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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能带活瘸马兄弟来,死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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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手帕上沾的辣椒还不多,蔡武陵用冷水冲洗许久,终于保住了眼睛,一瞬间被伤感和沮丧彻底打败了,坐在小板凳上直叹气,不管是葱爆羊肉还是辣椒炒肉,什么都也不想吃了。

黄师长可不一样,他美滋滋地一人独霸一碗辣椒炒肉,又跟章文龙分享了一碗葱爆羊肉一大锅面条,打着饱嗝抱着幸福的肚子在小院踱步消食。

黄师长的手下络绎不绝而来,打着巨大的喷嚏将一封封急电交到黄师长手里,黄师长一边看着这些纸片,脸色像是开了酱油坊,一会红一会黑……看得章文龙叹为观止。

等蔡武陵想起来要吃,只捞到最后一点面汤,还被辣得哭爹叫娘——这让胡琴琴和章文龙十分满意。

吃饭吃出了交情,章文龙冲着年轻有为的黄师长比出大拇指,决定认他这个兄弟,一会把柜子里藏的最后一瓶好酒拿出来分享。

没人跑来送纸片了,黄师长又恢复了幸福的笑容,“这么多天,终于吃了顿饱饭。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章文龙心花怒放,小鸟儿一般蹦到他面前,“我想……”

不等他报出酒名,黄师长亲密地拍拍他肩膀,附耳道:“你的请战决心,我已经看到了……”

“汤小妹听令!”

章文龙刚准备宣布藏了好酒,没留神黄师长变脸这么快,当然也没想到是在叫自己。

蔡武陵迅速起身敬礼,“是!”

章文龙连忙跟着敬礼,“是!”

“令你立刻整训队伍,利用你部的优势……”

“慢着!”

章文龙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腿一软,被胡琴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到身后。

“胡琴琴!”蔡武陵一巴掌拍在桌上,把碗碟都拍飞起来。

满院的人连同王大雀都随之打了个颤。

蔡武陵冷眼看着她,“军令如山,你想怎么着?”

“叫我团长夫人!”胡琴琴怒喝,“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男人陪葬!”

黄师长愣住了,“我还没说完,你们在吵什么?”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三双眼睛都杀气腾腾,好像能咬人。

黄师长倒也见惯了杀气,一点也不怵,正色道:“汤团长,还有团长夫人,请你们利用你部的优势留驻云霞镇,接应和保护关师长等伤病员!”

蔡武陵急了,“师兄……”

“还有你!”黄师长走到蔡武陵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脱离军队多年,就算换上这身军装,带兵打仗也轮不到你。”

蔡武陵咬牙,“为了打仗,我千里迢迢从上海来……”

“瞎胡闹!”黄师长断喝一声,把三人都吓得一个哆嗦。

“王团长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你敢说你比他强!”

蔡武陵默然摇头。

“他上了战场才一天就牺牲了!你这半吊子,你告诉我能顶多少天?你要拿多少兄弟的命来帮你顶!”

蔡武陵红着眼睛低下头。

“你说你是不是瞎胡闹!”

蔡武陵点了点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胡琴琴悄悄拉了章文龙一把,莫名为自己刚刚的话感到羞愧。

羞愧归羞愧,自己男人的本事比蔡武陵还孬,她还是得想办法拉住和保住,不能让他跟蔡武陵一起瞎胡闹。

章文龙毫无察觉,眉头紧蹙,好似在思考什么关系战局的大问题。

“送王团长等阵亡将士的军车肯定要从这过,你们同学一场,得去送他们一程。关师长和三十多个官兵身负重伤,你们要想办法提供最好的照顾,这才是你们的职责,明白吗!”

蔡武陵立正敬礼,两行泪流下来。

黄师长冲着三人敬礼,“我这就上前线了,告辞!”

章文龙愣住了,“别,长官,我这还有一瓶好酒……”

他觉察出自己说错话了,挠着头讪笑,“等您回来喝。”

“留给关师长他们喝吧。”黄师长笑了笑,“团长夫人,非常感谢你的款待,我想了好几个月了,能吃上这口,上阵杀敌也有力气了。”

胡琴琴转身从厨房抱出一个小坛子,“这是我娘做了下面条吃的,长官,请收下!”

“多谢!”黄师长高高兴兴接过,抱着辣酱坛子匆匆离去。

“长官,留步!”

