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许长安便换了个法子,或者你能穿上衣裳,再脱一次给我看看么?
不知道是不是许长安的错觉,顾爻的嘴角好像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理会他,兀自上榻睡了。
许长安:
就很卑微。
没办法,他只好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大概是动静太大,吵着顾爻了,顾爻便用目光询问他在干什么。
许长安有些尴尬,我找把剪刀。
顾爻顿时翻身坐起,竟是难得开口道:找剪刀作甚?
许长安正纳闷顾爻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就忽然想起来,原身杀死顾子期的方法,就是用剪刀一刀一刀地将他捅成了一个蜂窝,然后取来斧子,把他的趾头和关节逐一砍下来,放进坛子里腌制几日,最后喂给了顾爻吃。
许长安打了个冷颤,连忙将原著剧情抛之脑后,这衣裳太紧了,我把它剪开好睡觉。
顾爻还是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可惜许长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剪刀,秋日加厚的布料材质又太好,撕都撕不破,只好再去打顾爻的主意,让他帮自己脱。
许长安坐在顾爻的身旁,想到以后他们都得同床共枕,保不齐会有点接触,为了不被误伤,必须先把顾爻对自己的警惕心消除了,便抖了抖衣袖,笑得一脸真诚,你放心,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很安全
话没说完,就听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掉了下去。
许长安和顾爻同时低头,只见灰色的布料在滚动中散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来。
那物件对于喜欢猎奇的许长安而言并不陌生,据说学名叫作手指粉碎器,造型与核桃夹相似,只不过要把里面的核桃换成人手,之后用力下压,就能让人的手指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而这东西,早在许长安穿越过来之前,就由曾厉害帮原身放进了长袖里,以保证新婚当夜能让顾爻永生难忘。
毕竟顾爻的战神之名虽然已是昨日辉煌,但也有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原身自幼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说他比女子还娇气都不为过。顾爻却不同,从小便在军队里摸爬打滚的他即便成了个痴傻儿,也有彪悍的武力傍身,外人轻易近不了他的身。
因此原身一早便计划好,要在新婚当夜树立起威信,狠狠将顾爻这条傻狗打痛了、打残了,这条傻狗以后才会懂得畏惧他,并且永远都不敢对主人呲牙。
虽说后来因为忌惮顾爻的一身武力,原身并没有急着在新婚当夜动手,但现在顶替原身接受这个残酷现实的许长安,觉得他可能需要抢救一下。
第5章 顾将扮猪吃虎
许长安僵硬地看向顾爻,顾爻也正看着他。
若不是知道顾爻是个傻子,许长安觉得他这副表情简直蓄满了嘲讽意味。
许长安慌忙地把东西包好,尴尬笑道:呵呵这个这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袖子里,但这真不是我放的,你相信我,我我
事发突然,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解释,好在顾爻似乎也没兴趣听他解释,顺着他的话问:谁放的?
许长安立刻道:曾四啊,就是曾厉害。但是但是吧
原身也同意放进长袖里了。
身为背锅侠的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很危险,索性就不说了。
顾爻看着许长安,过了很久,才问他:这是什么?
许长安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顾爻压根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那他还紧张个鬼?
这其实是用来吃东西的。许长安灵机一动,随手从装有核桃枣仁的盘子里拿了个核桃,放进手指粉碎器里一开一合,只听喀嚓一声,核桃便碎了,然后将里面的仁剥出来,递给顾爻,理不直气也壮,看到了吗?就是这么用的。
他本以为顾爻不会动,没想到顾爻却动了,还呆呆地接过核桃仁看了看,哦了一声,像是被他的演技成功欺骗。
虽然这东西能开核桃,但你刚才也看到了,它的威力非常大,稍有不当就会伤害到自己。许长安生怕顾爻当真把刑具拿来开核桃,若是你想吃了,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夹,但你绝对不能动这玩意,明白了吗?
顾爻倒也配合,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困了。
许长安便火速抛开手指粉碎器,那我们就睡吧。
上了床,事件再次回到原点,许长安指了指自己的衣裳,试图进行肮脏交易,我真不会脱,你帮帮我,以后我天天给你夹核桃吃,行吗?
