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云翩翩看到萧长渊的脑袋撞到门槛上, 心中惊骇不已,连忙冲上去将萧长渊扶了起来。
“夫君你没事吧?脑袋疼不疼?要不要去看大夫?”
萧长渊扶着头, 觉得脑袋像是要生生裂开一样, 充斥着各种混乱嘈杂的画面。
无数哀嚎嘶喊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他的耳朵里。
铁马冰河,恢弘的战鼓号角, 虎啸声, 杀戮声,鲜血喷溅的声音。
似乎还有一个孩童, 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不要, 不要杀渊儿的母后……
萧长渊睁开眼, 看到云翩翩焦急担忧的模样。
她的红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 似乎是说了什么话, 但他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萧长渊头疼欲裂, 他想听清楚云翩翩的话。
“娘子,你刚刚在说什么?”
云翩翩闻言,小脸倏地变得惨白, 惊恐的杏眸弥漫了一层水雾。
“夫君, 你不要吓我呀……”
云翩翩被萧长渊的话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以为萧长渊被自己撞聋了。
恐惧跟后悔席卷了云翩翩的内心, 她手足无措地拽着他的手臂,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云翩翩的眼泪, 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不住地往下落。
一滴晶莹的泪水, 滑过她的脸颊,落到了萧长渊的手背上。
吧嗒一声,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的眼泪是如此的脆弱, 但却滚烫得要命, 令他指尖微微一颤。
“吧嗒……”
这道微弱的声响,像是一滴浓墨,滴到了他的心湖里,荡开无边无际的涟漪,山呼海啸一般。
那些金戈铁马,恢弘号角,战争与杀戮,全都如同潮水般,缓缓地倒退,渐渐地消散。
萧长渊脑海中充斥着的嘈杂声,全都因此消失不见。
洪荒宇宙,星河云月,世间万物荡然无存。
他只听得到,云翩翩的眼泪,滴落在他手背上的声音。
他只看得到,云翩翩那哭得红肿的眼睛。
他只能感觉得到他的娘子……
他的娘子在哭。
而他不想让她哭。
萧长渊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她的眼泪上。
他缓缓抬手,伸向她带着泪水的脸庞。
那双冰冷苍白指骨瘦削的手,指骨微弯,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滚烫的泪水。
“娘子,别哭了……”
云翩翩一愣,抬起眼眸,眼眶泛红地看着他。
“你听得见我说的话了吗?”
萧长渊薄唇微抿,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不关心过去,也不关心未来,他只关心眼前的她。
她眼眶里的泪水,是他全部的过去跟将来。
“我听到了。”
云翩翩听到他的回答,立刻扑到萧长渊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我砸聋了!”
萧长渊单手撑地,接住了云翩翩娇软纤细的身体,他差点被云翩翩的冲力再次砸到门槛上,感受到怀里这团温热的脆弱,萧长渊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但更多的,是一种比无可奈何还要柔软的情绪。
这种情绪柔软得近乎于甜蜜。
真奇怪。
他明明很讨厌吃糖,但现在,他却觉得这种甜蜜的感觉并不令他讨厌。
萧长渊缓缓伸手,抱住了嚎啕大哭的云翩翩。
“我没事,娘子别哭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抱了许久,云翩翩才止住了泪水,想起要查看萧长渊的伤势。
这一看不得了,萧长渊的脑袋竟然被她推得砸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水沾湿了他的长发。
云翩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落。
“全都是因为我不好……”
她不想伤害萧长渊,她只是想推开他而已,她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
云翩翩感到深深的自责,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萧长渊。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的话,微微拧起了眉头。
“不是娘子的错。”
萧长渊的目光一直落到她眼角的晶莹上。
他最害怕的东西就是她的眼泪。
萧长渊缓缓抬手,苍白瘦削的指骨微微弯曲,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瓷器。
温柔得不像话。
而他的声音,比他的动作还要温柔数百倍。
“我不会有事,娘子,别哭了……”
云翩翩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想到萧长渊严重的伤势,便也顾不上哭,连忙拉着萧长渊去找大夫。
“我带你去看大夫!”
