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节 云开雾明
阿成、苏施一听,不由得大惊失色。
江朗亭瞧了他们,便自己弯下腰忙活,苏施想到师父要碰这赵大夫人,不知为什么就不愿意,于是赶紧拦住他。忍着害怕恶心将女尸的领子扒开。
腐尸的恶臭越来越厉害,熏得她头昏脑胀,苏施抖着手继续解开了她的丝绦,露出她穿着小衣的上身。隔了轻薄的衣料,三人瞧见女尸胸口有个巴掌大的黑紫。
那么,中毒还是其次,要命的只怕是这出重创。
江朗亭了然:赵惊弦推赵大夫人的时候,恰巧有人时机巧合隔空发了这掌。若当时除了夫人,只有赵惊弦与翠玉在房内,那么发掌的是谁另一个暗处的高手
若不是房内的人,那么就是这般巧:翠玉瞧见夫人被二公子推了一把,然后便见夫人立时死了,那么由此判定赵惊弦杀人也很是合理。
此时,尸臭引来了一团一团的苍蝇,它们嗡嗡地落在赵大夫人脸上、头上,在她胸口乱爬,在鼻孔钻进钻出。苏施赶紧为她套好衣服,江朗亭刚刚准备收尾,便见前方有仆人举了灯笼,喊着:“来人啊灵堂里有贼快来人”
只见江朗亭飞起一脚掂起棺盖将它合上,又甩出一根梨花钉射穿了那个仆人的喉咙,他扑地死了。阿成喊着:“你们快走,要来人了”
江朗亭搂着苏施,提起一口真气几步从墙头滑出赵府,又不停歇地往朔玦山庄飞去。
赵的卢到了的时候,只见灵堂里几个人都躺在地上七倒八歪,又掀开棺材一瞧:赵大夫人面色诡异,神情似生,几条蛆虫在她脸上打滚,腻腻歪歪地涌动。他只觉得十分快活,又忍不住恶心,赶紧又合上。
他拿脚将地上的人挨个踹着,轮到装昏的阿成的时候,他眼里闪起一丝冷光。赵家公子都曾习武,他使劲一脚便踩碎了这小子的肋骨,骨头断了插进五内,阿成疼得不敢吸气,但咬住牙死挨,头上的冷汗汩汩地往外冒。赵的卢见他并无异样,方转身出了灵堂教人抬水泼醒他们。
当夜回屋,江朗亭与苏施琢磨:是谁对赵大夫人使了吊命蝎毒还不被发觉又是谁将她一掌毙命,并牵连赵惊弦夫人中毒,那贴身陪嫁的翠玉怎会半点不知她是真无辜,还是为谁打下手
经历了这事的人,活着的只剩俩,赵惊弦那儿打探不出,不如就去试试翠玉,她身上肯定有关键线索。
谁知,天还没亮,一个消息就把整个朔北城搅得翻天覆地:昨天夜里起了妖风,赵大夫人的肉身不见了
还没等大家惊讶,衙门却传来一个更大的消息:状告赵家二公子杀了夫人的丫头翠玉三更时分悬梁自尽了只说桌子上留了遗书,上头几行字大致是:翠玉身为陪嫁,自视甚高,赵老爷也有意纳妾,夫人拈酸吃醋不肯玉成此事,还对她百般使唤,天长日久她生出了歹毒心思便将夫人下药慢慢害死。那日大了剂量,怕败露便请来跟夫人从来不和的二公子,两人果然大吵,夫人毒性发作就赔了命。生怕查到自己头上,她便先告了官,叫二公子蒙冤入狱。如今夜夜瞧见夫人索命,心神枯槁,实在熬不过只求一死方叫解脱。
众人听了,不胜唏嘘:原本就是一主一仆醋海风波,居然将个公子白白扯进去,险些酿成奇冤,真真可恶;只是如今那丫头已经以命偿命,也算是报应不爽。
话说回来,大家又该疑惑:赵大夫人的肉身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平白无故就不翼而飞朔北素来十分迷信,妖风之说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况且赵家倾族去寻,把那悬赏贴得满城都是,花费不少人力财力也没能得到一丝线索,尽心尽力了还是这样,那还如何
赵家大公子素来孝顺,此刻因着伤痛已经多日不沾米水,人也分外清瘦。忙着继母葬礼,又要为兄弟奔走雪冤,还要独自经营晋州最大的绸缎庄,维持一大家子开销如此忙碌又样样尽心,教人如何不对赵家这位当家的肃然起敬
纵使赵大夫人性子娇柔,素来对下人十分和气,受阖家上下尊重,如今落得个衣冠冢,那也只能说一声可怜可叹。
赵惊弦能出狱就好,多少救回了个活人。
这事就算水落石出,谁不能瞧出几处疑点可是又有谁敢指出来有什么疑虑在肚肠里过过,便就着饭咽下去。知州那里,赵的卢一早也便打点好了现在死者不知所踪,原告负罪自尽,即便里头真有猫腻,人证物证一起没了,他又能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知州唯有顺水推船送这份人情。
赵家又是大喜又是大悲。
赵惊弦在牢里统共住了两天。
等他出来,一袭华服挂在身上,桃花眼、樱桃薄唇仍旧十分俊俏,只是眼里略略少了光泽。身姿也稍稍佝偻,仿佛生了场病,不似原先神采飞扬。
瞧见苏施、江朗亭立在衙门口,他扯出个笑,但眼睛仍是四处寻找,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会儿便瞧见赵府管事的老儿领着顶单人小轿一路小跑,到了跟前,就对着赵惊弦拱手道:“公子正操办丧事,大夫人今日下葬,他脱不开身,命老奴前来接您。二公子,请上轿吧,咱回家去。”
赵惊弦对他点了头,瞧着这须发花白的老人说道:“不必,我自行走回去便是。家里事多项杂,大哥只怕忙不过来,你别管我,回去帮他吧。我这般不中用的,别叫他分心才好”。
老奴再求,赵惊弦执意不肯,他便领着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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