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
“周老板在遇害之前企图跟你攀扯上关系,可见他对自己的危机是有遇见的,如果周家仆人和伙计们都没有发现最近的异样,只能说明那个凶手和他的杀机在周老板身边潜伏很久了。”席和颂默不作声地听完,皱着眉头揣摩道。
“已经潜伏了这么久,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呢?”秦素北略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周家小.姐前些日子病逝了,也许这就是那个凶手动手的契机。”
“怎么说?”席和颂不解。
秦素北:“也许那个凶手一直暗恋周家小.姐,但是周家小.姐一心都在周老板身上,凶手心里虽然妒忌,却也不忍心让心爱之人伤心,所以没有找过周老板的麻烦,可能还在暗中警告过周老板,一定要对周家小.姐好一些。
“但是后来,周家小姐因病过世了,凶手因此迁怒于周老板,认为是他没有照顾好她,这才痛下杀手。”
席和颂听罢轻轻摇了摇头:“按照你的说法,凶手是认为周老板没照顾好周家小.姐才对他动了杀心,周老板又怎么会在这个关头编出个莫须有的小情人和私生女出来,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但是周老板明明已经预感到了危机,却丝毫没有提醒过自己的子女,他凭什么笃定那凶手杀了他之后不会对周信鸿周信雪动手?”秦素北反问,“就算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罢,他总可以让周信鸿带着妹妹远走高飞,反正周信鸿平时就经常溜出去远行,再走一次也并不会引人注目。
“所以我猜,周老板笃定了周信鸿兄妹的安全,是因为他们是周家小.姐的骨肉,那凶手深爱周家小.姐,所以才不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但是这还是不能解释,周老板为什么要自毁清誉,给自己编一个不存在的外室和私生女,他是个生意人,很有钱,需要谁的帮忙,直接等价交换就是,”席和颂再次摇了摇头,“而且不杀周家兄妹,也不一定是喜欢周家小.姐才爱屋及乌。”
秦素北:“有钱也不代表一定大方,可能他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呢。”
两个人一直讨论到太阳落了山,还是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最后席和颂开口做了总结:“先吃饭吧,明天我们再去周家一趟,我也想亲自拜访一下周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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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当席和颂与秦素北一起踏进周家大宅的门槛时,周信鸿正在正厅遣散周家的旧仆,听闻豫王殿下突然造访,他连忙起身相迎。
“豫王殿下大驾光临,着实令寒舍蓬荜生辉。”周信鸿客套道,待听说豫王殿下此行的目的竟然是调查周立成遇害一事,他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皮,迅速瞄了一眼立在席和颂旁边的秦素北。
民间一直有传闻豫王殿下与他门下那个江湖女侠关系匪浅,看样子是真的。
“豫王殿下还想要调查些什么只管吩咐,草民定当全力配合。”他说。
本来正排着队领遣散费的众仆役在豫王殿下来了以后,便规规矩矩地在廊下跪下请安,席和颂扫了一眼过去,见至少有三十多人,也不禁面露好奇:“周公子一次放走这么多仆人?”