云翩翩并不信任江家村的周郎中,她只相信县城里的大夫。
现在已经是未时,如果再去晚一点城门可能都关了。云翩翩立即跑到谢遇家里找他借牛车,好在谢遇今天早上没有去县城,得知萧长渊受伤,谢遇大吃了一惊。
他连忙安慰云翩翩,将手里的事情交给穆柏,驾着牛车载云翩翩他们去县城。
一路上,云翩翩的眼眶都是红的,她紧紧地攥住了萧长渊的手臂,止不住地低泣。
萧长渊不停安慰她:“娘子,我没事,你别哭了……”
他不哄还好,他越是哄她,她心中便越是难过,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对不起,夫君,都是我不好……”
谢遇听到身后二人的对话,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的眼里写满了挣扎跟犹豫。
报恩还是报仇,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现在萧长渊身受重伤,伤势未明,是他出手的大好机会。
他该不该趁机杀了萧长渊呢?
谢遇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手中的缰绳就是杀人的利器,他随时都可以用这根缰绳绞住萧长渊的脖子,置萧长渊于死地。
但是,以他的力量,他真的可以杀死萧长渊吗?
这个可怕的男人,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功夫,就统一了五国。
以他的力量,真的可以杀死这位声振寰宇的人间兵器吗?
谢遇感到了一丝迟疑。
正当他陷入挣扎跟彷徨的时候。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云翩翩低泣的声音。
一声一声,像是哭到了他的心头里。
谢遇觉得云翩翩的哭声,就像是他内心中那个犹豫挣扎的小人。
小人在不断地哭泣,不断地后退,不断地宣泄恐惧。
他骨子里在惧怕萧长渊。
尽管萧长渊身受重伤,脑袋流血,就在他的身后,毫无防范,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仍旧没有勇气向萧长渊出手。
因为这个男人,是战神一样的存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所有人。
谢遇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不想死。
若非万全之策,他绝对不能轻易地向萧长渊出手。
因为这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就算萧长渊如今失忆,这种恐惧仍旧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每个弱者的心里。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谢遇的犹豫,伴随着时间,在云翩翩的哭泣声中,渐渐消失殆尽。
他最终做出了他的决定。
报仇还是报恩,他今日要选择报恩。
谢遇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驱赶着牛车,往县城里赶去。
到了县城,云翩翩带着萧长渊直奔医馆,大夫给萧长渊仔细检查了一番,抬头对众人说道:“公子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脑袋受了伤,老夫给他开些外伤药,静养半个月即可痊愈。”
谢遇听到大夫的话,心中恍惚了一阵。
莫大的后怕涌上了他的心头。
幸好他方才没有贸然行动向萧长渊出手。
不然今日就会是他的死期。
云翩翩听到大夫的话,心中的巨石这才落下地。
他的身体没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大夫替萧长渊包扎伤口,给他开了几副药,云翩翩付完钱,去药堂抓药。
抓完药后,谢遇送二人回江家村。
云翩翩坐在牛车上,终于想起要跟谢遇道谢。
“阿遇,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如果今天不是谢遇送他们,他们估计都无法在关城门之前赶到县城。
谢遇低声说道:“翩翩姐姐客气了,这不过是小事。在我眼中,翩翩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弟弟帮助姐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翩翩姐姐不必挂在心上。”
原本谢遇还有些虚情假意,但今日这事,他的确有些感激云翩翩。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今日可能就要丧命于此了。
萧长渊听到谢遇的话,墨眸渐沉。
.