黄师长脚步一顿,疑惑回头。

章文龙高高抱拳,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道:“长官,我在这里担保,你们进到何地,我们跟到何地。”

胡琴琴欲言又止,没有拦阻他。

蔡武陵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好似这是第一次认识他。

章文龙信心满满看着他,“长官,我愿意为你们排忧解难,你相信我,不管多少难题都有办法。”

这可不是他吹牛,他有十足的把握解决他们提出的后勤等棘手的问题,总而言之,他和胡琴琴双剑合璧,打仗不在行,忽悠和开小灶绝对在行,别说辣椒炒肉和葱爆羊肉,就是辣椒炒星星他也能办到!

别人不知道底细,胡琴琴倒是能想到他说的是这么个意思,看着他那认真得有些可笑的模样,露出温柔笑容。

这个美丽多情,这个含情脉脉……蔡武陵在朦胧泪光中看到她的笑容,突然又想哭了。

“上了战场,除了生死都不是难题。”

章文龙不敢接茬了,他就想给这位刚认下的好兄弟弄点好吃的,也没说要上战场啊……

“什么问题我们自己都能够解决,你们留在这里吧,各自保重!”

黄师长话音刚落,人已出了门,身影随着马蹄声消失在绚烂阳光中。

古北口枪炮声隆隆,激战正酣。

有人垂死抵抗,有人逃离家园,有人朝着死亡线疾赶。

王宝善没有完成任务,归心似箭,坐上送菜的大车,朝着古北口一路狂奔。

章文龙没问,他也没想起来说,也委实有点没脸说。

张大海派他去劝降,不是从承德出发,而是古北口附近山脚下一个才几户人家的大鼓村。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是承德沦陷的时候,张主席和官兵早就跑了,128个鬼子兵没遇到抵抗,大摇大摆拿下承德,满大街抢东西,嚣张得简直要上天。

鬼子兵还四处贴告示印报纸放风说中国人的坏话,说承德满城孬种,这是中国军队的奇耻大辱,他一个承德人也脸上无光。

章文龙已经跑了好些天,其他人找不到,就算有张大海这个熟人,他越想越没意思,听张大海一吆喝也就跟着走了。

张大海就带着他和一队人马朝着古北口赶,一路上脱了军装,换成当地老百姓的衣服,打扮成卖菜卖肉做小生意的商贩。

张大海光头闪亮,满脸横肉,加上一身漂亮的腱子肉,一看就是个屠夫,确实也打扮成卖肉的。

他还以为张大海真做上小生意,还在刻苦钻研怎么算账帮忙,到了村里吃了几顿好的,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跟张大海来往的都是鬼子官,而他说鬼子话也特别流畅,显然在鬼子那边干很久。

再接下来,张大海拒绝了他算账帮忙的提议,写了一封信让他去云霞镇劝降……

王宝善从云霞镇无功而返,起初觉得挺对不起这个好兄弟,跟张大海一照面,看他这身肉,再比较一下自己这小身板,羡慕嫉妒之情很快打败了愧疚感。

张大海这么能造,他就算白吃白喝怎么了!反正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顿几顿的!

对于他的此次任务,张大海抱以十二分的信心,正在美滋滋等他的好消息和上头的嘉奖,他的目标不大,就是汤主席这个位置,能够在承德城称王称霸,那比干啥都强。

看王宝善一个人回来,再者问起来支支吾吾,张大海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个通透,气得想捏死这个白痴。

王宝善死到临头犹不自知,以为张大海是以前那个小流浪汉,还在跟他称兄道弟,“大海,他不干就算了,咱还是回承德吧。”

不干就算了?

张大海更想弄死他了,他在日本人手底下憋屈这么多年,就指着干完这票回承德城横着走,以前谁瞧不起欺负过他就弄死谁,咋能就算了!