顾爻干脆地将手里的核桃递到他嘴边。
许长安就没见过这么能拒绝人的,他不死心,就一次,我保证以后一定记住怎么脱,好不好?
却听顾爻道:你吃,我脱。
许长安啊?了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张嘴吃掉顾爻手中的核桃,乖巧坐着让他帮自己脱衣裳。
这件在许长安手中一点都不安分的衣裳,到了顾爻手里却很乖巧,没一会就脱下来了。
只是顾爻手脚笨重,几乎是贴着许长安的身子脱下来的,厚实的手掌随着衣裳游遍肢体,带来丝丝异样的感觉。
尽管知道顾爻是个傻子,许长安还是略微有些尴尬。
好在厚重的嫁衣终于脱下来了,许长安也松缓了许多。
他掀开被子,担心顾爻夜里摔下床,你睡里面吧。若是内急,叫我一声就好。
顾爻倒也顺从,乖乖地睡进去了。
许长安给他掖了掖被子,倾身将蜡烛吹熄,室内便暗了下来。
古代有一点极其不好,就是空调不到位,寒来暑往,该冷的冷,该热的热,丝毫不含糊。
好在被子厚重,足以隔绝寒气,倒也不至于太难忍。
许长安闭上眼睛,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顾爻:你要听睡前故事吗?
据说小孩子都很喜欢这些。
顾爻:
许长安没听到回答,嘀咕一声怎么睡得这么快,没多久自己也睡着了。
夜半。
随着咚一声闷响,顾爻身上倏然微凉,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身旁,却没见到人。坐起来一看,原来是许长安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了床,竟还睡得死沉。
恰逢此时,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顾爻便收回视线,披衣下榻,推门出去。
刀疤男正候在外面。
门一关,顾爻已然没了那副睡眼惺忪的痴傻模样,眉宇之间尽是凌冽的肃杀之气。
顾爻声色沉稳道:如何?
刀疤男道:与您预测的一样,全被杀了。
顾爻无甚表情,像是意料之内。
刀疤男斟酌言辞,顾将,属下斗胆问一句,您是如何知晓夫人他与传闻不一的?
到底是顾爻的妻子,手段再怎么残忍,也不是他一个下属可以评价的。
如何知晓?
顾爻眼眸寒如冰霜,嘴边噙了一抹冷笑。
自然是因为他不仅亲身经历了一番,还险些葬身于许长安之手,那样的血泪教训,他自是刻骨铭心,又怎会不知?怎敢相忘!
没错,顾爻乃是重生而来。
他经历过许长安的摧残,也经历过顾子期的惨死,好不容易诈死脱身,常征沙场的硬骨头竟是用了数月才将被许长安弄出来的一身病痛修养个七八分好,一朝得以报仇雪恨,自是要将许长安千刀万剐,挂在许府门前以儆效尤。
可惜不等找到灭他满门之人,便重生在了这成亲前夜。
顾爻不答,反问道:那件事可有进度了?
即使他痴傻了无法发号施令,刀疤男也一直在追查灭门惨案的真凶。
刀疤男低头道:属下无能,还未查到。
意料之中的回答。
能屠他顾家满门的人,若是可以轻易查出,那才令人感到奇怪。
顾爻道:接着查。
是。刀疤男应了一声,转了话题,顾将,那群山匪扰民多日,奸杀淫掠无恶不作,如今又将您错认成目标,是否需要属下?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群山匪,便是顾爻在重生归来后,让刀疤男连夜安排的。
目的是让山匪在接亲队伍的必经之路上,杀死喜轿里的人。却没想到当时喜轿里的人变成了顾爻,许长安也凭一己之力击退了山匪。
许长安到底有个丞相爹撑腰,若是没能在他嫁进将军府之前将人杀死,以后便不能再轻易动手了。
顾爻心有不悦,一群废物,还留着作什么?
是。刀疤男应完,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出,顾将,属下认为,夫人与传闻不同的似乎不止一点。
不用刀疤男提醒,顾爻自然也知晓。
许长安明明不会武功,为什么却能对山匪一刀致命?
而且,他的名字也变了。
顾爻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什么,你可知他姓名?