三人回到了江家村,云翩翩道了谢,谢遇驾着牛车,缓缓离开了云翩翩家。
晚上,云翩翩做了红烧肉、松仁玉米跟板栗烧鸡,补偿因她而受伤的萧长渊。
洗漱过后,云翩翩还主动提出要给萧长渊捏肩捶背。
萧长渊要去喝茶,云翩翩便连忙给他倒茶。
灯下美人如玉。
萧长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翩翩。
烛火摇曳,荧荧融融。
微弱的烛光,给少女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光,令她精致的眉眼,愈加的朦胧静美。
美得恰如其分。
萧长渊从未见过他家娘子如此温柔小意的模样。
她一直都是张牙舞爪的,颠三倒四的,无理取闹的,危言耸听的。
像是一只尚未被人驯服的小猫。
萧长渊突然觉得,只要她一直这么温驯乖柔下去。
他脑袋上的血窟窿,被她再撞出几个来,他也是愿意的。
云翩翩将倒好的茶送到萧长渊的手里,澄莹秀澈的杏眸看向他。
“夫君,你喝茶……”
萧长渊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盏,云翩翩继续给他捏肩捶背,感受到她捏肩的力度越来越小,萧长渊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娘子,我倦了,早点歇息吧。”
云翩翩老早就捏累了,但因为要补偿萧长渊,所以她没有停下来。
听到萧长渊的话,云翩翩立刻松了一口气。
“好。”
夜深,两人躺到床上。
萧长渊的身体不能正躺,因为这样会压到伤口,所以今天晚上萧长渊只能侧身睡。
他不敢正对着云翩翩。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心脏紧缩,呼吸困难。
萧长渊只能背对着云翩翩。
云翩翩的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萧长渊很快就跌进了黑暗中。
这次,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弥漫交织着猩红的血雾。
血雾翻涌狂舞,铺天盖地向他扑了过来。
他在血雾里,看到了一切的起源。
那场充满了杀戮与鲜血,绝望与恐惧的生日宴。
到处都是嘶吼声,哀嚎声,惨叫声。
眼前的一切全都是血红色。
萧长渊看到一位身穿皇袍的男人,手执冰冷长刀,神情狰狞地砍下了一位青年的头颅。
淋漓的鲜血,溅到了萧长渊的脸上。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滔天的绝望,以及快要溢出身体的愤怒。
萧长渊听到了呼喊声,他侧过脸,看到一个跟他一样悲伤绝望愤怒的小孩。
小孩被侍卫们狠狠地摁在地上,拼命地挣扎,厉声地哭喊,痛苦地哀嚎,绝望地嘶吼。
“父皇!求求您,放过母后!她是渊儿的母后!!!”
萧长渊的脑袋嗡了一声。
……母后。
萧长渊下意识顺着小孩的视线看过去。
那位身穿皇袍的男人,他高举长刀,神情癫狂地向不断流泪的华服女人砍去。
“不要!!!”
萧长渊心脏宛若被人生生剜开。
他扑了过去,想要阻止这场血腥的杀戮,却扑了一个空。
萧长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瞳孔紧缩,心脏狂跳,后背生了一层冷汗。
满屋寂静,只听得到他剧烈的喘息声。
视线一片昏暗。
他浑身冰冷,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云翩翩睡在他的旁边,她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柔软,这样的明媚。
他渴望她的明媚,渴望她的柔软,渴望她的平静,渴望她能将他从噩梦中脱离。
萧长渊按住了云翩翩的肩膀,将她摇醒了过来,声音低沉嘶哑。
“娘子,我做了一个噩梦。”
云翩翩睡得有些迷糊,睡眼惺忪地醒来,看了他一眼。
“噩梦而已,夫君早点睡吧……”
萧长渊道:“我梦到了一个穿着皇袍的男人,在皇宫里大开杀戒,他杀死了一个女人……”
云翩翩听到这话,睡意瞬间消散,猛地清醒过来。
“什么皇袍?什么皇宫?”
“我不也不知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萧长渊脸上的表情。
云翩翩只听得到他低沉清冷的声音。
“娘子,我认识他们吗?”
“当然不认识……”
云翩翩立即否认道:“我们是平头小百姓,怎么会认识皇宫里的贵人呢?”
萧长渊心中有些迟疑:“那我为何会梦到他们?”
云翩翩胡乱扯谎道:“定然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被我撞破了头,所以晚上就会看到有人流血,你梦里梦到的贵人,说不定就是你白天在医馆里看到的人。”
萧长渊回忆起来,今天在医馆,他的确见到了不少流血的人。
“娘子,我该如何区分梦境跟现实?”
云翩翩握住了萧长渊的手:“你看,我的手有温度,但是梦里却是没有温度的。没有温度的东西全都是虚假的,只有有温度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萧长渊反握住了云翩翩的手。
她的手,柔软而温热,像是凝固的阳光,令他觉得温暖。
视线一片漆黑,萧长渊分明看不到云翩翩脸上的表情。
但他却知道云翩翩此刻的样子一定很温柔。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翩翩。
“我知道了。”
云翩翩听到他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长渊像是一只被冻僵了的狼,拼命想要索取云翩翩身上的温度,他握紧了云翩翩的手腕。
“娘子,给我说说我们以前的故事。”
云翩翩问道:“为什么想知道以前的故事?”