看他和几个手下脸色都不太好,王宝善有些过意不去,叹了口气,“大海,我跟你说实话,我这兄弟成天喝酒,什么都不会,你指着他办事,不如指着我,我还能叫你起床尿尿呢。”

张大海尿裤子的年纪,王宝善确实叫过他起床尿尿,听起来亲切极了。

王宝善一阵大笑,张大海也跟着笑,他手底下这几个原本都横着眼看着王宝善,看两人其乐融融,也跟着笑起来。

张大海一挥手,众人鸟兽散了。

王宝善提醒他这件往事,就是想把他交代的事情了了,老老实实回承德打他的更,连忙赔笑道:“大海,我觉得呢……你还是不要勉强了,你要是不走,那我先回去打更了。”

“那怎么行,酒菜都准备好了,先吃了再说。”

张大海不由分说,把他抓小鸡仔一样拎走了。

张大海住的是村长家,村长住得挺阔气,院子老大,种着枣树和石榴,墙刷得白晃晃的,屋檐还飞着一条好丑的龙。

王宝善粗略一看,按理说这么大一个家,至少得住个小10号人,只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去了哪,一点也不讲究待客之道,真不如承德城满街都能招呼喝酒的老伙计和小孩们。

王宝善实在吃不下,又不好拂了张大海的面子,只得把这顿吃完,准备半夜偷溜。

酒好喝,肉好吃,话不好听,那也得忍着。

这顿饭刚开了个头,张大海戳戳他脑门,“你以前就笨,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蠢,你到底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蠢和笨有什么区别?

王宝善本来就没啥主意,开始纠结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荣华富贵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

不要岂不是傻子,王宝善嘿嘿直笑。

张大海又一指头戳过来,差点戳瞎他的眼睛。

王宝善倒也习惯被人这么指指戳戳,不怕多一次,何况他还是供自己吃喝的大哥呢。

“那你跑来跑去图啥?”

“不是你让我跑的吗?”

“我让你跑就跑,那你跑过去啥也没干成,不是白干!”

“也不白干,他请我喝酒呢!”

王宝善暗中一比较,觉得瘸马那的酒比这好喝多了,人也和气,他媳妇也漂亮……

“我说你以后别糊里糊涂,懂吗?你得知道自己图个啥!”

“图荣华富贵啊!”

王宝善生怕自己另外一只眼睛被戳中,捂着两只眼睛,缩着脖子,讲起话来倒是利索多了。

张大海多大点就在承德街上混,又跑去山里当土匪,没皮没脸的人见得多了,这模样的还算头一遭。

他上下打量这家伙,暗暗有些发愁。

古北口拿不下,死一个日本人他这头就多挨几回骂,别说日本人,承德城的张司令口口声声叫他大哥,再在古北口耗下去,照样能把他们一伙人全撕了。

不过,张大海整治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拿一个更夫没办法。

“我说宝善,你想不想娶个媳妇?”

“当然!”王宝善眼睛一亮,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这话根本不用问。

张大海一拍手,呵呵直乐,“我给你做个大媒,送你一套承德的大房子,三十亩地,一箱金条,包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王宝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

“我只有一个条件,把你兄弟带回来跟我干。”

“我兄弟?”

“就是你那个当团长的兄弟,你把他带回来,我照样给他送一箱金条三十亩地承德一栋房子,而且,我这就给你办婚事!”

“兄弟……婚事……”

王宝善满脑子浆糊沸腾了!

他曾经做过的美梦全部成真了!

张大海一看有戏,立刻打蛇随棍上,“先跟你办婚事也行!媳妇我都跟你准备好了!”

“媳妇?”

张大海一拍手,一个浓妆艳抹打扮成贵妇的女人走进来,虽然容貌上有几分沧桑,那也是王宝善生平所见的美娇娘,比富春阁所有姑娘加起来都好看。

王宝善口水毫无遮掩地流下来。

张大海对他的表现甚为满意,冲着美娇娘一点头,“怎么样,二娘,你有意见吗?”

美娇娘掩面羞答答点头,“谢谢张大哥成全。”

看两人都答应得这么爽利,张大海莫名觉得有点亏,挠着光头气呼呼走了,出门前突然醒悟过来,猛地回头,“新娘子给你准备好了,赶紧出发把你兄弟带回来,回来就办喜事。”

“行啊,吃完饭就走!”美娇娘冲张大海直摆手,把门关了。

“兄弟……媳妇……”王宝善脑子里转了许久,突然一个哆嗦,知道坏事了。

他都想好了要半夜偷偷回承德的,不但回不了,这还得再跑一趟!

美娇娘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冷笑道:“王宝善,看你干的好事!”

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王宝善一屁股跌坐在地,大惊失色,“胡二娘!”

“你这个模样,是瞧不上我?”

“不,不,我没有!”王宝善连连往后退,背脊抵在墙壁才停下来,拼命摇头。

胡二娘嘿嘿一笑,抄着酒壶逼近,“谅你也不敢!”

