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不是。只是她从前不这样啊。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连瓶醋都买不好。让买镇江陈醋她能给你弄瓶江西醋回来。让买江米就把姜和米给我买回来了。她连颗扣子都缝不好,怎么几年不见变化这么大,生活完全没问题,还这么能干呢。你说对了,我受不了,我真受不了。她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孟青和不屑一笑,整个人往沙发里一靠:“看来你这男保姆的活是干出瘾来了。我告诉你,天底下大部分的女人都这样,搞定这些事情并不难。晚宁从前是让你宠坏了,才变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扶的性子。我知道你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不一般,但宠女人也该有个限度,你可以爱她,但不能让她变成一个无用的废人。我看到现在的她倒觉得她这几年离开是对的,至少她逃开了你的庇护后学会了自理,这一点就是最大的收获。”
方响让孟青和说得有些讪讪,虽然知道话有道理,还是忍不住辩解:“我这不是不舍得嘛,她从小命苦,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我就想让她享享福。”
“她也就是父母不在身边,跟着爷爷奶奶过,有点缺失亲情而已。在物质上她可没缺吃少穿,你也不用心疼成那样。这世上有的是比她不幸的女人。她生了孩子可以狠心一走了之,继续过自己的潇洒生活。而有些女人却要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两相比较陆晚宁算幸运的。至少你的宠爱给了她任性足够的资格。”
方响立马领会他的意思,探头看看外面包厢里的成韵:“你这是在替自己的女人抱不平吧。我知道她是谢子桓的前妻。谢子桓那个人确实不是个东西,成韵跟他真是委屈了。不如你以后就发发善心,好好待人家得了。”
“这个我会,你放心。”
“兄弟,你现在什么打算?”
孟青和冲他挑眉,方响就笑了:“别装糊涂啊,我问你以后的事情想怎么办。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
“看来真是病得不轻。哦不,是爱得够深。你从前怎么说来着,说结婚的人都是傻瓜,一说起这种事情就是一脸不屑。现在怎么自个儿也想跳进坟墓里盖棺定论了?”
“此一时彼一时。”孟青和顿了顿,也去看外间的成韵,“再说和她结婚不是进坟墓,是上天堂。”
方响立马做出个呕吐的表情,心里直为孟青和惋惜。一代冷面王就此消失,真不知道成韵给他灌了什么*汤。
时间的两个男人在谈论外间的两个女人,外面成韵和陆晚宁也在谈论他们。
陆晚宁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我喜欢青和,这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成韵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口水卡在喉咙口,半天才咽下去。
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没有说话。
“你很聪明,肯定看出来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喜欢一个人没那么简单。光你一个人喜欢不行,得两情相悦才有意思。就好像少少的爸爸喜欢我,我却没办法对他动情一样。青和也不喜欢我,他只拿我当妹妹。有时候男人想要跟女人套近乎,就会先从兄妹做起。但有时候男人不想和个女人扯上关系,也会拿兄妹来当幌子。我运气不好,偏偏是后者。”
看她这么平静地叙述这种事情,成韵非但不讨厌,反倒有些佩服她。很多女人一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一起,都是歇斯底里发作。她竟这么平静,而且刚刚饭桌上听方响的意思,这顿饭还是陆晚宁提出来吃的。
看来她是想见见自己。现在见到了,她又这么直接,是有什么目的吗?
“你别误会。”陆晚宁掩嘴一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给你压力,或者逼你退出什么的。我也没这么大脸,我跟方响还是夫妻呢。我就是有股气堵在胸口下不去,说出来也就好了。有时候感情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发泄倾诉的渠道都没有。成小姐,谢谢你听我唠叨,我喜欢青和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成韵发现自己除了答应,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两个人后来又说了几句,但一直没办法畅所欲言。彼此都带着点顾忌,谈话也就进行不开。一直到孟青和和方响从里间出来,成韵才松一口气。抬手一看表都快九点了,便提出要回家。
孟青和自然要送她,走过去招呼已经有些犯困的多多,两手一边牵一个孩子,把少少交到方响手里,自己则抱起多多,道别之后便带着成韵离开。
陆晚宁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眉毛轻轻微挑。原来成韵长这个样儿啊。
☆、第50章 自恋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多多睡着了。
睡着了的多多发出了令人意外的噪音,小小年纪的他居然睡觉打呼噜,那一声又一声,简直吵得人没法集中注意力。
孟青和有些意外,回头看成韵一眼:“他从前就这样?”