萧长渊道:“我不想做噩梦。”
云翩翩只好搜肠刮肚地编故事,给萧长渊编造了一个温馨的青梅竹马的故事。
“夫君从小就嗜糖如命,七岁那年牙齿全都掉光了,说话都漏风。”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是你家娘子,我怎么会骗你呢?”
“……”
萧长渊认真地想,他现在这么讨厌吃糖,会不会是因为七岁那年牙齿掉光了所以很丢人呢?
“还有还有,你八岁那年,在集市上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糖人,就买回家给我看,结果送给我的时候,糖人都融化了,像个丑八怪,我气得将糖人砸到夫君身上,夫君嚎啕大哭……”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哭?”
“夫君小时候是小孩子嘛,小孩子都爱哭的……”
萧长渊信以为真,有些恍惚地想,原来他小时候这么爱哭……
“还有还有……”
……
云翩翩鬼话连篇说了好多事情,两人交握的双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萧长渊听着云翩翩絮絮叨叨的故事,原本冰冷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
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萧长渊握着云翩翩的手腕,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视线一片黑暗。
他在梦里,再次看到了那一团猩红的血雾。
它如同一只巨兽,翻涌着,嘶吼着,咆哮着,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
与此同时,耳朵里渐渐听到了无数嘈杂而混乱的声音。
那些声音呐喊着,哀嚎着,惨叫着……
宛若恶鬼哭嚎般的声音,缠绕在他的耳朵里。
那只汹涌着猩红血雾的怪物,纵声狂笑,裂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渺小的他吞没殆尽。
萧长渊不再感到愤怒。
也不再感到恐惧。
他平静地抬起右手。
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泛着莹白光芒的三尺长剑。
萧长渊面无表情地举起长剑,向那头嘶吼着的血雾巨兽砍去。
剑光如电,猩红的血雾被他劈成了两半。
那些嘈杂的声音,金戈铁马,刀光剑影,如同潮水般消散。
他的世界恢复了平静。
手中的长剑,突然变成了一个小糖人。
这个糖人跟云翩翩长得一模一样。
萧长渊低头,看向小糖人。
“娘子没有骗我。”
他真的找到了一个跟娘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糖人。
小糖人梳着两个小髻,柳叶眉,杏核眼,樱唇小巧,看起来很可爱。
萧长渊突然想起云翩翩的话。
小时候,他将小糖人送给娘子的时候,小糖人融化了。
娘子没有见到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糖人。
还生他的气,将小糖人扔到他的身上。
萧长渊微微弯起眼眸,他想让他家娘子见一见这个小糖人。
他要向娘子证明,他小时候没有说谎。
萧长渊小心翼翼地将小糖人的棍子握在手中。
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
他要去找他的娘子。
这次,小糖人可千万不能化了。
萧长渊带着他的小糖人,抬脚向有光的地方走去。
梦是冰冷的。
但他的娘子却是温热的。
有光的地方,就有他的娘子。
.
一年后,萧长渊才知道。
原来当初他在梦中斩去的猩红血雾……
不是他的噩梦。
而是他过去二十年的记忆。
是他亲手将他过去的记忆斩断。
将恢复记忆的日期往后推迟了一年。
但这已经是后话了。
此刻的萧长渊,只想找到他的娘子。
将那个很像她的小糖人,送到云翩翩的手上。
.
萧长渊醒来之后,告诉云翩翩:“娘子,我在梦里送了你一根小糖人,你收到了吗?”
云翩翩莫名其妙道:“那是你的梦,我怎么会收到呢?”
萧长渊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失望。
那双漆黑幽冷的墨眸,瞬间暗淡了下去。
他明明记得他在梦里将小糖人送给了他的娘子。
为什么他家娘子没有收到?
萧长渊薄唇微抿,垂下了纤长浓卷的眼睫。
云翩翩见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心脏莫名有些揪紧。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她给他编了太多的童年趣事,以至于今天的萧长渊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云翩翩骗他道:“我虽然没有收到你的小糖人,但我梦到了夫君!”
萧长渊眼睛微微亮了亮,抬起黑睫看向她。
“你梦到我在做什么?”
云翩翩道:“我梦到夫君跟我在郊外放风筝,风筝的线断了,我跟夫君到处找掉落的风筝。”
萧长渊追问道:“那我们找到了吗?”
