珩北居然敢直呼刘子轩刘三儿!

厉坤站了起来:原来小顾也是刘总的朋友啊,你们的年纪看上去相差有点大啊。

顾珩北偏着头:差个七八岁吧,不过按辈分算,他倒是要叫我一声舅。

厉坤的眼角狠狠一抽,他端起酒杯,也不知酒杯是倒得太满还是他的手有些不稳,有些酒液都顺着杯沿洒了下来:

哎呀看我这脑子!我也想起来了,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我今天居然没能先认出小顾爷!咱们这可真是缘分匪浅,这杯我自罚,我眼拙,我连罚三杯,小顾爷你随意。

厉坤一仰头,满满一杯酒皆尽入喉。

然后厉坤又连倒两杯,一滴不漏地全喝了下去。

这大型的变脸现场让一群小孩儿都看呆了。

顾珩北放下一动未动的酒杯,复又坐回椅子上,转过脸,冲着纪寒川眨了眨眼。

俩人好像都没察觉,他们十指紧扣的那两只手,到现在还没松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牵手,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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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几个年轻人都偷偷憋笑,李楚小声地跟徐进说:

一开始还那个谁谁,现在就叫小顾爷了。

徐进也低声道:解气。

李楚忽然发现:小顾爷,小顾爷,怎么听起来像叫小姑爷呢?

徐进:那谁是大小姐?

这还用问吗?徐进和李楚笑对了一眼,乐了。

咱们老大才不是大小姐呢,沈若瑶抗议,人家明明是皇帝陛下!

啊?两个男生只是随口玩笑,却没想被沈美女义正词严驳斥了,面露不解。

沈若瑶坐在徐进和李楚的中间,激动不能自抑,跟两个直男分享自己满脑子奔跑的同人小剧本:摄政王跋扈专权,皇帝陛下年少势孤,内侍宫女束手无策,大将军千里单骑勤王护驾,你们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徐进和李楚:???

姐姐你在说什么火星话?

沈若瑶攥着粉拳,满眼都是小星星,她沉浸在绝美的神仙爱情中不能自拔:

陛下以身相许,江山为嫁,和大将军结秦晋之好啊啊啊啊啊啊,他们俩给我锁死啊!!!

徐进和李楚表情开裂,啥玩意儿?

直男真没劲,沈若瑶失望地摇头,什么时候咱们公司能给我招个姐妹啊。

纪寒川和顾珩北坐在一块,两人头靠得很近,顾珩北小声笑说:明白吗,这叫一力降十会。

纪寒川也笑道:嗯,我是狐假虎威。

没事儿,我让你个小狐狸骑我头上撒野。

轻轻巧巧的一句谑语,却带着震颤耳膜的力道。

纪寒川瞳眸微动,眼里的光彩幽沉深远。

那之后,纪寒川就不停地看顾珩北,左一眼又一眼的。

一次两次的顾珩北还没在意,到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纪寒川只是笑,被顾珩北又连问了好几次,才开口了:

第一次见你戴眼镜,以前没发现你近视。

我视力还行,但有一点散光,今天有显微观察,所以才戴。

顾珩北这天在白衬衫外穿了件墨绿色的薄毛衣,雪白的衬衣领子和两截袖子露在外面,与毛衣同色的休闲长裤,整个人像一节沾着晨露的清新挺拔的竹,再戴上一副细腿的金边眼镜,简直了。

你到现在才发现我戴眼镜?顾珩北佯作不满。

纪寒川当然早就发现了,但是一开始没觉得惊奇,只是单纯觉得斯文好看。

但是顾珩北懒散散地站在那儿,一身敛不尽的矜贵优越,都透过那薄薄的凉凉的镜片下的双目流泻出来,把个颐指气使的厉坤当场压在了五指山下。

那种粘人眼球的勾人劲儿,纪寒川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顾珩北伸指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他问纪寒川:好看?

纪寒川侧过头,想藏住笑,却没有藏尽,嘴角弯着,眼梢里流出来一点促狭。

说,顾珩北掐着纪寒川的后颈把他的脑袋转过来,我戴眼镜怎么了?一晚上你都在看我笑!

纪寒川抿了下嘴角,笑意更深:想知道?

快说!

像斯文败类。纪寒川说着直接笑出了声。

斯文败类?顾珩北危险地眯起眼。

顾珩北往四周扫了眼,厉坤收敛气焰之后,席上的气氛就活跃起来了,毕竟都是年轻人,说话喝酒各自热闹,没人注意到他们,顾珩北忽然加重按在纪寒川脖子上的力道,拇指和中指在后颈的两个穴位用力一按,纪寒川霎时俊脸扭曲,只觉得全身像是被电击中一般,连手脚都刹那无力。

哼哼!顾珩北贴着纪寒川的耳朵幽幽道,这两个穴位要是用针刺入,或者重力击打,能三秒就弄废一个人知道不?哥不是斯文败类,哥是冷血人屠,就问你怕不怕。

两人挨得极近,顾珩北放大的笑脸整个倒映在纪寒川的瞳孔里,纪寒川直勾勾地盯着他,蓦地眼球一翻,整个人往后仰去!

