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我一直祈求爸妈出门的日子不要到来，然而始终到了。

「依实，我们走囉！」爸提起行李向我道别。

「别饿死啊！」妈透过车子的窗户对我喊道。

「不会啦，顶多去当乞丐。」我说。

爸递了两个礼拜的伙食费后便开车徜徉而去了。

一大早的，干嘛选在这种时间出发，才凌晨四点半耶，等等要上课，要是害我睡回笼觉睡过头怎么办！

还好，我还是个准时的乖孩子！

撑过一天上学时光，返家路上看见了圈圈，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他便自己转身看到我了。

「实实，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往四周瞧一瞧，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走的，已经走来离学校有段距离的火车站了。

我看着圈圈，「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去小时候住的地方。」

我微愣，「去陪她吗？」

「嗯……」

「你该不会一直以来每年秋天和冬天都这样吧……？」

「没错……」

心头有些刺痛，「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

你为人差一点，才不会有无辜的女孩喜欢上你啊，这样你想一辈子只喜欢着去世的她，也不成问题了，至少不会害那么多女孩伤心……

「小佳她，一直要我对别人好一点，她的忠告我想好好留存。」

对他人好，有时反而是个伤害。

但我没说什么，因为面前的男孩，还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只是她在他心里的重要，使被迫得要放下罢了。

自己不往前走，没有人会愿意带着包袱般地自己走，在还是孤单一人的时候。

軭啷——軭啷——

我身旁是圈圈，我们俩，正在前往圈圈儿时住家的路上。

也许真的看见了那对圈圈满是意义的地方，我的心会舒畅许多。

良久，圈圈轻轻摇醒打着瞌睡的我，声音百般柔和，低沉的嗓音更是让人感到温暖，「实实，要到了喔。」

「……好……」我努力睁开双眼吐出一个字。

下了车后，好似来到了乡下，人烟不是那么多，带些淳朴的气氛，好似一处被遗忘的城市。

圈圈走在前头，我跟在身后，夜色已暗，少许路灯照亮一旁的农田，因为光害不大，寒星清楚可见。

随着他来到一条小巷，他坐下了，呆呆地坐在一旁，我靠了上去。

他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很冷，真的很冷。

「实实，外套给你吧。」圈圈轻声说。

我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他手撑着头叹气：「早知道当初就不吵着搬家了……」

「为什么想要搬家？」我好奇的问。

他说：「都市那比较先进，以前很嚮往。」

「但我们那也算不上都市吧，应该说在中间！」

「我爸妈搬到那也只是满足一下我的欲望而已啦，而且加上小佳她家也打算一起搬，所以就选在中间地段了。」

「怎么连搬家都一起搬？」

他笑了几声，「因为小佳也一直吵她爸妈呀！」

我沉思了半晌，「……所以她辞世，是在搬家后……？」

「是啊……原本有打算长大后再回来这里住的，可是……」他没有说完，大概是因为说了，泪也流了。

「圈圈你可以哭啦，我又不会在意。」

他用着再小声不过的声音哭泣，这还真是五年来第一次看见呢。

「……如果我没有吵着搬家，她就不会死了……」他声音极小，这一刻，我却听得无比清晰。

哭吧，哭吧……也请替我哭一哭吧……

我们待到十点多才离开，正好搭上末班车，我安心的在火车上休息。

「那么晚回去没关係吗？」圈圈问。

「没关係啦，我爸妈两个星期都不在！」

「那你要吃什么过活？」

「……去外面买啊！」

「好啦好啦！」他笑着说：「快饿死的话要赶快来找我！」

「不——会——饿——死——！」

回程，心确实轻了不少。

圈圈把我送到了家门口，道别后，我稍微看了一下信箱。

「在外面跟甩你的男人晃到这么晚？」

我转头，看见尖尖泡芙头手上拎了一大袋不知道什么东西，用着「你搞外遇」的眼神看着我。

「不行吗？」我一时想起上次见面，大约一个月前他所对我说的，因此补了句：「我们又不是朋友，跟你有什么关係！」

「我的朋友被女性诱拐，我当然要管啊。」

「不是诱拐！！」我大叫。

「管它是不是诱拐，跟男性在外头待到十一点多，不太好吧？」他用着戏謔的语气地说。

我看了看錶，才发现自搭车回来到家，已有过了一个小时。

「我……我就算怎么样了对你也没影响啊！」

「真的吗？」

什么真的吗？

「想当我朋友就说嘛！我要回家了啦！」我离开开了大门衝进屋内。

『真的吗？』

所以是会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