云翩翩弯起眼眸:“找到了,原来风筝掉在树上,夫君帮我拿下来了……”
萧长渊微微放松了下来:“那就好。”
云翩翩安慰萧长渊:“夫君送给我的小糖人,说不定也在我的梦里藏起来了,下次我在梦里见到夫君的时候,一定要让夫君帮我找到它,夫君千里迢迢送给我的小糖人,可不能不见了。”
萧长渊原本还有些暗淡的墨眸,听到云翩翩这话,突然恢复了几丝神采。
“那娘子一定要找到它。”
云翩翩弯眸笑道:“我当然可以找到它!”
她当然可以找到它,他让她在梦里找到十个小糖人都不成问题。
反正只是说大话而已。
她云翩翩最会说大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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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云翩翩也没有让萧长渊继续上山打猎,只让他留在院子里养伤。
云翩翩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
萧长渊因她而受伤,云翩翩心中有愧,所以表现得格外的温顺乖巧。
连碗都不让萧长渊去洗了。
云翩翩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
萧长渊的伤势渐渐痊愈。
云翩翩开始反思产生这一次血案产生的原因。
她是罪魁凶手,这点毫无疑问。
但除此之外,云翩翩认为萧长渊身上也有错。
身为暴君,他实在是太容易推倒了,这样身娇体弱,怎么能够跟楚毅斗呢?
云翩翩忧心忡忡地看着萧长渊,开始给他出主意。
“夫君,你下盘不稳,要勤加练功才行呀。”
云翩翩让萧长渊每天都院子里蹲马步,不蹲完一个时辰就不让他吃完饭。
久而久之,萧长渊的武功恢复得越来越快,甚至都可以徒手煎鸡蛋。
这天,萧长渊正在院子里蹲马步。
云翩翩想看看萧长渊这些天的修炼成果如何,所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推了他一把。
没想到,萧长渊竟然又被她推倒了。
云翩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杏眸,愣愣地望着萧长渊。
“夫君,你是在碰瓷吗?”
天地良心,她根本就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绝对不可能将他推倒。
萧长渊从地上爬起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娘子为何要推我?”
云翩翩连忙向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在检验你这几日蹲马步的训练结果。”
萧长渊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跟云翩翩翻起了旧账。
“那娘子上次为什么要推我?”
云翩翩听到这话,立刻心虚地挪开了眼睛,将她早就想好的说辞,说给了萧长渊听。
“你上次说要与我练魔功,我心中害怕,所以才将你推开。”
那对野鸳鸯在野外修炼的功夫自然是魔功,我们正义的穿书少女从来都不修炼这种魔功的。
你们大反派也不可以练。
萧长渊不满道:“你不告诉我那是魔功,我怎么会知道?”
云翩翩小声说道:“对不起,夫君我错了。”
萧长渊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云翩翩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萧长渊抿起薄唇,没有说话。
云翩翩突然想起原著里的萧长渊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这样一个禁欲系突然被欲念冲昏头脑,真的令人匪夷所思,她古怪地问道:“夫君那天为什么会想要跟我一道练功?”
萧长渊淡淡地说道:“那两个人似乎很开心。”
他想让他家娘子也这么开心。
云翩翩听到这话,连忙劝阻他道:“那是魔功,再怎么开心也不能练!你会走火入魔的!”
萧长渊闻言,垂眸看向云翩翩,漆黑幽冷的墨眸里写满了认真。
“娘子,你放心,这等魔功我绝对不会练。”
云翩翩听到这句保证,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岌岌可危的清白算是被她保住了。
这事翻篇之后,云翩翩便开始担心起萧长渊的马步起来。
“夫君的马步蹲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不见成效呢?”
萧长渊想了想,道:“娘子,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的马步不稳,而是你武功高强。”
云翩翩下意识地反驳道:“我身娇体弱怎么可能武功高强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云翩翩却将萧长渊的听到了心里。
她没有小宫女的记忆,莫非真的如萧长渊所说,她是个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
云翩翩闭上眼睛,在身体里搜寻她的武功,但她却没有找到那种游离在身体里的力量。
没有找到武功的云翩翩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希望她会武功,因为如果她会武功的话,她的身份必定非比寻常。
原著里小宫女跟萧长渊一同跌下山崖。
如果小宫女会武功。
那她便极有可能是被人派来刺杀萧长渊的刺客。
一个刺客竟然跟萧长渊在江家村共同生活了三年……
这样实在是太狗血了。
云翩翩不希望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她希望她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这样一来,她跟萧长渊的关系也会简单一点。
云翩翩拼命想要证实她的普通。
这天,云翩翩正在路上走,突然在前面看到穆柏跟谢遇两兄弟。
她灵光一闪,便趁他们不备,伸手推了推他们的后背。
结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被她推倒在地,反而回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翩翩姐姐你怎么了?”
