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赠礼
盛秋后来才知道,自己伤后昏迷了足足三日才醒。
“那三派大比怎么整?”
听到这个消息,她刺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盯着乱天音,“难道给我撤了?”
“还想着三派大比呢?”
乱天音失笑,“别想了,三派大比也不办了。”
“怎么不办了?”
盛秋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才刚开始嘛?”
三派大比一般持续时间为一个半月,这才刚开始几天呐,怎么说不办就不办了?
“还不是这次大比接二连三出事。”
乱天音丢给盛秋一个“你懂”的眼神,“先是有不少中小门派弟子被莫名吸取了功力,却又查不出是何人下手。”
盛秋:……
呃,这事儿她听着有点儿耳熟。
“紧接着旭明宗也有数名内门精英弟子遭人暗算。”
更耳熟了。
“前些天更是热闹,冷月门跟镜竹宫联姻的大喜之日,新娘子不见了踪影,冷月门掌门也翻脸不认人,当众跟其他宾客动手——怕你听不明白,我说得再详细点儿,冷月门掌门知晓爱女被葬剑封刀门的人劫走后勃然大怒意欲追拿,却被葬剑封刀门的人给拦住了,一怒之下与他们动了手。”
“……”
盛秋默默挪开眼去。
合着她带走秦雨涵这事儿浮云子他们已经知道了?
嘶……
心底略虚,略虚。
“冷月门现在如何了?”
短暂的心虚之后,盛秋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还能怎么样?树倒猢狲散。”
乱天音不甚在意道,“秦家一直靠着聆月之境与墟海之眼这个秘境收拢人脉,有聆月之境在一天,秦家人干下的事儿就没人追究,可现在聆月之境没了,她们自然得趁着消息没散播出去赶紧开溜。”
秦家都溜了,依托着秦家建立的冷月门想当然成了一盘散沙,好在被留下的大多是不知事的外门弟子,其他门派也懒得难为她们,都只分派出精英队伍重点追查秦月霜下落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三派大比才彻底办不下去,辞秋宫宫主一锤定音,大家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至于秦雨涵,那姑娘往西边儿去了,临行前让我转告一句‘谢谢’。”
乱天音站起身来撤去门帘内侧的丝弦,“虽然三派大比结束了,但人还没走完,这会儿外面正热闹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盛秋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伤成这个鬼样子,痊愈之前是不能练刀了,于是点点头,“那就去看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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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一套新的穿云蟒纹袍走出营帐,两人往外走了走,果然就看到了乱天音嘴里说的“热闹”。
要知道,修道之人亦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但各门各派的弟子平素里都被拘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里,鲜少有机会出来见外人,三派大比若搁在现代,那就相当于高校联谊交流会一样的存在了。
虽然这次大比结束得仓促,但也不乏有年轻弟子们争分夺秒地建立起各种跨门派友谊,随处可见穿着不同门派弟子服饰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站到一起依依惜别。
“年轻就是好啊。”
乱天音双手环胸一路走一路感慨,“活泼,热情,充满着对生命与爱情的向往。”
他扭头去看盛秋,“不像某人。”
天天除了练刀就是练刀,活得比他这个老怪物还古井无波。
盛秋乜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悠远绵长的呼唤——
“盛秋道友!”
这一声呼唤仿佛拉开了一个奇异的阀门,紧接着,各种呼唤声泄洪一样排山倒海而来,迅速包围了上一刻还在悠哉闲逛的两人,与呼唤声一同到来的是各门各派的女修们,保守估计也有一二百人。
乱天音:……
这什么情况?
女修们冲到跟前儿,将两人团团围住——或者说只围住了盛秋,乱天音几乎猝不及防地就被这群姑娘们挤出了中心地带。
“盛道友,这是我们百花门特产的香露。”“这是紫元山的开凌笋。”“这是我自家灵蜂采集的花蜜。”
一时间,所有女修都掏出各式各样的礼物试图往盛秋手里塞,有些站得位置太靠后导致挤不进去的,更是直接将东西瞒着人群丢向盛秋。
乱天音:……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还有,那位姑娘,您直接丢个酒缸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乱天音站在人群边缘瞳孔地震,反观盛秋倒是一脸习以为常,这阵仗自从穿越后她可是见多了,已经成功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好本事。
女修们送来的礼物都不是什么价值很高的物件,却都满含心意,盛秋也不推辞,一一接过礼物道谢后,反手从储物袋中掏出早早备好的一大摞紫雷竹木符挨个回赠回去。
乱天音继续瞳孔地震,这还有来有往的呢?
你们不知道她是女人就算了,难道还不知道她名草有主了吗?
突然间,正冲着盛秋那边儿的女修自最外圈哗啦啦朝两边儿分开,不多会儿便让出一条能供一人通过的道路。
乱天音打眼看去,出现在道路尽头的赫然是擂台赛第一天被盛秋一刀抽飞的吴天,三天前他还因为盛秋横插一手被放了鸽子没当成新郎官,想到这儿他心底那根弦儿一下子绷紧起来,暗道这小子莫不是要赶在离开前来找麻烦?
“吴天?”
女修们的动作自然也引起盛秋的注意,她抬眼看去,视线刚好跟走过来的吴天对上,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来了?”
盛秋没乱天音想的那么多,她只是纯粹觉得稀奇,毕竟从前只有女性给她赠过礼物,男性修士见到她多半只有两种状况:自制力与修为差的就会跟二黑一样,没来由生出敌意看她不爽;修为高或自制力强的不至于这么明显,但也不会见上一两面就对她生出好感。
吴天今日没穿镜竹宫那身白绿相间的弟子服,而是换了身衣摆绣风入松、袖口领口带银色镶边的白色常服,他沿着众女修让开的道路走至盛秋面前,自袖内掏出一根翠绿色竹笛,双手举着送上。
“此物送你。”
这话一出来,盛秋愣住了。
在场围观的女修们也愣住了。
努力往人堆儿里挤的乱天音更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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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有病?
他是不是有病?
乱天音脑海里下意识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