“不这样,大概有点感冒,鼻子堵住了。”
成韵很是尴尬,伸手捏捏儿子的胖脸颊,内心颇为无奈。多多有时候是会打呼噜,不过声音都不大,小孩子嘛,不像成年人。倒是以前谢子桓,喝多了回家那呼噜打得,还把楼下佣人惊醒过。
孟青和似乎和她想到一块去了,随口便问:“谢子桓打呼吗?”
“打,不过不是每天。你干嘛突然提他,怪倒胃口的。”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打你放心。”
成韵就笑了,一下子想起陆晚宁的话:“管你打不打,跟我有什么关系。爱慕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我算哪根葱啊。我才不凑这热闹。”
“言不由衷口是心非。这样的女人最不可爱。”
“那什么样的女人可爱,陆晚宁那样的?”
孟青和抬眼看到前面十米处有家便利店,便方向盘一拐开了过去。突然的停车让成韵一愣,刚想开口对方回头一双凌厉的眼睛在她身上直打转儿:“怎么,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
“那这车里浓烈的酸味儿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车子脏,散发的异味。”成韵强词夺理,说完后自己先失笑。孟青和这样的人车子里怎么可能有异味,出了名的洁癖大师。她也是实在没词儿,才赖到对方头上。
没想到孟青和非但没反驳,反而点头道:“嗯,我也觉得太脏。明天你给我洗一洗。”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佣人啊。我这手上的伤疤还没退,你就得负责。”
“那得到何年何月啊?”成韵看着递过来的手,上面的疤清晰可见,“这要一辈子退不掉,我怎么办?”
“那就给我当一辈子老妈子呗。”
孟青和说完打开车门,进便利店买了两杯热红茶出来,又拎了个袋子在成韵面前晃晃:“吃吗?”
“吃。”
“就知道你没吃饱。刚刚吃饭的时候你那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看,怎么,想看看真实的方响长什么样,是不是比我好?”
成韵算是明白了,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甭管以前多酷多有范儿,一旦被爱情这种东西缠上,就会斤斤计较小鸡肚肠。孟青和以前是那样一个与日月齐辉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现在竟也跌落凡间,变成世俗般的人。
她接过袋子去掏里面的三明治,边掏边说:“我不是看方响,是看陆晚宁。你难道没发现她整晚都盯着你看吗?”
“所以你就整晚盯着她看,怕我被他抢走?”
“自恋狂。不过啊,陆晚宁真是个挺直接的人,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
“说她喜欢我,喜欢了很多年,是不是?”
“你也知道?看来她平时没少跟你表白。”
“习惯了,她就是那个样子,你别介意也别理就是了。”
“那不太好吧,人家一颗红心向太阳,你这爱搭不理的,回头她又离家出走,那我岂不罪过。”
孟青和手长脚长,一只手直接伸到后排,捏住了成韵的鼻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谁得便宜了,我啥便宜也没占着。”
“行,那今晚跟我回家,我让你好好占,仔细占,保证一寸都不放过,怎么样?你不是知道我大腿内侧有块胎记吗,今晚就让你仔细瞧瞧,到底是在哪条腿上。要不要拍照留念发朋友圈?”
成韵红着脸想像着那个画面,越想越觉得淫/荡。灯光下孟青和赤/裸着身体,她趴在人家下半身研究对方的大腿内侧,岂是香/艳一词就能概括。
她羞愤地瞪孟青和一眼,骂了句:“臭流氓。”
“我只是想满足你的心愿罢了。”
成韵脸上烧得更厉害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今晚不能跟你回家,我明天还得上班。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雇个阿姨吧。”
“行,那你忙去吧。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把你生生从我身边拉开?”
“斯文不见了。”成韵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安,“本来以为只是闹小别扭出去散几天心,没想到找了半天不见人影。说实话我有些担心,我怕章义彬那边知道她要出庭作证,会对她不利。他们不会……”
“应该不会。这个案子章义彬他们胜算比你们大,没必要铤而走险。要知道像他这样单纯的强/奸罪,没有致被害人重伤的话,判刑不会超过十年。这个他的律师肯定会分析。可若是杀人罪,那便是死刑。章义彬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为人相当自负,在现在形势有利于他的情形下,他会目空一切,但不会选择杀人灭口。搞不好他知道斯文要上庭还会冷笑,觉得对方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那你说斯文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你都问过些什么人,他们怎么说?”