“翩翩姑娘?”
云翩翩干笑着挠头:“没事没事,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
她无法推倒穆柏跟谢遇。
看来她不是什么绝世高手。
云翩翩灵光二闪,找来江翠翠,让江翠翠去推萧长渊。
萧长渊不喜欢别人碰他,云翩翩劝了他好久,才说服他来完成这个实验。
江翠翠鼓起勇气,伸手推了推萧长渊。
结果萧长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云翩翩。
“好了没有?”
江翠翠无法推倒萧长渊,看来也不是萧长渊的原因。
云翩翩将江翠翠送走。
她回到院子里,看到满脸不耐烦的萧长渊,突然间灵光三闪。
云翩翩恍然间大悟。
“我知道了!”
萧长渊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又知道了什么?”
云翩翩眼神古怪地看向萧长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推倒你……”
萧长渊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家娘子又开始颠三倒四胡说八道了。
云翩翩觉得她的推理非常有逻辑,并且很快就付诸于实践。
她伸手推了萧长渊一把。
萧长渊再次被她推到了地上。
这下,连萧长渊都相信了。
“这是为什么?”
萧长渊手撑在地上,墨眸望向她,漆黑幽冷的眸底写满了不可思议。
相比较之下,云翩翩的表情就显得镇定很多。
因为她知道这是一本书,作者太太写出一些奇怪的人设并不奇怪。
关键是作者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写?
难道作者太太只是肤浅地想要她推倒身娇体软的大暴君吗?
不,我喜欢的作者太太一定不会这么的肤浅。
我们正义的穿书少女怎么可以有这么邪恶的设定呢?
云翩翩神色诡谲地看了萧长渊一眼。
萧长渊正好在看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
云翩翩被他的眸光电到了。
她拼命摇头,小脸滚烫,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
“姐,那个人是不是萧长渊?”
村口的草丛里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胖子,小胖子看起来十六岁左右,呆头呆脑的模样。他的旁边躲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少女明艳动人,妍姿妖艳,是位标致的小美人。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原来少女正是楚国六公主赵柔音,而小胖子则是赵柔音的亲弟弟,七皇子赵茂。
赵柔音微微蹙眉:“萧长渊来这里做什么?”
赵茂惊恐道:“姐,他该不会是来江家村抓我们的吧?”
强者看到敌人就会迎难而上,而弱者看到敌人便只会四处逃窜。
很显然,赵茂就是弱者。
赵柔音白了赵茂一眼:“要抓他三年前就抓了,何必等到现在?”
三年前,他们姐弟二人曾经与萧长渊有一面之缘。
赵柔音本是楚国六公主,三岁那年,父皇将母妃打进冷宫,赵柔音跟赵茂从小就在冷宫里长大,九岁那年,母妃病逝,赵柔音从此失去了依靠,十二年的冷宫生活,令赵柔音尝尽世间百态,父皇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只相信那高高在上的皇权。
好不容易等到她十五岁那年,从冷宫里放出来。
父皇却让她去北雍和亲,命令她嫁给北雍的老皇帝。
北雍的老皇帝比父皇还要大七岁。
赵柔音忍着眼泪出嫁。
没想到父皇还将她的弟弟赵茂也发配到了北雍,名为送嫁,实则是去当人质。
赵柔音对父皇失望透顶,最后一丝亲情的羁绊也被父皇亲手斩断。
什么和亲?什么父女亲情?什么国家大义?全都见鬼去吧!
她赵柔音从今往后都只为她自己而活!
当时萧长渊正在讨伐梁国,楚国跟陈国都在向北雍借兵,所有人都认为五国之中兵力最为强盛的北雍可以打败萧长渊,但赵柔音却认为北雍的老皇帝已是强弩之末。
赵柔音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压在这个糟老头子的身上。
她要嫁,就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
于是赵柔音在和亲途中,勾引了送嫁将军,趁机带弟弟逃了出去。
顺利脱逃之后,她亲手杀死了那位帮助她脱逃的送嫁将军。
所有垂涎她美色的普通男人都该死!