“府上刚发生了命案,家父生前也不知得罪了何人,现下全府上下都人心惶惶,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有担心自身性命不愿多留的,我便都放了,”周信鸿微微苦笑,“反正只有我们兄妹二人,也不需要很多下人伺候。”
“可是周公子这么轻易将下人都放走,就不怕其中藏了杀害周老板的凶手么?”席和颂反问。
周信鸿微微一怔,连秦素北看席和颂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惊诧。
“豫王殿下何出此言?”周信鸿面露不解。
席和颂抬起自己手里的拐杖,用着地的那一头向人群里点了一点。
众人立刻顺着拐杖的方向看了过去,被他点着的是个三十上下的灰衣男人,正塌着肩膀弓着腰身,面无表情地与豫王殿下对视着。
“周深?”周信鸿叫出了他的名字。
秦素北还记得这个周深,前天周信鸿摔伤的时候,周老板带了两个下人来抬伤员,这周深就是其中之一。
“本王只是有些好奇,阁下的内功高深如此,怎么会是周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丁呢?”席和颂向那个叫做周深的男人眨了眨眼睛。
内功练到一定的境界,喘息都与常人有些许不同,故而是可以以此粗略的判断旁人内力水平的。
“回豫王爷的话,周老板曾有恩于小人,小人自当做牛做马,全力报答。”周深面上扯出一丝谦卑的微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然而与他恭敬的神态截然相反的是,“报答”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周深弓起的腰背已瞬间舒展开来,右手出掌如电,直直向席和颂扑去去。
秦素北下意识地快进一步,将席和颂拦在自己身后,然后后腰一紧,她的人就被豫王殿下拎着腰带抡到了一旁。
周深的掌锋已近在咫尺。
席和颂不躲不闪,直接出掌迎了上去。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这是内力与内力的硬碰硬。
秦素北被抡到一旁时脚下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被周信鸿一把扶住了,然而还不等她转头说句谢谢,那边席和颂与周深已经打完了。
一掌定胜负。
席和颂向后退了几步,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拐杖上才没有倒下去。
而周深被他的内力弹开四五尺,重重跌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席和颂抽出拐杖中藏的短刃挑断了周深的手筋,拍碎了他的琵琶骨,又抬手卸掉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再次偷袭或者自尽,然后他转身看向了秦素北,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乱挡什么,找死吗?!”
秦素北想想刚才两人的过招,又掂了掂自己的斤两,觉得他的话很有几分道理。
“豫王殿下息怒,属下知错了。”她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席和颂当然知道她是想要保护他,而且是出于本能的保护——对此他真的非常非常感动。
但是一想到她不过脑子地把自己置于险境,他只觉得又气又急,连额角的青筋都跟着突突了起来。
而秦素北态度良好又毫无诚意的认错,又噎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时周信鸿开了口,面上还带着几分惊虑:“豫王殿下,他就是杀害家父的凶手么?”
席和颂又向周深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家的下人们已经反应过来,联手将周深制住,捆了个结实。
“我也不知道,”席和颂实话实说道,“我只是瞧他一个普通家丁,内功高的有点蹊跷,不过他的表现这么心虚,我想八成脱不了干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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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鸿派人去大理寺通报了周深落网的事,不多时,魏青山便带人来到了周家,准备提审周深。
周深认罪认得很快。
按照他的说法,他本是个江湖人,为了躲避仇家才隐姓埋名,到周家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一直以来也算兢兢业业,尽忠职守。
直到后来周立成无意间发现了他武功高强,猜到他一定不想这秘密被人曝光,就以此做威胁,勒索他用武功为自己暗杀商场上的宿敌。
然而周深又岂是会因为这一点威胁就乖乖就范的人?
他选择杀了周立成灭口。
本来没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却不想就在马上可以离开周家的时候,豫王殿下亲临,察觉了他身上内功高深。
“多谢豫王殿下,为家父揪出杀人凶手。”周深被魏青山一行带走之后,周信鸿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向席和颂行了一个大礼。
虽然凶手已经落网,但是秦素北看得出来,周信鸿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好一点点,他的眉宇间堆满了阴郁。
不过她转念一想,周信鸿如今双亲具丧,这样可笑的杀人动机,周信雪还是个什么都需要照顾的孩子,粮行那么大的产业亲戚们虎视眈眈,如果换做了是她,此时应该也高兴不起来的。
“周公子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歪打误撞而已。”席和颂俯身扶他。
周深的内力浑厚,随便一个高手都能察觉得出来,故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抓获了他是件值得拿来说道的事情。
而且武功高强也不代表就一定杀了人,周深连尝试着狡辩都不肯就直接自爆,虽然周深解释了这是“担心瞒不过去,觉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制住豫王然后逃跑,却没想到自己没打过一个瘸子”,席和颂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能释怀。
还有周老板拿身世骗秦素北的原因,也还没有一个答案。
“豫王殿下太过自谦了,”周信鸿跪着没动,郑重其事地又磕了一个头,“殿下,您是周家的恩人,草民虽一介布衣,一无所长,文不成武不就,但日后只要豫王殿下一句话,就算是要草民赴汤蹈火,草民也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