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师 第68节
以老太太的这种身份,绝对不可能被人虐待,难道还真是自残?
不对……我看出来了,这些痕迹,不像是刀剜的,边缘分明有一些弯曲,这不是齿痕吗?
被人……咬的?
老太太一笑:“大师看出来了?”
原来这段时间,老太太中邪了。
老太太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缓缓地爬到了老太太的床上,对着老太太,张开大嘴就咬。
那种痛苦可称得上痛彻心扉,可老太太偏偏鬼压床一样,一动不能动,挣扎不起,只能任由那女人啮咬。
一开始,老太太以为是自己做梦,可等到醒了之后,梦中被咬的位置,就会开始慢慢溃烂,形成一个咬痕,去医院看病,医院也吃了一惊,以为老太太是有什么心理疾病自残——这种伤,不像是病理性的。
老太太这种身份,呼风唤雨,也找了不少厉害人物给看,可那些人折腾一番,也都没折腾出来什么结果,老太太每天晚上都要饱受折磨,日子过的苦不堪言,几乎生不如死。
江辰叹了口气,说道:“我奶奶中邪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偏方,说水鬼的头皮能辟邪,才特地赶到了九曲大坝,想弄一些水鬼的头发,谁知道这里没有水鬼,只有水猴子和水夜叉,自己也差点……”
说着看向了老太太:“是孙儿没用。”
老太太爱怜地摸了摸江辰的头:“胡说,是孙儿孝顺,幸亏孙儿福大命大,真的要是让孙儿为了奶奶的这条老命,搭上自己,奶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倒是没去看这个祖慈孙孝,只是暗暗琢磨了起来,听上去,确实像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面相——果然,这老太太保寿宫出现了一个血色的朱砂痣,这种朱砂痣长在别处倒是很好,要么主姻缘,要么主财运,偏偏就是不能长在保寿宫上——长在这里,是主血光之灾。
我就问老太太,那个红衣女人她认识吗?
老太太的眼神一闪而过有一点憎恶,但她还是坦然的说道:“不,我怎么会认识那种女人。”
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程星河暗暗摇头,表示那女的现在还没来。
我就跟老太太说,那就让我们先上他们家里看看,我更擅长的,还是风水。
老太太连连点头:“老婆子我也正有此意,那就有劳先生了,我已经叫人下去查那个江瘸子了,事情完成之后,肯定能给你一个答复。”
这话的意思是说,事情看不好,你就不告诉我?
不过我假装没听出来这个意思,很憨厚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肯定尽力而为。”
等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是个高门大户,巍峨的建筑高耸入云,苍茂的枝条跟金黄琉璃瓦相映成趣,跟古代王府一样。
看得出来,这个建筑不是新的,是个旧时代的老宅子。
住得起这种宅子的人,不光要有钱,一定还得有身份。
但是再一看这个宅子的格局,我暗暗有点吃惊——这个宅子的格局,显然是被人改过,还是被懂行的人改过。
第90章 九个墙洞
这房子本来依山傍水,坐北朝南,看方位也方方正正,叫做“铁桶江山”地,在这个地方居住,地位财产万年永固,正是旧时代官僚最喜欢的格局,千金难求。
可现在,那房子的墙裙,被开出了九个排水洞,你想,把铁桶江山捅九个窟窿,那还叫铁桶江山吗?什么好东西都泄出去了,不好的,也会乘虚而入。
我忍不住就问:“这几个排水洞是什么时候打的?”
那老太太答道:“记不清了。”
我心说他们家莫非是得罪了风水师,人家故意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我们这一行讲究看破不说破,就算是看出了同行使坏,最好也别拆人家台,于是我就婉转的说道:“府上地势很高,其实不容易积水,开这么多排水洞,我看没什么必要。”
老太太目光闪动,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对我这话并不感兴趣,只是催着我往里看看,把那个邪祟解决了是正题。
这老太太是个慈禧太后型人物,一旦拿定主意,别人劝她也劝不出什么好来,我看得出眉眼高低,就继续往里走。
剩下的倒是没什么问题,整个宅子都是紫气,确实是贵气逼人,说明这家人运气正盛,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什么邪祟的。
可刚想到了这里,我就看到这个宅子的坤位带着一丝朱砂红。
我顿时有点兴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朱砂红,难不成我升阶了?
想想气阶之中的内容,坤位是一家主母的位置,而朱砂红是一种血煞,意思是主家跟人结仇了。
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老太太肯定跟那个红衣女人有仇。
再问老太太,老太太说在这个位子呆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会得罪人,硬说还真是想不出是谁。
我却看得出来,这老太太显然是瞒着什么——叫人看事儿还不说实话,这什么操作?
这种客户最是难弄。要不是为了打听江瘸子的事儿,我是真不想管了。
再一想,难道也跟婆婆神那事儿一样,心里有鬼?
而程星河也没看出死人,我们就跟那个老太太商量了一下,等她睡着了,我们再来看看咬人的邪祟是个何方神圣。
老太太答应了,就让江辰给我们找了个房间,让我们好好休息。
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给散了——这次买卖做了个连轴转,就算我年轻力壮也吃不消。
挣扎起来洗了个澡,因为身上有水夜叉的口水,行气一直被封着,我就上他们家花园偷了点艾叶,搓洗了好几遍才洗下去。
回去一调息,这才有了几分惊喜——我真的从黄阶三品,升到了黄阶二品了!