刀疤男定了定,才明白过来顾爻指的是许长安,连忙回道:夫人姓许,名安安。
顾爻又道:可否属实?
刀疤男不知顾爻何意,丞相府交来的生辰八字上,写的便是此名。
顾爻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眼屋内趴在地上睡得安稳的人。
姓名没有改变,可为何那人给他的回答却是许长安?而且行事作风也与前世不同,就像是换了个人。
说是换了个人,又有诸多存疑。
之前趁着给许长安脱衣时,他顺势摸了许长安的筋骨,确实柔软不似练武之人,与前世并无不同。就连令曾厉害残杀同胞的行为,也是他的一贯手段。
除非,许长安与他同是重生归来。
顾爻微微蹙眉。
既然他能重生归来,许长安自然也能重生归来,甚至二人可能重生于同一时段,便能解释原本残酷无情的人为何性情大变了。
只是,依照顾爻对许长安的了解,此人断然不会因为前世被他千刀万剐过,今生便不敢再欺辱他,反而只会在成亲当夜趁他痴傻将他杀死,永绝后患。
二者实在矛盾,顾爻竟一时分不清,许长安究竟意欲何为了。
他想了又想,直到脑中倏地冒出一个画面,是许长安问他顾子期何在时的模样。
疑惑顿时拨云见日。
看样子,是因为许长安能力不及他,又没有顾子期可以挟持,这才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罚他跪到天明。
想他堂堂战神,挂帅出征驰骋沙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多少敌军闻风丧胆,前世痴傻后,竟被许长安这等世家子弟羞辱虐待得不成人样,真真是可悲又可叹!
今生的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顾爻冷声道:烽烟。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从暗中出现,半跪在顾爻面前,顾将。
去查他的过往。顾爻道,务必详尽,小心行事,别让人有所察觉。
目前知晓他痴傻是假的人,只有他的这两名得力干将。纵然他要让许长安身败名裂、死无全尸,也得先瞒着那灭他满门的真凶。
烽烟微愣,随即应道:是。
正要离开,又听顾爻道:等等。
烽烟便跪在原地,静候他的吩咐。
顾爻道:顺便查一查,与横扫千军相关的人。
许长安当时两次呐喊,明显胸有成竹,绝非临时起意戏弄山匪。
烽烟道:属下遵命。
便又隐匿于黑暗之中。
刀疤男急道:顾将,为何不让属下去查?
往日里这全是他的活路,烽烟只顾潜伏暗中见机行事,如今却留他下来,让烽烟去调查,不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话音刚落,却听铮一声,兵器出鞘,他腰间的佩剑被顾爻拔出,森冷悬于他的颈侧,我倒是不知,你如今的武艺竟懈怠到谁人都能将它拔出。
许长安夺剑时行云流水的动作浮于眼前,刀疤男自知羞愧,是属下丢了顾将的脸,还请顾将责罚。
顾爻冷冷瞥他一眼,便将长剑扔还给他,若有下次,你当知晓后果如何。
刀疤男持剑下跪,属下明白。
自去领罚吧。
是。
待刀疤男离开后,顾爻才转身回房。
许长安还躺在地上,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顾爻跨过他,上了榻,抓住被角倏地抽出,尽数盖在自己身上,徒留许长安抱了个空。
第6章 这人设它崩了
一夜寒凉。
许长安醒来便染上了风寒,好在并不严重,只是有点轻微鼻塞。
他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硌得浑身酸痛难受,揉着落枕的脖子半天才爬起来,顾将呢?
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果然就算是痴傻了,军人早起的习惯也还保留着啊。
头发花白的老人恭敬答道:回夫人,顾将在院中乘凉。
许长安看了眼窗外寒风瑟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确定是乘凉?
老人显然有些尴尬,从前是晨练,如今便只记得晨起去院中了。
许长安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也不再多问,我去看看他。
老人拿了件貂皮给他披着,天寒,夫人多穿点。
许长安道:多谢。
院子里的花都凋谢了,草木枯黄,顾爻坐在萧条的大树下,遥遥望着池中游鱼。
耳边响起脚步声,有人靠近,他也没动,佯装听不见。
直到来人将一件大氅放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