“我去了公司,找同事问过了,都说在我请假后的第三天早上见过她,后来她就没再去过。因为她最近没有新工作,也就没人打她手机联系她。今天我刚刚从她家过来,碰见了她男朋友,哦就是那个汤峻。他说他也在找斯文。说他们前几天吵了一阵冷战了一阵儿,今天想找她和好,结果打电话没人接家里也没人。青和,我真的有点担心。”
听了成韵的话,孟青和心里也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一个女明星无故失踪几天,不是一个好兆头。斯文正在兴头上,不管有没有工作都会想方设法提高曝光率,她现在的做法显然和她之前的做风不符。
他想起斯文提到的那个人,那个教唆她拉自己炒绯闻又为她出谋划策勾搭章义彬的男人。难道他知道斯文要出庭的事情,所以先下手为强?
若真是这样,他就是向着章义彬的人。但仔细想想章义彬身边都是一群狐朋狗友,哪一个也没这么大能量。若真有他也不会被自己一雪藏,便再无翻身之力。最后还得靠着斯文才能露脸。
他在想,是不是他把事情想复杂了?
“那个汤峻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
“世界上很多国家的犯罪调查都显示,谋杀案有很大的可能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做的。警方调查的时候,首先都会调查被害者的另一半,妻子死了会怀疑丈夫,丈夫被杀会怀疑妻子。这个汤峻按你的说法是斯文的男朋友,那他就有一定的嫌疑。”
“可我看他好像也挺着急的样子,不像是杀人犯啊。再说他要真杀了斯文何必再回去找她呢,一走了之不是更好?毕竟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人不多,我跟斯文这么亲近我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成韵声音一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斯文有可能被人……”
她突然说不出那个字来了,死亡的阴影过于巨大,瞬间将她笼罩。刘富保是不相关的人,他的死她尚且可以消化。可斯文是她认识的人,若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该怎么面对?
孟青和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先别紧张,我也只是假设。当然也有可能她只是想静一静,或者出去玩了。玩的途中手机让人偷了,护照也不见了,所以一时回不来。”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真的太低了。成韵知道对方只是宽慰自己,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孟青和又把红茶递给她:“先喝一点,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说,你要不放心我就让人去找找,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成韵拿着温热的纸杯,用力点了点头。那一刻她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值得依靠。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她便总是很安心。
那一夜成韵睡得有些浅,总是时不时就惊醒。第二天一早她把多多送去幼儿园,自己则开车去了小骆家。听公司的人说小骆这两天也没去上班,她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小骆和父母同住,家就在旧城区的小栋小破房子里。家境看起来一般,所以她也没念大学,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一见到她小骆就吸着鼻子过来,眼睛又红又肿,说话还带鼻音:“成韵姐,你怎么来了。”
“你老不去公司,我当然要来看看。”
“我请假了,经理批了。最近斯文姐跑得没人影,我都没活儿干。成韵姐,你说斯文姐去哪儿了,她是不是生我气了,躲起来不想见我。”
成韵一听这话觉得有戏,站在门口冲对方招手:“你赶紧换件衣服跟我下楼,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小骆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进了房间。看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成韵真心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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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骆家附近的咖啡馆里,成韵找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
小骆看起来感冒挺严重,不住地吸鼻子,不一会儿桌上就扔了三四张纸巾。她不好意思地冲成韵笑笑:“对不起啊,你别靠我太近,我怕传染给你。”
“没关系,你这什么时候病的?”
“就这几天,也没干什么突然就病了。我妈说肯定是我晚上睡觉不老实踢被子。我这从小的习惯,改不了了。”
如今还是春季,夜里确实挺凉。成韵同情地看她一眼,便劝:“那就别喝咖啡喝点牛奶吧,咖啡太刺激。”
于是两人最后都点了牛奶。小骆年纪轻,性子跟秦思璇身边的小于比起来更直一些,说话也比较爽利。她喝了两口奶就开始关心起斯文来:“我一直找不到她,问公司的人也没人知道。成韵姐,这可怎么办,她不会真生我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