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的成本

这件轰动江州的悬案无疑是李夕州人生中一抹不太光彩的一笔。

他不是傻瓜，等薛川回来的时候，他也回过味来了。

可是那又能怎样？

案子已经结了，因为这件事，上面还褒奖了江州大理寺衙门。

如果这个时候翻案那就是在打所有人的脸。

而且，他们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也没有翻案的理由。

吕清水和黄梦涵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罪是她们犯下的，卫知暖什么都没做，就算他们某一天将吕清水的尸体挖出来了，也不能证明什么。

李夕州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无声的笑了。

卫家人到底是卫家人啊。

…

黄梦涵被判坐几年牢，其实江州衙门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可是杨青咽不下这口气，不知道用了什么关系，江州衙门以牢房位置紧缺为理由将她转了监，换了个地方。

黄梦涵惶恐不安，这些天的牢狱生涯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她说不出怨恨还是后悔。

这里的环境不好，牢头更是个老色鬼，总是对她动手动脚，黄梦涵心中还有一丝丝希望，希望那个人可以来救自己，就像几年前一样。

可她等啊等，等的心都麻木了还是没有等来那个人，却得到了一个消息，关于卫知暖的。

牢头们坐在一起，经常会说起外面的事，哪里的姑娘好看，哪里发了大水，哪里的烧鸡好吃…

今天他们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卫小姐啊，就是公主和国公的女儿，就是她和宋家三公子订亲了。”

“宋家三公子咱们都知道，之前他中了状元，踏马游街，好不威风，这卫小姐倒是没听过。”

“都说了公主女儿啊，咱们大越皇室就一个公主，卫小姐是京城人，咱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是啊，当真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听说宋家光聘礼就给抬了半条街，日后成亲怕是要回京城，有卫家的权势，宋三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

众人议论纷纷，黄梦涵一张脸却是扭曲至极。

“你们说什么？谁要定亲？是谁？”

黄梦涵拍着牢门大喊。

牢头不耐烦的走过来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喊什么喊！老实待着。”

“你刚刚说谁定亲了？是谁？”黄梦涵声音极大，状若疯癫。

牢头嗤笑：“是卫小姐和宋三公子，听清楚了吗？“

牢头吐了口吐沫冷哼道：“不挨打就给我闭嘴，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黄梦涵双眼无神跪在地上，她的牢房有个小小的窗户，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黄梦涵看着那抹阳光发呆。

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人在极度无聊落魄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忆过去，黄梦涵也一样。

她在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她五岁的时候故意推倒一个小女孩磕掉了她几颗牙齿？

还是她为了得到某个玩具将一个孩子推进河里？

亦或是她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委身于姓黄的恶霸，再或者是她在燕南风的注视下一刀捅进了别人的胸膛？

如果就此打住，或许她还可以衣食无忧，就算是宋二爷不喜欢她了，她存的钱也够她过完下半辈子了吧…

可她就是不满足，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更多。

犯错的成本是那么低。

她磕掉了小女孩牙齿，黄梦涵的乳娘会抱着她轻声安慰，然后指责小女孩家人没有看好孩子…

从第一次到后来的每一次，她犯的错都没有得到该有是惩罚。

于是她越发的肆无忌惮。

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能是以前做的坏事多了，这一次的报应来的如此多如此重。

她没有回头机会了。

不会再有人帮她脱罪了。

黄梦涵只觉得窗户洒下的那点阳光是如此的刺眼。

真的是太刺眼了…

牢头敲了敲牢门：“吃饭了。”

黄梦涵无动于衷。

牢头也没在意，等到晚上，牢头发现那些饭菜依旧没人动过，叫了黄梦涵几声没有人应答，牢头骂骂咧咧的开门进去看，黄梦涵大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牢头见惯了生死，根本不怕她，骂了句晦气就出了门。

一卷草席。

乱葬岗里，又多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