赵柔音跟赵茂逃婚的过程中,碰见了正要去攻打楚国的萧长渊,萧长渊的士兵将他们抓了过去,得知他们的身世之后,萧长渊放走了他们,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会去通风报信。
事实上,赵柔音也并不想回楚国通风报信。
她巴不得她的父皇完蛋!她母妃都是他父皇逼死的!
后来赵柔音跟赵茂逃难逃到了江家村,从此隐居到了这里。
她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将自己送给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者。
萧长渊统一五国之后,赵柔音曾带着赵茂前往洛京,想要混进皇宫,但萧长渊却不近女色,不纳秀女,赵柔音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江家村,继续等待时机。
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在江家村看到萧长渊。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赵柔音兴奋了起来。
赵茂躲在草丛里,犹豫道:“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杀了萧长渊,给父皇报仇?”
“报什么仇?!”赵柔音掐了赵茂一把:“你把父皇当父皇,父皇把你当他儿子了吗?!什么楚国、梁国、陈国、北雍国,说到底还不是一群乱臣贼子!成王败寇,理应如此!更何况这天下本来就是墨国的天下,萧长渊统一五国,这是天意使然!是彪炳史册的功绩!”
赵茂疼得抱住了胳膊:“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赵柔音侧过脸,目光灼灼地看向远处院子里的萧长渊,缓缓勾起了红唇。
“自然是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跟问鼎凤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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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柔音监视了萧长渊跟云翩翩很长一段时间,像她这种弱者,最是会察言观色用以保命,她很快就意识到,萧长渊现在可能是失忆了,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赵柔音心中大喜。
还有什么比征服一个失忆男人更加容易的事情?
赵柔音开始制定她的勾引计划,她要创造一场美丽的邂逅。
萧长渊跟云翩翩形影不离,等了好多天,终于让赵柔音等到了萧长渊独自上山的那一天。
这天,赵柔音穿着她最华贵的牡丹烟罗裙,身姿婀娜地站在风口。
瑟瑟的秋风,拂过她的乌黑的长发,裙摆飞扬,衣袂飘飘,端的是仙姿缥缈,如玉如霜,她将长发拂到耳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惊呼一声,任秋风吹走了她手中的锦帕。
那锦帕随风而飘,径直朝萧长渊的俊脸上飞去。
这个场景在赵柔音的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
萧长渊在她的脑海中无数次接住了她的锦帕。
赵柔音的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紧接着,萧长渊身子一侧,轻巧地躲过了迎面飞来的香帕。
赵柔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怎么跟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赵柔音很快就恢复如常,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绊到石头跌倒在地,等萧长渊经过自己的时候,她抬起一张清媚绝伦的小脸,柔声问道:“这位公子,可否扶奴家去看大夫?”
“不可以。”
萧长渊声音冷淡,头都没有回。
背影看起来十分冷血无情。
赵柔音看到萧长渊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气得直跺脚。
他还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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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赵茂一脸犹豫地看向他姐赵柔音。
他觉得他姐勾引萧长渊勾引得快要疯掉了。
他跟姐姐在冷宫里长大,冷宫里多的是疯掉的妃子。
赵茂觉得他姐可能是继承了妃子们的疯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柔音握住了手中的小瓶子。
小瓶子里装着这个世界上最烈的媚药。
她就不信萧长渊吃了媚药,还能做柳下惠!
“茂儿,明日记得千万要拖住云翩翩,不要让她提前回来坏我好事。”
第二日,云翩翩抱着洗衣盆去河边洗衣裳,屋子里便只有萧长渊一个人。
赵柔音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她最美的罗裙,抱着一坛桃花酿,施施然来到萧长渊家。
“公子,这是奴家亲手酿的桃花酿,为昨日的事情赔罪。”
萧长渊冷冷地看着赵柔音。
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听到他冷淡的声音,赵柔音的内心中更加激动了起来。
若是这清冷禁欲的男人,被欲望所支配,成为丧失理智的狂兽,该是多么的诱人。
猫,哪有不偷腥的?