照着“气阶”上来说,一般人在黄阶升阶,早则三年五载一品,迟则十年八年一品,我才正式入行不到一个月,已经升了两品,可以说运气已经非常好了。
不过高回报也代表着高风险——好几次我都差点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再加上,现在离着那四十九天越来越近,我又焦虑了起来,必须得赶紧把事儿搞定,找到江瘸子。
躺在床上,脑子重新沉静下来,这几天的事儿跟跑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乱转,水夜叉那话也浮到了心头,我潜意识就摸了一下食指,潜龙指?
难不成,就因为我有这种手指,才能把潇湘给带出来?
那水夜叉不是人,说我的食指有利飞升修行,潇湘又到底是何方神圣?她选了我,难道也是因为我的这个什么命数?
这就有一种被人当成工具的感觉了,让人十分不舒服,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着,潇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不再出现了?
我越来越想念她了。
而且,潜龙指上的痕迹变成了黑色,我心里一沉,不能是她出什么事儿了吧?
还是说,我其实并不是什么潜龙,她认错了,所以发生了变故?
还有跟潇湘有关的四相局……这些事情堆积在脑子里越来越乱,我恨不得现在就把江瘸子给揪出来,把想知道的事情,全问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我一错眼看见程星河不对劲儿,原来他正在喝人家给送的西洋果子露。
果子露颜色不错,味道也好闻,但十分明显带着一股子酒味儿,可这货也不想那么多,趁着我洗澡,偷着喝了一整瓶,正在不断的打嗝,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
我去抢他的酒瓶子让他别喝了,喝这么多还咋干活?
可他护食狗一样不肯给,还捅我肋骨:“你咋这么馋呢,有个虱子也得抢个腿。”
你娘,这话形容你才是正合适。
我让他捅疼了就追着打他,他拼命往后缩,嘿嘿直笑:“打不着,干直毛!”
我没打到他,暗觉吃亏,但一下就想起来了,这货喝成这么个鸟样,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来,我就旁敲侧击的问他,四相局和他们这个四大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星河一边打嗝,一边答非所问:“四相局,就因为那个四相局,我们家的人,不光我,我爹,我爷爷,我太爷爷,他们全都没爹。”
我一愣:“那你们家为什么姓程,不应该姓孙吗?”
程星河瞪了我一眼:“放屁,我们家才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只不过……”
他又打了一个嗝:“告诉你也不要紧,我们家的男人,个个都有二郎眼。”
二郎眼,我上次听马元秋提起过。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二郎眼是什么意思,一直以为就是阴阳眼的别称。
说实话我还一直有点嫉妒,程星河天赋异禀,随便一瞅,就能瞅到邪祟,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而我们这些普通先生,要想看见邪祟,付出的努力就太大了。
程星河接着说道:“你可别告诉别人,这阴阳眼有两种,一种是后天做的手脚,比如牛眼泪涂眼皮之类,能让人暂时看到那种东西,但是很伤元气,不到万不得已也没人用,还有一种是天生的,一般人五岁之后卤门关闭,天眼就合上了,可这种人天眼不闭,跟二郎神似得,这叫二郎眼,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到一个。”
所以你是来炫耀这个家族遗传的?我正想把话题转过去,他下一句话,就把我给说愣了。
“听上去是不错,但是长着二郎眼的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二十五。”
二十五?
我还想起来了——程星河说过,他就还三百来天时间了,而且,他拿不准自己有没有后代。
我立马问道:“你今年二十四?”
程星河点了点头,冲我傻笑。
所以,二郎眼就等于短命,人家有代代单传,他们家是代代短命?
我连忙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留个后?”
程星河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我,跟我招了招手,趴在了我肩膀上,甜甜的酒气直往我耳朵里扑:“我从小就没爹,知道没爹有多难受——要是我也活不过二十五,那我宁愿不让家里有后,再来吃这个苦。”
这让我心里也一下很难受——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说没感情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熟人要死,谁都不会开心。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们柳桥程家的二郎眼,为什么跟四相局有关?”
程星河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嘘,你可别跟别人说——没错,我们程家,就是从守四相局开始,才长二郎眼的。”
四相局,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马元秋说的四大家族,就是守这四个局的?
我连忙就问他这个四相局到底干啥用的?
程星河摇摇头:“这个四相局是做什么的,我们一概不知道,只知道这是祖上留下的使命,这就跟一个诅咒一样,什么时候四相局破了,那我们这四个家族的人,才会摆脱这个诅咒。”
我瞬间就想起来那个尸解仙了,程星河说那是什么荆南魏家人,也是他们这个四相家族之一,我就问他,荆南魏家人,也有二郎眼?
程星河摇摇头:“其他家族是不是跟我们程家一样,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是守局人,那肯定都得背负着某种东西,也没什么好事儿。”
难怪那个尸解仙想重生继续找四相局呢,是想破开四相局,解除家里世世代代的诅咒?
从那个什么景朝到现在,怎么也得几百年了,这四个家族就一直这么倒霉?
我刚想说话,忽然就听见门剧烈的响了起来,像是有个人想把门砸破了冲进来,不禁吓了一跳:“谁啊?”
第91章 十倍奉还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失火了,可外面却传来了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