王宝善几乎把整个身体嵌入墙壁,觉得自己大祸临头。

胡二娘一来承德他就盯上了,偷窥了好几次,特别是夜里看得清清楚楚。

白天她抹了满脸脏东西,夜里洗干净才见真容,他一直知道胡二娘特别好看,只是见识过她的大刀,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胆子。

王宝善收敛色心,也就回归正常,“你怎么会在这里,鬼子进承德的时候你跑哪去呢,我为什么没找到你……”

他的问题实在太多,胡二娘不耐烦摆手,把他拉起来坐下,“先吃!”

王宝善哪里吃得下!

胡二娘倒是老实不客气吃起来。

王宝善压低声音,“瘸马在云霞镇,你赶快去……”

胡二娘抓起酒杯堵住他的嘴,神色无比凝重,“我儿子在张大海手里,没法跑。”

王宝善呆住了,突然有些生气,“你虽然是我媳妇,但是……大海是我兄弟!跟瘸马一样的兄弟!”

“那你为什么要我去找瘸马?”胡二娘一针见血戳穿他的真面目。

王宝善那口气原封不动憋进肚子里,自己也陷入迷茫之中。

是啊,他为什么第一句就是要她去找瘸马?她打扮这么漂亮,精神头这么好,在张大海这头不是过得挺舒服吗?

胡二娘叹了口气,一筷子敲在他脑门,“街上的小孩被他一锅端了。”

“一锅端?”王宝善有些蒙圈,“那是干嘛?”

“谁知道,听到一点风声,好像全关起来了。”

“小孩肚量大,可能吃了,关起来那不得吃垮他?”

“蠢死你算了!”胡二娘气得差点拍桌子,“关起来读书、骑马、训练……”

门外一个黑影闪过,胡二娘浑身一抖,不吱声了。

“我说真的,你看我也吃他的喝他的,他真的这么有钱?能养这么多人?”

“算了算了!”

胡二娘也没指望他这浆糊脑袋能明白,未免有些怀念跟他兄弟瘸马漫无边际唠嗑的美好时光。

“你兄弟为什么会在云霞镇,他在那干嘛呢?”

“他在云霞镇上当了大官,团长,还娶了个漂亮媳妇,是隋会长家的外甥女!”

看胡二娘眼睛开始发亮,王宝善来了劲头,觉得必须把这件事好好显摆显摆,生怕她听不耐烦走了,赶紧大展拳脚,将碗里的肉山一样摞在她面前。

胡二娘不吭气,抓着酒壶恶狠狠喝酒。

酒壶被抢了,王宝善觉得挺委屈,又不好意思跟女人抢酒喝,只好撕着馒头就肉汤填饱肚子。

“我这个兄弟可了不得,王大雀也了不得,出了承德城,把他带去挺豪富一个云霞镇,路上还捡了一袋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是靠着这袋钱收拢了一大批官兵,跑去云霞镇当了团长,人家商会隋会长还给他派了一大队人伺候,把一个娇滴滴的黄花大姑娘许了他……”

胡二娘冷哼一声,把面前的肉山当他的肉嚼。

王宝善有些慌了,胡二娘跟章文龙的关系那是无可挑拨和撼动的,必须补救,赶紧赔笑道:“我兄弟也一黄花大男人,两个都不亏,不亏。”

补救果然有用,胡二娘含泪噗嗤一笑。

王宝善看呆了,“二娘,你真好看,太好看了……”

胡二娘瞪他一眼,低头一看肉片山,再看看他面前可怜巴巴的馒头,泪水又流下来。

隋月关也曾经这样待过她,他们年少成亲,两情相悦,生儿育女,怎么到老了就宁可家宅不宁,妻离子散,也要不停出幺蛾子呢!

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物种?

王宝善最见不得人哭,赶紧捧着酒壶送到她面前,“二娘,别担心,我帮你找小河。”

胡二娘神情一震,猛地揪住他衣领,“你知道我哭啥!”

“那还能哭啥,肯定是担心小河嘛……”王宝善不知道想到啥美事,“你跟了我,他也是我儿子,那我得赶紧找回来伺候我。”

“想得倒挺美!”

王宝善嘿嘿干笑,不敢接茬了。

胡二娘冷笑起来,“王宝善,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本事!说,你是不是给鬼子办事!是不是张大海手下的汉奸!”