赵柔音纤白细嫩的手指,风情万种地,在萧长渊的手心里挠了挠。
“公子喝完这杯,奴家就出去……”
话音未落,一双铁手伸过来,猛地折断了她的手臂。
萧长渊布满杀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淡淡地响起,低沉得像是在渗血,令人不寒而栗。
“你再挠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赵柔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脸色煞白。
她这才想起这个暴君有多么的杀人如麻。
赵柔音吓得心脏狂跳,双腿发软,惊恐地带着哭声连连求饶。
“公子,奴家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萧长渊松开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这时候,云翩翩抱着洗衣盆回来,正好看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从院子里跑出来。
云翩翩心中疑惑,抱着看到萧长渊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
“夫君,那位姑娘她怎么了?”
“那个丑八怪她挠我。”
云翩翩一愣,开始怀疑萧长渊的审美系统。
方才那位姑娘明明是个小美人。
云翩翩担忧道:“那她没把你挠出血吧?”
她以为是萧长渊骂小美人是丑八怪,冷言冷语激怒了小美人,气得小美人发怒挠他呢……
云翩翩不知道,她完全将因果关系颠倒了。
萧长渊淡淡地看向云翩翩。
“没有。”
“没有就好。”
云翩翩松了一口气,继而蹙着秀眉看向萧长渊。
“夫君,以后不可以骂别人是丑八怪。”
萧长渊没有理会云翩翩的话,只是皱眉望向她。
“你怎么回来了?”
“有件衣服忘了拿去洗。”
萧长渊道:“我跟你一道去河边。”
云翩翩拒绝道:“你一个大男人跟去河边做什么,她们一定会笑话你……”
萧长渊薄唇微抿,凝着眉头。
“我要去。”
云翩翩见他态度坚决。
只好让他跟着她一道去河边洗衣服。
路上碰到一个小胖子,小胖子看到萧长渊之后,吓得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萧长渊看到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翩翩一脸的莫名其妙。
岸边其他少妇婆子们看到他们形影不离的样子,纷纷拿他们夫妇俩打趣说笑。
云翩翩被她们说红了脸。
萧长渊则抱胸站在河岸上,俊脸如冰,一脸的不高兴。
云翩翩回头看了萧长渊一眼,心道他这不是诚心找气受吗?
明明知道会不高兴,还非得跟过来……
有位少妇夸道:“翩翩妹妹头上这根珠簪真好看,是在哪里买的?”
云翩翩摸了摸头上的珠簪,心道总算是碰见识货的姐姐了,她回过头,笑着说道:“是在城里那家绣颜阁买的,他家的珠簪都非常好看,价格也很公道……”
其他少妇纷纷围上来询问价格。
云翩翩笑着跟她们分享。
衣服很快就洗好,云翩翩将手中的洗衣盆塞到萧长渊的手里,两人往家里走去。
回到院子里,云翩翩接过萧长渊怀里的洗衣盆,跟他一同将衣服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云翩翩去灶屋做饭。
吃过午饭,云翩翩跟萧长渊去了一趟县城里的集市,买了些日用品回来。
赵柔音送的桃花酿被云翩翩随手放到角落里。
天色黑得越来越越早,云翩翩跟萧长渊去灶屋烧火做饭。
晚膳做好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了。
云翩翩将饭菜端上圆木桌,跟萧长渊坐在屋子里吃饭。
萧长渊很快吃完,正准备起身将碗端进灶屋里,云翩翩喊住了萧长渊。
“夫君,帮我再盛一碗萝卜汤。”
萧长渊默不作声地接过了云翩翩手里的小碗,抬脚向灶屋走去。
云翩翩回过头,隐隐闻到了一阵好闻的桃花香。
视线落到角落里的那坛酒上。
云翩翩走了过去,掀开酒坛闻了闻,果然是这个香气。
她将酒倒在银杯子里,见杯子没有变黑,她便放心大胆地举杯畅饮起来。
三杯下肚。
云翩翩突然觉得身体仿佛被火烧一样。
浑身都有些燥热。
这酒的后劲儿也忒大了些。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云翩翩伸手扯了扯领口,脸颊滚烫,身体软得不像话。
像是要化作一滩春泥,随时会瘫倒在地。
萧长渊端着萝卜汤进来。
云翩翩正好抬起一张媚眼如丝双颊绯红的小脸。
她眨了眨眼,眸光湿润地看着他。
“夫君,我好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