纪寒川!顾珩北脸色大变,他条件反射地去撑纪寒川的后背,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纪寒川连人带椅子都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住了。

沈若瑶啊!地叫了起来。

徐进和李楚踢开椅子站起来:寒川!

厉坤紧张地大喊: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人倒了?

顾珩北蹲在地上,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医学生,忘记了探查纪寒川的心跳脉搏眼球跳动,忘记了去判断纪寒川可能是什么症状,他什么都忘记了,如果他现在面临的是一场专业考核,他大概会被老师直接挂0分,如果他已经是个医生,他此刻的表现足够他被吊销执照!

纪寒川,纪寒川

顾珩北煞白着脸,遍体生寒,一瞬间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骨血,没法思考,没法冷静,他的脑子里嗡嗡嗡的,像是被人钻进了一只电钻,所有的神经脑髓都搅糊成一团。

也不知谁情急之中喊了一声:快给他做人工呼吸!

顾珩北想也不想地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纪寒川的嘴唇。

就在同一时间里纪寒川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天地逆转。

他和他的眼睛都像利剑,洞穿彼此。

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纪寒川不停地解释,道歉,求饶,别生气了学长,我错了。

他在饭店包厢里已经被所有人暴揍了一顿,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顾珩北没揍他,但顾珩北那之后就再不肯理他。

一群人吃完饭厉坤又要换场,沈若瑶是唯一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不适合下个节目,借口第二天要早点到班就先乘地铁回家了,厉坤领着几个大男生往丰泽楼附近的酒吧街走,顾珩北和纪寒川落在最后。

酒吧街行人如织灯火辉煌。

顾珩北双手插兜闷着头往前走,脸色是真正的阴沉冰冷,纪寒川倒退着从他的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

我错了,对不起。

顾珩北,我下次再不这么开玩笑了,你别生气了。

纪寒川真的有些紧张了,他是了解顾珩北脾气的,这人脾气外放,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有点不高兴就要立刻发泄出来,像这么闷不吭声的还是头一回。

别这样,纪寒川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无措,他小心地去拉顾珩北的手腕,你别这样

此时他们正好走到两条巷子的交叉口,厉坤带着其他人堪堪右转,余下的四周都是谁都不认识谁的陌生人。

顾珩北蓦然停住脚步,他拽住纪寒川的衣领猛地将他推在小巷拐角的墙壁上!

开玩笑?你他妈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你他妈是不是觉得特好笑?!

窄巷幽暗,四下无光,纪寒川根本看不到顾珩北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顾珩北激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顾珩北声线不稳,攥着他衣领的手指收得死紧,几乎要将他勒得透不过气,看我像个傻逼一样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我这辈子没被人这么玩儿过!纪寒川,你好啊!

纪寒川瞳眸剧缩,他咽了下唾沫,喉部被制让他说话艰难:

对不起

顾珩北的脸庞隐匿在黑暗里,唯有一双眼睛却如燃烧般璨亮:对不起?你以为光说这三个字就有用了?

纪寒川自知理亏,声音低而怯: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怎么样才能不生气?怎么样都不能不生气!

因为纪寒川根本不能理解,当顾珩北以为纪寒川真的出事了的那一瞬间,天塌地陷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惊惧惶恐。

那完完全全是一种发自意识深处,语言根本无法描述其万一的可怕感受,那种感受顾珩北曾经经历过一次,就是他的母亲在他眼前发病,然后垂首殁去。

也是在那一刻顾珩北才明了,纪寒川对他已是这么重要。

顾珩北心里一直都明白纪寒川在他心里的分量在与日俱增,但是他没想过这个人能这么重,能这么快就这么重。

但是纪寒川懂吗?纪寒川什么都不懂!

虽然众目睽睽,又情出有因,但是顾珩北的嘴唇贴着纪寒川的时候,那毕竟是一个亲密到了极点的姿势。

而纪寒川睁开眼睛后,就那么平静地看着顾珩北。

他就像意识不到自己这个玩笑究竟有多过分一样,同样意识不到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Gay这样亲密相贴的意义。

有那么一刻顾珩北想问他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这话他怎么问得出口,他又能要求纪寒川给予他怎样的回答?

顾珩北改手掐住纪寒川的脖颈,他的眸光越发炽烈,气息渐渐急促,心头的烦躁和焦灼熔岩一般沸腾翻滚,他忽然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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