王宝善急了,“谁是汉奸谁讨不到老婆!谁生娃没屁眼子!”

“你明明知道你这大海兄弟干的什么名堂,还想装傻充愣!”

王宝善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胡二娘没说错,他知道张大海干的啥,可他什么都不敢说,只想保住这条小命,回承德继续打一辈子更。

什么荣华富贵,那都是骗鬼的,有命拿没命享,也是白瞎。

两人对峙良久,胡二娘先心软了,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留下老大一个唇印,好似什么都没干,继续坐下来喝酒吃饭。

王宝善瘫软在地,许久才抱着椅子艰难爬上来,一双眼睛瞪得像电灯泡。

胡二娘附耳道:“鬼子飞机大炮都来了,古北口打不过,马上云霞镇也保不住了。你这次去了云霞镇,带上瘸马兄弟和他媳妇赶紧走,他们不走你就自己走,等我找到小河就去找你们。”

“那你呢?”王宝善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和理智。

“你以为这一大桌子谁做的,你媳妇我!”胡二娘得意一笑,起身从抽屉抓出一个精致的小酒壶,灌满了酒塞到他手中。

“这个,给你的信物!”

“啥?”

“定情信物!”

王宝善幸福得直发晕,腿一软,又从椅子上滑溜下来。

大门咚咚响起来,张大海在外面不耐烦了,“王宝善,马车准备好了,你倒是快点!”

“狗日的!这是老娘的定亲饭!”胡二娘拍着桌子骂。

王宝善眼里冒着星星,觉得自家的媳妇真是天下第一。

这顿饭吃得挺不安生,因为门口不停有人敲门催促。

张大海气不过,不来催了,派了手下10多号人轮番来催,王宝善只好依依不舍启程。

走出村子,被冷风一激,王宝善清醒过来,从内到外哆嗦个不停。

马蹄声声,张大海追了上来,将他从马车拎下来,笑眯眯道:“宝善,这次不会让我失望了吧。”

王宝善无言以对,只知道嘿嘿笑。

张大海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好谈的。把我条件跟那团长说清楚,他手底下的兵带不过来,他自己来也行。”

“要是不来呢?”王宝善把这句话憋了回去,连连点头。

“这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把事情办完,你就带上你媳妇和儿子回承德,跟你一块享荣华富贵。”

王宝善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带,就怕……”

张大海倒也想到这个问题,挠了挠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他怀里,“这个药劲大,茶壶酒壶饭菜里撒一点点就能见效,不能带活的,死的也行。”

这包东西立马成了烙铁,烙得王宝善浑身疼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千万别用,我们都是好兄弟,宝善,一路顺利!”

直到张大海的声音消失在风中,王宝善才回过神来,一手抓着小酒壶,一手抓着毒药,一边哭一边笑,一边抖若筛糠。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关师长重伤不肯离开,交由杜旅长代理作战,仍然在前线古北口前线奋力抵抗,黄师长到了之后,一边助关师长和杜旅长指挥作战,一边协同东北军等其他部队在南天门和古北口以南高地一带构筑预备阵地,准备和敌人久战。

我军伤亡惨重,运送伤兵阵亡将士的军车不停朝着云霞镇赶。

云霞镇内,一个又一个坏消息随着军车而来,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城。

恐慌的情绪随之蔓延,城里的人越来越少,孙镇长把妻儿老小全都送走,只留了一个老马夫伺候,自己没好意思撇下隋会长等人开溜。

镖局的人几乎走光了,剩下胡十五夫妻留守。

最热闹的除了校场,要数隋家大院,隋月关一个劲要把小娇妻往天津送,小娇妻就是不走,非得跟他一块,而隋月琴摩拳擦掌要去古北口干一票大的,隋月关舍不得二娘母子,又舍不得让妹妹去冒险,想跟隋月琴走她不让,想让胡琴琴走她也不舍得,这下走也不能走,留下又万万不可能,担着一家人的心,还得协助章文龙应付各种差事,整个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章文龙在黄师长面前拍了胸膛,不敢懈怠,带着蔡武陵等人日日夜夜坚守一线,护送伤病员转运到密云后方,每天都跑得虚脱。

所有人事都陷入胶着状态,胡琴琴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想了一夜,胡琴琴决定还是要跟大舅和母亲摊牌,立刻拉上隋月琴离开。

天麻麻亮,胡琴琴推开厢房的门一看,隋月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给她留下一行字:

你用不着等我了,等我办完事会去天津找你。

胡琴琴气急败坏撕了字条,将给章文龙改好的大褂放在炕头,开始收拾包袱。

天大亮的时候,章文龙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蔫呼呼的王宝善。

也许是因为又一整夜没睡,章文龙一张脸黑得炭一样,胡琴琴只好把满肚子话藏起来,准备先弄走这个王宝善,再打晕章文龙藏在木箱里,让歪脖子连人带箱子一起拉走。

章文龙不是因为没睡才脸黑,是真正生王宝善的气,他能说的都说了,王宝善还来劝降,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胡琴琴拿出章文龙最后一瓶好酒放在炕桌上,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不要吵架,我给你们做西红柿鸡蛋面。”

章文龙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拉着他喝酒,喝完再收拾他。

王宝善这阵子酒喝得有点凶,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袋更加没法用了,把酒壶喝了个空,抱着酒壶直嚎。

“我也不想来送信,可不送怎么好意思呢,我白吃白喝了人家这么多好东西……”

“张大哥不仅待我们好,待那些小孩也好,管吃管住……”

胡琴琴端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送来,脑子一个激灵,凑到章文龙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说,他弄走这些小孩是想干嘛?”

“读书、训练、骑马……”王宝善一个劲抽抽,不过抽得没啥眼泪,把鼻涕都擦袖子上。

“混蛋!”胡琴琴怒目圆睁,把两碗面砸在王宝善脚下。

王宝善看着袖子上的鼻涕,自己也觉得恶心,慌忙脱了衣服,“弟妹,我也是不小心,下次再也不敢了。”

章文龙叹了口气,“天下哪有白吃的西红柿鸡蛋面呢。”

王宝善看着满地的西红柿鸡蛋面,懊恼极了,“我不白吃你们东西,你们有什么信,我也去送,行吗?”

“当家的!”胡琴琴看向章文龙,一双杏核眼都快瞪掉下来。

章文龙暗道不妙,一把抓住王宝善,正色道:“大哥,我媳妇不是不给你吃西红柿鸡蛋面……”

“那是不给我喝酒?”王宝善哭丧着脸交出酒壶,空的酒壶。

胡琴琴不瞪眼了,露出娇媚的笑容,“可别,大哥,别说这烧刀子,你就是要喝天上的琼浆玉液我们也得给你满上。”

一来她说的话太复杂,二来她这笑容让人瘆得慌,章文龙赶紧救王宝善,“大哥,我们的意思是,孩子不能让张大海弄走了。”

王宝善呆住了,“你能弄走玩,我张大哥为什么不能?”

胡琴琴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王宝善面前,“什么弄走玩!他那是不安好心!”

王宝善想当然听成了对章文龙兴师问罪,赶紧替章文龙圆回来,“我瘸马兄弟没有不安好心,就是带着这些小脏孩子去武烈河洗澡,去厨房蹭点剩饭剩菜,还有去富春阁……”

再说下去可就死定了!章文龙扑上去捂住王宝善的嘴,很想把这张嘴缝起来。

“我说张大海不安好心!”说来也怪,胡琴琴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王宝善哈哈大笑,“那哪能,张大哥也常年在街上混,有一顿没一顿,看到小孩子肯定想起以前的苦日子,想把他们好好培养出来。”

“也有可能,媳妇,你说对不对?”

胡琴琴没法对王宝善下手,一巴掌将章文龙讨好的笑容拍了回去,继续娇笑道:“我说大哥,你觉得培养出来能干什么?”

“这个……”王宝善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小孩来说,有口吃的就算是大恩人,章文龙这么不靠谱一个人,就因为经常从富春阁骗了糖果出来发,小孩都把他当老大,何况是管吃管喝管住,还管全家吃喝住的张大海。

这简直就是大善人才能办到的事情,怎么能去质疑呢?未免太没良心了!

章文龙趁着两人对峙,老老实实收拾地上这团狼藉。

胡琴琴双手抱胸看向西天,满心沮丧,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麻烦,可她父亲生死未卜,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人。

章文龙快手快脚收拾完了,坐在台阶上眺望远方,再度确认一个事实:

麻烦越来越多,他必须赶紧跑!

对了,得带上王宝善和媳妇一起跑!

那媳妇一家人怎么办?作为一个向来除了马毫无牵绊的汉子,他的脑袋突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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